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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附近和心脏位置的些许纹路。活体战斧上的触手蠕动着,催促着它的主人举起它,瞄准好自己的目标,接着投掷而出!
“噗!”那把武器经过在空中的飞舞,落到了巨人的心脏之上。其上的触须立刻像是蚂蟥般散开,融入这颗心脏之中,变回了原本样貌的猎巫刀,则随之落下,掉入骨堆的阴影里。“啊…啊…”久违的疼痛,饥饿,干渴,眩晕,种种作为生物才能体会的东西随着战斧的掷出而重新回到洛萨身上,他跪倒在了地上,身上的三个可怖的伤口开始向外渗出所剩无几的血液!
洛萨低垂着双臂,面目朝上,他的肌肉在萎缩,很快就变的如同干尸般枯槁,可他的眼睛仍然保有神采,盯着上方。
“哗啦!”下,雨了。为什么,这个在地下的空间会下雨呢?为什么,这些雨,有着颜色。洛萨不知道,他快要死了,快要迎接那本来早就该发生在他身上的死亡。他的视线最后看到的,是落在其中的雨水,以及一片鲜红。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起火()
鲜红,这个对于颜色的描述常常被用来形容血液,当然在更多时候它也会被用来描述其它的什么东西,比如火焰。鲜红的火焰,或者说,鲜红的火舌。那火舌舔舐着房屋,吞没着这些简陋的木质建筑物。而尽管大海就在不远的地方,失心湾连绵紧密的建筑结构让火势发展的速度远超人们的想象,当那些去打水灭火的人匆匆回来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手里那个可怜的水桶,已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了。
这样的火场几乎是同时的出现在了失心湾的好几个区域,这些区域似乎是随即而无规律的,但事实上,它们有着一个非常隐蔽的特点。那就是在这些区域中,都有女巫的私产。需要说明的是,失心湾中存在房屋甚至船只是属于某位女巫的其实并不稀奇,作为女巫团中的一份子,她们手中掌握着这座城市里相当多的财富。可是这些财富,并不全是由女巫团给予的。
大女巫虽然骄纵她的后辈,可她也深知盲目的满足年轻女巫们无止尽的欲求只是在变向的让她们失去活力。因此,除去日常的开销之外,女巫们少不得要为自己的研究或兴趣筹集资金。这些资金一开始可能来自某位年长者的馈赠或她们为女巫团做出的贡献。但馈赠不会常有,贡献也总伴随着无趣和危险。拿到第一笔启动资金的女巫们更加倾向于将其投入到城市或船队中,让普通人为她们产出利益。
不过这种获得利益的方法可不总是有效,即使是女巫,想要在失心湾保证自己投入的资金可以带来收益也是相当困难的。过度的利用自身的身份来牟利不仅会让普通人产生抵触情绪,还会让其他的女巫感到反感。所以,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女巫们自己在失心湾中的财产总是隐蔽起来的,很多时候,那些看管这些财产的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在为谁服务。而失心湾的住民中身份敏感的又何止女巫?
