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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赵栩还信以为真,何栗、孙傅却觉得宗望这话太假,若是钦宗真的到了金营,还能落得好么?但赵栩急于回去,便忙不迭的答应了,当下宗望客客气气的命人送几个回去,只等宋廷回复。
第卌四章议和无信必亲来 投石有招束手待()
却说何栗、孙傅并齐王赵栩带回了金人的要求,当闻得金人请求太上皇到金营谈判的消息后,紫宸殿上,群臣皆安静了下来,都望钦宗父子。
那道君皇帝只因城破之后,金军虽被城内义军挡住,但总觉得在延福宫甚是危险,是以也进了皇城内躲避来,此刻正在紫宸殿上。听闻金人点名要自己前去,那道君皇帝自然不肯,只见道君皇帝老泪纵横,拉着钦宗的手道:“为父殚精竭虑,辛苦数十载,一朝退位,却还难得清静。也罢,国事如此,我儿好生在城内,为父便去金营周旋便是了。”
宋朝以仁孝标榜,宋钦宗听得道君皇帝这般说了,不得已硬着头皮道:“父皇年纪老迈,儿子如何能忍心教父皇前去周旋?这趟还是儿子前去吧。”说罢便传旨,教何栗回复金人,以太上皇受惊过度、痼疾缠身为由,由自己代为前往。
见得如此,臣班数内,黄裳出班奏道:“陛下,先前臣奏请求和,乃是拖延之计,这趟回复金人,大可不必如此回复,可教何相再出城与金人周旋,只言太上皇受惊过度、痼疾缠身,不宜前去议和,还是由齐王、何相为使商议。如此与金人便在议和人选上就先纠缠些时日,方才是上算。只要多拖延几日,待得山东路藩镇兵马到了,局面定然扭转。”
黄裳的建议无疑是老谋深算的,但偏偏那齐王赵栩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哪里敢再去金营?当即怒道:“拖延时日,金人已经说了,若是上皇不去,便不许商谈求和之事。”黄裳冷笑道:“齐王,自古言主辱臣死,哪里有教天子前去敌营冒险,我等臣下在后的道理?”赵栩一时无言以对,何栗叹口气也道:“主辱臣死,既然如此,老臣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大宋挣得一二日时光罢了。”
钦宗当即大喜,他也不敢去金营,便命赵栩、何栗、孙傅再出城去回复金人。黄裳却道:“这主意乃是老臣出的,这趟老臣也一同前去,与金人周旋!”钦宗见了,大赞黄裳忠义,道君皇帝虽然有些舍不得让黄裳前去,但也无可奈何,只要他安全便好。
当下黄裳便随赵栩、何栗、孙傅一道前去金营。到了金营那里,也见得了完颜宗望。但宗望听了何栗的回复后,登时板起脸来,恶狠狠的怒道:“你们太上皇不来,当今皇帝也不来,便是没有求和之意!”
黄裳据理力争道:“自古两国交战,商谈和议,自有臣下代劳,何故要君父亲来?”宗望冷笑道:“你们那赵宋朝三暮四,言而无信,屡次撕毁和议,这趟非有天子亲来不可。”黄裳便开始长篇大论说礼法道理,便是在拖延时光。
宗望听了半天后,忍不住烦躁打断道:“你这老官是谁?”何栗便将黄裳官职、生平说了,宗望冷笑道:“原来是得道的官,难怪满口大道理。但你也不用这般算计,你这计策太多浅显,无非便是想借和议拖延时日么?当我完颜宗望是傻儿么?!来人,将他们与我拿下!”
