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挟持赵正固然能为自己博来好名声,但同时会引来秦国针对,眼下成周危急不能一战,议和周天子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何况他投靠姬期,与姬战有嫌隙,难保不会受迫害,他毕竟是主和派。
“憋屈,真是憋屈。但再憋屈,也只能忍了。”
卢侯站在城墙上,看着赵正一行人慢悠悠渐行渐远,甚至带走了那对父子。
“嘭”
墙头一块青砖,蛛网一般军龟裂。
一个时辰无语,主要张良不愿意跟赵正说话,走在队伍前列。他的心很乱,否则不会没察觉坐骑慢了下来,又跟赵正的马车并肩。
“子房兄”
没有回应。
“小良子”
马上挨了一鞭。
将走未走,赵正一把拽住缰绳,眯着眼笑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招惹卢侯?”
“到我车上聊。”
张良白了一眼。
半刻钟后,他坐在赵正对面,脸扭到窗外,看着天色一点点变暗,星星一颗颗出现。
马车不再那么颠簸,赵正靠在车壁上问道:“脚下驰道宽一丈一尺,厚一尺三寸六分,以剑探之泛白,何也?”
张良头都不扭说道:“黄土夯实,糯米汁浇筑,尖木坠地,入地一寸斩首。”
这么残酷,不过酷刑之下,驰道质量果然上乘。
赵正又问道:“路有积水,道有野草,何也?”
张良白了一眼,刚才惹事,现在惹他,这么白痴的问题需要问吗,路上之所以积水长草,年久失修呗。
但旋即,他明白了什么。
赵正做事,从来自有道理,只不过难以理解,但只要明白他的思路,你就能学会很多此前未知的东西。
韩非如是,纵读赵正全部著作后,添了些新思路,现在衣冠不整,甚至说话都不利落,整天关在房间里,不时有怪异笑声传出。
“疯子,这是个疯子,也只有疯子才能了解他。”
张良可不愿变成疯子,但他迫切想知道赵正为何如此脚下这条路。
“吁~”
马车缓缓停下,立刻有个胖子气喘吁吁跑来,“殿下,子房,你们路上莫不是遇见什么麻烦,怎么此时才到?”
正是陪同赴周的李斯,他和赵舟领了探路的差事,提前五十里为赵正安排食宿。
赵正乐呵呵从车上下来,张良却一脸抑郁,眉宇间凝聚忧国忧民,化身忧郁系男神。
等到众人离开,李斯悄声问道:“子房师弟,你怎么了?”
“无恙,劳费师兄关心了。”
眉毛八字下撇,眼睛低垂无神,最可怖脸色红润却无光彩,颌下喉咙滚动,每一秒都能崩出“忧郁”二字。
“子房,太子殿下可与你说过什么,不妨你也说给我听听,总归四处无人,权当解闷。”
也是,偌大个使团只有张良一个周人,关系最近,共同语言最就是李斯。
半晌,李斯听完,差点没笑出来。
张良复述赵正的话不多,更多是他自己的疑问。为何赵正一条路,为何赵正惹怒卢侯后更高兴?
“就是一条普通的驰道而已,当今天子登基后修建,大周有不下两百条。太子政因何问来问去,从函谷关一直问到现在。”
张良都要疯了,函谷关外四百里水渠南北流淌,他知道阻挡秦军铁骑和步兵方阵。
但脚下这条走了二十年的路,他就不明白了。
李斯咂咂嘴,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得意地仰起头道:“子房可知商贾有云‘要致富,先修路’。其实这是我家太子说得,意思是道路通畅,行商贩货也就方便,商贾们获利自然更多。
同为此意,道路通畅,行军打仗时粮草供应方便,兵马运送便捷,一日千里大军焉能不胜。”
一日千里,必须得是骑兵。联想到赵正函谷关内外表情变化,,张良似乎猜到,赵正要避开函谷关防线,绕到大周内部,沿驰道向洛邑进军。
“必须立刻向天子禀报,太子政借和亲赴周之机要探查大周地理。”
李斯瞅见张良眼珠转动,知道他的心思,拍拍他肩膀笑道:“别猜想了,太子政怎会如此自不量力,孤军深入大周。他所想的无非是参照大周在大秦也修建驰道,沟通南北,好让他做生意。”
“做生意?”
