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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牧歌青云直上,那么吴宇的仇怎么报?这些天的忍辱负重难道要付诸东流?
吴涵感受到空前的危机感,他已经不是为了利益而坚持了,他在为了自保而坚持!
“何友德!无令而动,与哗变有什么分别!你不管管吗!啊?”吴涵就算骂人,都师出有名,堂而皇之。震怒的吴司长,顿时让破军营两千武士噤若寒蝉,鸦雀无声,只等何友德回话。
何友德低头垂手,犹豫了一阵,才慢吞吞地跪下来,整个人伏在地上说:“何友德在比邻星一味求速、求胜,过于操切,以至于率队陷入重围,置千军于死地。所幸有强兵支援,仰仗陷阵营左冲右突,死救得出。何乃罪将,难平众意,请吴司长责罚。”
这一席话,看上去像在请罪,实际上把心里话藏在画外音里,明确表达了承认牧歌拿首功的立场。何友德这几天一直在反思:”如果说我在弥沙星贪功冒进、害破军营损兵折将是敌我悬殊的原因,那么在比邻星再次陷入重围,就是自己统率力不足的缘故了。事实证明,我并非良将;而牧歌救破军营脱困,理应夺得首功,不应该为了战神殿的面子、利益而颠倒黑白。我这条命是牧歌救的,以后也不想再被当枪使。就算仕途戛然而止,也该知足了。”
何友德这一席话,看上去驽钝,实际上是一种背叛。以他钻营取巧的机敏,怎么可能揣摩不到吴涵的用意,他只是良心上过不去,才战战兢兢地装傻。
第179章 178。性情()
何友德自陈罪状,主动退出首功的竞争,让吴涵油然升起釜底抽薪的虚脱感觉。他就算再坚持,也只会像个小丑,之后注定无功而返。在掩饰了狂怒和惊愕以后,吴涵平静地找借口抽身而退:“何处长,你是凯旋指挥官之一,这样说是过谦了。你有容人雅量,足见修养之德,我不罚你了。”他回到席位上坐下,挺直腰杆,再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何友德听见吴涵那冰凉的语气,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升不上副司级了。他伏在地上,如释重负,甚至觉得现在的级别已经够用了。劫后余生的经历,让他改变了很多观念。
陷阵营和牧歌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何友德。这一天,他们重新认识了一次何处长。何友德虽然目中无人、刚愎自用,但是对救命恩人还是涌泉相报。
女武神包括黎姿都在仔细打量牧歌。她们看见牧歌面无表情,宠辱不惊,不由得好奇,为什么牧歌能够保持镇定?居然能够在百年难遇的盖世功勋面前保持面具一般的麻木?究竟是阵仗不够宏伟?还是野心没有得到满足?在女武神迷惘的目光里,冷漠的牧歌就像一个难解的密码,无法用现有情报参破。
是的,牧歌的野心没有得到满足。他的才华和勇敢,远远不是一个军团长能够诠释的;他追求的是真正的公平,渴望用自己的佩剑改写世界的规则。他的梦想很狂野,他希望黎姿、吴宇这些豪门子弟在私人教师的强迫下努力训练时,寒门子弟也能够得到平等的教育资源、在公立教师的鞭策下刻苦学习,让寒门不再堕落;他希望努力工作的寒门能够得到体面的收入,不必强迫爱人一起忍受贫穷;他希望阳光能够普照大地,他希望五大姓氏不再瓜分璀璨的星河——他希望采取和牧神截然相反的策略,去完成殊途同归的野心!