闻得宗望点破,左右金将皆是抽出兵刃来,恶狠狠的怒目而视,黄裳脸上古井不波,毫无畏惧,但那齐王赵栩、何栗、孙傅却是吓得跪倒在地。黄裳淡淡说道:“自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大金国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
宗望冷笑道:“我不会杀你们,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没说两国交兵不准扣留来使!来人将他们三个与我拿下,关押起来!”宗望说完却是指着黄裳、何栗、孙傅三个,一群金兵上前来,如狼似虎般便将三人绑了,押了下去,惟独放过了齐王赵栩。
黄裳也知道宗望这是虚言恫吓,便挣扎着对赵栩喝道:“齐王,金人定是要你回去传话,记着殿上所言,不可被他吓到,陛下千万不可亲来金营”一边挣扎呼喊,一边还是被拖了下去。
三人带走后,宗望狞笑着对一滩烂泥般跪在地上的赵栩道:“你回去告诉你家皇帝,若是太上皇不能来,便是他来,也别再派什么大臣、王爷前来,否则来一个抓一个,若是明天一早,还没回复,我便挥军攻城!别以为城内那些平民义军能挡得住我大金军马,明天一早,我便可在城头竖起数千架投石机,便是不用攻打,只顾往城内发射投石,我倒要看看你们宋人能否坚持得住!”
赵栩连忙点头答应,灰溜溜的又回城复命去了。宗望也不是虚言恫吓,金人见得城内义军众多,又有火器在手,虽然宗翰有诱降之计,但宗望也知道不能将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是以从当日起,宗望便命各部金军将营内造好的投石机搬到城头上竖起,准备从城头便用投石机攻打城内各处街道要口。
金营内本就造了许多投石机,更兼宋军城破后,城头上也留下不少投石机,因此粗略一点,两厢投石机合在一起,居然有五千架之多,若是金军以投石机开始攻击城内,只怕城内义军再多也束手无策。
那赵栩回城之时,果然见得城头上金军并许多民夫都在往城头搬运投石机部件,更有原来宋军的投石机已经被工匠修好,正在调试,放眼望去,开封城周长五十余里的城头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投石机。赵栩见了倒抽一口凉气,暗想道:“若是金人万石齐发,只怕开封城立时齑粉矣。看来还是得力劝皇兄出城与金人议和,方能保住这社稷江山啊。”想到这里,便催促护卫加快脚步回宫去。
另一头,朱仝等八员将佐也见得了金军动作,在城头竖起许多投石机来,但苦于没有办法灭掉这些投石机,只因金军在城墙上下皆布下重兵,麾下义军皆是平民青壮,若是凭借街巷困守一时还可以,但要率领这些义军杀上城头去毁掉投石机,只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朱仝等聚在一处商议良久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只得商议今夜将白莲教众精锐集中数百人,先冲杀东门一带城墙,看看能否有些战果,除此以外便是只能希望三娘能尽快率领军马回击京师了。
再说三娘那里,这天一早便得了从京师水门那里潜出的禁军使者传来旨意,教山东路军马即刻发兵前去勤王。三娘得了旨意后,便吩咐先款待那禁军使者,只道:“我已经收到旨意,这便升帐点将,即刻发兵前往京城勤王。”那禁军磕头不已,谢了之后方才下去。
随后三娘便即升帐点将,公孙胜与郭京等人也都回到了营内,郭京自在营内躲了起来,公孙胜换了道袍便一起入帐来商议。诸将到齐后,三娘便将朝廷旨意说了,诸将之内知道郭京之计的不多,便连栾廷玉等人也不清楚底细,是以闻得朝廷旨意后,诸将皆是笑骂起来。
“这狗皇帝真是昏庸无道,先前只因那郭京一句话,便将我等赶到这里来驻守,这会儿那郭京法术不灵了,外城被破,这里又眼巴巴的要教我等回军。”
“这狗皇帝,当真以为我等是挥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吗?”
“不去,不去,救这狗皇帝作甚?教他被金人灭了最好!”
诸将鼓噪不已,最后三娘止住诸将,淡淡说道:“宋室皇帝昏庸也好,无道也罢,都无关紧要,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开封城百万军民百姓,还有那开封城内的富庶钱粮,可千万不能被金人掳掠了去。眼下我决意回军救开封,乃是为了救开封百姓,而不是救那狗皇帝!”
