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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强盛一时的内喀尔喀五部,被后金同林丹汗分别吞并了,剩下的一部分流亡的蒙古人,就被满桂给招揽来了。
对满桂来说,这些不肯投顺林丹汗同后金的,内喀尔喀五部残存的蒙古人,实在是最为可靠的同后金作战的战士。而且自己每招揽一个蒙古人,就等于让后金少了一个战士,因此满桂对此极力辩解着。
但是被后金间谍弄得精神紧张的文官们,却已经失去了对收服蒙古人以为己用的信心。他们公然对满桂声称,要是他不把那些蒙古人从军队中赶出去,就要向陛下弹劾他。
一直支持他的督师王之臣,在这个新旧皇帝更替的时候也犹豫了。他本来就同袁崇焕政见不合,在魏忠贤的支持下,终于让袁崇焕称病辞职了。
崇祯登基后,随着魏忠贤的下台,现在东林党看着又要在朝中风生水起了,这让他有些犹豫,在这个时候引起言官的注意是不是一件好事。
满桂虽然口上依然不肯放弃,招揽内喀尔喀五部残余势力的打算,但是在同僚的群起反对之下,用来招揽蒙古人的钱粮已经被截住了,因此事实上这种招揽蒙古人的行动已经停下来了。
而辽东官员们不友好的态度,也使得一些已经投入明军的蒙古人感到不安,有些人干脆就悄悄的离去了。
可以说满桂试图招揽蒙古人组建一支骑兵部队的计划,几近于失败了。
在这个时候,新帝召他入京晋见,并让他带1500骑兵进京检阅,让满桂实在不知此行是祸是福。
高起潜虽然奉命赐宴,但是也只是循例三杯之后,就起身离去了。
宫中天使离开之后,满桂手下的这些亲信顿时活跃了起来。身边有女侍相陪,堂前有歌女为乐,这种陛下的赏赐可不多见。
这些常年和死亡打交道的军官们,一向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态度,谁知道下一次自己还能不能再享受面前的一切了。
眼前的歌舞升平的景象,顿时让这些军人忘记关外的朔风凛冽,不管是副将尤世威、左辅等人都失态的纠缠着身边的美貌侍女。
这些人也算是教坊司的侍女们,虽然容貌不错,但是因为才艺不佳,便沦为了最底层的宴会侍女。
虽然太祖开国时置教坊司,并不允许把这些女乐当成妓女,但是到了这个朝廷纲纪不存的时代,教坊司已经同官办的青楼没什么区别了。
宴厅内根本没人在听堂下唱曲的歌姬,大厅之内没有纠缠身边女子的,大约一个是满腹心事的满桂,另一个则是他右手边一直低着头喝闷酒的年青人了。
陪着这位年青人就坐的侍女绿萝,有些胆颤心惊的看着,身边这个左脸上有一道深刻疤痕的年青人。
正喝的有些晕乎乎的无命,抬头时刚好看见身边的侍女正惊恐的看着左脸上的刀疤。
一股想要破坏些什么的怒意顿时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歪着头,眯着眼睛看着这名侍女说道:“看的这么认真,很好看吗?”
无命的举动顿时吓坏了绿萝,她向后挪动了一段距离,对着无命跪下磕着头说道:“小婢知错了,请将军宽恕。”
绿萝的求饶不仅没有得到无命的同情,反而让他想起了某些更不堪的回忆。
“宽恕,宽恕你什么?怎么当初就没人宽恕我呢。”无命语气不善的说着,又伸出手去试图抓住侍女的衣襟。
看着面容凶恶的无命逼近,绿萝惨叫一声就昏了过去。正在弹唱的李月仙顿时停了下来,抬头刚好看到和自己交好的姐妹绿萝昏了过去。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琵琶,匆匆走了过去,对着无命拜倒替绿萝求情道:“这位将军,暂请息怒,这位侍女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奴婢愿意替她赔罪。”
李月仙容貌中等,曲艺也只是泛泛,但是在教坊司内她却是最为热心之人,因此一看到绿萝出事,就不管不顾的跑上来求情了。
无命在李月仙面前蹲了下了,突然伸出右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口中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替她求情,那么你愿意替她去死了。”
“这个疯子又发酒疯了。”
“住手啊,你真要掐死人吗?”
