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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曲国政内心苦闷，你张老大还在说没感觉，整个人象个没事人似得非得让我把得罪人的话说全都出来。曲国政也清楚，他今天所言要是属实的话，破奴军许多高级将领将会人头落地。曲国政更明白的是，破奴军中有张平安这个计谋似妖的统帅，谁想要在破奴军中造反比登天还难。曲国政还从张老大镇定的语气中听出了别的意思，至少张平安对有人造反这事有心理准备。
“职下是否能问一句，大帅是如何猜到我有事相瞒？”曲国政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这反问一来可以凸显张大帅高瞻远瞩料事如神，另一方面曲国政还可以借此推测张老大到底知晓多少秘密。
张平安并没有立刻回答曲国政的反问，而是走到书桌前翻找一番拿着武天兴发来的军报递给曲国政。曲国政看罢将军报交给虞行可，再次问道：“大帅，职下认为武都统的军报并未不可之处，不知道大帅。”
此时，张平安神情变得有些没落，他苦笑道：“开始吧我也觉得这文报没有不妥之处，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按说战前武天兴被老子擢升为二等都统领，他在这个时候正常反应是希望将其统属猎豹营调到前线，加强兀秃刺前线军力并为本部将士们捞取军功。可他居然想带主力回平安城休整，你说说看这事是不是有猫腻？再说了，离他不远额斯热格草原还有小罗天的天熊营在监视泰西瑞典大军，他武天兴不去支援却想着会平安城，这让人愈发感到可疑。唉，武天兴如此做派其心可诛。国政你说吧，破奴军里还有谁跟他同流合污？”
然而，曲国政并没有顺着张平安的问话直接作答，他略微沉思了一会儿道：“情报处下属在战象营督察最近发现了一个奇事，鲁周氏给得银写信转了一个圈，好像是通过得银近卫把总王国胜转递到得银手中。大帅你是知道的，这鲁周氏可是在审核组待过，她知晓情报处和侦缉处做事方法。这。”
曲国政的话并没有说完，张平安已经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这个周薇通晓情报处和侦缉处探查手段，也具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要想拿住周薇谋反的真凭实据并不容易。其实仅凭周薇通过王国生转递家信这点上，就能反应出她有内心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是普通家书周薇不会如此谨慎来避人耳目。有了这个疑点，张平安对周薇怀疑一切猜测都能成为可能。情报处优势在于战场谍报的获取，而对城市可疑人物的监视自然是侦缉处的范围。
于是张平安转脸看着虞行可问道：“你小子有什么想法？”
虞行可赶紧站起来准备回答，却被张平安用手制止道：“今晚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你想好了再回答！”
半晌，虞行可抬头答道：“大帅，鲁周氏这事儿在这里不好办，鲁都统早些年在情报处待的时间可不短，他又是个极其聪明之人，窥视其书信这事最好不要做。职下能不能回一趟平安城？这样谢统领和职下想办法摸清鲁周氏在平安城动向，要是鲁周氏和武都统家联系过多，侦缉处可想办法提前在武都统家安插一些下人。”
在张平安看来虞行可这个建议很是稳妥，在没有确凿谋反迹象面前张平安还不敢轻易去动武天兴。毕竟兀秃刺草原这场决战到了关键时期，万一把武天兴给逼急眼了，他真造反将搅乱前线军心。张平安可不想这场大战黯然收场，要不然破奴军还得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剿灭残敌。要稳住当下战场张平安就必须得忍耐，再用一个恰当的时机解决这个问题。在张平安看来武天兴倒是有谋反的理由，而且这个罪魁祸首就是他本人。武天兴成为张尚德的老丈人，本是张平安安抚老兄弟的一个手段，要是张平安没有更换继承人的心思，武天兴或许会拼尽全力辅佐张尚德上位。
