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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的路途上还会被密集的铅弹撕裂身上盔甲和肉体。
宽大的平原上黑红二色逐渐成为主色，天空中弥漫着血腥混合硝烟刺鼻的味道，一万多蒙古骑兵在不到半个时辰的冲锋中倒在血泊里。看着自己火铳军阵淹没在白色烟尘，张平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内心快意地评判着南北两个火铳军阵的得失。参谋长古新说得对，破奴军左翼军团火铳军阵优势更大一些，毕竟都统领黄伟变阵后左翼军阵火铳密集程度更高。同样，在北面鬼刀队在前面用盾牌遮挡敌人零散射来的箭矢，或许这种阵型防御效果更好些。
蒙古骑兵在破奴军炮队和火铳军阵双重打击下出现重大伤亡后，张平安有些嘚瑟地踱步走向指挥台南面沙盘，他边走还边批评古新：“你这个小白脸当参谋长还有待跟我多学学，参谋部做沙盘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要方便主帅随时判断敌情，这沙盘应该放在西面，我一抬眼就能对照出最新的战场敌我态势！”
对于张老大在战场挑刺，古新只是默默地点头认可，毕竟这又不算啥大事，参谋部在这方面确实考虑不周。好在张平安一到沙盘边立刻坐在马札上，眼望沙盘最新战事标注神情专注，古新深知张老大最喜欢泡沙盘，张平安不说话谁也不敢打扰他的思路。好半天张平安头还埋在沙盘上右手却伸了出来，作为张平安肚子里的蛔虫，古新很快就意识到张平安需要什么，古新从参谋手里抢过一根长教鞭塞到张平安手中。
“这仗打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得给阿尔斯楞设个套！”
张平安说完用手中教鞭点了点额斯热格山后方，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蒙古大营所在的西面道：“该把咱们的白狼放出来了，把黄志部主力立刻调至额斯热格山正东隐藏起来。嘿嘿嘿！你们参谋部调兵命令要写准确，命令黄志部从后方大营快速、隐蔽在额斯热格山东侧集结。”
说到这儿，张平安停顿了一下，再次把头转向西面看了一眼道：“命令杜叶河部向南加入到左翼军团，不过要给陈铮强调我调杜叶河过去是给蒙古人的障眼法，陈铮不能调动杜叶河部参与左翼军团的战斗。调高成功部去右翼军团，同样告诉张黎，高成功部与其右翼军团作战无关。我看黄伟今天布置的阵型不错，让杜亮部后退半里照此结阵。”
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在战场上临时改变作战方略，让跟随在身边参谋长古新皱起眉头，他小声问道：“大帅，你这引诱蒙古人进攻咱们中路的战法是不是太过明显，稍微有些作战经验的敌军将领都能看穿。”
“唉！老子都说了多少次，打仗算计敌人不但要在军事上，更要算计敌军将领的心理个性！当然了，一个合格的战将还得讲政治。”
说完，坐在马札上的张平安抖了一下盔甲，把教鞭放在脚边抬起了右手。蛔虫古新立刻跑到茶几把茶碗端上紧走几步，在碳炉上提起铜壶加入开水，然后双手捧着茶碗递给张平安。张大帅要教导他这个算计敌人统帅的学问，古新焉能错过这个学习机会。单手接过茶碗的张平安，用诡异地眼神看了古新一眼，面容上留下些许得意的微笑。古新还没忘记把张大帅的最新命令交代下去，他坐下马札上写好命令交给手下参谋传达给指定战兵营。
做完这一切的古新，用渴求的眼神望着张大帅，就听张平安言道：“对面蒙古军师阿尔斯楞其实干的是和你古新一样的活儿，但从今天指挥作战的章法上看，他越俎代庖干起了额尔克孔果儿额哲统帅的职责。哼！额尔克孔果儿额哲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见识过，他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这种只为自己活着的人心胸绝对狭窄，他能容许阿尔斯楞当面夺取兵权？古新你在我身边尚且知晓尊重主帅的建议，而阿尔斯楞却没有你这种认清自己位置的觉悟。你看！。”
