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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士营中死差也分大小,出三次死差才能有机会走出死士营,可要是出一次死差立有大功,即可告别死士营重新回到战兵营。因此,何玉书当然得找一次死差就出死士营机会,当第一波死士全部阵亡后,何玉书就预感到机会来到了。
他主动向死士营副千总钱玉福请求上前线,钱玉福也猜到何玉书用命去赌这个机会,于是答应了何玉书的请战。何玉书带上了马华云以及最近才贴上他的两个死士跟班,他与马华云各扛一桶火药安全地来到女真护墙前。另外几组死士或受伤、或在前进中死于女真战兵狼牙箭矢之下。何玉书他们四人一到护墙下,何玉书就把两个火药桶安放到位。
何玉书还随手抓了几个土袋放在火药桶周围,他掏出火折点燃了火药桶引线,何玉书这一举动把马华云他们仨吓得够呛。他们正准备向回跑,就被何玉书叫住:“你们三个傻蛋,想回去找死呀!跟老子走!”
何玉书骂完,带着几个新兵蛋子沿着正黄旗护墙,举盾牌护头向西快步跑去。尽管马华云他们不知道何玉书想干嘛,可何玉书能把他们哥几个活着带到护墙处安放火药桶,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何玉书也能安全地把他们带出死地。果然,战场经验老道的何玉书,从破奴军填平的壕沟处翻下未被土袋填埋的三丈壕沟,专门挑破奴军火铳射击密集处进行躲藏,何玉书让大家背靠破奴军方向,面朝女真正黄旗大营。
他们四人在底部拔出战刀举盾向壕沟上方看去,破奴军密集的火铳射击,在他们头顶上方形成狂暴的弹雨,让女真护墙上出现密密麻麻地弹雨土柱。何玉书此刻心里暗算着引线燃烧的时辰,一面跟他三个小弟说道:“兄弟们,咱们这次死差算是成功完成。呵呵呵!要是我们最先冲入敌军大营,就该算是军功了!第一个算我的,你们都别跟老子抢。老子凭此功又能当官了,到时候我把你们都要到老子手下!记住,脱去两件盔甲,这样跑起来才不累!”
马华云边脱盔甲边仰头往上观望,这才暗赞何玉书战场经验丰富,何玉书把他们带来的地方,真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他们上面的女真人注意力全在六十丈外破奴军火铳兵身上,尽管女真战兵离他们哥四人近在咫尺,却没有发觉他们的动向。至此,马华云他们没人怀疑何玉书的能力,虽然他们都没人说话,但对何玉书的建议个个都点头表示支持。
随着两声震响,何玉书他们安放的火药桶发出巨大的爆鸣,两个相距不足半丈的火药桶几乎是同时爆炸,瞬间炸塌了女真正黄旗二十丈的寨墙栅栏。躲在寨墙后的女真战兵不是被爆炸炸死,就是被冲击波震碎了内脏,炸点方圆六十丈内不见一个女真活人。作为曾经的炮队千总,何玉书当然知道八十斤火药桶爆炸的威力,他在选择躲避地点时特地选在壕沟土袋下侧,爆炸产生的圆形冲击波正好从他们头顶经过。
带冲击波刚过,何玉书一马当先就从壕沟内爬出,带着三个小弟直扑炸点缺口。何玉书他们一到缺口处,一个半丈深的炸坑,周围零零散散分布着细小的肉块,红色与黑色涂抹着方圆十丈的范围,炸点稍远处倒塌的寨墙栅栏歪歪扭扭地矗立在满是硝烟的土地上。何玉书深知,他们几个要想前冲拿军功那是送死,他们只要在炸塌的寨墙前保住缺口不被女真人占领就是大功一件。
还好,刚才巨大的爆炸让护墙后女真正黄旗战兵不是被炸死就是被炸晕,被炸懵的女真战兵傻呆呆地没回过神来,这成就了何玉书他们四个死士占领女真寨墙的壮举。当赵光明部火铳兵来到寨墙缺口,占据有利地形巩固战线时,何玉书带着他的小弟开始砍杀震死的女真战兵人头。后续冲进寨墙的破奴军鬼刀队战兵们,没一人跟他们争抢战功,这是破奴军死士用命换来的军功,他们要是去抢会被其他战兵瞧不起。