因为压抑着不可言说的理想,所以牧歌保持着前所未有的克制。他低调地肃立在幕僚长身后,除非听到召唤,否则决不开口;他麻木地保持着面具般的表情,决不轻易泄露自己的喜悦和悲愤。无论是这次激荡人心的凯旋大会,还是其他举世瞩目的场合,牧歌不允许自己流露的喜怒哀乐带来额外的麻烦。
因为他想要的,实在太多了;欲望就像无垠的宇宙,永远在扩张,决不会填满。寒门失去过一切,所以渴望得到更多。
首功毫无悬念地归到了牧歌名下,战神当场命令机要室草拟通稿,向首都发送报功材料。牧歌这个名字,很快要响彻四野;而调任副军团长的命令,很快就要拟定。广场上响起排山倒海的掌声,陷阵营发出泪流满面的欢呼;只有蝶衣的族人们被严密看守在划定的驻地中,茫然地眺望着掌声雷动的方向。
牧歌扫视欢呼的人群,没有看到那些扑扇翅膀的倩影,也没有看到蚁王魁梧的身躯。他紧绷的脸皮随之动容,温热的眼眶让他咬紧牙关,告诫自己克制悲伤——他陡然想起来,为了送自己一世功名,蝶衣擅作主张地使用了燃烧年华的禁咒,牺牲了一切送牧歌回家,遗言是照顾好她的族人。
可是,蝶衣的族人在战争中做出了突出贡献,却不能站在凯旋大会上,和陷阵营一起欢呼、共同鼓掌、相视流泪。“自由”只是口号措辞,“联邦”只是宣传需要,也许对于万神殿来说,除了五大家族以外的资产都是可以随意践踏的。而势单力孤的蝶族,对万神殿来说无异于种族歧视的绝佳对象。
凯旋大会结束后,牧歌一个人进入雨林体验馆休息,拿出蝶衣留下的宝珠来端详。杨戟替他谢绝了所有前来攀附的访客,让牧歌在暴雨“噼啪”的窗前,默默地听那首在最后战役里回响的歌谣。
“天何迢迢,风何潇潇。”
“昂昂我牧,有徽其高。”
“牧天在德,牧地在民。”
“牧人在均,牧心在仁。”
“生者茫茫,死亦何伤。”
“牧愿为光,耀扬开疆。”
“魂兮归来,以瞻家邦。”
歌曲未完,牧歌就攥着宝珠,将头埋入膝盖中。他断断续续地重复“魂兮归来,以瞻家邦”一句,哆嗦着想:“蝶衣,雨下的这么大,你的灵魂会归来吗?”
宝珠温热滑腻,在他的手心里氤氲着安慰的光芒。
这时,外面响起黎姿的质问:“连我都不能见吗?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杨戟对牧歌忠心耿耿,一口咬定不准打扰牧旗:“牧旗有令,他的伤势需要静养,副战团长以下级别请止步。”
明明牧歌连升两级,有很多试图攀附的人想来打好关系,牧歌却给人吃闭门羹,就连黎姿都看不下去,前来敲门来了。
黎姿咬牙切齿地哼道:“势利得光明磊落嘛。他就没跟你叮嘱过例外吗?”
杨戟知道,在嫂子和大哥之间,他可能要做出后悔一生的抉择了。经过犹豫,他对自己的抉择一生无悔:“黎军团长,抱歉,牧旗没有特地说您可以例外。我觉得牧旗也不是势利,他只是始终把工作放在首位罢了。”
“不错,花言巧语的水平都能考证了。”黎姿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扬声说:“那你通报一声总行吧?”
牧歌听见黎姿在外面嚷,但是他纹丝不动,像尊石头。
“牧歌,你在想什么?”黎姿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她的闺蜜全都养尊处优,她见过的最孤独的女朋友竟然是她自己——这还是她的初恋,黎姿自己都不敢相信。越是感到孤独,她越是固执地想要了解牧歌,恨不得像采珠女一样用小刀撬开紧闭的蚌壳,掰开牧歌的内心,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隐约听到黎姿在跟杨戟吵闹,牧歌攥紧宝珠,闭上眼睛,将暴雨模拟器的音量调到最高。雷鸣般的雨声冲刷了牧歌的杂念,让他回归宁静。
第180章 179。女友()
终于,黎姿破门而入。她看着坐在窗前的牧歌,皱眉问道:“你给别人吃闭门羹,你知道那些人背地里怎样说你吗?跋扈!”
“墙头草,随风摇。我不需要他们。”牧歌攥着珠子说。
“你在这里颓废些什么?”黎姿非常不理解,倾身端详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想一个人坐一会儿。”牧歌说。
“坐着干什么?”黎姿追问。
“想事情。”
“所以说你在想些什么?”黎姿顺藤摸瓜。
“没什么。”牧歌攥着珠子的手开始出汗。
“你跟我说啊。”
“说不清。”牧歌觉得有点煎熬。他只想安静地待会儿,但是黎姿的质问让他应接不暇。
“想又不肯问,问你也不说,说也说不清,你到底想干什么?”黎姿心里寂寞,可她偏不撒娇,而是质问牧歌。
牧歌答不上来。
黎姿咬紧嘴唇,沉默地盯了牧歌半天,终于问出心里压抑的话:
“是不是就算没有我,你也没关系?”
