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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德面露羞愧,“不是我不想告诉您,而且传闻里它实在……对教授不利。”
三个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杰德只好开口了,“……据说是两年前在外地时被人砍伤的……那时他刚刚认识他的妻子莉兹小姐,有人说她当时和另外一位绅士来往亲密。”
这听上去似乎藏着一个更有趣的故事。
爱情什么的……永远都具有让人失去理智的魔力。
“那么在你的印象中,莉兹小姐和格里芬先生感情如何呢?”福尔摩斯问。
杰德垂下了眼睛,“他们很亲密……至少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这样,有人说他们是英国版的‘达佛捏斯和克洛伊’——他们在特拉法尔加广场相遇,格里芬先生在寻找手稿的灵感,而莉兹小姐在喂鸽子——她那时还是一所孤儿院的院长。”
福尔摩斯点点头,眼里的思索意味却更深了。
看样子福尔摩斯似乎是到此为止了,格莱森松了一口气,对他们露出一个“谢天谢地你们快走吧”的眼神,清了清嗓子,才转过头去继续履行他的职责。
诺拉则跟随着福尔摩斯走了出去。
“夏洛克?”诺拉在他身边站定,“你又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很多。”福尔摩斯挑眉,饶有兴味地微笑,“……而且您绝对会对此感到惊讶的。”
“让我惊讶的事情不多。”诺拉笑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您还记得那位莫里亚蒂先生吗?”福尔摩斯拿出那封信件,诺拉仔细瞧了瞧,没有任何花纹和出厂标志的朴素信封,同样材质的信纸……她皱起眉,“这是……”
“神秘人的来信。”福尔摩斯眯起眼,“但似乎和上一次不同……我仔细看了看整篇来信,这位格里芬先生和莫里亚蒂先生似乎交情不错,他们认识了至少半年以上……而且他非常崇拜他,莫里亚蒂则在关于写文稿这方面给予了他不少指导。”
“您的意思是,莫里亚蒂这次只是无意中参与到了这件案子之中?”
“这件事我们可以稍后再多加研究。”福尔摩斯收起信件妥帖收好,“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关于杰德·森茨伯里先生是同…性恋这件事?”
福尔摩地一顿,目光探寻地望过来,“您知道?”
诺拉耸了耸肩,“其实那并不难发现……他掩饰得不够完美。”
福尔摩斯作出洗耳恭听的神色。
“您提到那个陈年的伤疤,却没有指出它的位置是在后背上,可杰德看上去对它在哪这件事非常清楚……后背可不是一个轻易能够看见的部位,我不记得传闻里格里芬先生和他的助教有如此亲密。”
“另外……您是故意的吧?反复提起格里芬夫人,我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隐忍的愤怒,嫉妒,不甘心……更别提他似乎对莉兹与格里芬先生之间的情史知之甚详,而且总是试图拐着弯儿让我们怀疑到她身上去。”
“他这幅态度实在是可疑……即使是再不可能,当只剩下一个答案时,也会是真相。”诺拉撇了撇嘴,“他爱慕格里芬先生……在别人眼里他似乎隐藏得不错,但在我们面前,却完全不够看。”
说完,她抬起头,却发现福尔摩斯正注视着她,用一种意味深长而满含笑意的目光。
“干嘛?”她警惕。
“我只是想起了格里森警长说过的‘默契论’。”福尔摩斯移开眼睛,然而眼里的笑意却慢慢扩散到了整张脸上,令他原本孤傲深刻的轮廓都变得柔和起来,他放轻了声音,“虽然在查案上他显得愚笨不堪……但在这方面,他似乎颇有心得。”
诺拉立刻就结巴了,“哪、哪方面?”
福尔摩斯挑高眉似笑非笑地凝视他,然后伸出手将她垂落在脸前的一缕发丝挽到了耳后,露出满意的,温和的微笑,“……就像这样。”
“……!”
第69章 六九()
“接下来呢,我们的下一个目的地我猜,阿伯丁?”
