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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程礼越说声音越高。
晴姨太太见他真生出了怒气,便不敢多嘴了。
她哪里知道俞程礼也是色厉内荏。
“就知道心疼你那些破家具。”怕她再纠缠,问自己要迎亲的钱,俞程礼丢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躲去了老太太那儿。
老太太正在让底下人给她念嫁妆单子,俞程礼来了,她就问:“上次我问你,有没有跟女婿说求官的事,你怎么说了一半就跑。”
俞程礼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哦,那天凤业不舒服,我过去看看。”
“哼!”俞老太太把人都打发出去,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这几年你是怎么对女儿的,你那姨太太是怎么对她的,我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女儿要是真愿意搭理你,用得着你做爹的三番两次上门去说?”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捧着坨狗屎当金疙瘩,你是越活越没脑子!以为过继个儿子,就能分闫家一半家业?做梦吧!闫宛的女儿不认你,你就什么也不是,她认你,你才是这地界上的太上皇!”
自从上次挪用资产的事败露,俞程礼就渐渐觉出了女儿的厉害。
之后女婿回来一趟,立刻要带女儿去省城常住,更让他觉得女儿“有手腕”。
如今被老太太这么当头一棒,他心里那点飘渺的希冀,顿时散得没了影。
也不是不焦虑:“好歹程文替商行管账,最不济,到时候让他……”
老太太一拐棍砸过去,狠狠砸中俞程礼的手臂:“别拿你那点小聪明祸害老二!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为了个姨太太的种,给老二、书允捅娄子,我会一头撞死在祖宗牌位前,你信不信!”
俞程礼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又被俞老太太嘱咐:秀珍进门后,你赶紧替我生个正经孙子。兴许大丫头还能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多照顾着点他们母子。
俞程礼少不得要应承下来。
老太太私底下又吩咐俞程文:“你大哥鬼迷心窍了这么些年,我对他是没指望了。就想书允回来,能在省城谋个好差事。大丫头那儿,你跟你媳妇要多走动。你大哥无论私底下撺掇你什么,都不用理他。”
俞程文虽然不赞同老太太利用孙女牟利,却也说:“书允要是当官的料,让他自己去跟凤丫头说。您别操心了。”
“不操心不行啊。”老太太一脸恨恨地指着俞程礼的院子。
而此时,段明月也在拿着份新闻纸,一字一句读给凤笙听。
“……此等义举,为国为民,兹代表四省百姓,登报表彰日昌、大恒、罗盛、兴业、庆丰……”
段明月念得摇头晃脑,回头抱住凤笙的胳膊:“大嫂你见报啦。”
凤笙哭笑不得:“你哪里看到有我的名字了?”
“喏,这儿,这儿,不是有你们日昌跟兴业吗?登了这个,不就等于登了大嫂?你这回想不出名都难咯。”段明月依次指过去。
“我可不要出名。”凤笙摇摇头。
“不要也不行,三哥说大嫂义举,就该让人惦记惦记。咱们可不能犯傻,做了好事还不肯留名。”段明月道。
“这是冯三爷的主意?”凤笙道。
“是啊。聪明吧?别说外面人,要是没这张新闻纸,就是我,整天跟你在一块,也还不知道呢。你可瞒得真好啊大嫂。”她趴到凤笙背上,作势要挠凤笙痒痒。
凤笙左右躲不过。
段明月刚要作怪,就被人提了下去。
她回头一看,惊喜极了:“五哥?你不是在学校?怎么,今天放假吗?”
头一伸,又看到了段伯景身后的段伯瑞跟冯珏,还有她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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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她想起刚刚压着大嫂闹腾,怕是让大哥瞧见了。
再看大哥的脸色,眉头果然皱着,赶紧一本正经坐好,理好衣裙跟头发。
没一会儿,郑管家就过来说:“吉祥铺的龚师傅到了。”
并跟凤笙解释:龚师傅的手艺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一直给总长做军服。今天是总长特地让他上公馆来,给夫人裁衣的。
凤笙去看段伯烽,段伯烽放下雪茄站起来,说了声“走吧”,要亲自陪她过去。
郑管家笑眯眯地在前头带路。
走到半路,凤笙道:“商行的事,您看是不是新闻纸上夸大其词了?”
