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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情温和,话语却字字坚决,不给湘尔留一丝缓和的余地,湘尔微微闭了眼,一行热泪涌出,嘴角轻颤着,“我只怕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梁王见美人落泪,更加心痛,低头吻了她眼角的残泪,“本王心里,你是最好的。”
一时间殿中的宫婢,舍人,御医齐齐下跪,高呼“姜美人长乐万安”,梁王“嘘”了一声,食指轻抵住嘴唇,“美人方醒,不要惊到她,你们都下去吧。”
瞬时殿中众人一并散去,湘尔顿觉无话,便道,“什么时辰了?”
梁王道,“快子时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湘尔痴痴望着梁王,淡淡道,“殿下这个时候还不走么?婢女婢女有病在身。”
梁王许久没有缓过神来,待想明白了才大笑道,“你误会了,本王明知你身体虚弱,怎么会叫你”他顿了顿,把“侍寝”两个字咽了回去,又道,“本王就是见你醒了,想和你说说话,你要是没有力气讲话,就再睡一会儿,本王看你睡着了便走。”
湘尔青涩的点点头,转了身子面向内,只留给梁王一个背影,梁王把手轻搭在她的肩膀,一下,一下,静静的拍着,仿佛在哄一个因为乱跑而受伤,复又乖乖回家的孩子入睡一般。
湘尔转过身去,泪水一涌而下,她庆幸自己事先料到有人暗害,为了揪出真凶铤而走险,费力将喝下去的汤药呕出,只为保住性命,也能让真凶败露,她也看不起这样的自己,自己什么时候竟会变得如此不堪?那一句“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才是她的心里话。
兰褚当初的话是对的,她说柳夫人和襄美人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除非身居高位,才算是一条出路,这一点在柳夫人命人打开殿门那一霎,寒风凛冽刺骨之时,湘尔才明白过来,“兰褚?”她脱口而出,并未故意。
梁王轻问,“你说什么?什么兰褚?”
湘尔转了身,道,“殿下可否将杂役房的兰褚赐给我?”
梁王温和一笑,尽显温存,“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答应,明日,不,现在本王就命人去调遣,明天一早她就会出现你面前。”
次日一早,湘尔果然看见了容光焕发的兰褚,正侍立床旁,见湘尔醒了施了一礼道,“娘娘醒了。”
湘尔急急起身,伸手扶了扶道,“兰褚姐姐若是这样与我见外,这个美人我不当也罢。”
兰褚扶湘尔坐起来,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若是婢女不按规矩做事,别人会指责娘娘教导不善的,娘娘今天可觉得身子好些了?若是好了,便更了衣起来走走。”
湘尔坐着不动,懒懒道,“我是没有心思活动的,哎,看来还是姐姐你说对了,我刚一离开建德殿,便危机重重了,当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兰褚一脸惊恐,连连说道,“娘娘抬举了,今时不同往日,娘娘如今身份贵重,人前人后都不能再提及杂役房的过往,既然没有杂役房,又何来的‘兰褚姐姐’?”
湘尔会意笑笑,兰褚毕竟是宫中的老人儿了,说话做事谨慎,她心中也多了些安稳,又道,“好吧,就算我嘴上不提,心里也是有数的,所以恳请了梁王唤你来服侍我,别人我是断断信不过的。”
兰褚恭敬的欠欠身,“婢女也只是比美人早进宫几年,对梁宫的事情多知晓些,能得美人赏识,婢女自当感恩戴德。”
湘尔微微一笑,舒展一下筋骨,“和你说了几句话,我倒是觉得心里畅顺了许多,现下倒想着出去走走,你帮我更衣。”
湘尔由兰褚扶着,在廊前坐下,刚坐稳便有一行人端着东西过来,到了湘尔面前驻足,为首的一个躬了身说道,“殿下为娘娘精心挑选了服饰和首饰,请娘娘过目。”说着一挥手,一行人逐个经过湘尔面前,那人还不断的一一解释着,“这件是金银丝线密缝的锦衣,供娘娘册封当天所用。”
湘尔只看了一眼,轻声道,“这上面怎么绣了鸾鸟?似乎不是美人所用规制?”
