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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似乎有一种暧昧的味道,两人忽然都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配合着,一人捉,一人剪。
好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一百只瓢虫,花了一刻钟左右,终于全部剪好。
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这才相视而笑,方才的小小尴尬,似乎已经过去了。
陈若兰见坛子之中那些瓢虫爬来爬去,却无法飞起,忍不住笑道:“黎公子,这法子若是被棠儿晓得,只怕又得拧你一把,她可最见不得你做这些残害小生灵的事情了。”
黎青山点头笑道:“对,我也不喜欢如此对待它们,所以,这个法子,还是继续保密好了对了陈姑娘,说到保密,你能瞧出端倪来吗?”
陈若兰细细看了几眼虫子,这才摇了摇头:“软翅藏于硬翅之下,若是没有事先告诉我,我定然瞧不出来。放心吧,黎公子,他们肯定也瞧不出来”
她话音未落,外面又传来高颀沉浑的询问声,他刚才就已经问过一次了。
黎青山大声应一句“马上就好”,这才将桌上的诸多残翅拢到一起,与剪刀一起用布包起来,放入怀中,然后左手抱着那坛瓢虫,右手提着那个空坛,与陈若兰一起走出屏风。
外面所有人早已等候多时,蒯老汉更是脖子都伸得酸了,他见这两个年轻人面带微笑一脸淡定,便知情况不妙。
高颀已经在问少年进展如何,黎青山笑说一切顺利,问何时去田间投放,并把手中那一坛子瓢虫递给高颀。
高颀见他淡定如常,心头也是大定,低头掀开坛上的黑布一角,朝里面观望了一会儿,却是看不出任何门道来,随手便交给杜仲方检查。
杜仲方也看不出丝毫异常来,高颀这才环视一周问道:“不如即刻去田间试投吧?本官现在也有些好奇了。”
没有人有异议,大家显然都久等了,连蒯老汉此时也想早死早超生了。
于是一大群人在高颀的率领之下,浩浩荡荡走出驿馆,直奔田间。
周边不远便有田地,虽然是徒步,却也即刻便到。
只是路上有些民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也跟过来瞧热闹,人数却是比刚才只多不少。
投放由杜仲方、邢捕头带领几名官差施行,瓢虫的数量不多,只有百来只,所以不多时便已全部投放完毕,另有官差负责查验留存情况。
围观百姓脸上都有期待,许多人对瓢虫投放都已非常熟悉,但在如此情况下投放,他们却是头一回看到,换个人这么做,只怕要飞得一只不剩。
可今日的情况却完全不同,许多人心中都有预感,今天会看到神奇的局面。
果然,杜仲方面色凝重地走回来:“大人,黎爵爷这批瓢虫的留存率,竟达到百分之百!”
众人一时哗然,只有黎青山和陈若兰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翅膀被剪,能不达到百分之百吗?
忽然“哐当”一声,蒯老汉手中抱着的那个坛子已经跌落地上,碎成几片。
坛子里装的百来只瓢虫乍然见到阳光,全部飞起,飞过人们的头顶,散向田间四野。
蒯老汉面色惨白,颓然跌坐至地上,嘴里喃喃说道:“老汉服了,老汉服了!”(。)
第九十六章 告白()
第九十六章告白
高颀冷笑一声,肃然问道:“蒯老汉,你既已服气,这冒名顶替之罪,你可认了?”
蒯老汉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样,只是莫名惊异的望着黎青山,口中还在喃喃自语,想不通这个少年娃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他面如死灰,形容枯槁,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一样,再也不复刚才的刁钻模样,整个人像是已经进入到某种疯魔状态。
蒯老汉的儿子见大势已去,连忙走上前来,扑通一声朝着高颀跪下,开口求饶。
高颀大声质问他可知罪,蒯班惶恐的望一眼身旁的老父,见他还在胡乱自语着什么,似乎连精神状态都有些问题了,这才一咬牙,一古脑全招了。
“小人终日雕版刻书,经我手的书籍没有千本,只怕也已有数百本之多。近日,听说黎爵爷仅凭区区一本书籍,便能得到朝廷如此重赏,小人这才心生贪念,也想鱼目混珠一番”
“区区一本书籍?你可晓得这本书的份量?你那一千本书,只怕也抵不过这区区的一本书!”高颀怒问道。
“小人该死,小人知罪了!为了此事逼真,小人只好拉上家中老父,与小人一同撒下这弥天大谎。”蒯班说到这里忽然抬起来头来,“高大人,老父年事已高,罪责全在小人一人身上,还望高大人重罚小人,放过小人老父!”
