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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弟被先安插到尚书台抄录,先熟悉一下各种政事对他这样的才出学堂的年轻人是个不错的开始。彪弟的麻烦就算这样解决了。想起来,有时,真是心想事成,也算是件幸事。
没两日黄恬便去司徒府门下作了个属官,我没去特意去看他,只让人给他捎了封信,勉他努力。
我相信,徐大人肯定会帮我安排好其他的,所托也算不负了。
不过我有些麻烦事却不是这么好解决的。
这些年常在外,居无定所,没想到真回了家,竟还是不知道该住哪比较好。
两位贤妻应该也都明白,她们会住在一起,再邀我过去。
当然,我夜里便会经常会被叫起来,去弄吃的。佩儿在铃儿培养下,终于也会对我肆无忌惮地发号施令了。看来学好不易,学坏却甚快。
好在庖厨那里东西真不少。
虽然厨艺不咋地,但这时的这两位,一个比一个能吃,尤其是银铃。
佩儿常说铃儿怀的应该是一个和我一样能吃的男孩。
我竟不敢乱加评述。
有时,她们怜我第二日还要处理政事,加上前段有疾不知是否痊愈。便让我自己一个人找地方好好睡,却请霍纳这二人同住,有时华夫人也会过来。夜深了看望她们便不是特别方便。我便会去看望那几个小朋友,基本我去的时候都处于不省人事状态的这对小姐妹,基本对我这个养父持无视的态度。亦悦和雪儿住一起,由弟妹帮我看着,雪儿还挺乖颇像弟妹,这悦儿就稍微顽皮了一些,但她能叫我阿爹。我还是很开心的,至少在发现她也叫老四阿爹前是这样的。让我想起以前她管谁都叫娘的传闻。弟妹自从怀了孩子,对老四也是颐气指使。我感觉心情平复了很多。
忽然想起悦儿管纳颜叫老颜的事,他搬出去后还没去看望他。说是他和孔明这干小子们一起住在了宫城外,公学的旁边。好久没见孔明了,他也不回来看望我。还得老子去看他。不知有没有又长高。
虽已仲夏,但这里每日下午未申之间都会有场大雨,夜间南边水上风由会顺山麓而来,沿其北面河谷而去,城内便凉爽许多,也不憋闷。那夜看完手头东西,心中思量着鈎町(今做句町,春秋至南朝齐时存在的地方少数民族政权。在今云南东南一带以广南为中心的区域,一般认为主要是今之壮族的一支前身)的事情。常服信步走出宫城。未带随从护卫便朝官学那里走去,广信不大,心中事情还没个头绪,便已走到。
夜未深,门未关,信步进去,各屋皆掌灯,却每个屋门窗都掩着,我想该是为防蚊虫之故,这里蚊蚋和各种说不出的咬人玩意着实太多,到夜间室内常需燃烧艾草驱之,就寝时还需幔帐遮蔽严实才能安睡。夜里我就没被叫起来在帐内逮蚊子,要说自己可能真是皮厚,但凡和任一人在一起,那蚊子便不叮我。以至于常在妻前说出“此间岂有蚊蚋否?”这等作死的话。
不知各屋住谁,也不好乱造次,门口也无戍卫,也没人能问,只得朗声问道:“请问纳颜大哥可在?”
这时左边堂屋忽起骚动,门旋即打开,冲出三条小汉。除了冲在最前那个头上发黄的小子,另两个直到扑到我身上我才分辨出来谁是谁。
“都长高了!”我倒是很开心,“最近在学堂可好?”
“老大还好,我们俩确实想早点从军做一番事业。”陈武显然很是焦急。
“我要检查你们的课业,不合格,不许从军。”我觉得还是得有点保留。
“您带回来那个射援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为何便可?”