“当然是做生意,否则作甚,绕开函谷关前条条纵纵,可也要从楚国或者晋国借道。
唇亡齿寒,你觉得楚晋有这么傻?”
张良昏昏睡下,带着半腹疑惑,他虽然智计无双,但在大局观上还欠缺一份实战经验。
皓月当空,李斯仰天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驰道兴于国盛,败于国衰。近十年不曾修缮,足见大周国力日下。
还有卢侯这等所谓功臣,驻守边疆不假,侵蚀国家根基更真。煌煌成周,李斯姑且在这里为你叹息。”
水酒一杯,流在地上旋即渗走。
李斯蹲下来饶有兴趣看着,成周江山和脚下大地多像,看着很结实,可是倒上一碗水,无数看不见的小窟窿,将水吸干。
第194章 洛城有雨()
二月播种,六月收割,四月便是最的时段。田里的庄稼正要抽穗,有没有收成,收成有多少,全看这几天赏不赏饭。
卢氏城到洛邑,沿途不尽商贩,更多的却是田里劳作的农民。他们不管秦周大战,也不知河北郡被胡奴肆虐,只知道自家一亩三分地,似乎这才是农民的本性。
张良走了,实在忍不了赵正对一切平常事物的好奇心,和亲这等美事他丝毫不挂在心上,一路上慢悠悠,甚至会询问田里老农农事。
劝农劝桑确实是每一位道德君王美德,但也用不着如此认真,每年二月做做样子便可,哪里有赵正这般,种子,犁铧,灌溉,除草,样样不漏。
“道德天子垂拱而治,坐不下堂,主公莫要沉迷农事。”
李斯也担忧道,害怕赵正成为神农氏“迷弟”,整天想着如何种地,最后被轩辕氏夺去江山。
赵正很意,而且因为张良的轻视感到高兴,智计无双如他,没有基层生活经历,对于大局还是有些欠缺。
至于李斯,完全是因为官僚阶级后,忘记自己曾经也是名农家子弟。
“笨蛋,一群笨蛋。”
秦周虽然暂时停战,但双方都知道,和平是暂时的,战争才是永恒,两方不弄死一方,谁也停不下来。
而国战,首重粮秣!
赵正一路走,一路看,一路问。成周虽然改制,但井田制仍有遗毒,农民十成收成要缴纳五成给自家封君,或者垂拱而治的道德天子。
一亩地才产二百斤粮食,却只有一半果腹生活,另一半则成为贵族子弟挥霍的资本。
这让赵正有些惭愧,毕竟天下最大的销金窟是他的产业,即使后来秦周大战,改换名的安逸如家剧院仍然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敌人的愚蠢就是自己的聪明,赵正没打算告诉周天子怎么进行农业改革,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
因为在这个时代,酒水之所以金贵,就是因为粮食产粮低,完全是数量弥补质量,华夏两千年历史,两千年的开荒史。
“积云不散,辰有红光。要下雨了,加快行程,天黑前洛邑。”
卫火自然遵命侍卫们加度。李斯则半信半疑,难不成自家生长于民间的太子,对种地有天赋,与农民聊了一路,倒会观察天时了。
李斯猜错了,看云识天气,在赵正上五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学会,跟老农攀谈,无非是复习一遍加深印象。
雨淅沥沥落下来,李斯蹙紧眉头,他可不愿跟着一个喜欢农桑的君主;卫火见怪不怪,在他心里,赵正说太阳从西边升起,他第二天就会去看。
那对父子很惊异,像是遇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对这位虎狼秦国的太子多了几分神一般的敬畏。
“李大叔,李泥兄弟,以后我就不能带着你们了。连累你们背井离乡实在不好意思,城里正好我有几间铺子,送给你们开给酒肆。”
李泥父子呆呆然而立,如同升到云端和太阳肩并肩,如果说这也算祸端,那么请再来一打。
“泥娃子,想啥呢,还不赶紧向太子殿下磕头。”
“梆梆~”
老百姓很实诚,说是磕头,一定带出个响。三个响头,李泥脑袋上有了红印,微微有些发肿,他还乐呵呵地傻笑。
“我还有些事情,告辞了。”
先遣入城的赵舟神色很焦急,对赵正嘀咕几句,像是在赵正上放了一块火碳,催着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一间密室。
如影随形,无孔不入。
影卫在洛邑的据点,历次清剿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甚至借住权贵别院。
