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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并未来得及射下,白白丢掉了消息。”
柳夫人用一根发簪,从信筒的一头刺进去,信筒中的布帛就从另外一头冒了出来,布帛因为放置的时间尚短,没有皱褶,取出来便自己开了。
“夫人,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怎么婢女看不明白?”容儿道。
“”柳夫人拿在手里,前后翻看着,并找不出其他字眼,哪有书信中不写字,只画几条线的?
柳夫人实在看不出什么,便叫容儿请来了襄良人,襄良人一进来便轻舞着腰肢,欢天喜地道,“是不是姐姐想到法子了,时间可是不多了!”
柳夫人懒得多看她一眼,只一甩手丢过去那张布帛道,“这是从她宫中飞出的信鸽身上带着,你看看,有何不妥?”
襄良人到底眼尖,一眼就看出了破绽,娓娓道,“这是细作用的老把戏了,传书之时以免被劫持,就用画作代替文字,以掩人耳目,更是让人无凭无据,本宫有一次陪着梁王批阅奏折,就有大臣上表捉到了细作,方法与这个大同小异。”
柳夫人瞥了一眼,复又看着布帛,上面画的确实很像一潭清水,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襄良人看出了她的疑惑,便微微扬了下巴解释道,“姐姐想一想,若是家书的话,为何没有只字片语?不管她画的是什么含义,都说明此事不正常,我们就抓住这一点,去梁王面前告她一状!”
柳夫人轻笑着,“谁去告?妹妹必定会想方设法让本宫去吧?这个时候谁出头,谁就是个死!梁王那么宠爱姜氏,有凭有据尚且都会宽容,更别说捕风捉影了。”
襄良人隐晦一笑,“梁王不成,还有太后啊,太后可是最忌讳汉宫来的家人子了。”
“太后?这你怎么会知道的?”柳夫人忙问。
“那日太后回宫,姐姐说了句今年来的家人子各个年轻貌美,梁王有福了,就惹得太后一脸不悦,妹妹当时就在想,姐姐这么聪明,怎么就不懂得体察太后的心意呢?”
几句话惹得柳夫人心情低落,看襄良人那般得意的样子,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如此么?
柳夫人暗暗垂眉,“本宫虽答应与你联手,却也要防着你,不管是梁王还是太后那里,本宫都是不会去告状的,信鸽这件事既然告诉了你,你若是感兴趣,自己去告吧。”
“哈哈哈哈――”襄良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道尽兴处忍不住呛咳两声,“姐姐般姐,你曾经借刀杀人,如今却害怕自己同样被人利用,真是好笑!”
柳夫人顿然一怔,盯着她,她眼里似乎在说,我已经知道上次你用传家之宝换取湘尔,是在借刀杀人了。
柳夫人轻轻逃开她的眼神,装着若无其事道,“随你怎么说,总之本宫是不会做出头之鸟的。”
襄良人拿起妆台上的胭脂饼,凭感觉在脸颊一扫,拖了长音道,“姐姐年岁大了,不该再用这种娇艳的颜色,不如就送给妹妹吧,作为交换,妹妹给姐姐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安雅若!”
安雅若,安良人,同是来自长安,位分不高,不得宠幸,更是与宫中之人甚少来往,这是众人皆知的,柳夫人只想听襄良人还能说出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襄良人自作主张的将胭脂盒扣好,拿丝帕包严了揣进袖子里,慢条斯理道,“众所周知,姜氏出自安芳殿,后因偷了宫里的东西被安良人打发到杂役房,姜氏晋封后,安良人生怕她翻旧账,一直躲着她,这人啊,躲着躲着,心里就变得压抑了”
柳夫人暗暗揣度襄良人的话,却见她微微一个屈膝礼,笑盈盈道,“妹妹言尽于此,至于要怎么做全看姐姐,毕竟姜美人后天晋封为夫人,是威胁不到妹妹的。”
听着脚步声渐远,柳夫人屏住气息,“去把安良人请来!”