“将军大人,这里可是京城,要是闹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
其他几名军官七嘴八舌的说着,但是却没有一人站起来拦住他。
无命抓着李月仙的脖子,口中突然癫狂的怒吼道:“杀人偿命,了不起我还她一命。我随将军砍杀敌酋多名,难道还抵不过区区一个歌姬?”
满桂这才惊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的场景,顿时不悦的训道:“无命,别胡闹了,赶紧放了她。”
“闹到这个程度也差不多了吧,可以放手了吗?”和满桂先后响起的,是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无命这才发觉居然有人敢抓住自己的右手手腕,试图让他松手。
主人满桂的发话,让无命终于清醒了一点,这里并不是辽东。但是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来阻止他,顿时让他把愤怒转向了阻止自己的人,他想也没想就挥了下手。
和久经战阵的无命比起来,朱由检不过是一个没有长成的少年罢了,失去了平衡的他,顿时腾腾腾的向后倒了下去。
才进门的王承恩、周志坚两人,看到这个情景顿时大惊失色,拼命上前抵住崇祯的身体,不让他倒在地板上。
“大胆,你们竟敢冲撞圣…”
“闭嘴,你们都给我出去。”
朱由检还没站稳就打断了林远忠的话语,并冷着脸让身后的随从退出大厅。
在日渐威严的崇祯的命令下,王承恩、同两名锦衣卫终于抵挡不住崇祯的目光,王承恩对上首的满桂冷冷的看了一眼,才带着两名侍卫退出了大厅。
第235章 大明的军士()
大厅之内,除了背对厅门的无命之外,满桂和手下几名军官都看出了,跟在突然闯进宴厅少年身后的几位随从中,有锦衣卫和太监的存在。
饶是一向以胆大勇敢著称的满桂,在猜出崇祯身份的那一刻,也是汗流浃背说不出话来。没有将门背景,而从一名士兵干到镇守一方总兵的满桂,虽然常被文官们称为勇武绝伦,但是过于粗鲁不鄙,但事实上却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
否则十多万辽东军中,他又如何能先后被孙承宗、王之臣看入眼,又被袁崇焕、茅元仪所称赞,并认为修筑宁远防线,非其不可呢。
看到面前这个场面,满桂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撇清自己和无命之间的关系,向少年进行请罪。
但是话到嘴边时,他却有些说不出口了,无命从跟他出关修复宁远防线起,就数立大功。
被调至自己身边担任亲卫之后,更是数次在战场上替他挡下了不少致命伤害,可以说是他最为信任的部下。
如果他就这么主动抛弃了无命,那么今后在战场上,自己的家丁还会如同从前一样拼命的保护自己吗?
但是要满桂在这个时候,为了无命去抵抗崇祯的怒火,他也是有些犹豫的。现在的大明,武将得罪一名文官都有可能被治罪下狱,何况现在是对皇帝做出了这种不敬的举动。
身为一名武将对皇帝无礼,被文官们知道了,这肯定是毫无疑问的死罪。他现在如果出头的话,也许只会让事态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满桂的沉默,让他的几位部下也不敢出声,他们都放开了身边的女子,把身体调节到一个最容易起身的姿势。
只等着无命再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好及时上前阻止,不让这场灾祸连累到大帅或是自己身上。
无命在崇祯对随从的训斥中,疑惑的转过头看了一眼。他虽然在辽东陪着满桂去拜见过镇守太监,但是像他这样的人物,连镇守太监府都进不去,因此也看不出王承恩的太监身份。
不过两名锦衣卫的模样,他倒是认出来了。他顿时以为,出手阻止自己的少年,是某个寄职锦衣卫的勋戚。
无命虽然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却不愿因为自己的冒失,牵连了满桂大帅。
他收敛了火气,对着崇祯随意的拱了拱手说道:“原来你是锦衣卫的大人。算我失礼,给大人陪个不是了。”
满桂看着无命的举动,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内,想着:“只要能哄过陛下,出了门就让无命远走高飞。事后陛下找不到人,也最多就是斥责我一顿罢了。”
朱由检看了看昏过去了侍女和守住她身边的歌姬,方才抬头看着左脸一道深刻刀疤的无命说道。
“难道,你不应该先向她们做个道歉吗?”