何玉书他们用火药桶炸毁寨墙的举动,令主攻的雄鹰营都统领张黎再也不能淡定。他一面命令手下火铳兵方阵压制住女真正黄旗弓箭手,一面派出剩余三辆决死战车,从东向南直扑努尔哈赤帅台东侧。张黎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要捕获这次战役的主要目标大金英明汗努尔哈赤。要是努尔哈赤被炸死了,破奴军统帅张平安绝对饶不了他。
女真正黄旗所有战兵此时都知道破奴军决死战车了厉害,看着逐步接近的死亡战车,他们手里的狼牙大箭发射的更加频繁。可弓箭这种冷兵器对皮糙肉厚的战车不能带来任何损伤,满身芦苇般装饰的战车还是坚定向女真东面大营推进。预感死亡来临的正黄旗战兵,在绝望中七人一组抬着虎鐏炮就往前冲。然而,他们一离开临时护墙,从破奴军军阵中射来的雨点般铅弹,瞬间瓦解了他们的攻势。
有聪明的女真战兵他们直接利用战车正面破奴军火铳射击的死角靠近决死战车,他们在纷纷弹雨中于战车行经路线正前方安放好虎鐏炮,三个搬运土袋的战兵把虎鐏炮左右和上方,用土袋压实以防虎鐏炮射击时炮口跑偏。待战车还有二十丈时,他们点燃引线不管不顾地就往回跑。虎鐏炮在决死战车十三丈时怒射,破奴军决死战车厚实的车身以及正面下活动下摆阻挡了这次散弹,女真虎鐏炮仅仅造成战车数百个麻点,决死战车依然向他们逼近。
眼看着生存无望的女真战兵,不得已派出了死士,他们手拿火药桶向破奴军决死战车发起死亡攻击。三十多个女真战兵抱着二十斤重的火药桶,不计死亡地向破奴军决死战车冲去。进行掩护的破奴军火铳兵也不敢靠得太近,决死战车爆炸威力巨大,要是火铳兵们冲得太近,死亡的可就不只是女真战兵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西风急东风破鬼云出鞘斩奴酋(四十六)()
在破奴军决死战车驾驭手在战车里固定好方向,点燃战车引线逃离战车后,这些驾驭手并没能跑多远。他们的是战车营里的死兵,也得出三次死差才能脱离死士的身份重归战兵营。在双方交战激烈的战场,这些驾驭手跑出不远就会被女真人弓箭手射出的狼牙大箭所伤,破奴军火铳兵射出的铅弹尽管想避开这些驾驭手兄弟,可滑膛火铳的准头在六十丈以外差得可不是一丁半点。
当两个决死战车驾驭手被来自破奴军火铳误伤倒地后,最后一名驾驭手开始手脚并用地往回爬。他在战车瞭望孔中已经看到了,女真战兵最后拿火药桶想与决死战车同归于尽的疯狂,他要是不尽快离开这个死亡地带,他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二十多女真死士从护墙后向破奴军决死战车发起攻击,遭到了破奴军火铳兵的有效远射。
雄鹰营大面积区域射击战法,令冲出护墙的女真死士伤亡惨重,有二个死士肩上扛着的火药桶不幸被破奴军流弹击中,火药桶的爆炸不但把死士炸成了碎肉,还引爆了前面死去死士身边的火药桶,连续殉爆直接削平了女真用于躲避破奴军火铳铅弹修建的临时护墙。这巨大的杀伤力并没让女真正黄旗战兵退缩,此刻他们要是不拼命,破奴军这个死亡战车的爆炸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于是,第二波女真死士从战车正面扛着火药桶来到战车前方,点燃火药引线就往回跑。也许是他过于紧张,火药桶提前爆炸对前进的战车影响不大,只是令这辆战车稍微偏离了一点方向。这个没完成差事的死士,回去后就被他们牛录额真当场斩杀。反正都是个死,后面的女真死士手举火折当破奴军决死战车接近后,点燃火药桶就朝战车底部滚去。
可这个战兵的运气差到极点,他先是被战车活动的厚木下摆撞晕,点燃的引线被犍牛的牛蹄踩灭,女真死士的腹腔随即被重达数百斤的犍牛踩爆,他身上四溅的鲜血打湿了引线。不过这个女真死士用他的死亡,向后续同伴传递了这么一个消息,就是在接近战车时一定要算准火药桶爆炸的时间。可是,女真死士与破奴军死士最大的区别在于,破奴军的各营死士都是有专门的训练。
女真死士连引线爆炸的时机都没掌握好,只能通过死士一次次不成功的死亡在战场上总结经验。这种做法只能让破奴军缓慢的战车更加靠近女真人的最后一道防线,当女真死士终于成功引爆破奴军决死战车时,这辆决死战车已经离女真人防线不足二十丈。这巨大的爆炸荡平了方圆数十丈内的一切,连远在七十丈外的破奴军火铳军阵,也被这冲击波击垮四排火铳阵线。