说到这里，张平安手指当面战场继续道：“阿尔斯楞算准了我军进攻方向和线路，他的反击有成效吗？额尔克孔果儿额哲必须向额斯热格山正面进攻，就能在政治上取得主动。额尔克孔果儿额哲派重兵进攻额斯热格山，就会给蒙古高层留下为救父汗他额尔克孔果儿额哲不留余力的好印象，进而占据了大义制高点。阿尔斯楞这人不太讲政治，很有可能反对额尔克孔果儿额哲的进攻额斯热格山的命令，林丹汗的太子爷也可以拿蒙古大军左右两翼进攻失败封阿尔斯楞的口。如此一来，额尔克孔果儿额哲就掌握了政治主导权。额尔克孔果儿额哲打额斯热格山还有一个好处，只要他做了出兵举动，林丹汗死与不死额尔克孔果儿额哲接任汗王都不会遇到任何的阻力。”
破奴军参谋长古新听罢不由得连连点头，张大帅这种运用阳谋从政治和人心缺陷上制定的谋略，着实令人耳目一新。似乎在为张平安临时起意布置的战法做一个注解，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蒙古中路防线上出现了一支六万人马的骑兵。这支蒙古骑兵分成了三路，正从十里外军营中集结待发。不用张平安亲自布置作战细节，参谋长古新就从留守额斯热格山附近的亲兵营和黄志部随军炮队中抽调可快速移动弩炮，他可以把这五百们弩炮布置在额斯热格山周围预定炮位，进而迎击蒙古骑兵的冲锋。
第八百五十七章草原决战血海流千里（十五）（）
破奴军参谋部早在战前就做好了在额斯热格山中路迎击强敌的备战，而指挥额斯热格山下炮队军官正是多年在千总位置上踏步的何玉书。这个何玉书在关内战场违抗古新军令还被打入过死士营，凭借哈森苏木一战突破女真正黄旗营寨护墙军功重新步入军官行列，由于何玉书善于使炮随后归于炮队统领杨妹妹麾下。这次对蒙古决战，脸皮很厚的何玉书乘空纠缠了参谋长古新很久，就想在额斯热格山张大帅面前建立功勋，古新这人性子平和又不记仇，终于松口让何玉书捞到了指挥额斯热格山炮队的差事。
何玉书很早就随亲卫营来到额斯热格山，并且早早地选好了指挥阵位，何玉书选择的指挥位置就离张平安指挥平台不过十余丈远。他身边聚集了三个参谋和十余个传令兵，连远距离传令旗语手都带在身边。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早就看到了何玉书这个炮队头号滚刀肉，也不禁心中好笑。破奴军成军后不可避免产生了很多陋习，有什么样的上官就有什么样部下追随他们作战习惯。何玉书以前在武天兴手下，学会了战场抗命差点丢了脑袋。在杨妹妹手下学会了抢军功不要脸，连杨妹妹在张平安面前表现自己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张平安之所以没有阻拦何玉书的表演，就是他看到何玉书在炮队布置上很有章法，四个梅花般炮阵后方还留有十余门备用弩炮。何玉书选择这样做，显然是受到了今天左右翼军阵炮队在长时间炮击后出现了短时空档，何玉书留有备用弩炮是为了不使支援火炮出现断档。亲兵营李庆水部在得到张大帅命令开始后撤，他们用五个外凸半月火铳阵构成了一道临时防线。亲卫营副统领郝一刀则带领一万骑兵在后方火炮阵位处列阵。
破奴军列阵速度相当快，李庆水部月牙阵几乎成一直线，不管怎么看都使人感到这么单薄地防线似乎很容易突破。蒙古骑兵这次为突破破奴军中部防线，由畏兀尔牧奴驱赶了三万头犍牛，他们希望利用犍牛一往无前地蛮力为后方骑兵打开通路。万马奔腾气势惊人，在隆隆马蹄和牛蹄声中，亲兵营军阵将迎来新的考验。随着敌人骑兵逼近，处于额斯热格山西面备战的破奴军将士们，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个个感到嘴唇发干心跳加快。这种战前特有的紧张，往往出现在以少击众的战场上，这和作战经验多寡无关。
面对扑面而来的敌军骑兵，老兵们则希望主将尽快下达火铳射击的命令，只有在这时，老兵才能遗忘恐惧全身心投入战斗。破奴军亲兵营老兵们十分信赖自己手中武器，只要火铳铅弹把敌人远距离揍翻在地，战场血色不但可以释放紧张心情，还能把紧张转化为杀人狂热。而新兵多来自金狼营孩儿兵，他们虽然也感到害怕和恐慌，破奴军多次战争让这些大小子们更渴望建功立业。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破奴军炮队开花弹，当一发发拖着白色烟迹的开花弹越过前线破奴军将士们的头顶，他们甚至能听到头顶飞过炮弹摩擦空气发出尖啸。
