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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已松手,默不吭声的转过身去,他的背影清瘦笔直,沉在黑暗中像一棵玉树。
她叹了口气,从他的动作中可以看见,他并不想让谁瞧见自己。
可是他身上的伤她抬头四望,皱眉道,“这里只有我和你你可以杀我,但是你也活不了多久,你信我吗?”
背对的身影一怔,随后,他转身向前几步,一点淡淡的光线透进来,勾画出男子身形,宽肩细腰,是个少年!
目光相汇那霎那,雾气瞬间淡了一层。
她的目光凝住,狭长的眼眸闪过惊艳的神色。世间这在这一刹多停留了一秒,让她看清了他那双迷人的眸,那眼眸包容万象而又渺荡空悠,似可照亮这红尘万千,沧海无垠因如是,缘如是。
这一场阻碍大雪,原来只为造就她与他的相遇,他命不该绝,遇见了玉谷子最小也是医术最妙的女弟子!
“秀,王爷让人传话来,说在书房等你!让你速速过去!”
小圆的声说的极轻而缓,可偏偏遇见有心事之人,还是免不了一阵吓,听着是他要找她,手里的针顿时一颤,插进了左手的食指。
嗯?
俞瑾凝蹙眉,忍痛将针尖拔出,自己还没大乱,身边人早已夸张地喊起,“小圆该死小圆该死秀你的手没事!”
“没事,一点小事而已,别吓着自己!”俞瑾凝柔柔一笑,轻言安抚过已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小丫头,搁下了手里的针线,起身朝内殿去。
小圆仍心有戚戚地跟在后头,她们做下人没啥见识,难免就信了那些个迷信东西,心跳咚咚地,极怕这话说出来秀手见红会应了什么不好!
吓得她三两下就奔到了俞瑾凝身前,双臂一展,道,“秀是不是不去啊?!”
“去啊!你怎这样问?”
“我,我”小圆我了个半响也没敢把心底那层心悸道出,强咽下紧张,又问,“王爷找秀这么急,会有什么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俞瑾凝浅笑凝着她,莞尔道,“只是仪容要整整,他房里或许还有其他人在”
小圆前半秒还听不懂她话中所指,后顺她话一想,猛地又脸红,“秀是是是要换哪身呢?”
俞瑾凝淡笑不语,轻轻拉过小圆的手,为她整了整发髻。
小圆被她这温柔动作羞得,真真也想找个地洞钻了主仆俩个赶到书房门外,她便听见他愤怒的声音在响在,像是在训斥着某人,话里说的人名也不是她有印象的,她略一沉吟,便留在了门外,没让侍卫通传。
本是无心听他在骂些什么,可偏偏这样一站,就都听全了。
“这群人你还真不能指望他们能干出什么好事。连个人都看不住!上次让你们放药怎么就不知道下手狠些?若是让太子这样窜到宫里去,你们知道那是什么结果吗?把你们全都满门抄斩了那血都不拼不出一个悔字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去把太子找回来啊!王后人呢?怎的这会还没到?连她也想在这个时候气我?”
门外的人猛然绷紧,俞瑾凝看向侍卫,那人已禁不住颤声回禀道,“王爷,王后娘娘到了!”
“让她进来!”
屋内又是一声极怒的冷喝,书房门开,俞瑾凝和出门寻太子的人碰了面,均是黑衣黑巾蒙面。
她大诧,他身边还有这样的人?
将小圆留在了门外,她只身进了书房,看着站在窗台边背向她的那一抹蓝绿色人影,盈盈福身,“臣妾给王爷请安!”
赫炎晋蓦地转身,往日看着她的那张脸的温柔荡然无存,狭眸冷冽,薄唇紧抿,整个人散发着冷凝的嗜血气息!
“俞瑾凝,你好大的胆子,吃里扒外也太像话了,你居然敢自作主张让你爹在京城抓什么外地商贾?你知不知道这多半是蛮族西伯族这些狠战部落的子民?你现在一手挑起两国战事,你知不知道你俞家就快完了?”
俞瑾凝抬眸便迎上那双幽黑的眸子,心下遽颤,那是一双对她凉透心带着绝然意味的眼睛。
第一次,她感觉着他的疏离脊背发寒,她竟有些慌乱无措,“我我臣妾没有!”