一旦张平安存有了捧张尚武上位的心思，武天兴为维护自己的利益必定得用武力巩固张尚德的地位。要是武天兴一人想要谋反成功的铁定不行，他想要武力夺权得过破奴军战力最强的亲卫营这关，亲卫营战兵加上孩儿兵战兵人数近三万，加上张平安身边战力更强的三千近卫，破奴军任何一个战兵营都不是对手。所以，武天兴要想兵变成功必然拉上破奴军人数最多的鲁得银战象营，只要鲁得银愿意配合武天兴的谋划才能有实施可能。对于武天兴所统辖的猎豹营，张平安早就掺了沙子，猎豹营两个协统柯武刀和金晨是张平安铁杆心腹，武天兴即便是有心思谋反也不敢拉上这两人。
张平安真正担心的人还是老兄弟鲁得银，出于对鲁得银绝对信任，张平安几乎没有在战象营安插任何亲信。哪怕是鲁得银出现了忤逆他的做法，张平安也是选择好言安抚。这些年来，鲁得银在战象营军官提拔与其他战兵营不同，都是鲁得银一言堂，他想提拔谁张平安一般都会准其公文。鲁得银这一手，搞得北方集群副帅陈铮很是恼火。这人都是需要讲感情，鲁得银这个张平安第一小弟参与过早期所有战斗，资格老不说还对这些老兄弟有救命之恩。正因如此，副帅陈铮也不太插手战象营内部事务。
这下好了，鲁得银家差点被整死的周薇最为痛恨张平安，万一周薇鼓动鲁得银与武天兴同流合污，这对于张平安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因此，张平安盘算着在战役结束后与鲁得银好好聊聊，争取把鲁得银拉回到自己身边，至于说武天兴他则打算挤出这个脓包。做过一番思考后，张平安下达指令以建奴与明军决战，破奴城需要加强探查建奴奸细的由头，派遣虞行可到破奴城公干，张平安用障眼法掩护虞行可路过平安城的真实目的。同时，张平安签发了一个命令准许猎豹营留一个协驻防色楞河防线，一个协调入额斯热格草原支援天熊营监视泰西人动向。
而且张平安在这个命令中把调派兵力的大权给了猎豹营都统领武天兴，一来看看他是不是真有谋反的举动，二来麻痹一下武天兴并表示对其恩宠有加。张平安这招引蛇出洞的计谋暗藏杀机，要是武天兴调动手下两个协统金晨和柯武刀一个驻防色楞河防线，另一个协前往额斯热格草原罗天天熊营驻地，而武天兴他自己返回平安城，那么就说明武天兴谋反之事已成定局，反之则说明武天兴暂时还没有造反的打算。要是武天兴亲自带本部回到平安城，张平安就得提早做相应安排。用以防止出现不可预知的风险，张平安下令调平绒城驻防的陆建生（卢象升）以及协统渠大胜部回到制戎城，名义上是辅佐张尚德熟悉政务，同时加强平安城地域内安全。
为保护张尚武的安全，张平安下令调后方二十三驿筹集粮草的张尚武到前线学习军务。张平安另一个命令是安排保护大军粮草的朱有钱部兵分三路，一路回防平顺城，一路护送张尚武到前线，最后一路巡弋在后方驿站。张平安还下令曲国政给额斯热格草原的小罗天写信，让他留意附近各部的动向，重点观察在此蒙古部族是否有异动。张平安相信帅府母狼吕如歌不会参合周薇的烂事，在关系到自己儿子安危的问题上吕如歌是不会妥协，至少在破奴城这个方向上张平安可以少操心。好在时间还比较充裕，张平安在向参谋部传达这一系列命令时非常注重次序，他没有一次性把命令发出去，怕引起有心人的胡思乱想。本来这种谋反大事很容易扰乱一个人心神，而张平安这个异类却对此食如甘怡。张平安平身最喜与人斗智，他认为武天兴要是真起兵谋反搞不好能解决掉他心中一块大石头。
至于说杀人流血对张平安来讲再平常不过，只要兀秃刺草原大战完胜，破奴军中没有任何人能动摇其统治地位。忙完了麻烦的内部事务，张平安再次将关注的目光转向当下战场。破奴军在休整了三日后再次做好了出击的准备，这场战役一开始破奴军进攻方向就发生些许变化。这次主攻方向被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摆放在正东，他做出了正面压迫罗斯主阵的态势，右翼的破奴军十余万主力分成了三个进攻方向。其中最为显眼的是都统领张黎带领的雄鹰营，他们以全部主力于罗斯联军东北列出五个品字箭阵，在雄鹰营身后是六十辆火箭炮箱车，他们将全力配合雄鹰营突破敌阵侧后。
第九百六十三章狂风折巨木劲草柔克刚（二十九）（）