这番证词不知道高颀是否采信,他望一眼地上的老汉,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一旁的杜仲方见事已至此,也只有暗叹一声,无能为力了。
这个黎青山,真是个妖孽!好好的一盘棋,怎么竟被他搅成这番局面?
真是失策,千算万算,竟然没把此人的本事算进去!
高颀思考了许久,又大声问道:“蒯班,依本官看,此事恐怕没有如此简单。这件事,怕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吧?这样吧,本官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能供出背后指使之人,本官或许可以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否则的话”
杜仲方在旁听得仔细,心中蓦然一凛,看来他在打什么算盘,高颀明显也是晓得的,要不然,也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殊不知高颀此话,其实就是问给他听的,算是敲山震虎。
先前这件事情没有处理掉,高颀一直如芒在背,好像有什么把柄一直被杜仲方捏着。而现在仗着黎青山的神奇手段,终于将杜仲方的阴谋完全粉碎,他背上这根芒刺,也终于被连根拔去。
所以,这番问话意思也很明显,这件事到底是谁搞出来的,老夫心里明白着呢,先记着,总有算账的一天!
围观的民众本以为案情已经水落石出,听到这里也是个个都听不懂了。
这案情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主谋之人,顶多就是蒯老汉罢了,这个蒯班还算有点孝心,想替老父顶罪,这也说得过去。可若说背后还有谁在指使,却已经大大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了。
这也难怪,两个老油条面上虽然一团和气,但这和气背后的暗流涌动,外人又岂能轻易得知?
在场之人,恐怕也只有黎青山和陈若兰知道这背后的层层玄机了,若不是因为他们两人暗中在斗,只怕也不会生出这些事来。
蒯班却好像真的不知,听到这里一脸懵然:“高大人,小人方才所言句句是实,小人就是主谋,哪里还有什么背后指使之人?小人真的听不懂,无从招来啊!”
高颀顿时大怒,沉下脸来,当下让人将父子二人通通收监,稍后再好好提审,并立即让公差前去将蒯班的文印店即时查封。
杜仲方看他雷厉风行,却是面色不变,这种时候,这只老狐狸选择了明哲保身。
陈若兰见那蒯老汉年迈,还被两名公差生生架走,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忍来,想要开口替他求饶几句,却被黎青山拦下。
眼下案情既已查明,高颀便与黎青山别过,带着大小官吏差人回驿馆去了。
官府的人都走后,好奇的百姓们顿时围了过来,将黎青山团团围住询问,内容无非是关乎刚才那新的瓢虫投放之法,却被黄老邪笑着数落几句,一一打发。
人家黎爵爷都说要保密了,你们这些人居然还好意思问,还不快散了?老朽都没好意思问!
众人笑一笑,又是一番感叹神奇,这才陆续散去。回家后跟人说起今日之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
黄老邪等人见黎青山大获全胜,夸了他一通,也回去了。
棠儿刚才一直站在人群之外远远观望,此时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才赫然现身,走上前来。她见姐姐神色有异,连忙牵起她的手,问她怎么了。
黎青山知道陈若兰还在可怜那位年迈的蒯老汉,想了想才说道:“陈姑娘,我也晓得那蒯老汉是受人指使,不过高大人此时正在气头上,且等他气头过去再说吧况且,此事也确实该罚,不然岂非助长坊间不良风气?”