“不是岁数问题。人家讲打仗讲兵法能讲出来。打仗是要靠谋略的,我不希望你们只能在阵前厮杀,还希望你们以后能成为将军。”我语重心长地说道。两个小孩便不说话了。
“哎,主公说得好。”纳颜似乎早已出来,只是一直和这边小孩们说话,没注意到:“我一直叫他们好好念书,这三个小贼也就吴越还上点心,另两个一个比一个差,我又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
“老颜辛苦了。”
“呃。您跟您闺女学的?”几个小鬼在后面窃笑。
“嗯。”我点点头。再转过头来:“不会是你们几个小子教的吧。”
三个小贼头摇得如拨浪鼓:“我们也是跟亦悦小妹学的。”
忽然右边厢房门开,出来一位中年,一位少年,与我深揖。
我却不认得这两位。
“敢问两位是?”回礼时,赶紧问道。
“在下亮之叔父玄,此为其兄瑾。”
我很意外,忽然感觉,孔明要离开我们了。
我竟记不清楚他们和我说了什么,只觉得有点乱,进屋详谈什么,我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努力朝边上孔明挤出笑脸,祝他终于与亲人相聚。
只隐约记得诸葛玄已经在某处就职,又探听得孔明下落,准备一同前去,也方便照顾。
孔明很冷静,不愠不喜。坐在那里,脸上瘦了不少,长得都不像以前那个胖嘟嘟的小子了。
无论最后如何,我还是提出了我的想法,我想让孔明去雒阳太学。也提到伯喈伯父那边都已说好,可暂住那里。
两位孔明的亲人都表示了赞同。这点上,我相信,他们不会拒绝。甚至他们有种千恩万谢的情绪。我也能理解。这也是我能为孔明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我不记得我是几时离开的,我记不得我在何处睡下的,我记不得我如何入睡的。
我只知道,第二天朝会,我早早到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安排了选拔公学的优秀学子去太学,路费和生活所需由我出的事情。我甚至安排了华容和祝小姐一起过去。理由是让我们的太医令去见见雒阳的太医令,去学学本事,另外路上能在荆州遇到其父也能禀告一下自己在外面解决了终身大事的事情。还能顺道照看一堆少年学子。至于祝小姐。其实原本目的就是别拆散人家两口子,没给她什么特别任务,就让她好好开开眼界。华容没有推辞,还推荐葛凉权代其职。
那日朝会后我似乎还写了封信表奏陛下。推贾大人升为交州刺史。明我为汉臣之心。
办完这些事,我似乎发现自己有了泪水,却终于笑出来了。一切终将过去,弟弟也终会长大。将来自己的孩子也不如此么,终有离开自己的那天。
后几日经内廷商议,以宋玉东为尚书令,暂领太史令之职。
总担心这里有点问题。
担心是必要的,我的小朝廷也一致觉得需要增补一个太史令了。虽然不需编写历法,但记记期间故事以供后人阅读也是件好事。我却总觉得不太好。总有种会多一个人监督我的感觉。但操事的人和在旁看热闹的比平事的多太多,我又找不出特别好的理由压住群众的呼声。
还好,兄弟们似乎都感受到我的心思,都努力推辞这个新空出来的位置。
相对男人们的互相推辞,祝澜又明确表明自己将来从雒阳回来后就可以担任,颇有“人混胆大”的风采。我想起她刚给我惹那般事,虽然现在麻烦似乎跑老四那里了,但这么惹麻烦的人编史,就不怕出更大的事么。我心惶恐,看起来她的夫君与我心有戚戚焉,但他决定不公开反对;就如同银铃拍板的事情,我肯定附议一样。一点都没有男子汉的骨气。
我是不是也顺道骂了自己?