赫炎晋神色猛地一凛,极不耐地瞪向她,“你还敢狡辩?你那点心思本王还猜不透么?你以为那些人是我的部署,你想让你爹盯着这里,却不料弄巧成拙你俞家一个个都瞎了眼吗?连人属南北这样的特征都不懂分了?现在蛮族单于声声喊着要天龙给交代,不然两边部落就会大举进犯广平郡。你干的好事,我赫王府里居然出来你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的大人物啊?!”
“王爷,我”俞瑾凝微微翕动着苍白的唇,眼里是无尽的苦涩。
她有这样想过,可是父亲不可能连这些都不差,这其间是不是有何误会?
闻言,他原本就阴森冷峻的容颜瞬间变得铁青,这个女人居然还真的有份参与!
手中的瓷杯“碰”的一声,被他用内里捏得粉碎,一抹殷虹倏地从大掌流出,混合着清水一起滴落。
听着瓷杯破碎的声音,俞瑾凝吓得浑身一震,一张绝艳的小脸此刻也没有了半点血色。
“王爷,你听臣妾解释这其中一定有蹊跷,我,我”
“你什么?你脑子里除了装着你俞家人性命之外还有什么?天下苍生就不是人命了?你知道若边防的将军防守不了,国门一开,届时又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死于非命?烽烟千里,白骨历历,无人殓埋,你去为他们收尸吗?!”赫炎晋越说越怒,终忍不住一个箭步上来,无情冰冷的镊制住她削瘦的下巴,眼里的愤怒似要把她单薄的身躯燃烧殆尽。
俞瑾凝颤抖着身子,拼命地咬牙想说什么?
但他给她描绘出的那一副凄厉画卷,远远大于她脑中可做的思量,一时间脑中如混沌的一锅粥,辨明不得丝缕。
她眼中大颗大颗的泪珠直簌簌地往下落,砸在他手心里,他厌恶地将她推了出去,“你的泪水在这个时候不起作用v回你俞家,帮你的亲爹好好想想如何面对皇上质问!”
说罢,他面色阴冷的转身,欲朝门外去。
俞瑾凝也不知从来升起的勇气,在听见他话语中那些威胁,丝毫没犹豫地抓住了他的袍角,“王爷,臣妾求你,别到皇上面前告御状”
第119章 :都是臣妾的错()
第119章 :都是臣妾的错闻言,赫炎晋嘴角掠过了一丝残忍的笑意,眼里的绝望之色越发显著。。。
他无视她的苦苦哀求,狠狠地拽过了大袍,“给我滚”
“王爷,王爷”视线模糊中,她强撑着身体,又一次被她咬牙抱住了他的腿根。
“王爷,这一切都是臣妾闯的祸,王爷请把臣妾带到皇上面前,请皇上治罪。这事跟我爹爹一点关系也没有,王爷臣妾求你”
“我从来都跟你俞家势不两立,求我没用!”他淡漠地闭上眼,把眼底的一切绝望与愤怒全部收敛了起来。
是这个女人不值得,还是自己太傻?俞瑾凝,你有今日,也是咎由自取。
书房大门呼地一声拉开,他没给她再次拦截的机会,已绝然离去。
书房门外跪着的小圆,早被那对话吓得青光笼罩,了无血色。一副惊恐的身子跪伏在地,微微瑟缩。
俞瑾凝强忍着心头锐痛追随到门边,看着那抹扬长而去的身影,哭喊道,“王爷,臣妾哪也不去,如果王爷要报复我俞家,就请王爷把臣妾送进到皇上面前王爷”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嗓子已沙哑干涩。
她无力地滑落,靠在门边,眼底眸光也因他未曾回头的绝然死凝一片,犹如沉潭里的黑暗,能将人深深吸陷进去。
小圆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秀,面无生色,唇齿苍白,美丽堪与神灵媲美的双眸此刻也只有一团绝望,不复从前那绚丽的光彩。
“秀”她忙趴上前去,将俞瑾凝轻轻拥住。
随着赫炎晋身后离开的狄秋等人,一路大气不敢出,气氛沉默异常,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那道极怒的背影。
原来给宰相大人献计的人居然是王后;原来王爷一早就知道;原来始作俑者被揭穿他们居然没有一丝快意;原来王爷和王后俩人之间的感情如此扑朔迷离。
他们虽整日忙碌,但也耳闻主子与王后之间越发深厚的情意,从当日王后那完美的只手遮天计在金銮殿上展露锋芒时,他们之中,也难见王后为俞家而摒弃所有都不顾的樱了。
哪怕这事是发生在何时,爷也不该如此决绝,不给王后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事实既如此,最后抽身而去的,是他们永远也猜不透的王爷!