“原来是这事啊,”棠儿也劝起来,“姐姐,你们不是刚出了新书吗,不好好整治一下,只怕明天就被人盗印了”
陈若兰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那蒯家父子的底细她早已叫戚经天探查清楚,平日里也算厚道人家,并非贪财之辈,这件事,必定不是他们的本意。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确实也不值得可怜,只是不知为何,看到刚才那个景象,陈若兰竟想起她的父亲来。
她父亲当日,也是这般身陷囹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黎青山忽然问道:“棠儿姑娘,你刚才一直都在吗?我怎么都没看到你?”
“我刚才一直都在啊,”少女撇着小嘴应道,“你这小子,眼里除了我姐姐,哪里还有半个别人?”
这死丫头,真是口没遮拦,陈若兰和黎青山都被她说得大窘,一下子又想起刚才在屏风之中的小小暧昧,互相都不敢看对方。
棠儿却没注意到他们的神情,想起刚才瓢虫的事情,又好奇问道:“喂,黎爵爷,他们都走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方才在那屏风之中,你跟我姐姐偷偷做些什么了?”
她本意是想问他们对瓢虫偷偷使过什么手段,可在他们两人听起来,好像这话却是另有所指,双双生出做贼心虚般的感觉来。
棠儿见他们都不说话,却又双双脸红,连忙又好奇追问。
谁知还是没有回应,她这才死心,可心中却又无端生出一丝酸楚来,越想越不是滋味。
姐姐与他之间,终究还是有许多秘密不能跟我说!
这小子,心里终究只有姐姐一个人!
想到这里,少女的心情顿时低落到了极点。
什么瓢虫,什么全新的投放法子,鬼才对这个感兴趣!
“哼,不说就不说,本姑娘也不稀罕听!我走了,你们继续吧!”
少女心酸地扔下这句话,竟然真的赌起气,头也不回的往铺子的方向走了。
这
黎青山有些无语。
他虽然知道棠儿向来任性刁蛮,只是今天这脾气,发得也太没来由了吧?
她平日里若是耍些小性子,陈若兰这个当姐姐的多半也会开口笑着数落上一两句,可今日赌气走掉,陈若兰居然也由她任她,让黎青山有些搞不懂。
一时间,气氛又有些奇怪。
黎青山望了身侧的少女一眼,终于耸了耸肩打破沉默:“陈姑娘,你有没有感觉到,棠儿姑娘最近好像有些奇怪,我总感觉她变了,不过叫我具体说的话,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反正就是奇怪”
陈若兰神情复杂地望他一眼,目光中似乎有些幽怨,关于棠儿的变化,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黎公子,你不懂棠儿为何如此吗?”
“懂什么?”黎青山一脸茫然。
陈若兰不由的轻叹一声。
这丫头,只怕早已对他情根深种了,种种奇怪的表现,莫不因此而起
唉,是不是只有少女才能体察到少女的敏感变化,而像他这样的男子,却总是后知后觉?
她心里寻思着棠儿的变化,而黎青山此时也明显在想着什么,两个人各有心事。
此时有微风吹过,带来远处麦子的香味,还有泥土的芬芳。
旁人都已远去,对黎青山来说,这似乎是个合适的时机。
有一件事,他早已经忐忑了许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出口,此时,无疑是天赐良机。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终于深情凝望着少女,柔声说道:“算了,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反而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陈姑娘。这件事情,我已经憋了许久,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什么事,黎公子请说。”
陈若兰心细如发,似乎从他突然变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脸上竟有一丝慌乱。
“就是刚才,在那屏风之内,陈姑娘,我,我说过,我在梦中”
他眼中似有柔情万种,陈若兰已经隐隐察觉到他想说些什么,可她现在根本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
“方才之事,若兰早已忘了黎公子,这里太热,我也想回去了”
她早已心乱如麻,寻了个借口转身就要逃走,黎青山却再也不想支支吾吾了。
他咬了咬牙,壮着胆子一把拉住少女,顺势靠到旁边一棵大树下,大胆而粗鲁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少女的双手握成拳头,不停地敲打着他的胸口,想将他推开,可这根本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