那人陪笑道,“规制只是制约少数人的,梁王心中认定娘娘能用鸾鸟,娘娘就一定能用。”挥手间换了一个人过来,他又道,“娘娘再看这件寝衣。”
他丝毫没有留意到湘尔厌倦的神态,那种恭维的话,她是最不喜欢的,只听那人依旧操着尖细的声音道,“这件寝衣轻如流水,是用蚕丝织成,娘娘起手摸一摸,顺滑无比呢。”
“不必了。”湘尔沉沉道,兰褚看出湘尔的倦意,便解围道,“婢女带娘娘谢过梁王赏赐,我们娘娘大病初愈,怕是坐久了有了乏了,你们放下东西便请回吧。”
为首的舍人依然满脸洋溢着笑意,“是了,不敢打扰娘娘清修,只还有一样东西是梁王交代要亲手交给美人娘娘。”他一招手,便有两人抬了一架古琴过来,湘尔面露惊讶之色,“呀,他怎知道我喜欢抚琴的?”转念又一想,可不是么,昨晚看见自己手上的伤痕,才刚刚说了以后不能抚琴了,他也算是有心之人了。
美人姜氏 2()
湘尔不由单手触琴,自语道,“且不说这琴弦,但看它通体的漆色便知是上等物品。”
领头的舍人见湘尔面露喜色,忙接了话,“是呢是呢,娘娘一看便是懂琴的,不像奴才,只知道那上面镶的八颗红宝石和五颗黄宝石是最名贵的了。”
兰褚似是无心,却又像是刻意说给湘尔听,“梁王真是有心了。”
湘尔淡淡一笑,从旁边一个盘子里抓了一把零散的珠子,“大人们去拿去喝茶。”
那人连连笑着,不住的叩谢,一并散去后,兰褚见湘尔抚着琴爱不释手,温婉道,“这些东西里,娘娘只怕是独爱这琴了?”
湘尔幽幽一叹,“其他的东西再奢华,终究是死物,不声不响的,难免冷清,不像这琴,若弹得久了便会和它融为一体,倒像是一个能说话的朋友了。”
兰褚顿觉风凉,扶起湘尔道,“娘娘还是回去吧,免得再中了风寒,婢女听说明日就是册封大典呢,娘娘今日还得好好将养着,明日才能有个好气色。”
湘尔一阵木然,“明日?就要册封了么?”
兰褚亦是笑,“礼服都送来了还能有假么,下午让小恩小易伺候娘娘浸浴,婢女去宏坤殿布置一番,明日娘娘就要坐去了。”
湘尔嘴角一撇,似笑非笑,“何必做那么大的动静?只穿着礼服去朝堂拜了礼就是,哦对了,听说太后回了宫,怕是也免不了去一次宣宁殿。”
兰褚木了木,继而愣声说道,“娘娘若是去了宣宁殿,说话可要谨慎了。”
湘尔稳坐在床上,笑道,“怎么太后很严厉么?”
“倒也不是,”兰褚检查一眼殿门确已关严,才娓娓道来,“娘娘是长安来的,不比这里其他的娘娘,跟你一同来的那些家人子也都封了娘娘,可最高不过良人,封也封了,太后也不再说什么,可娘娘却封了美人,位高权重之下,怕是太后要顾及了。”
湘尔暗暗不悦,“顾及什么?后宫女子哪有实权?我再如何又能高的过太后么?”
兰褚好言道,“太后顾及的是娘娘来自长安,婢女也只是猜测,太后心思缜密,对有异心者洞察甚微,娘娘就算勤谨克己,身份也难免遭受怀疑。”
湘尔心底一阵惊慌,脸上却是平静如水,轻笑道,“真有那么严重啊?可我迟早是要面见太后的,见了她我该如何说话?”