爱情究竟是个怎样的东西?可以让人在欢喜的时候如蜜一般,梦醒之时却倍偿苦痛?
半响,回过神来的蟾宫竟有些于心不忍,他瞟了眼身边的狄秋,定在了原地,狄秋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随着王爷脚步去,还没走出几步,便听得赫炎晋一声愤怒地声音响起,“你去若是能把她撵走倒好,若是去劝说什么,直接到后院量刑!”
察觉到王爷那冷漠的眸光此刻正充满警告之意的盯着自己,蟾宫微垂下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嘴脸难掩一丝苦笑,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或许,她能救王后“秀,我扶着你你别跟小圆较劲,你这个样子,小圆看着心疼”
这厢书房,半响也挪不出去几步的俞瑾凝,已不知道是第几次停靠大树杆边稳压心神。
她有时真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勇敢点?见他发火就浑身颤抖,连走路都无能为力,究竟是自己抗压能力太差还是因为那个人今日的怒骂,对她打击深重?
听他说出与俞家誓不两立的话语,她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子狠狠扎下,再恶劣地绞动戳刺,顿时之间血肉模糊,血流如注,痛不欲生!
天空的颜色,也随着他眸中波涛汹涌的阴鹜暗了一暗他对她的好,究竟是她雾里看花看不穿,还是一切都是戏,他对她好,只是因为她背后有俞家么?!
她不该有奢望,她只是棋子,他们之间横着宰相一派,横着整个天龙正邪,她能学慕容那样抛下一切去为了任桓之拼搏吗?
即便是可以,如今也晚了不是?
聪明反被聪明误,天意弄人,她再是明智之计转眼也成了得不到饶恕的千古罪人&了俞家也害了广平郡的百姓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父亲?
天大地大,祸兮来时,没有她一处藏身之地。
与其如此,她不如亲自去向皇上请罪,螳臂当车也要保住俞家!
思及此,她咬着牙强撑起身,脑中忽然白光一闪,竟又生生顿在了原地!
不行,她此番冲动前去,救得了俞家救不了王爷。
皇帝若是念着俞家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只会对爹爹这次失误从轻发落。
而皇上一直忌讳的是王爷,上次被整个朝堂上所有武大员逼迫,他想杀王爷的心一直未敛,她不能再让王爷身陷囹圄。
如果因她的妇人之仁害得赫炎晋出事,爹爹也不会再受她胁迫一次!
为今之计,只有当人质一般留在王爷,随爷高兴将她怎么打发!
这都是她应得的。
只要他,不伤害她俞家人就好“是吗?她也总该有这一天了!王爷的心深系整个天龙江山,岂会如此轻易便落入那狐狸精的盘丝洞里!”
红香珊听过香雪前来禀报的发生在一刻钟前书房那段闹剧,入口的春兰也出了比往日更醇的香芬。
她讥诮地冷讽着,整个身心犹如裹了蜜那么甜,可是大喜之后又不禁升起一丝忧虑,早知道俞瑾凝会这么快收到惩治,她也该多忍忍,不去找那个司马萌玉合作了。
打走豺狼引来豹,怕又是一个难缠的对手,王爷何时才能属于她一个?
灵眸一闪,嘴角勾勒出一丝华彩,“香雪,去准备些王爷爱吃的糕点!”
“是”
如今只有趁那女人还没进来王府,先下手为强!
“爷!”
听闻一声脆悦声响,赫炎晋冰凌的眸看着走入希宜殿来的女子,眼底是一闪而过的厌烦。
此刻他只想独处,偏偏总有这些人,有事无事来烦他。
“嗯,珊儿有事?”
“妾身到书房没瞧见爷,听管家说你一个人在希宜殿里喝闷酒,妾身心疼,想来看看爷!”她说着已步上台阶来,眸光莹亮,香气扑鼻。
她见他并未多看自己几眼,只对着手中酒杯情有独钟,不免幽怨道,“是不是妾身的到来,让王爷心底不愉快了?”
赫炎晋冷讽一笑,淡淡道,“既见佳人,云胡不喜?!”
红香珊轻笑,伸手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肩,往他身侧倚去,“爷在为何事忧心呢?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