一道道鼓气光波在破奴军军阵前一里处爆炸，飞散的弹片炸散了密集牛群，受伤犍牛四处奔逃，连哞哞的叫声中老远都能听出它的恐慌。很显然，蒙古人早就预料到破奴军这一手，他们在牛群后方用干草堆出一道长线并点燃。突如其来的火墙阻拦了牛群向西逃离的路径，草原上即便是发疯的牛也怕火，灼热地火焰逼迫受惊牛群转向。看样子蒙古骑兵平时演练过此种战法，数千蒙古骑兵冒着被破奴军开花弹炸死的危险快速向南北堆砌干草，然后由十余丈外弓箭手用火箭引燃草堆。
额斯热格草原上长达六、七里冲天大火，逼迫数万头犍牛向东破奴军军阵所在狂奔。破奴军弩炮射击速度在加快，却依旧不能彻底打散数万犍牛向东奔涌的脚步。牛要比马强壮结实，爆炸弹片划破牛肚它们依旧向前猛跑，灰白色的肠肚混合着血红与黑色泥土，在湿润草原上画出一片红色印记，在春季草原绘制出别样炫目抽象画。面对疯狂的牛群，破奴军火铳军阵开始发威，白色尘烟过后爆豆般火铳炸响连绵不绝。
狂暴的金属铅弹风暴愣是让疯狂的牛群短时停顿在八十丈以外，突如其来地弹雨把牛群正面砸出一大片血雾，就像是夏日冰雹咋在平静水面上掀起阵阵狂澜。破奴军火铳射出铅弹很是霸道，在牛身上开出了碗口大的血洞，喷溅的血柱反而刺激了牛群的疯狂。前面一排死亡或者重伤的犍牛被后续赶来的犍牛撞开，已经发疯的牛群当然是不会顾忌伤亡，它们只是本能地想着要逃离险境。草原上的犍牛疯跑起来不比马慢多少，皮糙肉厚的牛群也渐渐逼近了亲兵营火铳军阵。
这下，连带队的千总军官都有些急眼，好在亲兵营战兵作战素养不错，愣是在炮队配合下把疯牛群死死逼停在三十丈外的位置。早前，在额斯热格山上纵览全局全局的张大帅，看到蒙古人驱赶牛群上战场根本就没太放在眼里。张平安在草原生活的时间不短，他非常了解牛羊的脾气。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蒙古人用火墙驱赶牛群冲击破奴军军阵，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万头牛把炮队和火铳军阵搅合得手忙脚乱，蒙古骑兵也就是这样才逃过破奴军开花弹爆炸伤害。
当额斯热格山下李庆水部亲兵营火铳响过三轮，观战的张平安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紧急下令把山东面准备上前线的白狼营黄志部赶忙调至前线，并由都统领黄志指挥中路战场。张平安从额斯热格山西侧亲兵营李庆水部密集的火铳声判断出，蒙古人这是想利用破奴军火铳射击十余次就必须清理火铳残渣的弱点，为骑兵进攻减少伤亡尽可能接近破奴军使用的战法。一旦近距离进行肉搏战，骑兵依靠高速冲击和由上至下劈砍优势，身为步兵的破奴军火铳兵很难抵挡蒙古铁骑的冲击。
至此，张平安再也不敢小看对手在作战细节上的谋略，打起精神来全力应对。黄志带领的白狼营可以说是破奴军中使用火铳最厉害的战兵营，他们一进入前线立刻列阵。白狼营没有调整月牙阵，而是采用了他们最为熟悉的八卦阵，黄志这样列阵的目的，就是想让部队做出缩短迎敌列阵时间。也就在黄志部进入战场的这个时候，蒙古人驱赶的牛群几乎上被亲兵营李庆水部用火铳铅弹扫荡一空，而蒙古人点燃的火墙也已经渐渐熄灭。蒙古骑兵数万人马借助牛群的掩护，用不大的伤亡通过了何玉书炮队发射开花弹形成的爆炸带。
这主要还是破奴军炮队弩炮刚才发射过猛，大部分弩炮需要更换弩炮弓弦。而备用弩炮不能形成密集隔离带，也就给予了蒙古骑兵突破的良机。然而，蒙古骑兵铺就的宽大骑兵冲锋阵面，遭到了黄志部单薄长阵的有力阻击。张平安在额斯热格山上看到，宽达五里深六里的蒙古骑兵冲锋阵型，在死亡牛群尸体中遭受到黄志火铳军阵铅弹覆盖。黄志部火铳兵射击速度极快，他们采用六排横阵双排轮番射击战法，有效组成了一道道密集金属弹幕。
蒙古骑兵战马与人几乎在同时飞溅血花，额斯热格山上张平安用高倍望远镜能清楚地看到铅弹打断乱飞的手臂，飞舞在天空中紧握刀柄的蒙古骑兵手臂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红色轨迹。战场到处是死亡或者受伤翻滚的战马，本就因数万犍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