古语有三战力竭一说，破奴军在天鹅岭战场与罗斯联军决战中这是第三场战役，破奴军军心士气依旧高涨，破奴军之所以能保持高昂战意与他们前面两次胜利有关。自从破奴军击破罗斯主阵左翼以来，一直出人不出力的突厥十五个大部族开始远离战场，他们往南撤了三十多里地，做出了袖手旁观的姿态。这些大部族甚至派人找到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想用不参与战事为筹码与张大帅谈条件，希望换回被破奴军俘虏的青壮。能用战场之外的手段分化瓦解敌人内部团结，永远是破奴军主帅张平安最喜欢干的事。
在张平安看来，这些突厥汗王在错误的时机选择了错误谈判对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罗斯大军已经败象凸显，这个时候跟破奴军谈条件只会加深张平安对突厥人地蔑视，反正张平安自己也没拿承诺当回事。破奴城法务衙门执政杨涟曾经劝谏过张平安，说人无信不立，可张平安一直就没把杨涟这金玉良缘当一回事。张平安认为，他一般做不诚信的事情都是针对外族人，汉人老祖宗的教诲只对汉人有用。为了分化突厥人内部，张平安提前释放了三千大部族的青壮回去，并为这三千释放俘虏发放了五天口粮。
战场释放突厥青壮俘虏展现了破奴军主帅张平安宽大胸怀和诚意，也让还处于观望期的突厥人看到了谈判解决问题希望。这人最怕的就是没有希望，绝望之人往往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即便如此，张平安也对远离战场的突厥人保持着戒心，毕竟在南部的突厥部族加在一起也有五十多万男女老少。如此庞大的人马聚集在侧，张平安是不会安心打仗。本来监视突厥人的重任交与了胡明，可这个爱军功胜过一切的滚刀肉动起了小心思。胡明这次没有找张平安，他明知道找张老大搞不好要坏事，胡明特地找到负责这方指挥的参谋长古新，软磨硬泡躲过了这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结果，胡明让齐衡和杜叶河接下这个监视突厥人地担子。
与胡明同为破奴军滚刀肉的都统领张黎，此时正在西北督促雄鹰营大军列阵。在这个方向上雄鹰营已经驻防了数日，张黎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战机，因为张黎心中憋着一个他不能说出口的秘密。破奴军所有将领中对兀秃刺草原环境最熟悉的人莫过于张黎了，他待在兀秃刺草原的时间比破奴军主帅张平安还长。张黎雄鹰营这这场决战中打得不温不火，一是前方突厥骑兵人数过于庞大，二是整个右翼集群并未取得太多战果。因此，张黎一面指挥雄鹰营缓慢推进，一方面始终与主力保持安全距离以便相互支援。
在雄鹰营推进的过程中，张黎隐隐约约发现了敌方在西南二十多里的地方有前后两个庞大营寨。略微靠北的军寨规模稍小，另一个则占地在三里上下。前些时日斥候参谋部下发的斥候探报，并未将这两处营寨重点标识，参谋部的参谋们认为这两个营寨或许是罗斯联军保护退路的军寨。作为一个作战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都统领张黎认为参谋部的参谋们都犯了一个常识上的错误，按照张黎的观察这里一定是罗斯大军最主要的屯粮之所。张黎对敌情的判断除了经验以外，更多的是对罗斯马车撤出印的观察。
前些时候兀秃刺草原还没有下雪，站在高处的张黎用望远镜就能看到数道清晰的车辙印。突厥人是游牧民族，他们的粮食一般是和牛羊一样是跟人一起迁徙，再加上各个部族之间联系并不紧密，是不会出现大规模辎重车队，能往复运送辎重粮草的只有依赖补给的罗斯人。只是罗斯人运送粮食和辎重时做得非常隐秘，他们可能采用的夜晚运输的方式，以至于破奴军数路斥候都没有发觉罗斯运粮的这个秘密。很显然，罗斯主帅季久涅夫也清楚这批粮食的重要性，他才做出如此小心且周密地安排。
都统领张黎为确认罗斯人这个秘密，他专门找右翼集群统领参谋张汉借来了一个高倍望远镜进行细查。再加之天公作美，数日大雪使得黑泥道路在白雪映衬下分外显眼。或许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