安良人到了门口,有人帮她扫去了肩上的落雪,她命下人守在殿外,自己独自进去。
“臣妾给夫人请安,夫人长乐未央,路滑迟来,望夫人莫怪。”安良人徐徐道。
柳夫人扫了一眼,蜡黄的笑脸没有一丝生机,头上的饰物,衣裳的款式,也都是去年的样子,一看便知是织室为了凑数,拿了去年的旧衣顶上的,她虽是十等爵良人,但无貌,更重要的是无宠,谁会把她放在心上。
柳夫人盈笑着,道,“今日叫你过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多日不见你在宫中行走,还以为是病了。”
自湘尔成为美人以来,柳夫人甚少出门,安良人也是有意避之,甚少出来,这会儿听柳夫人这么一问,她还真猜不到柳夫人同她是一样的。
“臣妾怕冷,所以平时喜欢在自己宫中暖着。”她怯怯答道。
柳夫人想想时日不长,实在懒得跟她周旋,便直言道,“只怕是心寒更胜天寒吧?据本宫所知,姜美人曾经被你赶出了安芳殿,现在她是否因为过去之事记恨,惹得你不敢出来了?”
“这”安雅若欲言又止。
柳夫人笑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本宫之前也罚过她,她册封之后心怀怨恨,跟殿下告了状,幸好本宫有着夫人的位分,她也是奈何不了的,不过你就不同了!”
安雅若暗暗一惊,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柳夫人继续道,“由此可见姜氏是有仇必报的,后天她晋封为夫人,就更有你受的了!”
安雅若惶惶不安,退下一软坐到地上,连连道,“求夫人给臣妾指一条路吧!”
联手 4()
柳夫人唤来容儿,给安雅若铺了软垫,扶她做好,容儿独自掩了门出去。
见殿中已无外人,安雅若泪流满面央求道,“求夫人指一条路吧,臣妾坦白说,这些日子确实因为姜美人,臣妾才躲着装病,若真如夫人所言,她连夫人都敢报复,那臣妾更是没有活路了!”
柳夫人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是一脸的同情,“本宫有心帮你,可奈何本宫也是自身难保啊,这些日子能躲着便躲着,想本宫堂堂梁国夫人的身份,竟这般惧怕一个小小美人,哎谁叫梁王那么宠信她?邓少使怀着身孕被她拽下了床,梁王都偏袒她,她现在更是谁都得罪不得了,可惜了,本宫手上有了她切实的罪证,现在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啊。”
安雅若忽的抬头,忙问,“罪证?”
柳夫人苦着脸,道,“还不是她宫里飞出了信鸽,本宫怀疑她是汉宫派来的细作,本想着拿去给梁王或者太后看,可又一想,梁王怕是不会相信,万一再偏袒姜氏治了本宫的罪,就真的不值了,所以本宫干脆隐瞒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宫还落得清闲。”
安雅若咬咬嘴唇,吃吃道,“夫人毕竟是夫人,她好歹顾及您的尊位,不会太为难的,可臣妾就不一样了,夫人有所不知,臣妾憋闷了许久,今天不如索性都说出来,当初因为忌讳她的美貌,只想把她赶去不见天日的地方,说她偷东西,实为诬陷”
柳夫人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诬陷?那你更是有的受了,你哪怕冤了她,也总比诬陷好些啊。”
安雅若擦了一把鬓边的流下来的冷汗,继续道,“这还不止臣妾为怕她将来有出头之日,特意不教她宫中礼仪,想让她将来屡屡出错受罚,这些臣妾真是后悔莫及,姜美人言语之间暗示过了,这些她都已经知道了,臣妾这次真的是难逃了。”
柳夫人心中暗自惊叹,宫中究竟有几个女人是心底纯良的?
“啧,本宫真的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做的真是有些过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做都做了,现在也只能自求多福了,日后要谨言慎行,万不可再得罪姜氏了,你回吧。”柳夫人道。
见柳夫人起身,安雅若慌了,急忙拦了上去,跪地道,“夫人4便臣妾谨言慎行,姜美人也不会放过臣妾了,求求夫人!把那封信给臣妾,臣妾不能一味被动的等待她报复,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柳夫人嘴角微扬,取出布帛悬在她额前,“你真的想好了?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安雅若攥了一把冷汗,颤抖着伸出手,将布帛接过来,死死的攥在手里。
宏坤殿,张灯结彩,比册封美人时热闹了许多。
兰褚递了个手炉过来,脸上抑制不住喜悦,道,“娘娘明日就要册封了,历朝历代的后妃中,半月之内连升两级的女子,娘娘是第一人了。”
湘尔抱着手炉,环视着满院的景致,“弄的这样高调,别人会以为本宫恃宠而骄了。”
小易掩口一笑,“是梁王殿下说,上一次顾及娘娘的感受,没有大肆布置,这一次不能再顾着娘娘了,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梁王的旨意,谁敢说什么?”
