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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某种严重的疾病,他的右半张脸已经变成了酱紫色,上面满是坏疮和溃烂的抓痕。右眼的眼眶里更是只有一团令人作呕的脓水,也难怪他要带上兜帽来遮住面容。
“原来是只病鸡。”挑掉孩子兜帽的水手鄙夷的说道,同时举起鱼叉就要刺下去。不过另一个看起来跟年长些的人拦住了他,他是这艘船的船长,人称没牙约翰。留着络腮胡子的船长咧开嘴,露出一排做工考究的金牙,他确实在早年的海员生涯里丢掉了他所有的牙齿,不过约翰一直认为那是海神给他的恩赐,让他给这些新的牙齿提前留出位置。
约翰船长嘴里咀嚼着多汁的棕榈科植物果实,居高临下的看了那个孩子一眼,然后低声说道,“海瘟,呵,放到平时这只病鸡可以卖给女巫,她们会用他的眼睛来熬药。别用鱼叉弄死他,他身上的病会沾到刃口上,最后我们一船的人都得陪葬!蠢货!拿船桨把他砸下去,让鱼虾分吃他的尸体。”
听到了船长的命令,水手们赶紧放下鱼叉,改用船桨狠狠的敲打着扒在船身外侧的孩子,没几下就把他生生打了下去。没牙约翰看都没看那孩子落水后的样子,他走到船尾,看着港口上的人,把嘴里嚼着的东西随口吐到他们当中。“哈,看来十枚血钱对你们这些穷鬼来说太多了?而我大可以空着三个位置离开这里,任你们在海啸下变成鱼食。不过,我是很仁慈的,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因为海啸的缘故,这片天空干净的让人害怕,“在那玩意儿升到最高处的时候,我会接受两位出价最高的乘客。”
何以为出价最高?在失心湾生活的人都知道给出这个问题答案的最简单办法,那就是,去除其他出价者。随着船长的话音落下,一些人开始紧张的朝着码头的出口移动,而另一些人,则将手伸进了怀里或者放到了靴子的边缘,用凶狠的眼神注视着周围的人。一场围绕着登船资格的厮杀,已经在所难免。船长咧着嘴,一口金牙在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色彩,他并不是因为残忍才会开出这样的价码,只是刚好想要为自己的船补充两名体格足够健壮的船员,况且对于生活在这座无法城市的人来说,杀人和被杀,可称不上残忍。
血,顺着码头上的木板缝隙流入下方的海水里,染红了大片大片的区域。也将那些本来对孩童感兴趣的食肉鱼类吸引了过去,让前者有机会拖着瘦弱的身躯,挣扎着在较远的地方爬上岸。咒骂声,惨叫声,因为杀戮而激动发出的呻吟声,混合着海鸥在天空中盘旋时的鸣叫以及海水中渴望血肉的鱼类翻动的声音。这声音刺耳吗?或许对于生长在有着明确道德和法律地区的人来说,它刺耳无比。但对于一个从小就喝着血水长大的孩子来说,它太平常了。平常到不值得去多看一眼。他所关心的是,自己错失了偷渡进船上的机会,而海啸,比发疯的人群更危险。
该怎么办呢?该做些什么,才能让这个身染海瘟的孩子活过这场海啸呢?他拼命思考着,不过碍于所知道的知识有限,早已饥饿的躯体也没法为大脑提供更多的能量,这所谓的拼命并不能起到什么成效。真痛苦啊,他用左眼看着自己的右手,上面的皮肤像鱼鳞一样溃烂开裂,发出难闻的臭气。也许死了更轻松吧,只是,好希望可以在死之前试着吃饱一次啊。听说人吃饱了之后,就会睡的很安稳,而死亡,和睡眠很像吧。
突然,有着金牙的船长说的话闯入了孩子的脑海,女巫会用自己的右眼来熬药。那么或许,她们愿意用一顿饱饭的价码,买下自己的命……会吗?孩子咬着嘴唇,他虽然出生在这座由女巫统治的城市,但他其实并没有真的见过女巫。毕竟她们大部分的时间都躲在那座石头堡垒里。“咕!”饥饿,催促着他,比起在犹豫中饿死,孩子很清楚自己该去做什么。就像失心湾所有人做的那样,不择手段,不计后果,活下去,去享乐,然后在享乐中死!
