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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鸦那家伙偶尔还是可以干出好事的,他证明了,鼠人是可以不被奴役的种族!你明白吗爱尔莎,我们可以救他们!”法师的眼睛里因为兴奋闪动着光芒,他真的对此十分开心,因为一直以来起司都对变成了鼠人的人类深感愧疚,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从这种诅咒中解救他们,最多只能用向龙血溪投药这样的方法来减少受害者的数量。可现在,他在杰瑞身上看到了恢复所有鼠人神智的曙光。
但出乎法师意料的,老板娘没有如他想的那样雀跃起来,爱尔莎紧皱着眉头,努力思考着起司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可以找到办法让鼠人变的,理智?”
“没错,准确的说,他们虽然会损失一些记忆,但他们会想起自己身为人类时的经历。”起司点头说道。
“可他们没法变回人类对吗?”爱尔莎困惑的说道,在她看来即使帮助鼠人恢复神智也没有什么作用,因为他们的人生已经被瘟疫剥夺了,活下来的东西,从那个躯壳里重新醒来的东西,不是曾经的人。
起司眼睛里的光彩黯淡了下去,他环视了一周,发现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似乎说明了他们的观点都和老板娘相近。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说服他们,“没法变回人类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的意识是人类就足够了不是吗?”
“这句话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如此。”杰克突然说道,他站起来,看着法师,“比如我,我是人类吗?如果我变成狼,我敢说没人会在乎我是不是有思想,他们只会把我当成,怪物。知道我们在王都的时候那些士兵怎么称呼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听到狼行者的话,两名女巫甚至喀鲁斯的脸上都露出了同意的表情,他们深知不仅仅是人类,这世界上所有的物种都会以外形来判断同类与否。女巫或许还好,至少只要不展现出魔法,她们看起来与人类无异,但魔裔和狼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那不一样,鼠人没有狼行者那么不同,他们完全可以被当成某种特殊人群,只要人们…”
“没有人会原谅它们,相信我,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人们只会迫不及待的像杀死真正的老鼠那样杀死它们。即使它们会说话也一样。”洛萨沉声说道,他摇了摇头,身为王国中最好战的领主之一,他很清楚仇恨这东西会如何运作。
法师,沉默了。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想象中的了解自己的种族,或者说他还是不了解世俗的社会。他想说鼠人手里的血债不该它们来背负,因为那时它们并不能思考。但他知道,洛萨知道这件事,杰克也知道,他的同伴们都知道……
“我明白了,抱歉,失态了。”起司低声说完,转身独自走入了浊流的废墟里,“我需要一个人思考一下,不用来找我。”
第四百五十八章 仇恨之轮()
起司的身影,从篝火旁消失了。虽然爱尔莎想要跟上去,可蒙娜制止了她的行为。任何人都清楚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法师自己冷静下来,明白着理所当然的事情。喀鲁斯看着其他人,嘴角露出诡异的冷笑,他用手势示意自己的学徒跟上,就起身从火焰旁走开,坐到远处裸露的岩石上去了。
“老师,我们为什么不和他们坐在一起?”杰瑞奇怪的问道,他手里拿着一小块面包干,倒不是因为饥饿,只是生存的习惯让他总是会在身上藏一些食物以备不时之需。喀鲁斯很欣赏这种警惕。
“我们为什么要和他们坐在一起,他们可从来没把我们当成过同类,小子。”魔裔的表情平静,听不出他的这句话到底包含着怎样的情感,“他们刚才和巫师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对吗?”
杰瑞默默点了点头,将面包干收到腰上系着的小布包里。作为一名鼠人,他并没有穿衣服的必要,可身为人类的羞耻心还是让杰瑞用简单的布料给自己做了一件下装,至于上衣,他选择和自己的老师一样。
“光点头可解决不了问题。说说你的看法小子,我很好奇我的学徒在那些蠢货的话外能想到什么。”喀鲁斯猛拍了一下学徒的后背,得益于杀手精妙的力道控制,这种鼓励并没有给杰瑞带来任何的不适。
“我,我觉得他们说的没错。”小鼠人犹豫了半天,才说出了这句话。他抬头看向自己的老师,想知道魔裔对此的评价。
杀手冷笑了一声,但不是因为杰瑞的回答。他继续用平淡的声音说道,“没错?那些地方没错?”