这座城市里掩盖着太多人的秘密,这些秘密的持有者一旦被惊扰,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可就不仅仅是火灾那么简单了。
“恶魔!”一个女侍尖叫着从着火的酒馆里跑出来,在她的身后,酒馆着火的房顶被一个黑色的生物顶开,露出强健的肌肉和长着山羊般犄角的脑袋。那确实是一只恶魔,一个躲藏在这个混乱城市中偷偷找机会痛饮人血的家伙。而在平时,他是这家酒馆的老板。
类似的事情在失火的地区频繁的发生,火焰似乎不仅仅点着了房屋,也点燃了每个人挂在身前的帘幕,在火舌的侵蚀下,他们被迫露出了自己真正的模样。一瘸一拐的老人可以三两步跃上房顶,被趁火打劫的瘦小男子在阴影中展现出职业杀手才有的犀利刀法。当然,这只是一种伪装,还有一些伪装是更加让人心寒的。当挚友的刀尖从胸膛中刺出,当爱人无情的独自逃离着火的房间。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在此时此刻发生,整座城市就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组成令人不适的合奏。
“我确实让你利用人们的不满来给我的姐妹们制造一些麻烦。可我不记得我说过,让你毁了这座城市。”站在城市边海滩的高耸岩石上,海拉的衣服在从身后吹来的海风和从身前吹来的带着火星的热风里扭动着。她的表情严肃,声音中带着明确的责备意味。
这让站在山猫身后的赛赫将手自然的放到了自己的眼罩上。不过在他动手之前,情报贩子,或者说这场大火的引线摊开手说道,“这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女士。我没想到这些家伙对你和你的姐妹有这么深的敌意。当然我也没想到这座城市里有这么多身份特殊的家伙。这是我的失误。不过你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火势下,你的计划可以执行的非常,完美。”
海拉的手里捏着一支鲜红的玫瑰,她抬起头,任凭发丝在风中飘荡遮住视线。她听得出来,山猫的话里没有半点抱歉的意味,他知道他的行动会带来这样的结果。看来她还是小瞧了这个家伙不是吗?不需要任何的逼问或套话,她就可以猜出来山猫和他找来的同伙可以在这场大火中获得多大的利益,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单就她的目的来说,海拉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没有比这样的混乱更加合适的时机了。
“按照你的说法,女巫团不会对这场大火有什么想法。可自己财产受到威胁的女巫们则不会袖手旁观。况且,在那个房子的地下,还有着你们饲养的小宠物,库伊拉或者绮莉,她们不论是出于对自己财产的保护,还是对女巫团的责任,都会赶来这里。”女佣兵从阴影中侧身说道,她的瞳孔里倒映着火焰的光彩。眼前的景象让她更加坚定的相信这里不是她和腹中孩子应该生活的地方。
玫瑰的花瓣,枯萎了一片。海拉抬手将眼前的头发拨开,盯着火光中的房子,“她已经来了,是大女巫下的命令。”
“好极了,那我们最高快一点解决这件事。我已经看到好几根扫把飞过去了,这场火不会持续太久。它们不会对吗?”网虫说道。
“不会,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大女巫不会再给我这样胡来的机会。”海拉说着,跃下礁石,朝着城市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们从海边朝城市接近的时候,一根扫把从空中落下,伴随着冰冷的声音,“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海拉小姐。为什么我借给你的房子会在火焰里燃烧?你的职责里可没有这一项。”
“我的问题,库伊拉女士。我犯了个错误,我太专注于处理这些纵火者,没有及时发现他们还有同伴。我愿意在事后向你赔罪,但现在我们最好先不要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海拉头也没转的对骑在扫把上的库伊拉说道。而在二人交谈的时候,他们正穿过海滩上的一片尸体。从这些尸体的穿着来看,他们应该是水手,而虽然他们的死状各异,但仍然在流血的伤口说明他们死亡的时间就在刚刚。
坐在扫把上的资深女巫深深的看了一眼走在地上的后辈,没有再说什么。库伊拉轻轻夹了一下扫把,以更快的速度甩开了海拉和她的同伴,一马当先冲入了燃烧着的城市之中。
第一百六十七章 踏错的一步()
时间稍微向前回溯一些,当火势还没有大到足以让大女巫派遣库伊拉前来的时候,库伊拉小屋外的海滩上正在经历一场血腥的杀戮。“杀了那个女巫!失心湾属于我们!”穿着比寻常水手华丽一些衣装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弯刀,指向站立在礁石上的海拉。他身后的水手们发出无意义的呼喊,纷纷冲向那个孤独的身影。他们冲锋的脚步在另一个更大的身影从礁石后转出时出现了略微的停顿。
