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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险,如果再深一寸,大当家这眼珠是必瞎无疑啊。”朱福平叹道。
行远和尚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裴东骏惭愧道:“大哥,兄弟对不住你,我逼丁老先生给我三百两,给玉花楼媛儿姑娘赎身了。”
裴东骏此言一出,另外几名头领也纷纷惭愧的说出自己挪用山寨银钱一事。
“你们啊!”林逊睁着一只眼睛,虚弱的对着众兄弟苦涩道:“需要用钱尽管与我说,你们如此,不是活活把丁老先生逼死吗!”
丁老先生是之前的账房先生,三个月前病死了,但不论他真正死因是普通的病,还是疑难杂症,总而言之,林逊这话出口后,众兄弟只会把他视为羞愧久了,积忧成疾而亡。
拿死人炒作最无耻,却最有效,林逊的威望,此刻是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问了山寨,下一步就是和白莲争利。”董策喃喃一句,转身对着殷漩道:“十四,山寨情况可熟悉了?”
“嗯,我要下山没人能发现。”殷漩点头道。
“好,明夜你就去通知四郎,让他准备吧。”
“弟子领命。”殷漩拱拱手后,在准备离开,却突然回身对董策道:“师父还是休息吧,都两天两夜了,也不知你急什么。”
“不得不急啊,你休息去吧。”董策说完,便脱下了黑氅白袍,总算是要休息了。
殷漩也是看着董策躺到床上才熄灯离开,她始终无法理解,师父如此,太后也如此,匆匆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181
第五百二十章 两条路()
“先生之计,当真神妙,现今山寨众头领对我是掏心窝般无话不谈……”
董策看着林逊口落悬河,说得没完没了,不由放下茶壶道:“这,可不是好事啊。”
“啊!为何?”林逊一惊。
董策给了殷漩一个眼色,让她出去把门关上后,这才对林逊道:“我观账本得知,这两年山寨日益壮大,也是照成人心不稳的主要原因,他们为何来投,还不是如我这般过不下去,寨主你心善,却不妇人之仁,懂得让二当家排除异己,而问题就在这,个个向你推心致腹,开始,没人会觉得不妥,包括你在内,可是寨主考虑过二当家的感受吗?他把你当亲大哥对待,你如今却视他为工具。”
“林某没有,没有啊。”林逊连连摇头道。
“我知道你没有,可别人不会这样想,这出戏也不难推敲,若再被有心人指点,顷刻顿悟,寨主要留心啊!”
“那当如何是好?”林逊急了。
董策苦笑一声,道:“竖立一个新的敌人,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二当家出去建功立业,不过第一场,必须由你亲征,而且必须胜,大胜。”
林逊愣住了,带兄弟出去打家劫舍他没少干,但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这些年一直在山寨里作威作福,久而久之不知为何,人反而胆小了,故而这些年,都是让裴东骏跑的腿。
想了想,林逊皱眉道:“咳,这两年白莲作乱,方圆百里根本没有能抢的了,现在就派了些弟兄到百里外看看那些大户好不好下手,劫一票顶过这冬天再说。”
“你会错我得意了,我说的是打,不是劫,这些年寨主劫富济贫,也算积累了不少威望,否则白莲作乱,附近百姓不投白莲或朝廷,反而投你,便说明了寨主的人格魅力,而窝在狼山寨非长久之计,无论是白莲攻取徐州,还是朝廷灭了白莲,狼山寨都将是他们下一个目标,寨主可仗着地势险峻,不惧他们,然,他们断你山路,围你数月,难道寨主指望天上掉馅饼?”
“这……”
不给林逊犹豫时间,董策继续道:“人多了,这山也就容不下了,必须找一处根据地,建立基业,而我推荐的便是东平府!”
“什么!”林逊大吃一惊,不可置信道:“先生莫不是开玩笑吧,打东平府,那不过是放出去的狠话,让别人忌惮而已,你也瞧见了,我山寨虽有万人,可多半是老弱妇孺啊!”
“东平府也不过五千兵力,白莲的大军在镇守几道关卡和徐州边境的城镇里,关卡之兵不可动,城镇之兵如果退一步,徐州军必进一步,所以,只要我们拿下东平府,白莲教根本奈何不了我们,也包括朝廷。”
“这怎么可能?”林逊感觉,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在人家两股强大面前扎颗钉子,这不是找死吗?