“所有的部分。鼠人确实杀了很多人,而且如果没有它们,熔铁城也就不会塌下来,我的父母也就不会…”想到自己的父母,杰瑞的眼睛里涌上了些许的泪水,他低头想用自己的手背来擦拭,却发现长长的毛发长在身上,他厌恶的将手从视线里移开,任凭泪水流出眼眶,“它们必须付出代价!”
喀鲁斯看着男孩的双眼,那满是泪水的瞳孔里充斥着愤怒和恐惧。魔裔的眼睛半闭了起来,嘴角也自然的下垂,他明白失去血亲,尤其是父母是多么巨大的痛苦。因为他杀死的第一个人,被他魔鬼父亲控制强迫着杀死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的生母。可喀鲁斯很快就从痛苦中摆脱了出来,他已经找到了内心的平静之道,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易的被情绪吞噬。
“可,小子,你要认识到一件事。”杀手双手按在学徒的肩膀上,“那就是现在,你,也是鼠人。如果你认为所有鼠人都有罪,那你也是同罪。告诉我,是你害死了你的父母吗?”
“我没有,可是我,我…”喀鲁斯的话令杰瑞彻底混乱了起来,男孩的脑子处理不了这复杂的问题,所以他只能无助的等待答案。
“听着,小子。仇恨这个词汇这么刺耳是有原因的,它不是这么轻易可以提及的东西。复仇,它或许正当,但它绝不高尚,如果你放任自己陷入其中,让愤怒和冲动代替自己思考,你一定会后悔的。这道理其实每个人都明白,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们却都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错误答案。但你不行,因为你是我的学徒,你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仇恨,这是你的,第一课。”
“可我们确实该被憎恨。”佩格将自己的长发随意的绑成一条,这代表着她心情不佳,“你看,女巫,魔裔,鼠人。我们都不是人,却偏偏活在人类的国度里。我们都杀过人,我们的种族,不同于人类的种族都背负着无数的血债。而尽管那些血债有些是人类自找的,但他们不会责怪自己的同族,因为他们都是人。多年以后不会有人记得鼠人瘟疫的罪魁祸首是谁,苍狮的历史上只会写下因为鼠人,死了多少,人类。”
“是吗,所以我们就应该因为他们恨我们而去恨他们?不,那不是正确的路。”喀鲁斯平静的说。
佩格颓然的坐到魔裔的另一边,身体无力的靠在后者身上,“但却是大多数人选择的路。在我来的城市,女巫用最残酷的刑罚处置那些妄图挑战我们的人,我们中的一些,像绮莉那样的疯子对此喜闻乐见。可我知道,我能看到,尽管我的眼睛没有绮莉那种魔力但我就是能看到,那些大人眼睛里的恐惧。她们残忍是因为她们害怕,她们害怕别人不怕她们之后会对她们做的事。”
喀鲁斯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当夜色渐深,篝火渐黯,男孩和女孩都在他的怀里入睡。魔裔看着星空,唱起了一首他忘记从哪里听来的歌谣,“黄金做的车轮呦,压死了农夫;白银做的车轮呦,压死了农妇;黑铁做的车轮呦,压死了孩童;血肉做的车轮呦,压死了贵族;稻谷做的车轮呦,压死了森林……嘿,仇恨做的车轮呦,压死了我们所有人。”
另一边,步入了浊流废墟里的起司可没听到魔裔的歌声。他像逃一样的朝着废墟的深处蹒跚前进着,法师突然感觉自己的同伴是那么的陌生。他不明白为什么当他提出可以拯救所有鼠人时,同伴们会说出那种话,他当然明白鼠人造成了多大的破坏,但那不是它们自愿的不是吗?这个国度里发生的事情都是被人安排好的阴谋,为什么他们不明白!这些都是假的!是设计好的剧本!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死去的人是真实的。被摧毁了的家园是真实的。失去的肢体是真实的,作痛的伤口是真实的……所以仇恨,也是真实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是不是真实存在。它传入起司的耳朵,轻声低语着。