山怪,这个曾经的守门人如今已经从上一个职务中解放出来。身着厚重铠甲的壮汉右手握着一人多高的铁枪,左手则抓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头颅。至于这颗头颅本应对应的身体,从他脖子上狰狞的断口上来看显然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水手们在目睹了这一幕时脸上出现明显的犹豫,他们在思量着己方的实力能不能杀死这个怪物,以及在己方杀死这个怪物的时候,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这种思量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不论是出于任何原因,海拉都不会允许这些水手活着逃离这片海滩。女巫轻轻一挥手中的玫瑰,披着重甲的战士就像一辆战车般迎着水手们冲了过去。他随手将左手抓着的头颅甩向一个倒霉蛋,手中染血的铁枪在空中留下血液特有的腥甜气味。这气味不能刺激山怪,那双被厚重头盔遮住的眼睛依然冰冷。作为女巫的忠诚卫士,他不会因为杀戮而兴奋,也不会因为受伤而退缩,战斗的结果对他来说不重要,过程亦然,他所遵从的,只有自己主人所命令的动机。
“他们是你找来的。”在海滩更靠外的部分,一片连绵的礁石上,网虫和山猫以及赛赫一同躲在阴影里窥视着沙滩上发生的事情。这场战斗不需要他们出手,准确的说,它甚至不需要海拉出手。女佣兵完全不怀疑即使山怪赤手空拳,在他身上的重甲可以完全防御水手的弯刀的情况下,守门人可以用他的怪力来将这些家伙一个一个痛苦的折磨致死。她怀疑的,是情报贩子让这些可怜人来这里送死的原因。
“并不准确,女士。”山猫没有像赛赫一样对沙滩上的杀戮聚精会神,同样的场面他不是没有见过,而即使是他没见过的场面,杀戮这件事本身也已经让这个男人感到厌倦甚至厌恶。所以比起战斗,他宁可转头看向海面,“你认为他们是我找来的替死鬼,可怜虫。但在他们看来,自己是为了失心湾迎来新的秩序,或者说迎来由他们所制定的秩序而奋斗的什么东西。而且关于这场战斗,我从来没有欺骗他们,证据就是,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溃逃。我只是,给了这些饥饿的鱼一些饵料,是它们自己迫不及待的钻进了网子里。”
“煽动,比欺骗还要恶劣。”女佣兵沉声说道。她听过洛萨讲述有关于魔鬼的故事,她也在早年的经历中见识过演讲的威力。很多时候,一个雄辩家所能带来的东西远比一名武艺精湛的将领更多。因为后者只能让战士产生信心,而前者,可以把所有人变成战士。
“煽动?不,不不不,”山猫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他似乎对网虫的用词十分不满,“煽动是一种话术,是一种让人失去冷静判断的技术。而我绝不会这么做,我是个生意人,我只售卖商品并且从不强调它们的用途。那些从我这里购买了东西的人,我不会教他们如何利用他们买下的玩意,一旦货已售出,那就和我再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出于自己的判断,和过份的贪婪。”
“那么你呢?你做这些不是因为贪婪?女巫承诺了你什么?财富,权位还是女人?”女佣兵不讨厌水手,这可能是因为她在码头上住了一段时间,所以她知道这些人虽然大部分都是混蛋,可混蛋也分很多种。
“贪婪,哦,也许吧。不过我不是为了你说的这些,这些像沙滩上的画一样随时都会被海浪卷走的东西。我是为了更加真实的,更加切实的,就像我们现在呼吸的空气和肚子里的食物饮水一样的东西。从这点上来说我和海滩上的那群人其实没什么区别,水手们爱自由胜过空气,我也有自己所宝贵的东西,我们都是饥饿的野兽,为了填饱肚子,愿意付出生命。”
和山猫有长时间交情的人都会有一种感受,那就是这个家伙在不吸鲸脂的时候说的话往往比吸了之后还奇怪。好在,哪怕是山猫的亲哥哥,对自己这个弟弟的了解也谈不上细腻,所以这种感受到目前为止可能都没有人有过。
网虫皱起眉头,她不反对海拉的计划,但她可不知道这个计划会有这么多的牺牲。这些人的性命算什么?为了将绮莉从一个死去的亡魂中拯救出来,这些人就应该这么死去吗?从前的佣兵不会思考这种问题,她只管拿钱办事。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变了。这种改变说不上好坏,因为无论好坏它都已经发生了。不过心情上的不悦并不影响网虫的反应,她几乎是在赛赫想要走出阴影的一瞬间,就将这个孩子拉了回来。并且用责备的语气说道,“你要去干什么?”
男孩尝试着挣脱佣兵的手,然而他实在太瘦弱了,在几次尝试失败后,赛赫将另一只手放到了眼罩上。可什么都没发生,寄宿在他眼眶中的影兽丝毫没有听从他命令的打算,网虫身上的寒铁护身符让这只来自其它世界的生物相当不舒服。“放开我,我也要去为海拉女士战斗!我也可以像山怪那样杀死她的敌人!”男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