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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孙回来。
她年纪大了,连着两晚没睡好,嘴里竟长了疮,人没精神,饭也吃得少,第二天还能坐起来,第三天就起不来了,把家里上上下下吓得不行。
凤笙很快就回忆起了这次去不成省城的关节,也知道老太太的病是虚火,吃点药,几天就能好,便“很不孝顺”地偷偷在心里感谢了老太太。
省城去不成,七姑娘段明月是最失望的。
她把收拾好的两大箱衣物,扔回衣柜,嘟着嘴,心情特别沮丧。
段伯瑞逗她:“是谁惹我们家七小姐生气?说吧,二哥替你出头。”
“没事。”段明月把窗台上一盆早菊摘得七零八碎,可不像没事。
段伯瑞道:“哎呦我的妞妞,生气归生气,别糟蹋东西呀。”
也不知道他怎么变的戏法,竟凭空变了枝红玫瑰出来,很绅士地弯下腰献给段明月。
段明月忍不住笑了。
“……难得有机会出去看看,老祖宗却病了。大嫂死活不肯走,五哥也是。他们是不是都觉得我不孝顺?二哥,我不是——”
“是不孝顺。”段伯瑞整个人斜靠着写字台,姿势风流极了,“可谁让老祖宗最疼的就是你呢?家里谁能因为一双皮鞋,叫老祖宗又是忙着给大哥拍电报,又买车票,又让小五保驾护航,还让大嫂作陪的?”
段明月听得眼眶泛红,腾地站起来,丢下一句“我去看看老祖宗”,一阵风似的跑了。
段伯瑞摸摸鼻子,觉得好笑。
老太太屋里挤满了人,四世同堂,非常热闹。
段伯瑞过去时,段明月正跟段承安的孙子,老太太的曾孙段仲纯,一左一右围着老太太撒娇,逗得老太太直乐。
凤笙了然的视线带过他,段伯瑞只好故作不知地笑笑,有些被看穿的讪然。
先前那些话不过是安慰段明月,老太太提出让大嫂陪小七去省城,分明是为了大哥大嫂,以及子嗣。
大哥的这段婚姻原本就不叫他看好。
一个出过洋,受新思想教化的男子,被迫娶一个旧时代的女子,对彼此一无所知。这样窘迫的开始,还奢望结出多美味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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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夏热过后,天气一天天凉了下来。迎着秋风,小花园里两课茉莉树都相继开花了,花苞花朵挂满枝头,各种颜色都有,淡淡的香飘满了整个段宅。
段伯景把两本画册本,放在凤笙手边的藤编茶几上,道:“你要的画册,我找到了。给你。”
跟风流多情的段伯瑞不同,段家老五是个异常沉闷的人。
“多谢。”凤笙笑着跟他点点头,心无旁骛地挑拣花苞。
段伯景见她还能自得其乐,心里有些不忍。
他今天早上才听母亲说漏嘴,说他大哥在省城公馆里,安置了一位姓余的女子,说是他大哥恩师的女儿,两人有青梅竹马的情谊。
段伯景当时听得目瞪口呆,母亲赵迎珍却安抚他:“你也要替你大哥想想,她父亲到底对你大哥有授业之恩,如今不幸去世,她一个女子孤身在外,你大哥难道能赶她走吗……这只是暂时的,不许你跟你大嫂提知道吗。”
母亲这话,跟他从别处听到的并不一样。
是欲盖弥彰也好,粉饰太平也罢,段伯景无论如何都不能赞同他大哥这种做法,怎么说也是接受过新思想熏陶的人,对大嫂这个已经过门的妻子不管不顾也就罢了,怎么能家中有着太太,还跟别的女子毫无顾忌地亲近?
段伯景斟酌着,问凤笙:“你不想去省城看看?你还没去过那儿吧?”
凤笙摇头:“不想。”
段伯景:“……”
凤笙觉得段五安静得有点诡异,就侧了点脸问他:“小五?有事吗?”
