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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夜-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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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迪图.拿高正骑在马上,亲自弯腰拉缰,一步一步地引领着丽卡身下的小马前进。左右各三名守卫跟在父女身旁,身上披戴着轻铠长/枪,对于一场在城堡后山的骑术课来说,这个阵势早已超出“足够”的定义。

    但对于防备邻城佣兵,甚至是暗夜家族的法师来说,大概用不了多久便能将他们打散。费迪图或许在他所擅长的领域之中卓有建树,但在这类谋略上面,他比双胞胎还稚嫩了一点。

    他们无意向拿高进言。平安回城堡的话自然最好,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当他们不得不施展自己的能力的时候,人愈多便愈是麻烦,要封着某些人的嘴巴可以比一场打斗更费力。

    路迦身上仍然是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领带被扯松了塞进口袋里,除了别在腰间的长剑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像是骑手,反而更像是某个优雅的年青学者,与费迪图.拿高同属一群。他一牵皮缰,压制着躁动地前后踏步的马匹,说话时由称呼到口吻都无可挑剔。“妳没事吧?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回城。”

    塞拉菲娜的目光在他腰间转过一圈,剑还是他惯用的那把,剑柄上却蒙了一层黑布,“……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他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图则外泄,泰尔逊便知道城堡构造,石桥之后再不安全。路迦不担心自身安危,但他担心城堡里的其他人,包括塞拉菲娜.多拉蒂。和自己在意的人或物离得太近的话,便很容易被人一下击溃。

    八个人渐渐走近他们,有风自内湖的方向吹来,沁凉的水气让人精神一振。

    塞拉菲娜示意坐骑转过另一方向,正想要与拿高父女会合,矮丛里却跳出数个面戴头盔的剑手。

    ──是埋伏!

    仿佛被条件反射驱使,两人挥鞭一策,转瞬便往拿高一行奔往。

    方才他们走过的时候绊马绳还未拉紧,对方显然不想首先解决他们:无论是出于能力或者布局的考虑,这个计策都相当成功,先行的两名守卫已经重重摔到地上,剑手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砍断马腿,这就足够把整队守卫拉下马来。

    战圈狭小,即使现在没有人前来拯救他们,拿高父女也无处可逃。在第一名守卫堕地的同时,费迪图.拿高也伸出双手,把丽卡抱到自己怀里,并且把女孩的头压到自己胸前,不让她看见一点血腥。塞拉菲娜反手抽出腰后的匕首,“你能不能解决所有偷袭者?”

    “交给我。妳去护好他们两个。”路迦的声音不高,却非常镇定。他撕开了剑柄上的黑布,底下展翅欲飞的雄鹰眼神凌厉,双爪尖得好像能隔空抓破人的皮肤。他又提醒:“最好别用魔法。”

    “我知道。”

    如果是泰尔逊的话,魔法只会暴露了她的真正实力,到时候对付双子便会变得更困难;如果是阻挠拿高新政的商人们,魔法也不是一个好选择,她是没所谓,路迦却有凡比诺需要兼顾。

    双方距离不过百米,两句对答便足以让他们赶赴现场。塞拉菲娜绕到战况没那么激烈的地方去,路迦直面战局,率先遇上一名剑手。他猛收一下缰,迫使马匹人立而起,坐骑前蹄一踢,便重重踹上偷袭者的胸膛。

    塞拉菲娜见状,吹了声低低的口哨。

    看起来是最冷漠的人,动起手来却往往让人觉得热血上涌。她又想起了极地里那场不需要任何言语的猎杀,冰天雪地下几近狂热的追逐,抛出长/枪的角度与力道,还有轰鸣在耳边、快得失控的心跳声,一切一切,都是被路迦撩拨起来的冲动。他的确有这样奇异的才能。

    她不得不花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使因为过度兴奋而发抖的指尖握紧匕首。偷袭者留下一个人控制拿高父女,也没有向他们动手,只是在他们想要冲出战圈的时候晃晃长剑,意在威吓多于伤害。

    当偷袭者发现她已近身之时,真正的战斗已经结束。塞拉菲娜用飞掷到头盔上其中一个洞的匕首解决敌人。对方似乎是个新手,她连瞄准都没用太多时间,不过随手一掷,便已命中目标。

    ……会把这样的人派来对付拿高,可见他不擅武术的名声传得有多远。

    塞拉菲娜翻跃下马,随手把匕首抽出,又往偷袭者胸甲缝隙里刺进一刀,鲜血涌出铠甲每一道缝隙,很快便把银色染成血红。

    当她抬起头的时候,拿高正一脸复杂地看向她,和路迦有几分相似的蓝眸之中,既有惊异又有钦赏。她能够理解惊诧,换作她是拿高,眼看女儿的贴身仆人眼也不眨便杀了人,大概也会有相同反应。塞拉菲娜把匕首在裙摆上擦了几下,转手就递给拿高,“请你拿着。有总比没有好。”

    他没有马上接过,“那妳呢?”