福尔摩斯靠在墙壁上,百无聊赖地闭上眼睛,“下一步,等我们尽职尽责的格莱森警长完成他滔滔不绝的例行问话,只为了得到森茨伯里先生在阿伯丁住址这么个小小信息。接下来才是去阿伯丁。”
“可怜的杰德。”诺拉不无讽刺意味。
本来正在闭目养神的福尔摩斯忽然顿了顿,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您还记得,在格里芬先生家里的那一叠手稿中,夹着一张有些时日的纸吗,一张情书?”
诺拉想了想,“……倒是有点印象,您想起什么了?”
“我之前一直认为这张纸是写给他最爱的莉兹小姐,记得上面有一句‘我们都是神话中的角色,人人都尽情地欢笑啼哭,每个人都轮换穿着华美衣裳,噢我亲爱的翡翠,你是我黑暗幽昧中的一点珠光’——”
诺拉点头,评价,“看来格里芬先生还是适合研究希腊神话。”
福尔摩斯的注意力则在另一个关键点上,“‘哦我亲爱的翡翠,你是我黑暗幽昧中的一点珠光’……这句话没让您想到什么吗?”
“亲爱的翡翠……”诺拉咂了咂嘴,“翡翠……杰德?”
“不错。”福尔摩斯有趣地笑了笑,“一封写给……曾经的男性恋人的情书。”
“格里芬先生也喜欢杰德?”诺拉露出吞了茄子一样的表情,“那他还娶莉兹小姐为妻……双性恋吗?”
“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森茨伯里先生能够对他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包括他背上的那道伤疤。”福尔摩斯眯起眼,“真好奇两年前究竟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呢。”
“因爱而得不到生恨是很常见的事。”诺拉说道,“这位森茨伯里先生的嫌疑倒是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大。”
“爱而不得?”福尔摩斯低低重复。
诺拉一顿,继而撇撇嘴,“您大可不必担心某一天我会因为太过喜欢您却得不到继而狠下心来谋杀您。”
福尔摩斯无声地微笑,“这不会发生。”
诺拉挑眉,“您是指‘太过喜欢’不会发生,‘得不到’不会发生,还是‘谋杀’不会发生?”
“我支持后面两个观点。”福尔摩斯一本正经地告诉她。
诺拉咳了一声,望天。
福尔摩斯沉默一会儿,忽然开口问道,“听说您经由霍克先生介绍的那间公寓只交了三个月的租金?”
“你是怎么知……算了,问了也是白问。”诺拉脸上的惊讶转为郁闷,斜眼瞥他,“是又怎么样?”
“那么也就是说,您只剩下这一个月的出租期了。”
诺拉挑眉,“不错,然后呢?”
“郝德森太太一直保留着您楼上的房间。”
“噢。”诺拉语气平淡无奇,没什么特别反应。
“……她每天都会打扫那间屋子。”
诺拉懒洋洋地用手遮挡住耀眼的阳光,“啊…代我向她道一声谢……”
福尔摩斯沉默了一会儿,手握成拳放在嘴边低咳一声,“我们都希望能每天见到您。”
“we?”诺拉似笑非笑地转过头,眼顽皮地弯起,“除了郝德森太太,‘我们’还包括谁?华生?——唔,不够有说服力。”
福尔摩斯眼里露出无奈的笑意,“如您所愿——我希望您能留在贝克街。”
“我可没说那是我愿意听到的。”诺拉十分感动,然后果断地拒绝了他,“可是,不行。”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令福尔摩斯吃了一惊,他都掩饰不及脸上的诧异,“您……”
“在您发出正式的邀请之前,我都不会回去。”诺拉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否则哪一天您反悔了……告诉我其实您对我抱有的仍然是朋友之间的情谊,我倒是很有可能作出一些‘爱而不得’的可怕事迹来。”
福尔摩斯看上去有些委屈,“您这是在惩罚我之前的举动。”
“不敢不敢。”
“如何才算是‘正式的邀请’?”福尔摩斯摆正了脸色。
“这之前,不如先说说,您邀请我搬回去的原因?”诺拉微笑。
福尔摩斯抬了抬下颔,倨傲十足地开口,“这可以令查案变得更加方便,你和我,我正好缺少一个忠实的记录者,鉴于华生结婚辞去了这个工作,并且我需要一个既不聒噪又不会插嘴的忠诚的倾听我分析案情的人——”
诺拉懒洋洋地回答,“我现在的公寓采光性不错,我收拾得干净又整洁,房租也算便宜,离我的学生家也很方便——”
“我倾慕您。”
诺拉一顿。
然后慢慢转过头来,眯起眼,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他,不说话。
“我倾慕您。”说出这话的福尔摩斯就像是经过了一番搏杀而作出了抉择,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因经受洗礼而剥离出去,焕然新生的他说话时的神情变得平定沉静,注视她的目光犹如落入山川的夕阳与月光,安然柔和,“也许这份‘正式的邀请’时机来得不那么恰当……但我希望它不算太晚——您是否会接受夏洛克·福尔摩斯诚恳的致歉?”