“你以为攻城是这般好打的?”董策端起茶壶抿了一口,沉着道:“无论谁来打,必然要与我们拼的两败俱伤,然后便宜了另一方,故此,他们不会打,只有游说,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开出条件,选择与一方联盟。”
“且不说这拿不拿得下东平府,单说这联盟,那跟谁好?”林逊对此也是一直难以抉择。
“若让我个人选,必是白莲教,如果站在为寨主考虑的角度,我只能选朝廷,虽然此违背我心意,但如果朝廷能封寨主为东平侯,接掌东平府军政大权,我们也可观局势而定,如果天下征战不休,使黎民百姓深陷苦海,我们依然要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为苍生社稷谋福,反之,天下太平,寨主也算是平定白莲作乱的大功臣啊!”
林逊深吸一口气,道:“这朝廷能答应吗?”
屁孩,从林逊的问话中,不难看出董策口中的苍生社稷,替天行道等等,都是屁话,真正吸引林逊的是“东平侯”这三个字!
“当然。”董策放下茶壶,拿着一张纸,提起毛笔一边画一边道:“两条路,投白莲,寨主就算要当鲁王他们也会答应,只是未来寸步难行,白莲教所能给与的也很少,投朝廷,东平侯是志在必得,打白莲也好下手,寨主也能向朝廷索要军饷物质,还能给下面兄弟们加官进爵,就看寨主如何抉择了,实在想不通,可以问问众头领,只是庆要提醒寨主一声,如果此事传扬出去,人心很可能要乱,众头领必然分为两派,到时候就不是寨主说的算了!”
董策放下笔,将纸叠好后起身恭敬的递给发呆的林逊道:“无论寨主日后是王也好,是侯也罢,这份奏折请您多多过目吧。”
“奏折!”林逊浑身一震,接过董策的折纸发了好久的呆。
“无论和谁结盟,都需要正规,兵无纪律既是匪,从提升素养开始,即日起,每日操练四个时辰,制定军规,所有老弱妇孺都要安排妥当,能做事的绝不能让他歇着,粮食不能给无用之人,懒惰者统统赶下山,如今是非常时刻,如果站不住脚,既是亡。”
董策一边说一边写,然后将训练项目,军规纪律,山寨规划,甚至造船,开荒,一一写好交给林逊。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件件事物,林逊就感觉一座山压在了身上。
没有想法,这一刻林逊真的一点没有想法,脑子里白茫茫一片,他连他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都给忘了。
“先生我……”林逊猛然醒悟,忽然想要拒绝,却看到董策严肃的目光,不由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想要得势,必须掌握主动,寨主你只要考虑一件事,你想要什么?名?利?还是逍遥一世?或者,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至高权力?”
董策说着突然起身,推开窗户对着林逊道:“看看,这外面是什么?草木,山野,美景啊,可是有用吗?他是你的,也不是你的,天下间没人会承认,因为你是恶,人人唾弃的恶,在你头上,有着列祖列宗,他们安息吗?不能,他们想的是你能光宗耀祖,建偌大的祠堂进贡他们,那怕是你自己,死后也不想就埋在这地方,连个扫墓的人也没有吧。”
董策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咄咄逼人的直视林逊道:“寨主你不想,山寨众头领更不想,但我们没有退路,如今,大好的局势就在眼前,寨主只要能抓住,大伙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光宗耀祖自不在话下,你还犹豫什么?改进山寨,由匪成军,建功立业创立你林家及山寨众头领的辉煌就在这一刻了!”
“嘭!”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裴东骏闯了进来,直接喝道:“龚先生说的极是啊!大哥,我们不能窝囊的躲在这里啊!”
“你怎么来了,出去。”林逊冷喝道。
“大哥!”裴东骏急道。
“我与先生密谈大事,谁让你进来了,出去,还有让他们都退避三舍,以后,但凡我找先生议事,你们都不得靠近十丈内。”林逊怒道。
“咳!”裴东骏长叹一声,转身就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房外不少头领都是悄悄的离开,有些还追上裴东骏。
“山寨平日没什么规矩,他们也是闲散怪了,如今让他们偷听到也罢,也算让我想明白了,听先生一言,当真受益匪浅,只是林某能力有限,还望先生多多出力啊!”