    “我要动手用不着这个。”她这样说。塞拉菲娜知道自己真正想表达的意思和拿高所理解的不一样,她也是故意为之。“我相信你会用的吧,大人?”

    拿高终于肯收下匕首。丽卡仍然把头埋进父亲怀里,男人看了看不远处的另一个战场,脸色有点苍白,却还能够守住身为城主的威严,“妳应该去帮助艾斯托尔,他要独力应付那么多人,太吃力也太危险。”

    塞拉菲娜眯眼打量,“他能自己摆平的。你需要留一个活口回去审问吗?如果要的话,现在可以开始留手,他快要赢了。”

    从动作之中不难看出,来人是属于佣兵一类的组织,动作俐落快速,但不讲究架式或者破坏力──简单点说,是从街头打斗练出来的功夫,凭他们不可能打得赢路迦,更何况泰尔逊此刻应该在附近观望,她若出手,暴露自己之余,还不能让路迦震慑泰尔逊.诺堤。

    “我大概知道是谁,”拿高听见这句话脸色一沉,“不需要留什么活口,让他们一个都回不去就可以了。但愿他们会知难而退。”

    “世上没有知难而退一事。”否则泰尔逊便不可能找上路迦当对手。塞拉菲娜重新上马,玫红色的裙摆像是开在后山上的一株红蔷薇。“更多的是迎难而上。既然你不需要活口的话,现在就可以回城堡去了,请随我──”

    话音未落,便有一人从丛林里钻出身子,手臂一伸,便想要把她拉下马去!

    眼前景色一花,塞拉菲娜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颈间便传来了微凉的锋利触感,然后是带着辣的一点痛。是刀刃割开了她颈上的肌肤。

    路迦低沉的命令声响彻风中,她从不知道对方说话时的戾气可以如此之重。

    “放了她。”

    塞拉菲娜半睁着眼,看向他的方向。她猜得没错,路迦果然很快就赢了,污血把他的白衬衫弄脏一大片,他脚边躺满了守卫和偷袭者,脸上和双手都有鲜血,颊上的那一道尤显浅淡,看起来像是从战场里爬出来的一般,狼狈至极,却也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有点像是发怒时的永昼,她这样想,斜眸去看挟持自己的人,是个比她矮上不少的女人,典型的千镜城人长相,眼神却隐约失焦,明显是被人用过药,对方身上没有像古布亚一般的味道。塞拉菲娜认不出这张脸。

    然而当对方一开口,她便知道对方是谁。城堡里的女仆。“那就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了,路迦。”

    “我不说第三遍。”女仆往塞拉菲娜颈上割上浅浅一刀,后者往路迦交换了一个眼神,好像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协议,他便举起自己手里的武器。剑尖所指,是女仆的额心。“放了她。”

    女仆下一刻便换了另一把声音。那无疑是把男声,阴冷而且单薄,让人联想到久不清扫的房子与积尘的角落。“我也不说第三遍。除非你自己过来。”

    路迦点了点头。塞拉菲娜.多拉蒂低低地窃笑起来,把双手一扳,攀上女仆双腕的同时,也把嘴唇凑到挟持者耳边,“泰尔逊.诺堤,你做了最不明智的决定……我原本想要让路迦和你公平竞争,但既然你执意要趁混乱时捞一点好处,就该要料到自己下错注时会有什么后果。你为自己多招惹了一名敌人,可没有人迫你这样做。”

    在她掌心之下,有藤蔓疯狂生长,转眼间便缠上了女仆的手臂。后者张惶起来,想要甩开塞拉菲娜,却被她抓着不放。藤蔓很快便伸延到女仆的身体上,细长的绿色鞭子钻进口鼻之中,不多时便有鲜血流出,那种植物吸收血液之后反倒变得更茁壮,有一些甚至还不满足地窜进了眼眶之下。