“不,这仇恨不是真实的。他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应该憎恨什么!他们全都被骗了!”法师,跪倒在废墟里,双手用力的握着地上的碎石,哪怕被锋利的边缘划破流出鲜血也没有停下。
“被骗了,有趣的观点。每个人都只有两双眼睛,看不见世界的全貌,就连你的同门,高贵的灰袍巫师,不也是各自追寻着只对自己有意义答案?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和你的老师如此相似,不枉我给你摆好了这么大的舞台。让我看看吧,让我看看你能给我带来多少新的收藏品,呵呵…”
第四百五十九章 浊流之雨()
起司,在废墟里昏睡了过去,剧烈的情绪波动和某种神秘的力量让法师甚至都没有反抗的机会。而在他的身体倒下后,无云的夜空开始滴落点点的雨水,一场非常奇特的雨,笼罩住了废墟。有趣的是,虽然就在不远处休息,其他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浊流中的雨幕,他们甚至在这个夜晚都忘记了法师的存在,麻木的守夜,休息,直到第二天的黎明才恍然意识到起司整夜都没回来。
身着黑袍的高大人影从雨里走来。说是黑袍,其实充其量也只是一块足够巨大且经过简单剪裁的布匹只是在胸前由褪色的银质纽扣连接起来组成了衣衫。水滴像银线一样落在人影身上,却无法打湿祂身上的长袍,因为它早已湿的不能再湿了。
“哦,看看这是谁啊。雨中游荡者,伟大的湿魂,我可不记得自己曾经布下过召唤您的仪式,而这里除了这可怜的巫师之外似乎也没有能吸引您的祭品。”
起司前方的废墟轰然沉降,一座巨大的黄金王座将其全部压入了地面之下。这黄金做底宝石点缀的恶俗宝座哪怕在雨幕之中也丝毫没有黯淡,散发着华丽到恶俗的光彩。端坐于其上的肥硕怪物用祂满是赘肉的左手立在王座的扶手上,撑着祂可以夹死苍蝇的多重下巴。怪物头戴宝冠,那上面装饰着的珠宝和其镌刻的精巧图案足以让任何世俗国都的君王冠冕黯然失色。
“掮客。”高大的人影停下了脚步,用仿佛从水底传来的声音说道。祂的声音古怪,不过结合祂公羊般的头颅,这古怪似乎也就不算什么了。一直以来关于湿魂的记载颇少,可祂的信徒都知道,自己信奉的雨中神每次现身时的模样都有所寓意,尽管大部分有幸一睹其模样的信徒也都只能在巨大的雨幕里看到一个轮廓,但这也足够他们把其编纂成册,以便揣测神邸的意思。可即使是最博学和资深的湿魂祭司,他也绝对没有看到过任何有关湿魂显现出公羊头状态的记录。
“呵呵,我应该感到荣幸吗?你居然直接以‘本相’现身于此,看起来这小子在你眼里意义非凡啊。”怪物慵懒的说,祂似乎觉得天空中不断的雨水很烦人,于是轻轻一打响指,一张华盖就出现在宝座之上。而持华盖的则是一位让人看不清容貌的白衣女子,她的体态几乎可以称为完美,因为在所有人看来她的样子都会是自己最希望的模样。这女人自然的坐在怪物的右侧大腿上,双手握着华盖的握柄,纤细的腰肢在怪物手中似乎一用力就可以掐断。
“爱与美之神?”湿魂总是说的不多,可和祂对话的人明白祂的意思。
掮客抿了抿嘴角,“曾经是。你也知道我的习惯,那些还有用的东西,我是不会去碰的。我只是一个卑微的拾荒者,收集一些别人不要了的藏品。比如,她。你觉得怎么样?我很少能找到像你这样有品位的鉴赏者来品评我的藏品,大部分鉴赏家光是看到就尖叫着跑走了。但你不同,伟大的湿魂,她是不是比以前那副聒噪的样子可爱多了?”
“你是个疯子。”雨中的羊头人影如此评价道,听得出来祂并不喜欢对方的所为。
“呵呵,哈哈!”坐在宝座上的怪物大笑着,笑声中满是欣喜,“哦,这评价太棒了!我是说,如果像您这样穿行过无数个世界的存在都说我是疯子,那我一定是最疯的疯子之一,哈哈!”
“这没有什么好高兴的。”湿魂说道,雨水开始加大,但雨中却没有丝毫杂音。那些雨滴落到地上,就好像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样径直消失在了地里,甚至到此时为止,浊流镇废墟的地面还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