第二十九章 小小的愿望()
披着破布的小小身影赤足行走在满是泥泞和污水的街道上。每当海啸来临前的一段时间这里的卫生环境总会变得比平时更差。脚下的不明物质粘稠却异常的湿滑,让人有一种被海蛇缠住了脚踝的错觉。不过即使脚下真的有海蛇,想来这孩子也不会多害怕,疲惫和饥饿足以让人忘却恐惧,因为他的注意力早就难以集中,就更别说去处理和联想了。
往常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已经变的可以用荒凉来形容。酒馆前被两根短铁链挂着的招牌没有了平时的人气,其中一根铁链已经因为腐蚀而断裂,粗糙的绘制着酒杯和弯刀图案的招牌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砸下来。孩子谨慎的避开了招牌的下面,他不想被从天而降的木板砸烂脑袋。
不过话虽如此,孩子还是在这座曾经是酒馆的建筑门前停留了几秒。如果是在平时,他这样的人只要出现在街道上就会被酒馆的打手狠狠修理一番,而他们修理他的原因也不是因为他会传染疾病或者影响出入的酒客的心情。只是因为他们可以以此取乐。不过拥有能够进入酒馆的资格还是这些街头流浪儿的憧憬目标。记忆里似乎有另一个孩子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酒馆的常客,后来他怎么了呢?是被剁碎了当成狗粮了,还是被扔到了港口的水底?算了吧,在这里所谓的梦想就是如此可笑的东西。
从对酒馆的思考中恢复过来,孩子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他知道女巫们所在的石头堡垒在失心湾的正中央,就如所有失心人都知道这一点一样。可是越是靠近女巫的堡垒,就越是需要身份和地位才能行走的地方。对于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来说,那里陌生的就如同另一个世界一样。那么要放弃吗?如果现在潜入酒馆,总还是能在后厨找到些没来得及搬走的食物,用以果腹应当是足够了。
不,我看过太多漂浮在水里的尸体了。我不希望自己也变成那样。孩子咬紧牙关,不去想酒馆里可能会有的食物,继续迈开脚步朝着城市的中心走去。而等到他走到了自己曾经到过的,最靠近内城区的地方,他才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海啸就要来了,那么女巫是不是还会在她们的堡垒里?还是说她们也像那些有钱人一样早早的出海避难去了呢?
望着前方干净一些的街道,他陷入了迷茫。就在这时,街道里传来了响声,孩子遵循一直以来的生存本能下意识的躲到了一旁的阴影里。夹杂着鱼港特有腔调的脏话逐渐清晰起来,孩子立刻意识到那是拾荒者发出的声音。所谓拾荒者,也被称为清道夫,他们会在海啸来临前对城市做最后一轮清扫,将那些具备一定价值的东西带到港口卖给愿意买下它们的人。这是一个颇有特色的行业,或者说他们还不足以被称为行业,因为海啸可不是年年都会光顾失心,所以大部分清道夫平时还是在做其他工作。比如海盗或者打手。
怎么办,要绕路吗?孩子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和咒骂声犹豫起来。他看看四周,想要找出安全的逃跑路线,虽然他觉得这些人应该不会浪费时间来殴打自己,但是他没有冒险的资本。哪里?从哪里可以逃脱?目光,焦急的寻找着,最终定格在垒在一边的木箱和木桶上,如果可以爬到那堆杂物上,自己也许就能攀上房顶。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这么尝试过。可现在为了生存,值得去试一试。
两个清道夫正在搬着一个做工考究的小木柜。这是他们从一户商人的家里找到的,显然那家人没来得及在出海前将家具一同搬上船。而像这样镀金镶银的木柜,一定会有很多船长想要买来放到自己的船长室里。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这一笔会赚到不少。不过可能到手的利益并不能缓解搬运时的不满,两个拾荒者谁也不愿意出力,这就导致他们搬运的木柜一直处于摇晃的状态。
终于,他们中的其中一个忍受不了同伴的偷懒,尽管他自己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嘿,如果我们把这玩意扔到地上,谁也分不到钱对不对?”另外一人冷哼了一声,“那也许你该多出些力,因为是我从那座该死的屋子里找到这玩意的!而你就只会去翻衣柜!”