    拿高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死状。像是被一株植物生吞了一般,连呼喊都不能够,唯有忍受这场被拖成折磨的死亡,留下来的藤蔓扭成一具人形,面目栩栩如生,逼真得好像只需要披上人皮便没有一点不同。塞拉菲娜从女仆的臂弯之中挣脱出来,尸体跌到地上的一刻,便有火无风自燃。

    她转过身来,先看了一眼路迦,才把目光转到拿高身上。

    金发的侍女提起裙摆,向他施了一礼,补完了之前被人打断的话,“……请随我等回堡。”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七夕还写这样吓人的东西

    「泰尔逊……下错了注」那句翻译一下的话就是「我男人都不敢惹我你死定了」【不对

    没把火头引到菲娜身上的话她的确打算袖手旁观

    但惹到自己了她也不可能乖乖让路迦解决

    所以就担任解救路迦公主的勇者啦【闪亮

    2015…08…20首发

63| 千镜之城(十五)() 
“不死鸟之火。 ”

    桑吉蒂.多拉蒂注视着瓶中火焰,语气里的赞叹无从掩饰。它把透明的水晶瓶染成同色,完美切割的菱角反射着绚斓的光。火焰随着她指尖的轻颤而轻颤,即使困在其中,火焰也不需要任何东西为它助燃,瓶壁也与她刚拿起的时候一样冰冷。对于一份毒/药材料来说,它无疑过于艳丽:焰翼呈绯红色,边缘与中心则是熔金似的澄黄,远远看去便抢眼得像不死鸟红色描金的尾羽。桑吉雅感叹,“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才得到清单上面的第一份东西。”

    “这只是首份,肯定不是最后。”在她身后的红发男人这样说着,把玩着她后颈上的头发,“以后还有更多。然后是更多更多。直至妳的愿望得以实现。”

    “你知道这是从谁手上送来的吗?”桑吉雅没有答他的话,而是左右晃了晃小瓶,好像在逗初生的奶猫,姿态随意而且漠然,“是奥戈哲和格列多。我问过了,不死鸟是被数十枝毒箭射杀,而牠身上的其他部份未被出售──只有他们才能以此杀死一头魔鸟,只有他们才敢以一整只不死鸟的代价来得到牠嘴里的火焰。”

    男人挑起眉,“想必是种很强劲的药剂,或许我们能从他们身上偷一点师的话……懂得调配毒/药的是哪一个?”

    “格列多。”桑吉雅回答,“但他们不会与我合作的,至少不在知道我在制作什么之后。格列多足够聪明,他大概已经猜出了不死鸟之火的用途,一旦这剂药用到了它该用的地方之后,他们马上就会怀疑自己有份参与,毕竟大陆上并没有多少魔药需要用上它。”

    她顿了一顿,“更何况他们现在,应该正在赶往千镜城的路上。”

    男人示意桌上的信件。“他们仍然给妳寄信致谢,可见你们感情不错。”

    桑吉雅的目光追随着他,落到信纸一角之上。她笑了笑,不无嘲讽意味,“说来可笑,信和火焰是同时送到我手上的,双子却不知道两者都已落到我手上──要是知道了的话,这两个家伙就不会到东岛上绕了一圈,找够了乐子才下船了。这两个享乐主义者。”

    “享乐主义者岂不更好。”男人低头去闻她发间的草木香气,灿金色的双眸埋在灿金色的发丝之间,眼底的情绪深不可测。“这样才不可能看清全局。任务发布人受到严格保密,妳不需要担心有风声走漏,他们一辈子都查不出自己到底把火焰交到谁人手上。妳忘了吗,吾爱?我之所以知道塞拉菲娜.多拉蒂的事情,还是用我自己的人脉赚来的小道消息。”

    桑吉雅把小瓶放到桌上,仿佛被话里某个名字刺痛双耳,微微皱起了眉,“但愿如此。我已经能想像,父亲听见她的死讯时该有多悲恸……我是他的话,第一时间便会召双子回去问罪,他们或许可以帮我挡一会,但那个‘一会’不会是永远。虽然相关材料已经有消息了,万一它们来得不够快的话,可能在药剂制成之前,我便得赶回法塔。”

    “嘘……”男人把她扳过身来,由背贴胸变成面对面的姿势。桑吉雅伸手拥上他后腰,几乎是一摸上去,就觉察到指下如藤蔓蜒生的伤疤。“一定会来得及的,就算真的赶不上,我也向妳保证,这一份药剂不会失败。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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