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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是最应该带头鼓舞士气的主将张任,而是不知阵那处的哪个士卒,低声唱起一首古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歌声低沉嘶哑,带着关人特有的腔调嗓门。这是自春秋战国传唱下来的秦军战歌——《秦风·无衣》。虽然赳赳秦国不再,嬴氏秦朝短命,但秦人之风存于此歌,此歌亦一直为三辅关汉人传唱。
歌声响起之后再也停不住。首先是围着那名士卒周边的东州兵跟着吼唱起来,声音从低沉到高昂,蔓延开来,直至两万多东州兵齐声吼唱。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赵韪熟读诗与兵法,一听便知东州兵们吼唱的乃是出自《诗经·国风》列国最有名也最为慷慨激昂悲壮的战歌,顿感觉异样,于是抬头眺望,却哪里还看得见之前的死气沉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悲凉,深沉悲凉之下,则是生机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慷慨悲凉的古歌声一遍又一边吼唱着,似暗含生机一般绵延不绝,愈发声壮一人喊则见其血气,百人千人万人齐吼唱出则见其威势一刹那赵韪却是好像看见了数百年前,为了争取不被奴役和生存地位的老秦人,老幼父子互相搀扶,衣着布缕,昂着头颅吼叫着发出不甘和倔强的声音,挥动镐头锄头向强敌,最后鲜血浸染了黄土地……
“关蛮子,以为乱嚎叫几嗓子,可与吾军一战么?”赵韪忽然变色怒道:“一群丧家之犬,唱一首亡国之歌,以为本将会怕么?”
“传本将将令,冲阵杀敌一个不留,杀尽关蛮子”赵韪颤抖着胡须,吼叫出声道
只是他的吼叫声,在东州兵们的吼唱声,实在细不可闻好在军阵对战,早有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赵韪附近的亲兵迅速传令下去,接着令旗挥动,前后左右军得令,开始动起来
叛军将领们也纷纷开始鼓舞士气,不过所说的话大多被东州兵们吼唱出的《秦风·无衣》声音掩过,最后赵韪军将卒只能喊出一句战前既定的冲阵口号:“杀片甲不留”
而这五万人喊叫出的声音,竟是没有盖过两万东州兵们的吼唱声甚至在东州兵们的齐声吼唱下,赵韪军士卒的喊杀声竟然一声一声弱,一声一声没有底气
千年之后,在古秦人吼唱战歌的方式,发展而来的戏曲剧种——秦腔,乃是国戏曲各地方剧种极负特色且唱声最嘹亮尽显慷慨悲壮之色的剧种。仅仅从其命名——“秦腔”,较其他剧种之名“某某戏”、“某某梆子”、“某某调”,“腔”字一字,便可言明秦人之声的特色。
并不待赵韪军发号施令得当,不等赵韪军战阵完全挪动,甚至不等自家主将张任发令,东州兵竟然是自发发动了进攻。
一开始是十余东州兵高唱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唱到下半句的时候便仿佛得令一般,率先冲向赵韪军军阵。紧接着便是一片又一片的东州兵,好像浪潮一般吼叫着“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也是唱完半句,好像蓄力一般,到下半句便是扎头猛冲。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仅仅三句战歌,原本挤作一团的两万东州兵竟然已是全军发动,并无一人后退或是原地不动,也并无一名伍长什长、屯长、校尉、将军发号催动,甚至连张任本人,也是被东州兵们感染了一般,被“裹挟”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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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东州兵威()