黑漆漆的密室,赵舟提着一盏琉璃灯,前边照明,光明像是一只鸟,这边刚照亮,便黑了下去。
“主公,这个便是那个奸细,具体身份还没有查明,不过她没有易容。”
把灯靠近,映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但那个眼神,赵正从里面看不到亲情。
赵舟赵风,四大丫鬟,都是赵正的家人,那份亲情烙印在骨子里,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
而面前这人,样貌虽然与小荷一般无二,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杀气,似乎对人都有排斥感。
“孪生子。”
赵正说出自己的判断,没想到她能找到小荷的孪生姐妹,只是训练的跟小梅差不多,目露凶光。
“七十六联络点,属下照例与小荷接触,但在一盏茶后,属下发现这个小荷眼睛里不干净。”
“所以,你就把她绑回来了。”
赵正笑道,眼前这个“小荷”,眼神太凶了,实在不适合做间谍,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不自在。
赵舟从边上拿过一个包,里面琳琅满目装着影卫密探所需的装备,从飞针到匕首,震天雷到烟雾弹,一样不缺。
“从三月初,属下便断绝洛邑分部后勤,附近仅有荥阳和朝歌有这些东西。
为防他们藏起来不用,属下还发布了几条不轻不重,但甚耗费物资的命令。任务一个不漏完成,荥阳负责人却失踪了。
可见,他们已经将洛邑和荥阳完全控制。”
赵正点点头,无奈地承认了这个事实。影卫发展之初,招募人手繁杂,忠诚根本靠不住,被人收买也是必然。值得欣慰,收买他们的人叫做郑袖。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赵正猛地想起这句话,郑袖掌管自己在洛邑的产业,干嘛要费劲心思炮制这么一处。即便是独立一部分影卫,将来难道,她会背叛自己?
“放了她”
赵正对“小荷”说道:“回去告诉她,我需要一个解释,否则”
“我就要打她小屁屁了。”
**
雨淅沥沥,没停。
郑袖站在屋檐下,看着断断续续落下的雨滴,沉默半晌,似是从冰山爬出,冷声道:“那个卢侯,在洛邑全部家眷,明天我不想让她们活着。”
“是”
小莲走出去,又回来,跪地说道:“主子,奴婢……奴婢该死。”
原来她还没有忘记自己被赵舟生擒的事,其实也不能怪她,毕竟影卫的训练都是由魏镣创制,赵舟监督。
“好了,这件事你没有错。我原本就说过,暗影永远只能存在暗处,心灵都感受不到的暗处。
你去告诉黑盾,明天一大早,把花名册交给他。”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十年内的谋划多无聊,要做就谋划二十年、三十年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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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姬延披着大衣,看着淅淅沥沥不停的雨。
龙从云,虎从风。云聚必有雨,此前除了那次他“不小心冒犯上天”,只有一件事发生。
秦太子政幕间进城,下榻天然居。
第195章 垂垂老矣()
人口逾百万,城墙南北纵横三十余里,且错落有致,似乎平王东迁时已经想到现在洛邑的百万大都市规模。
或依河流,或沿山脉,青黑色的城墙团团包围,如同趴在地上的巨人,露出深邃的目光。
因此想到东胡的兴都城,里里外外照搬照抄,却少了份历史积淀,短了些传承气概。
“巍巍然成周!”
赵正站在城中一座小山上,情不自禁赞叹道。
“啊嚏”
全羊宴跑进一只老鼠,海鲜汤里落进鸟屎,大好兴致全被破坏。
卫火再一次摸着刀柄,赵正第一次低下头看着破坏他兴致的“元凶”。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胖子,据说此前是蝶卫最低级的探子,被安排在秦岭深处一个村落里,以致于他总是像山民一样耸着肩。
“黑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