“……没什么。”段伯景扭过头不敢看她。
凤笙看得生疑,不再挑拣了,正准备开口,刚好春雁拿着封信回来,在门口喊“小姐有德国来的电报”。
凤笙整个人都高兴上来,便顾不上再问段伯景,拆开信匆匆看起来。
自那日她在娘家,给俞书允闫学麒寄了信,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月,今天终于盼来了俞书允的回信。
电报是俞书允拍来的,内容很简略,他在电报里写:荷兰的离岸公司已经注册,闫学麒出力不少。德意志银行不日将遣派专员,前往沅城核实商行的资产。并希望凤笙能尽可能装上电话机,方便日后联络。
电报是以德文拍出的,凤笙虽然能看懂一部分,但还是特意出门雇了个德意志语通译,让通译又给她讲了两遍。
诸事顺利,凤笙悬了两个月的心踏实了,只有电话这事,让她挺为难。
这时候电话还是很稀有的,管制得也严,除了警察局、电报局这类政府部门,沅城还没有私人家里装过电话机。倒不是用不起,而是没办法牵设线路。
难不成要专门为此去上海常住?
凤笙撑着头,手里拿着管自来水笔,下意识笃笃笃地敲自己的胳膊。
想了想,觉得电话的问题,一时间是没法解决的,便打算回闫家,就此事先商量商量二叔俞程文再说。
实在不行,找个信得过的人常驻上海吧。
再不行,只能她亲自过去了。
至于怎么跟段家长辈交待,长辈们会不会同意,现在还是未知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世上的事不可能总一帆风顺,真想做点什么,不可能不碰上这样那样的难处。好在比起前世,这些难处也仅仅就是难处而已,总会有办法的。
把这些事前前后后琢磨又琢磨,凤笙觉得太阳穴都疼了,便让春雁去拿清凉油。春雁给她太阳穴上擦完清凉油,她还在出神。
……
老太太病好后,就没再动“把凤笙打包送去省城”的心思。也是巧,正好赶上家里过中秋,逢一家人聚首的日子,老太太总没有把长孙媳妇往外送的道理。
别说凤笙不愿意,老太太自己就不舍得。
去省城的事暂时没了下文,凤笙大大松了口气,请示长辈后,在中秋节后回了趟娘家。在娘家一连待了五天,忙得脚不沾地,回段家这天已经是农历二十五号,秋分都过了。
大早上,街道两边的店面还没有都开张,只有零星几家卖早点的吃食店,为了赶早上的客人,早早开了门。
这次还是孙巳赶车,打马往回赶。
转过桃源街,到了段家宅子前面的八堡胡同,只见一溜水光漆滑,十几辆挂着政府车牌的西洋小轿车头尾相连,从段府大门口一直排到街尾,把整条街堵住了大半。
这阵势让孙巳吓愣了,隔着门帘问凤笙:“少奶奶,咱们家大门前停了好多洋人坐的那种铁盒子呐。”
凤笙掀开窗帘,往外瞧了眼,对孙巳道:“那我们走后门吧。”
“唉。”孙巳应着声,把马车转了向。
等凤笙从后门进了段宅,沿着抄手游廊,转完后,就碰见了迎面走来的段明月段伯瑞一群人,其中一个赫然是段伯烽恩师的女儿,段伯瑞跟老太太提起过的余汝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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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凤笙觉得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余汝盈带给她的冲击。
这一刻,时光如江水,轰隆隆地奔走,一下把她带回到近百年前那个上午,她在段公馆大厅里站着,第一次局促不安,又略微心怀期待地,等待见到她丈夫段伯烽,冷不丁见到二楼楼梯尽头,徐汝盈,那时的盈二太太,挽着丈夫段伯烽的胳膊,从大理石台阶上下来。
那一切让她如在深渊,直往下坠。
“大嫂?”段明月挽住她的胳膊,暗暗捏了捏她的胳膊。
凤笙很快就笑了,道:“我不知道今天家里来客人,失礼了。”
段明月提点她:“这位是大哥老师的女儿,密斯余,余汝盈小姐。”
凤笙道:“你好。”
段明月又介绍了沅城本地官员家的女眷,以及省城来的几位女眷,彼此道了“你好”,由于并不熟,只能说说段家的风景,或者省城的风光。
因凤笙刚从娘家回来,洗漱过后还得去见老太太,这会儿倒没法陪他们继续聊,便让段明月先带客人四处转转,让傅妈上了水果茶点,放在段府后面小花园的凉亭里,让大家歇脚的时候用,并一再保证,待她跟老太太问了安,一定回来作陪。