段伯烽示意她自己都知道,进了茶室。
龚师傅在那儿等着。
龚师傅六十多岁,肩上搭着皮尺,笑起来和和气气。
段伯在沙发上坐下,道:“夫人旗袍洋装不多,你看看吧。”
龚师傅心里明白,捧了绸缎料子过来,让凤笙挑。
“……湖丝颜色正,丝饱满,又顺滑。您看,绣个什么颜色的花色呢?”捧起一块海水绿的湖绸,给凤笙看。
颜色确实浓而不艳,很温和。
段伯烽难得有兴致,插了句嘴:“木莲不错。”
龚师傅似乎觉得很搭,笑着点点头,去看凤笙。
凤笙有些尴尬。
她想起来,段伯烽很喜欢自己那件绣荷花的裙褂,便处处想到这个。
随手拿起一块锦缎看。
“这是正宗的川锦,过去都是用作贡品,送进宫去的。”龚师傅就她手上的料子道。
“就是书上说的蜀锦?”凤笙拿起来,凑近了看。
“如今洋布大兴,已经没有过去那么好的染布、织布手艺啦。好在丝质还过得去。您手上这匹,是总长特地让人,从川陕那边山上捎过来的。这样的好东西,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了,我也是沾光,还能看一看。”
“我知道桐乡、海安、南浔,三个地方的丝很好。”凤笙道。
“夫人知道这个?”龚师傅道。
“小时候刺绣,听师傅说过一点。没您懂的精。”
龚师傅谦虚道:吃的就是这行饭。
两人就衣服的颜色、绣样、走针的花式一一说了,一时倒忘了段伯烽。
段伯烽也不嫌烦,喝着茶,边看报边听他们说话。
外头赵香语、苏云跟余汝盈逛街回来,下了汽车,余汝盈见军政府的小汽车停在院子里,问听差:“总长回来了?”
“回来了。”听差道。
余汝盈进去大厅,见段家兄妹、冯家三爷都在,就是不见段伯烽凤笙,笑道:“伯景回来了。二爷、三爷也在。”
两位表小姐纷纷喊:二表哥、冯三哥、五表哥、五表弟、七妹。
冯珏见她们身后跟着仆妇丫头,拎着大包小包,打趣道:“三位小姐今天收获颇丰啊。”
“随便买了点东西。”余汝盈道,她心心念念都是段伯烽,又问,“怎么不见师兄跟夫人?“
赵香语四下瞧了瞧,果然没瞧见两人,也道:“大表嫂该不会又在绣花吧?一天到晚窝在房里绣花,也不嫌无聊。”
绣花是老家女子爱干的事,她如今最爱干的,就是逛百货公司,上咖啡厅喝咖啡,参加晚宴,跟年轻英俊的少爷公子跳舞,偶尔还能在宴会上,秀一段钢琴。
所以提起凤笙爱绣花这事,语气里不免就会带着轻视。
苏云拽拽她的袖子,小声道:“表姐别乱说。”
赵香语瞪着她,让她赶紧松手。
这时候段明月踢着花格子的羊毛地毯,嘻嘻笑起来:“表姐是找我大哥呢?还是找我大嫂?找大哥,向左走,就在茶室。要是找大嫂……”
赵香语冲段明月赔了个假笑,话也顾不得听全,踩着皮鞋往茶室去了。
苏云赶紧跟过去。
段伯瑞在段明月头上薅了一把:“你个坏东西。”
冯三看得哈哈笑。
连段伯景都笑了。
段明月虽然小,却不是不懂事,并不是看不出两位表姐,尤其是舅舅家香语表姐的打算,心里十分不齿。
又不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只好说:“她等不及要冲过去,一会儿惊了大哥的客人,可不能怪我。”
余汝盈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这事有猫腻。
果然不到一会儿,两个人就“跌跌撞撞”跑了回来。
赵香语头也不回,直接冲去了后面。
苏云一张脸红得吓人。
段伯景站起来,不知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两人“大惊失色”至此,打算过去看看。
段伯瑞喊住他:“小五,坐着。”
冯三笑得一脸了然。
余汝盈问苏云:“没事吧?”