诺拉凝视他的眼睛,“您出门前抽过大麻了?”
“……没有。”
“注射过可卡yin?”
“…也没有。”
“那可真是奇怪了。”诺拉喃喃,“我还以为有生之年都不会听到这句话从夏洛克·福尔摩斯嘴中说出来……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福尔摩斯整了整领结,脸色端庄严肃,“我没有吸入那些令人兴奋的玩意,您也没有出现幻觉……说实话您给我的反应只有这些了吗?”
诺拉奇怪地望着他,“您指望我还会有什么反应……夏洛克·福尔摩斯可是属于全世界全人类的难题,我对搞定他毫无信心。”
毫不掩饰的粗俗词汇让福尔摩斯眉头一抽,“全世界全人类的难题?”
他居然有那么难搞?……不对,这词汇可真粗鲁。
诺拉关于这个问题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非常确定,“对,这就是我对他的定位。”
福尔摩斯难得地感到无奈,他在心里沉沉叹气,对女性这个种类的认知难度再次上了一个天梯,“……请给我一个公正的裁决吧。”
诺拉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她仔细地观察他的脸色,诧异和震惊慢慢出现在她的眼睛里,“……你、你刚刚不会是说真的吧?”
“……”
“居然是真的?!”诺拉啪的一声捂住额头,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又不安,“您在向我表白?邀请我重新入住贝克街?这是真的?!夏洛克?”
福尔摩斯被她这番强烈的情绪所感染,他眯起眼微微一笑,“也许这次也需要我注明一个‘认真’标志?”
诺拉笑眯眯地猛点头,“当然当然。”
福尔摩斯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任何一道可疑视线后,才微微低下头,灰色的眼眸定定地注视她,在诺拉下意识地抿唇屏息后,忽然感受到一阵来自后脑的力道迫使她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向前倒去,额头立刻撞到了一个柔软散发热度的物体,她完全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后退了一步,继而用镇定自若的,淡然无波的声音说道,“属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标记。”
“……”
诺拉站稳身体,手立刻探向额头,茫然地摸了几下,然后抬起头,看向福尔摩斯的脸,目光从他若无其事望向侧边的眼眸,慢慢移到了他紧抿的,线条坚硬的嘴唇上。
咦?咦??!
诺拉颤抖地伸出手指着他,忽然就结巴了起来,“你、你你刚刚……”
“恭喜你,诺拉·夏普小姐,你刚刚为全世界的人类解决了一个顶级难题。”福尔摩斯非常正直的,几乎是一本正经地宣告道,“运用你的智慧和谋略——你刚刚搞定了夏洛克·福尔摩斯。”
“……!!!”
…………
从房屋里走出来的格莱森先生第一时间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一种似曾相识的、几乎被渲染成粉红色的暧昧气氛漂浮在他的咨询侦探们之间。
他顿了顿,非常严肃地问道,“……我有错过什么了吗?”
脸颊红成了猴屁股的诺拉保持面无表情地望着天空,而福尔摩斯则悠闲地站直身,一脸得体的绅士微笑,“完全不。”
“可是她的脸……”格莱森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强烈的光线所导致而已,不必放在心上。”福尔摩斯镇定地解释。
二月的萧瑟凉风嗖的一声从他们身边吹过,格莱森的脸被冻成了扭曲的形状。
“如果拿到了这位森茨伯里先生在阿伯丁的住址,我们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