她这样好客,倒让被接待的女眷们格外受宠若惊。
待离开花园那一派热闹,凤笙便收拾心情,把分散的精力收起来,重新开始琢磨她自己那些事。
大哥提议她装部电话,二叔的意思,让她先问过段家,倘若连段家都接不上电话,那么再派信得过的人去上海不迟。
她自己的打算,上海是一定要去的。
以后无论是办工厂,买机器,做贸易,还是以海外公司的名义购买或出售股权,都需要通过外国银行,这是道绕不过的槛,她知道。
她想趁现在局势还算稳,等德国那笔贷款拿到手,就该先打算打算日昌号了……一路想着心事进门,也没留意春雁跟她说了什么,待拿上衣服进了净房,见浴桶里的水满着,心想春雁手脚倒麻利,便脱了衣服泡了进去。一会儿先得去跟老太太、太太问安,还得去后院招待女客,这澡只怕泡不长久。
好在段伯烽一直不在家,老家这边,很少有省城官员家的女眷找上门,而沅城官员家的家眷,即便上门,也有太太赵氏接待,用不着她费心。
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不好。
比起上辈子毫无准备,在战火里辗转,几经生死,这辈子已经好太多了。至少眼前还有退路,至少闫家不会在她手里败落。
还能让她把该安排的事安排好,该照顾的人照顾到。
然后离开这儿,一劳永逸。
秋分后,空气里渐渐添了寒意,泡久了就会觉得冷。
凤笙把身体往水里埋了埋。她闭着眼睛,这时候门被推得“嘎”一响。朝外的门已经闩上了,大概是春雁怕她洗太久,水冷了怕她着凉,时不时就要进来探探,脾气是个急脾气,细心起来却又格外细心,是个矛盾的丫头。
春雁究竟陪她多久了?
记不起来了。
似乎从有记忆开始,她就跟着自己。母亲闫宛去世后,父亲俞程礼因为徐晚晴给他生了儿子,一门心思扑在这对母子身上,能够想到她这个女儿的时候越来越少得可怜,最后竟成了春雁跟她相依为命,相对姐妹花。
两世为人,春雁都始终待她如一。
凤笙觉得在水里泡太久了,眼眶泡得有点酸,有点热。
她想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替春雁寻门好亲事,让她幸幸福福过完这辈子,再不用陪自己吃苦经历上一世……
春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凤笙突然察觉那声音有些异样。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竟是一身深青色戎装的段伯烽。
段伯烽没戴军帽,没戴白手套,连两寸宽的牛皮腰带也没有束,脖子下面松了两颗纽扣,袖扣也解开了,对他来说,这样子已经相当随意了。
凤笙大声喊春雁。
春雁在门外道:“大奶奶,是大爷,您别怕。”
凤笙掩掩身上的湿衣服,对段伯烽道:“您能不能先出去?”
段伯烽抿着嘴,看了她几个呼吸,然后拿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搭在屏风尚,转身就走。
凤笙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出来见到段伯烽在跟院子里负责杂物的黄妈说话:“再烧一锅水,我要洗澡。”
黄妈心道,刚刚您不是已经要过水了吗?
视线带过大奶奶,见大奶□发竟湿着,猛然就想到了什么,赶紧应声溜了。
她想大爷看着不近人情一个人,倒知道疼媳妇,得赶紧告诉老太太去。
黄妈让厨房又烧了两大锅热水,段伯烽直接兑了冷水,在院子里冲了个战斗澡。黄妈心疼他,就跟凤笙道:“大奶奶,这天凉了很呐,大爷在院子里吹着风冲凉,万一伤风了,可怎么好?”
凤笙觉得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大概是想找机会,让她跟段伯烽多说话,多亲近。但她实在没这个心思。
便对黄妈道:“大爷是行军打仗的人,他们在军营里都这么洗澡,您让我贸贸然过去跟他说,他只会说我是妇人没见识,少见多怪。”
黄妈觉得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哪个当太太的,不心疼自己丈夫哇?
可她偷偷看凤笙,似乎就真的一点儿不在乎。
可是这也不对哇。
大爷这么好的品貌,又这么权势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