兰褚思量片刻道,“娘娘若是一味的只听不答,未免落了刻意,倒让太后怀疑娘娘的居心,若是问的太多,关心的太多,比如太后常年体寒,就是一个大忌,若是问起娘娘可知她身体状况不佳,娘娘要装作不知情,太后唯恐汉宫知道她身体不好,怕汉宫起了歹心,娘娘也不要刻意多问。”
“这么麻烦,我只怕到时会记不住。”湘尔面露难色。
兰褚笑道,“娘娘若是记不住,只记住说话做事不要让太后认为你别有居心就好,许是婢女在宫中多年,心思重了,顾虑的太多。”
湘尔温和一笑,“我对宫中之事知道的尚浅,你在一旁指点规劝,是在帮我,我心里有数。”
兰褚感恩笑笑,忽又想起了什么,道,“还有娘娘,日后在下人和位分低的娘娘跟前,您要自称‘本宫’,不能在说‘我’了,梁王和太后面前自称‘臣妾’。”
湘尔见兰褚认真的样子直发笑,“好啦,我记住了,呃本宫记住了。”
兰褚也拉着湘尔的衣角频频笑起来,这时小恩小易进来,小易先是屈了一礼,小恩却盯住桌上的礼服发呆,兰褚轻咳一声,小恩才徐徐见了礼,“姜美人万安。”
湘尔笑着扬手示意她们过来,边道,“快起来,你们伺候了我数日,都不是外人,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别太拘礼了,兰褚年长你们几岁,又曾是杂役房的掌事大娘,以后她是本宫宫中的长御,你们两个就做近身的侍婢好了。”
小恩小易谢了恩,湘尔就让她们收拾桌上的物品,兰褚有意道,“我看小恩是个机灵的,不如跟我去宏坤殿置办日用,留小易伺候娘娘吧。”
湘尔隐隐听出兰褚话里另有意思,好像是在有意支开小恩,只留小易随身伺候,她虽一时参不透,却也没有多言,毕竟兰褚见多识广,她的做法定有自己的用意。
整整一天的操劳准备,弄得湘尔略感疲惫,先是有织室令过来量体,已被日后裁制新衣,主金玉器物的大娘又送来图样让湘尔选,以便回去打制首饰,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小易又备好了浸浴,湘尔默默水温正合适,由小易退了寝衣,道,“终于可以歇歇了,这册封前一日还真是繁琐。”
小易舀了温水,沿着湘尔的肩膀轻轻倒下,笑道,“美人怕是还不能歇着,这只是第一次浸浴,里面放的是皂角和谷糠,为的是清洗身上的污垢,寓意‘洗去釜’,稍后还要浸花瓣浴,让花香浸入皮肤,最后再浸一次牛乳浴,可让美人的皮肤细滑。”
湘尔大惊,“竟这般麻烦。”
小易轻轻掩口笑着,复又道,“娘娘这就嫌烦了,却不知等浸浴完毕,还有主婚嫁的大娘来给您‘开面’,眉毛,鬓角都要一一修整呢。”
湘尔有气无力的靠在水杉制的木桶内壁,原以为只有明日大典规矩多,不想头一天竟也这样折腾人,好在浸浴三次合下来用了一个时辰,湘尔穿好寝衣出来就见主婚事的大娘已经静侍内殿,开面,修眉等等一套做下来,湘尔只觉得腰背发酸,大娘始终笑脸盈盈,不时的夸赞她冰肌如雪,眉如远山,末了,湘尔正要起身,大娘却含笑着,取出一方绢帛,上面的图文并茂,看的湘尔脸色一阵阵泛红。
送走了大娘,小易扶了湘尔回寝殿坐下,湘尔却有些气恼的轻轻推开她的手,道,“你怎么没有告诉本宫,大娘还要做那个宣教?”
小易含笑不语,湘尔气急捏一捏小易脸蛋,撅嘴不再搭理她。
册封大典()
大典定在卯时三刻,寅时刚过,小易就轻轻唤了句“娘娘快些起来吧,殿下到了。”
湘尔揉揉困眼,尤为吃惊,一看时辰尚早,便道,“他怎么来了?不是说册封之前不能照面的吗?”
“但是本王想见你”一个清幽深沉的声音悠悠从殿门处传来,湘尔惊慌坐起,见梁王穿戴整齐已站在门口,朝小易使了个眼色,小易便退了出去,临到梁王身边见了一礼。
湘尔急急披了长袍下了床,恭敬的屈了一礼,道,“臣妾睡眼朦胧,蓬头垢面,让殿下见笑了。”
梁王心中大喜,轻扶了湘尔起身,仔细端看了一会儿道,“你刚刚自称什么?臣妾?”
湘尔羞涩的别过脸,样子更是可人,梁王扯了凳子按湘尔坐下,自己坐于一边,“本王实在等不到典礼再见你,幸好你住在建德殿里,这才不顾下人们的嗤笑跑了来,你不会也要笑本王吧?”
湘尔微微颔首道,“梁王生性轻狂不羁,什么时候开始竟会在意旁人的眼色了?”
梁王笑而不语,拿了木梳站起身,湘尔亦要起身,却被他按住,云丝微乱,经木梳一番梳理之后如瀑布一般倾洒下来,复又蘸了发油,在手中晕开,湘尔在铜镜中隐约看到他正梳着发髻,惶恐道,“梁王身份尊贵,怎能为一个女子梳头?”
她这一惊呼,刚刚梳捋好的头发又重新散落下来,梁王不怒,又不紧不慢的梳理起来,直到在头顶梳了一个反绾髻,才自得其乐道,“本王花了半天的时间学了这个发髻,如何啊?”
镜中美人如昔,男子双手伏在她的肩上,也对镜相视而笑,这一幕竟惹得她黯然惆怅,像是如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