“每一件带蕾丝的衣服都能卖上大价钱蠢货!而且我们拿几件衣服肯定比搬这个死沉死沉的箱子更有赚头!你这蠢货!”第一个人开口骂道。第二个人一听这话立刻拉下了脸,他一松手,任凭木箱落到地上。“那结果呢?你找到衣服了吗!没有!你这只知道抱怨的废物,除了喝酒以外什么都……”“哐当!”就在他越说越激动的时候,大量的碰撞声从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听起来就像是一堆垒在一起的木桶和木箱散落的声音。
“谁!”“谁在哪!”两个水手立刻抽出了武器,弓起身子朝着小巷靠近。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散落一地的木制品,以及一个被木箱压在地上的小孩。后者瘦弱且丑陋的右手正在挣扎着,试图搬开自己身上的木箱,但显然对他来说,这个木箱太重了些。
“哈,一只病鸡。”拾荒者耍了个刀花,口气里满是不屑和鄙夷。“刚好我一肚子气,也许捅死些什么能让我好受一点。”他说着就想要走上去,可却被另一个人拦了下来,“杀一个病鸡可没钱拿。我们还是赶紧把柜子搬到码头换了钱,下午还来得及再来搜一趟。至于这小家伙,就让他被压在这里活活饿死渴死就好了。”第一个人悻悻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点点头同意了同伴的话。
脚步声,渐渐远了。只留下被压在木箱下面的孩子放弃了挣扎木然的看着小巷上的天空。他的耳朵里灌满了泥水,也许这些泥水已经顺着耳道灌进了脑子也说不定。好饿啊,结果到最后也没能吃上一顿饱饭,如果刚才进那家酒馆里搜一搜就好了。那里没准还有剩下的酒,酒是什么味道呢?听说和马尿差不多,人为什么特地要去喝马尿呢?啊,想不动了,好困啊……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一只病鸡!”
第三十章 堡垒与山怪()
失心湾中心的堡垒,并不是由失心女巫们所建。这栋看起来形似礁石一样的岩石要塞据说来自更加遥远的年代,甚至有人传说在第一批开荒者找到了失心湾时,这栋建筑就已经屹立于此了。而历代的统治者们似乎也都对这座要塞情有独钟,将其作为自己的大本营。久而久之,不论他们的统治能力强弱,占据要塞都意味着对这座城市具有统治权。而与之对应的,不论冲刷失心湾的海啸有多么强烈,这座堡垒都会在海啸褪去后如常的矗立在此,宣示着新的周期将照常开始。
而在女巫们占据了这座建筑后,她们用自己擅长的技艺将其改造成了货真价实的魔法要塞,据说如果没有得到女巫们的邀请,光是接近它都会染上不可被治愈的诅咒。况且,不论不可知的魔法力量会对造访者产生何种影响,中央要塞的门前也有一位让人不敢冒险的守卫者。人们不知道他的名姓,亦不知他的由来,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在酒馆的议论中为他取了个绰号,山怪。
山怪是个挺直观的名字,因为这名守门人确实像吟游诗人口中居住在山峦里的巨型怪兽般魁梧,他大概两米五左右的个头,身上的肌肉线条即使在铠甲的遮盖下也十分显眼。山怪从不说话,有人说这是因为他被女巫拔去了舌头,也有人说这怪物根本就不是人类,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类,会有着那样一双冷漠而无生气的眼睛。他们也只能从眼睛来评判山怪,一顶黑铁打造的全罩式头盔将他的整张脸都包裹的密不透风,只有面门上的六个出气孔和眼睛前方的开口证明这东西不是一具雕像。
山怪的武器是一把长枪,或者说形制像是长枪的东西,寻常人小臂粗细的枪杆光是砸到人身上恐怕就已经可以造成致命的损伤。至于那黑漆漆的枪头则完全可以被视作重锤的锤头。这样的一柄武器怎么看都不像是用来对付人类的,甚至拿来攻击战马都显得大材小用。也许只有传说中用来对抗巨龙或是海怪的武器才需要被铸造成这样吧。
当然,武器并不是越大越沉就越好,笨重的武器不仅无法为使用者带来胜利,反而可能影响他们的发挥,与重量相匹配的惯性让所有的技巧都变成了笑话。所以虽然人们都承认山怪所具有的压迫力,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觉得他不可战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试图挑战这名守门人以证明自己的力量或是妄图取而代之。但山怪还是站在这里,好像即使海啸的到来也不能让他移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