湘尔轻轻推了她的太阳穴,“不许胡说。”
小易笑着跑开了,融入人群中一起布置起来,满院的奢华与冬日里衰败之象很是不符,她不免幽怨,“为免太不应景了,不知这夫人的尊位,是否也与本宫不匹配?”
正说着,翰林带了一干人过来,先是恭敬的请了安,见殿外人多,可以走近了悄声传了话。
湘尔微微吃惊,复又掩饰一笑,道,“大人前面走着,本宫交代一下立刻就去。”
兰褚跟着湘尔来到建德殿,见无人,便四下寻找,终于在偏殿门口看到了翰林,走过去问道,“不是说在正殿么?怎么来了偏殿?”
翰林恭敬道,“回娘娘,本来是在正殿的,可殿下说正殿太庄严,怕吓着娘娘,又不想惊动了太后,所以来了偏殿,娘娘快进去吧,殿下正等着呢。”
殿中梁王正襟危坐,下面跪了一个女子,看背影,略感熟悉,湘尔走到女子身边,跪拜梁王,一抬头却见那人是安雅若。
安雅若是没有单独觐见过梁王的,此时出现在建德殿,湘尔感到惊讶。
“湘尔,你过来,本王今日得了一样东西,你看看可见过?”梁王淡淡道。
湘尔颔首走近,桌上放了一块布帛,她心中狂跳着,脸上的表情也略显不自然,却还强装疑惑,道,“殿下说的东西就是这个么?臣妾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还望殿下赐教。”
梁王冷冷的看着她,亦是像失落,“安氏,你说!”
湘尔心中惊诧,为何自己传给汉宫的书信会到了梁王的手上,而安雅若会跪于堂下?此时梁王要安雅若说什么?
安雅若似乎成竹在胸,气势道,“诺!臣妾那日偶经宏坤殿,见一信鸽从里面飞出,不小心撞在了树上,受了伤,臣妾就过去查看,谁知在信鸽的脚腕上发现了这个,臣妾就想,宫中与宫外传递书信,都是由郎官代为传达,为何要经过信鸽?况且信鸽是传达书信之用,这布帛上又没有只字片语,只有画作,实在太奇怪了,臣妾觉得事情严重,便来禀告殿下。”
“你是说这信出自宏坤殿?可有凭证?”湘尔目光如火,紧紧盯着她。
安雅若一慌,道,“殿下!就是臣妾亲眼看到的,还要什么凭证?”见姜美人大有不承认之态,为怕她反咬一口,她索性道,“殿下!这上面画的歪歪斜斜,定是什么暗语!”
梁王紧紧蹙了眉,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布帛上的画,那一刻他也倒吸了口凉气。。
湘尔在一旁沉沉不语,安雅若更是得了理一般,趁机道,“殿下,依臣妾看,这一定是和汉宫暗通的书信,上面画的线条看上去像是水面,臣妾想,说不定是姜美人书信给汉宫,暗示梁国风平浪静,暂时没有异心!”
厮杀 1()
湘尔脸上一抹镇定自若的神情,斜了斜跪地久久没被叫起的安雅若,她同样紧绷着眼部所有的肌肉,眼神中划过一丝退却,却又急忙掩盖了过去。
湘尔默默不言,梁王看了一眼,任凭心中疑云不曾拭去,他还是轻轻推开那片布帛,道,“罢了,本王相信湘尔,几条扭曲的线条说明不了什么,或许是她宫里哪个丫头闲来画的,就被你拿来大做文章。”
梁王挥一挥手,示意她下去,另一只手随后紧捏着眉心,这样一通胡闹,他想必心也乱了,烦了。
湘尔垂了眼睑,余光盯着长跪不起的安雅若,她的上身微颤,走不是,留不是,而湘尔,只要安雅若不走,她的心始终悬在那。
安雅若这下真的懵了,事情已经闹开,和姜美人更是撕破了脸,正如柳夫人那句,“开了弓便没有回头箭”,若是就此罢休,即便梁王没有深究,姜美人也已经得罪下了,日后还能安稳度日么
她的恐惧让她身体不断的蜷缩,姜美人气定神闲的表情,更是令她望而生畏,她手下的裙摆拧成了一团,修长的指甲裂开,渗出一道血迹。
“殿下!”她突然一声,倒让湘尔为之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