“不是的”牧歌心想,这就是我吩咐杨戟把门的原因。他根本无力解释,所以在逃避解释。
勇敢之后的虚脱;战功后面的悲痛;葬礼后面的创伤;与联邦格格不入的寂寞——牧歌积压的情绪太多,而他在面具人生里是不方便处理这些情绪的。如果不能在独处中回归宁静、释放压力,牧歌可能会比较难过。问题是,现在他有了女朋友,就连他想要独处,都需要一个充满说服力的理由才行。
“你已经不喜欢我了。”黎姿当着杨戟,瞧着牧歌,说出自己的猜测。
“黎军团长,容我讲句公道话”杨戟大惊失色,试图力挽狂澜。
“有你什么事!”黎姿把杨戟推出门去,拧身关门,身子靠在门上,远远瞅着牧歌:“无论跟我做什么都像是敷衍。发的留言就像工作汇报,电话里来来去去问的都是那几句,你失落的时候也不跟我说,难过的时候也不跟我诉苦。明明人家都那么主动来问你了,为什么感觉我们的距离还是那么远?”
“距离产生美。”牧歌感觉遭受了拷打。他胡说八道地敷衍黎姿。
“你是不喜欢我了。”黎姿惆怅地望着牧歌,可是他总是低垂着睫毛,不肯跟她四目相对,这让黎姿渐渐咬起嘴唇,越发笃定心中的猜测。
“怎么可能不喜欢,你拒人千里的时候都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拉近距离以后只会更加喜欢吧。”牧歌的求生欲渐渐苏醒,他意识到要哄。
“你以前很诚实的你会对殊娜说真话,会对蝶衣说真话,唯独对我戴上了面具。你明明知道我想听你说什么,可是你偏不说。如果你还喜欢我,你就不会拿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我。”黎姿身后的门被杨戟撞得“咚咚”响,可是她固执地背手倚在门上,与牧歌成单刀之势,就算短裙被舱门震得乱摇,她都置若罔闻。
牧歌既觉得黎姿无理取闹,又觉得她楚楚可怜。他抬眼一看,接触到黎姿不曾移走的目光,发现她含泪花的严肃表情更加楚楚动人。牧歌攥紧拳头,最终无力地松开掌心,托起蝶衣留下的明珠:“我在想怎样复活蝶衣。我感到很愧疚,所以不想让你知道。”
黎姿破涕为笑,低头拿小指揩泪水,长发垂在脸蛋旁,像美丽的弦。
“我还以为你发现你是同性恋,在琢磨分手。”黎姿说着又笑了。
“你不生气吗?”
“我很生气。你对我很冷漠,很冷漠,这两天,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与你进餐的时候,跟你通话的时候,抱住你的胳膊的时候,我分分钟都在问‘你在想什么’,你的回答永远是三个字,‘没什么’。你知道我有多寂寞吗?我单身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寂寞过。”黎姿揩掉泪水,撩开长发,倚在门上,抬头脉脉望牧歌:“你差点就失去我啦。假如我们真的分手了,你也会像悼念蝶衣这样怀念我吗?”
牧歌走过去,将黎姿压在门上,他们之间的距离无限趋近于零,黎姿仰起头端详牧歌,哭过的妆容依旧好看。
“你知道我杀了谭华?”明明使用了壁咚的姿势,气氛都烘托到位了,牧歌却问了这件事。
“嗯。”黎姿的鼻音特别悦耳。
“为什么不报军法处抓我?”牧歌觉得黎姿的可怕之处在于,只要她不说,你永远不知道她在隐忍。
黎姿觉得这不需要解释。谭华死了那么久,吴阀不仅没有追责,反而把这件事压了下去,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牧歌是属于正当防卫的一方。
“因为我更信任你。”黎姿在心里倒计时。五,四,三,他该忍不住抱我了。
牧歌果然心动,伸手揽在她的细腰上,略硬的制服传来细腻的手感。黎姿的呼吸紊乱了,温热的香气随着呼吸轻轻喷在他的肌肤上。
“我想复活蝶衣,你听了也不生气吗?”牧歌总是猜不透黎姿在想什么。蝶衣生前明明跟黎姿水火不容。
“我生气是因为你戴上了面具。”黎姿轻轻说,“我果然还是喜欢你坦诚的样子。大概是正负相抵,复活蝶衣这件事反而让我没什么感觉。”
“复活蝶衣以后,你还是会跟她吵架吧。”牧歌一发不可收拾,他用力搂住她,感觉黎姿的身体又香又软。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