这一刻,两万多名东州兵悉数全力冲杀向前,好似两万多头出笼的猛虎一般,只管咆哮向前。 w w 。 。 c o m而面对面的赵韪军前阵两万将士,虽然也是卖力向前冲,但却好像两万头看门犬一样,有一声没一声的吠叫着。
东州兵只有数百骑兵,这边赵韪军总数不过五千的骑军,开打前调走了一半去防备刘璋逃跑,剩下的一半骑军只有五百骑安排在前阵。因此两军第一轮相交看似应该是半斤八两的。
可是骑着一匹黑马一马当先的张任说no,早瞅准了叛军骑将所在的张任头一枪便是刺向其胸腹。
那骑将早有防备,用手长戟挑开张任的银枪,便是欲劈向张任。
岂料张任枪法精湛到了极点,习得百鸟朝凤枪后更是以灵巧多变为特色。那第一枪只是虚刺,只待对面的骑将挑开自己的银枪,便是顺力抽回小半枪支,以自己脖颈为支点,将枪杆逆向绕动,双手又同时松手再握紧放出,使得旋力全部集在枪尾,接着再用力甩出。使得枪尾刚好正那名骑将头部,霎时铜盔变形、*迸裂,鲜血横流。
而这骑将的长戟,此时才刚刚劈下来,只不过人都死了那里还劈的张任,直接是错过张任身侧落下。
嘶嘶嘶……远处,并未动弹的两万叛军军士卒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而赵韪则是亲眼目睹了自己最宠爱的亲侄子赵勇,也可能是自己麾下最能打的武将被张任一回合击杀坠马。
这一幕同样被大多数的东州兵们看到,冲天的战吼声顿时是再一层。
张任纵马钻入赵韪军阵,专挑有军阶的校尉牙将击杀。而往往只是一合毙命,最多不超过三合。
赵韪呆了好一会儿,算是两军步卒开始全线相交,也是没反应过来。直到身旁的谋士使劲摇晃他,这才醒转过来。顿时是赤红着眼睛,斑白的须发横立,拔剑吼道:“杀了他,给本将杀了张任都给,杀了这竖子匹夫”
旁边的谋士们更是慌乱,赶紧是一齐使劲按住身子差点栽出楼车的赵韪,叫道:“主公镇定,主公勿乱主公镇定”
战场情势一开打便是完完全全倒向了东州兵一方,本来还指望着最央的赵勇率重骑撕开一道口子,跟随其后的轻兵锐卒进行掩杀扩散开来。却是不料赵勇被一枪打爆了头,连带着其手下五百重骑一片混乱,竟然是自相践踏死了不少自己士卒。
而更大范围的两军步卒全线相交,竟然也是以毫无战阵章法的东州兵占绝对优势。导致这种结果的和东州兵们个个不要命的打法有直接关系,这些唱完了《秦风·无衣》的东州兵仿佛是自我感觉刀枪不入一般,竟然丝毫不忌惮赵韪军的盾阵和枪戈,直接是以血肉之躯跃过盾阵跳进赵韪军的一排排枪戈阵。
而且跳的时候,竟然是并不躲闪刺来的枪戈,却仿佛看见金子一般,眼睛放光,直接用手去搂枪头矛头,用臂膀去夹枪杆矛身,有多少来多少。
如此的结果便是数名甚至十数名叛军刺出的枪矛,却往往被一名东州兵搂着夹着,然后趴在地死死压在身下。随后跳进来的东州兵们则是拿着刀剑斧头横冲直撞,胡乱挥砍便是有一片片的收割效果。
刀斧弓剑枪戈,这些最常见的士卒武器,最简单好用的莫过于刀斧了,两万多东州兵,仅有不超过两千人拿的是枪戈这些长武器,大多数都是拿了成都武库最锋利的刀斧短剑作武器。
赵韪再看向战场的时候,自家前阵的大阵早已不成样子。经年累月排练演习下来的战阵仿佛完全没有发挥应有的效果,反而却被逮住尾巴如砍瓜切菜一般被收割。
“快……快,传令,收阵,大阵……大阵化小阵。军全军压,骑军……骑军绕出,两翼侧击”此刻的赵韪不再须发横立,反而垂下来乱糟糟的,再也不复先前镇定自若的姿态。
令旗挥动,先是剩余的两千轻骑分两部左右而出,接着两万军各部齐动,冲杀向前。最后才是前阵被冲杀得混乱不堪死伤惨重的赵韪军士卒,开始各找旌旗,十数人或数十人团作一团,是为相对千人万人大阵而言的小阵。
赵韪想要依靠收缩起来的百个这种小阵来迟滞东州兵们凶猛的攻势,来争取时间给两万军赶到一线,却是不想仍是低估了东州兵的战意和决死之心。
待各处将官下令收缩之后,叛军原本残破的大阵顿时土崩瓦解,而东州兵们仿佛大堤泄洪一般,汹涌之势不减反增,仍有自恃身躯强壮者身套重甲,扎猛子一般往赵韪军士卒收缩起的小阵横冲直撞过去,若是张绣在此,必然会惊呼一句——扛炸药包式冲锋原来自古有之。