最终我只能心里安慰自己说女人可能确实比较适合当史官,这样她们可以多写点东西,以便于少说点话。况且一个女史官又不是自己老婆,不方便监控我的所有行动,也是好事。
其实本来我心中最好的担任者是我的佩儿,这样有些事情,她不会好意思写出来,我也能落得安全,但我觉得让自己妻子当史官很不合适。
于是最终未来的太史令不出意外就是在不远的将来留学归国的祝小姐,或称之为华夫人。但我琢磨太医令和太史令两个官是不是不太适合结婚。
至少以史为鉴,全无先例。
细想来因为以前这两个官永远都是男人,我是这样安慰自己接受这个现实的。
据消息灵通人士及相关人士透露,新太史令被平国夫人叫进了越侯官邸后院,并由安国夫人进行了初步的上岗培训。
出来时不其然碰到了霍然,忽觉得似乎霍然林若来了后,我再想起这个名字脑子里都是蹦出个令人头疼南人小贵人。居然把她忘了,我问她为何不毛遂自荐当太史令。
她说:我对你比较了解,你真希望我当太史令。
我说:好,哪凉快哪呆着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佞臣也是容易扎堆的,最近被我心中归于佞臣的就是我未来的新太史令,以及在其身边经常晃悠的某姓霍的官员。她们目前最大爱好是当着我的面,以一种春秋笔法娓娓道来指摘我的各种举动。还夹杂很多不负责任的评论。
对此,我只能躲得远远的。因为她们的另一个职责是两位孕妇的临时保姆兼长期闺蜜,着实惹不起。
没心没肺的数十日过去,天气渐凉,下午本已成惯例的雨也隔了几日未下。岳母等一干宫城内的地主们都在大清早聚一起讨论浇菜引水之事宜,那日却有两件重要的事。
学子赴北,士燮来朝。
该走的终会走,该来的终须来;天下之事,熙来攘往,无非如是。(。。)<;/dd>;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交趾士威彦()
交趾这个名字很怪,我问过佩儿,据说说那地方的人一年到头都不穿鞋袜,而且第二个脚趾会搭在大脚趾上,故曰交趾。为此那夜两位夫人饶有兴味地都尝试了一下,都觉得难度颇高,便当做谈笑之资,胡乱猜测其缘由。
士威彦大人是当世名儒,又重礼乐,断不能怠慢,故而提前两日派了小剑去广信南三十里亭驿迎接。前夜快马回报,已至南三十里驿,大队第二日卯时出发,午时可至。对于这个速度,只能说,看来车马很是齐备。想来交趾离广信近千里,没个车马整齐怕是得数月方至。
那日,因为早就定好了出发的,还得急着赶路,赴洛阳的学子们按时早早出发,赶不上让士大人给他们说两句了。
我自认自己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却没有再去见孔明,想着好久没见,这样的离别还能让我不致太失落。即便身边已经离开了太多的人,却依然觉得很难受。
我知道孔明的叔父并未和孔明住一起,那院屋少,屋又狭小,只住了孔明和他哥两个。于是在前夜,我决定去拜访一下这位诸葛家的长辈。虽然我一直没去,但明日,他们就要一起离开了,我还有很多的话想说。
不出意外,一身便装独自在院内踱步的这位大叔对我的到来有些吃惊。
我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还不清楚他在哪里就职。那日有些懵,脑中没有什么印象了。
不过我倒不紧张:“诸葛大人说已有官秩,但这十数日,您皆在此处,不怕上面怪责么?”
“哦,越侯容禀,下官受随侯征辟。去往南野(汉代扬州西南,临近荆州,交州)上任。然则南野今春匪患甚大。占城欺道,故而今下官尚无处可就。因南野百姓逃难常顺台领山之麓或豫章水之滨。故多聚荆南。受随侯之遣,得楚公之允,故而便在荆南收敛难民,幸得兴霸将军襄助,多方周济。暂借一处荒泽边开垦屯田,为楚交些赋税为抵,以民自食其力。不致亡去。因在楚界,其治皆由当地县出,玄不敢僭越,也不便插手。未想某次赴与甘将军等人酒宴。闻听得孔明之事,想来此间无事,便告假赶来了。那边,其实也不妨事,不过此番北去。还是让孔明随他人一同而去,怕为更好。我与瑾儿还是继续留在荆南,之后回到南野,俟孔明学成吧。”
“随侯与我故往有隙,你在我这里常住之事恐不要让随侯知道为上。”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担心。
“无妨。此事我自然已向我家主公禀明。本也心中忐忑不安,未想主公欣然允诺,还言说,我若得面见您,当与越侯禀明主公对您的敬慕之情。”看这位先生表情,应该不是骗人。这位袁兄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是不愿得罪我,还是真想和我交好。
“哦,那便好,我少时年轻气盛,曾对随侯多有得罪。还望君若面见你家主公时,能替我致以歉意。”我真不希望因我当年的意气用事而使他家而受刁难。虽然北面那位只是托人说恭维话,我却愿意托同一个人带上这种诚挚的歉意。
次日卯时,天已明亮,我出现在宫城前,徐大人安排了一个送别和一个简单的祭孔夫子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