董策摇头道:“辅佐一事自是理当,但我不想出面。”
“为何?”林逊不解。
董策苦笑道:“一来,我初来驾到,突掌大权没人服气,二来,我出面后众头领威望何在?寨主还是亲自把持吧,在下于幕后出谋划策即可。”
林逊明白了,惭愧道:“先生如此帮我,我却无以为报,不如这样,鄙人有一小女……”
“万万不可!”不等林逊说完,董策立即摆手道:“在下已有妻室,而寨主乃未来的王侯将相,您的女儿岂能做妾,况且,未上山前便耳闻,寨主之女美若天仙,如此,这山中头领岂不垂涎?庆若夺了他们所爱,真是人人喊打,寸步难行啊,寨主还是绕过在下吧!”
林逊一呆,既而哭笑不得道:“罢了,罢了,咳,也正因此,嫣儿婚事是一拖再拖,如今她都十七了仍……唉,本想许配给东俊的,奈何他竟看上那青楼女子,惹嫣儿不快,你说说这……”
面对林逊的唠家常,董策全是左耳进右耳出,自顾自的喝茶写方案,等林逊说完,他也快写完了。
用牛皮纸包好递给林逊后,林逊没有提出到底要和谁联盟便走了,很明显他还想考虑考虑。
董策不会催促,只会把局势分析给他了解。
殷漩走了进来,对董策道:“师父,你让我记录的我都写好了,这些名单便是面露担忧之人。”
“嗯。”董策接过一边看,一边道:“让四郎联系邬老大,把这些人的低全部摸清楚,咦,和尚当真在列啊。”
“嗯,不过二当家会进来,都是他蛊惑的,说以我也不确定。”
“不确定就是了。”董策合上名册,递给殷漩后道:“他让裴东骏打断我,就是想让林逊与他商讨,他意向白莲教,自然会将林逊引向那边,不过,无论林逊如何选择,都要拿下东平府,可拿下东平府后就由不得他们了!”1
第五百二十一章 阿弥陀佛()
狼山寨中哀声再造,本已苦不堪言的难民这下更是叫苦不迭。
面对林逊一系列的变法措施,能高兴起来的还真没几个,好端端的逃难日子硬是被当奴隶使唤,谁会高兴?
“刁!”
面对林逊的苦恼,董策面色也不好看。“嘴养刁了啊。”
“要不要放宽点?”林逊提议道。
“不。”董策摇头,黑着脸道:“杀鸡儆猴,赶一批人下山吧。”
林逊也只能一叹。
“凡对山寨无用者,便是这下场!”黑脸,还是裴东俊唱得好,他本就厌恶这些拖家带口的蛀虫,奈何大哥和行远大师执意要留,如今大哥终于点头,他绑了一帮好吃懒做的家伙后,如游街示众般将他们赶下山,任其自生自灭。
如此一来,哀声瞬间消失了!
“大当家,大当家。”行远和尚急急找到林逊后,不满道:“大当家如此做有伤天理啊!”
林逊眉头大皱,对行远和尚道:“大师还觉得,浪费粮食养这些人真是对的吗?”
“他们并非无用啊,只不过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突然让他们做别的,一时间自然学不来啊。”行远和尚说完,林逊沉声道:“我也知道,但我更没让他们做多难的事情,年轻的操练,年迈的拾些柴火,走不动的缝缝衣服做些草鞋,年幼的习字习武而已,连这都做不到我留他们何用?”
“大师你慈悲为怀,为解救苍生来我山寨受苦受累,教化难民秉持戒律,也让我们众头领心存善念,只劫财不杀生,可是到头来却是越来越难!善,这究竟是何?是来一个人,我就养一个人,无论他做不做事,只要在这山寨中我就要给他一口饭?一两个,哪怕是三五百我也养得起,可是如今呢,四千的老弱妇孺啊!”
“阿弥陀佛!”行远和尚口诵佛号,无言以对。
山寨的整顿是越来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