苏云摇摇头,不肯开口。
段伯瑞道:“离开饭还早,你们先回房洗漱一下。”
他是风月场里滚过不知道多少个来回的老手,两个人这点反应,实在瞒不过他。
冯三站起来,故意摆出不小的阵仗,大大伸了个懒腰,搂住段伯景的肩,回头跟段明月说:“走,三哥教你们开车去。”
“真的吗?”段明月稀里糊涂的,听说可以开车,一蹦蹦得老高,什么也顾不得问了,拉段伯瑞起来,“二哥,走,开车去。”
段伯瑞顺势站起来,从后面推了段伯景一把,把不情不愿的段伯景推了出去。
段明月还在说:待会儿让我自己开,行不行。
冯三说:看你的悟性。
待几个人走了,余汝盈往苏云那边走了两步,低声都:“怎么了?脸红成这样?”
苏云呐呐的,低着头。
一会儿后,道:“……过去的时候,看见表哥亲了表嫂,大表姐也瞧见了……”
这话如同个惊雷,叫余汝盈半天没能回神。
她嗓子发干:“师兄这么个脾气,居然也学法国人的罗曼蒂克了。”
苏云不说话。
两个人彼此相对,坐了一会儿,回房洗漱一番,去饭厅一看,段家兄妹都回来了。
段伯烽神情自若,正在跟冯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信守承诺了吧。
44()
人到齐了就开饭。
饭后,段伯烽难得有兴致,陪夫人小姐们玩牌消磨时光。
中途凤笙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贺容清从上海打来的。
贺容清在电话里说:上海那边,已经看好了两块地,一块在城西,是个废弃的火柴厂,另一块在城南,离码头不远。
两块地,凤笙觉得都不错。
便决定先派个人去谈谈。
如果可以,她其实更想亲自去趟沪城。
“……租界这儿,我已经以春雁的名义买了套别墅。前后两栋楼,有个花园,还有喷泉。花园很大,你真应该亲自过来看看。当然,如果你能搬来沪城常住,做我的邻居,我会更加欢迎。唯一的缺点,就是这附近有点荒凉。我都怀疑是不是上了贸易行那位邢经理的当,以至于现在只能跟艾伦相依为命。”
凤笙笑道:“艾伦?该不会是你的狗吧?”
“宾果。你总是这么机智。”贺容清在电话那头笑。
“只是常识。”凤笙哭笑不得。
通完电话,一回头就看见了冯珏。
冯三爷双手插兜,笑得闲聊似的说:“抱歉,不是故意偷听您跟人讲电话……正巧听到您在说狗,想起我一个表兄家养了条狗,也叫艾伦。”
凤笙对冯珏并不熟悉。
不过她感觉冯珏此刻并不是没话找话。
“我这位朋友姓贺。”凤笙道。
“那更巧。我那位表兄也姓贺,名容清。”冯珏道。
太巧了。
冯三笑容笃定,凤笙心想他多半已经知道自己委托他表兄贺容清在上海买地的事。
至于那套洋楼,她曾经特别嘱咐贺容清,千万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冯珏大概不会知道。
两人说了些客套话,错身而过。
凤笙借口困,早早回了房。
路上一直悬着心,冯珏会不会把这事告诉段伯烽。
段伯烽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贺容清。
再顺藤摸瓜,查到那套别墅。
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她以为自己可以有计划地逃离这个牢笼,到头来却依旧漏洞百出。
不免有些气馁。
事情很快还是让段伯烽知道了。
冯珏跟他说的是:夫人有心在沪城经营地产。
“有心”两个字,让段伯烽起了警惕。
这时候质问太太为什么是在沪城盘地,而不是在省城,也于事无补。
省城多的是无主的空地。
太太却情愿舍近就远。
段伯烽想得眉头皱起来。
回房后,他把军服的外套脱了,扔在沙发上,进了卧室。
见凤笙已经洗完澡,擦干头发,在梳头,段伯烽站着看了会儿,上前去,一只手穿过她腋下,抱住她。
凤笙被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