人的情感是会传染的,一人若视死如归,则十人勇不可挡。而若一人有所惧心畏退,则十人同船异心。既然有同袍拿自己当撞木磐石,那其余人自然不会让其白死,于是只要撞开一道口子,那便会有更多的东州兵冲挤进来,刀斧剑刃也不管是否会伤及身边同袍,是全力砍劈。
结果便是两万多东州兵杀得兴起,各个如同嗜血的豺狼一般,闻到血腥味便再也停不住撕咬。而赵韪军前阵已然是狼狈不堪,且战且退。
两万赵韪军军终于是压阵来,却是并未像赵韪预想的那般扭转战局。战局仍然朝着赵韪一开始根本没有料到的那个方向发展。
两千叛军骑兵终于是绕了出来,对着东州兵的侧翼发动进攻。但是其战果却是令人大跌眼镜。面对缺乏枪戈这些长武器的东州兵,这两千叛军骑兵居然打出了二一的战损。
面对骑兵侧袭,两翼的东州兵丝毫没有惊乱,反倒是主动挥舞着刀剑迎。关键时刻这两千骑兵竟然是没有摆出冲锋阵形,更不是以散骑状态冲刺,竟然是乱糟糟冲了来。除了第一波以马力和冲劲撞死一些东州兵之后,便是被毫不后退畏惧的东州兵缠住,或是跃起将人从马扑下来,或是下砍马腿、砍人腿、抡人身。竟然是打得这两千骑兵晕头转向乃至于自相冲撞,发挥的作用还不如两千名装备最简陋的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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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兵围江州()
张任早看到了赵韪,全力运转枪法冲杀过来,赵韪的亲骑哪里阻拦得住,赵韪自知并非张任敌手,却也不甘心这样战败,拔剑拍马迎,直劈张任面门。
紧要关头,张任却没有了身处东州兵阵的无畏无惧之势,而是调转枪法,以稳健之态迎击赵韪,枪法虽然依旧凌厉,但却缺少了那股必杀之气。
只是一击,赵韪手战剑被张任击飞,人也差点被横扫下马。旁边的赵韪亲骑当即是一齐拍马挥刀挺枪涌向张任,不让张任再靠近赵韪。
赵韪受了重力,再也支撑不足,一口淤血吐出,昏厥过去。后面有谋士立马是让人将赵韪扶下马,搬一辆战车,先行撤退,然后才让令旗官下令全军撤退。
张任此刻却是懊丧不已,早知赵韪不支,那一下该使出全力舍命一击,可惜自己保守了一点。
这倒也不能全怪张任,头一次与敌军大boss交手,虽然对方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将,但俗话还说姜的还是老的辣呢,小心一点一般没错。
……
再说战场局势。
两军早已绞杀在一起,位置靠后的还能转头逃跑,如那一箭未放跑回大营的五六千后军。而身处战团与东州兵面对面厮杀的那部分赵韪军士卒哪里还能跑,如那两万前阵士卒。
从开战到全线溃败,还不到短短两个时辰。两万叛军前阵已然是死伤过半,剩下的小半身边还都是东州兵。后军和军已经跑了,自己只能跪地投降了。可东州兵早杀红了眼,犹记得之前这群巴蜀籍士兵对他们的仇视辱骂,哪里肯收手。哪怕叛军士卒已经丢下武器跪地哭着乞降,仍是挥刀砍杀不止。
城楼,看着胜利的天平持续稳定的趋向于自己一方,刘璋刘瑁兄弟提起来的心终于是缓缓放到肚子里。此时眼力稍好的吴懿却是发现了异样,对着刘璋禀报道:“大王,东州兵在杀降俘”
刘璋沉寂了好一会儿,但毕竟性格宽仁软弱,等出了自己心那一口恶气闷气,再看向哭爹喊娘跪地乞降丢盔弃甲向后逃窜的赵韪军士卒,竟然是再也提不起仇恶之情,反倒是面露不忍:“毕竟都是蜀人,自相残杀本可悲,何必赶尽杀绝,谁出城去传令,留下降俘,只诛杀赵韪一人”
“从逆之罪岂可轻饶?”刘瑁却是持相反意见,出言呛声道:“何况此战东州兵为破敌主力,怎可用蜀人之名劝东州士卒宽容大义?”
“若不趁此时立我刘氏之威,日后难免有人效仿赵韪之事,那时又该当如何?”
吴懿此时也支持刘瑁的观点,禀手劝阻道:“大王此举实在不妥,此战大获全胜,东州兵有全功,此时宽纵贼逆,怕是会寒了为大王效以死命的东州兵之心。任由东州兵追杀罢,城外十万叛军总不可能都被东州兵杀尽吧。”
刘璋低头默声不语,许久才回道:“依汝等所言罢,寡人累了,先回宫休息一会。军事若需要决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