当后排的破奴军刚想去搀扶前面的兄弟时,其他两辆战车也随之产生殉爆,爆炸响起后激荡的冲击波直接炸开了女真正黄旗东侧寨墙。正在东侧寨墙外填土袋指挥进攻正黄旗东面寨墙的利刃营千总黄易善,被这次突如其来的爆炸吓得不轻。胡明和黄易善选择的进攻点,在女真正黄旗东南寨墙。之所以选择在这儿,就是考虑到正黄旗注意力要么在西、北两面雄鹰营身上,要么在正南面赵光明部进攻点上。
在女真正黄旗东南面,这里的防御应该是最弱的。就在利刃营埋头苦干,没有遭到女真战兵反击,胡明和黄易善都很得意非凡时,这场意外的爆炸还是让黄易善停止了继续填土的热情。利刃营战兵们劳神费力快修好了进攻斜坡,与这个现成的通道比起来这是一帮傻蛋干了件蠢事。黄易善一见这个三十余丈的缺口,立刻命令所有利刃营战兵在此重新集结。
破奴军中,胡明利刃营抢军功是出了名的不要脸。黄易善也没等部队全部到齐,带着二千人就往缺口里灌。正在西侧指挥的雄鹰营都统领张黎,一看到决死战车炸出的东面缺口冒出利刃营的旗号,当场脸色就黑了下来。这个不要脸的滚刀肉,抢军功居然抢到自己大哥头上来了,雄鹰营要是不抓紧连口汤都喝不上了。于是张黎下达了全力进攻的命令,他也不顾阵型令雄鹰营与敌肉搏。
其实张黎并没有乱来,仗打到这个份上了,遭到破奴军四面围攻的正黄旗战兵,在与雄鹰营的对战中已经伤亡不下五至六千人。刚才女真死兵火药桶连续爆炸以及破奴军决死战车的三次爆炸,至少又有二千多女真战兵伤亡,四面围攻更是对正黄旗战兵心里造成了决定性打击。这时张黎发出雄鹰营全力进攻的决战命令,将是对女真正黄旗战兵最后一击。
虽然都统领张黎全线进攻的命令,但雄鹰营带队千总在快速接敌时,还是下令把盾牌手派往最前线。在最前排的盾牌手把火铳背在身后从左腰拔出战刀,长矛手与盾牌手一样,背负火铳拿起长矛紧跟在盾牌手后,在快速行进中的破奴军火铳兵边跑边装填弹药。在与女真正黄旗战兵短兵相接肉搏战中,女真人想凭借个人高超的战技与破奴军一决高下。
哪知破奴军战兵打仗讲究的是实惠,从来都是一群人单挑一个。当女真战兵手举狼牙棒向破奴军砸来,盾牌手后长矛手很自然地利用长矛的长度优势向前突刺,可长矛手身后的火铳兵更加心急,他们把火铳高举火铳口向下压直接开火。常年玩火铳的破奴军火铳兵明白,破奴军制式火铳后坐力较大,每次开火火铳枪口很自然要往上跳,往下瞄的火铳口在击发的瞬间会往上跳动,即可直接打在敌人的胸膛之上。
三四丈内近距离火铳射击,火铳铅弹往往能穿透敌军的胸膛,连同后方敌人一起穿糖葫芦。此起彼伏的火铳射击,差点让最前线的盾牌手成了摆设。交战双方相互搏杀的怒吼激荡在女真正黄旗军营中越来越小的地域里,女真战兵中优选的正黄旗战兵有些悲催地看到,他们在肉搏战中也不见得是破奴军的对手。关键是破奴军太不要脸,这么近的距离也不怕把他们前面兄弟的耳朵震聋。
其实破奴军军阵里长矛手,在行军的过程中就已经往耳朵里塞了棉条,虽然近在咫尺的火铳射击,令他们的脑袋很不舒服好歹还能忍受。随着数万破奴军越来越接近努尔哈赤的指挥帅台,努尔哈赤麾下最精锐的六百白摆牙拉亲卫,也不得不上前迎敌。这些白摆牙拉不惧生死,手持盾牌和战刀向帅台最近的破奴军雄鹰营扑去。
即便是白摆牙拉战兵身着双层盔甲,在接敌的过程中也抵挡不住破奴军火铳兵射来的铅弹,铅弹在他们身体上或开出一个血洞,或打断他们的手臂,他们手里的牛皮盾牌只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眼见破奴军离努尔哈赤帅台已经不足二十来丈,帅台下指挥的额亦都下令收集火药,准备与他追随已久的大金英明汗努尔哈赤一同战死沙场。
可额亦都没有这个机会了,胡明利刃营千总黄易善已经带领手下战兵冲入女真人最后的火药存放点,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