“这位大人,你不要太过分了。你难道要我向两名官奴婢道歉?你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羞辱我吗?”
听到了面前少年的话语,无命原本压抑下去的怒火,再次升腾了起来。他脸上因为愤怒而充血的刀疤,似乎变成了一条蜈蚣活了过来一样。
不仅仅是无命感到愤怒,堂上就坐的几位军官,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刚刚觉得自己就要死亡了的李月仙,看着眼前的场面,生怕再把事情弄大。她赶紧低下头哀求道:“都是奴婢们的错误,惹恼了这位将军,请将军和贵人都不必动气了。”
朱由检没有在意李月仙的话语,也不畏惧的看着无命狰狞的面容,很是平静的问道:“向她们道歉,是因为你做错了事,这和羞辱你有什么关系?”
无命紧紧握着双拳,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在关外和建奴生死相搏,为陛下守疆卫边,难道在大人眼中,连几个官奴婢都比不上吗?”
满桂知道,不能再让自己的家丁说下去了。在说下去,只能得罪陛下更深,而袖手旁观的自己也会被陛下所猜忌。
“无命…”
满桂只喊了一个名字,就被朱由检打断了。他对无命暴怒的情绪视若无睹的说道:“如果你的妻子、母亲、姐妹、子女也同样被人如此对待,你还能如此坚持吗?”
崇祯的话一说完,满桂和其他的军官都暗叫不好,猛地站了起来。
但是无命比他们的速度更快,他从案上拔出了一把切肉的解手刀,架在了少年的脖子上,口中愤恨的说道:“你再敢提我的家人一个字试试,不管你是什么人,老子今天都要宰了你。你知道老子叫什么名字吗?老子叫无命,老子的性命七年前就不要了。”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满桂和几位部下阻止不及,顿时呆立当场。满桂头上满头大汗,现在他非但不敢有所动作,更不敢透露出崇祯的身份了。
不过满桂生怕崇祯再刺激无命,于是开口说道:“无命快放下刀,你现在就给我滚回辽东去,这位大人要是追究的话,我一个人担着。这位大人,请你不要再提无命的家人了,当年沈阳城陷,无命全家只逃出了他一个人。”
当无命把刀子架到崇祯的脖子上之后,他就已经没有活路了。就算是崇祯大度放了他,那些整天猜测皇帝心思的官员们,也非得致他于死地不可。
这个时代的切肉小刀,在朱由检眼中,不过是一把比较钝的铁片而已,不过用来切开颈部的大动脉却已经足够了。
面对眼前的生死边缘,朱由检发觉自己似乎并无法迸发出那种对死亡的恐惧,他反而奇怪的想着,要是这一刀划下去,自己会不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看着眼前的少年终于闭上了嘴,目光低垂,把视线注视在了自己手中的解手刀上,无命终于觉得心中快意了一些。
虽然他一向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但也没打算就这么死在这里,要死也应该死在辽东,和自己的家人死在一块土地上。
他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无法在军中待下去了,他也不想连累大帅,于是眼睛连看都不看满桂和同僚一眼,口中讥讽道:“怎么,现在哑巴了吗?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想报复老子,记得老子的名字叫做…”
朱由检突然抬头打断了他的话,“在她们身上发泄你的愤怒,你和那些建奴有什么区别,把你家人受到的痛苦,发泄到她们头上,能让你的家人复活吗?”
无命脸色铁青,右手握的小刀更是向前递进了一分,他口中低沉的呼喝道:“你究竟有什么依仗,难道真的以为,老子不敢动你吗?现在就算你是皇帝老子,手下有百万雄兵,老子只要往前送一送,就能了断了你。”
“不可冲动!”满桂和几位部下都出声阻止道。有几名军官甚至搬起了面前的小食案,想要向无命丢过去,但又恐因此误伤了崇祯,那可就是百死莫赎了,因此举着食案站立在那里。
“依仗,我的依仗不就是你吗?”朱由检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