栾廷玉闻言皱眉道:“话虽如此,但我等这一去救,便连狗皇帝也要救下了。”公孙胜淡淡一笑道:“那狗皇帝软骨头,说不定还没等我们回军,他那里就先投降了。”
话音才落,便有郑鹰前来禀报开封城内消息,便是城内朱仝等将通过鸟雀棚头用信鸽传回来的消息,上面言道:“宋廷一面多派禁军遣水门出城求援,一面派了齐王、何栗等人前去金营求和云云。”
看了这消息,诸将皆是大笑起来,董平道:“果被道长言中,那官家软骨头,又教人去求和了,也不知这趟金军会如何处置?”
正说到这里,郭药师那里也派人送来了消息,言道宋人遣使求和,宗望要宋廷太上皇亲自前来求和方准。看了这个消息后,三娘便笑道:“既然如此,便等两家议和谈定后,我等再动兵好了。回复朱仝等人,教他们率领义军护住百姓,若是有危难时,即刻来报。”
随即三娘又召见了那前来传旨的禁军使者,言道:“我等军马已经整顿齐备,但闻得朝廷又与金人议和,我等这里只恐出兵后,朝廷又与金人达成和议,便是进退两难,又恐坏了朝廷议和大局。便请贵使回去复禀朝廷,若是朝廷能断了和议,我等自然领军来救,但若要议和,我等军马便要待议和之后再做定止。议和若成,我军不来,议和若不成,我军方才来勤王。”
那禁军使者呆住了,他并不知道朝廷一面传旨军马勤王,一边又在与金人议和,当下悲愤道:“朝廷昏庸,战和不定,宣抚使请安心,我一定回禀朝廷。”于是便离营而去,又自水门潜回城内复命去了。
第卌五章五千投石摄北威 十余君臣位南降()
却说赵栩那里回到宫中,钦宗急忙召见,见得只有他一个人回来时,登时急问道:“何故一人独归?何栗、孙傅、黄裳呢?”赵栩哭泣道:“只因未得上皇前去议和,金人看破了黄裳的议和拖延之计,当下便大怒,扣下了三位,教臣弟独自回来传信,若要议和,便请上皇前去,若然下次再有议和,不是上皇前去,不论何人前去,便都扣下为质。”
钦宗呆住了,没想到金人这般不讲道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宿元景道:“既然计策被识破,也是无法,但陛下或上皇绝不可去金营!眼下京城各路口有义军把守,可增派禁军前去协助守御,待得山东路军马一到,便可解围!”
赵栩哭丧着脸道:“回来时,见得金人将所造投石车皆搬运到各处城墙之上,更有原本我禁军所用的投石车也在城头。那金国元帅说了,若是明日未见得上皇前去议和,便教城头上投石机万石齐发,开封城定然旦夕齑粉矣。”
宿元景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接管禁军后,已然知道禁军后撤时,城头上留下了多少投石机、床弩等,这些利器若被金人调转来打开封,只怕城内义军再多也是无用。
果然赵栩这里才说完,便有禁军大将王彦来报,直说禁军探子查探明白,金军那里在城头竖起许多投石机并宋军遗弃的床弩等利器,粗略一算不下五千架之多。
闻言钦宗颓然坐倒在龙椅之上,宿元景也是一脸惨然,一旦金人真的用投石机、床弩等利器,居高临下,轰击城内,城内义军再多,也是无用。如今的开封城就好像瓮中之鳖一般,金人占据四面外城,什么时候下手都可。
宿元景脑中飞快盘算,能有什么办法破局呢?要毁掉城头上的投石机、床弩,非得攻上城头不可,但就算义军加上城内禁军也不是金人敌手,须知城墙上金人可是重兵驻守的。唯今之计,只有靠外援了。想到外援,便想起三娘的山东路军马来,宿元景急忙道:“陛下切莫惊慌,还有山东路军马,只要她那里军马前来,猛攻城外金军大营,金人势必移兵城外,这般也可解围。”
赵栩泣道:“那山东路军马在京城这里只有三万军马,如何能敌金军四十万?”宿元景道:“扈宣抚使能征善战,即便只有三万人马,也可破敌。”
正说话间,便有出城前往东昏县的传旨禁军使者回来,上殿急禀道:“山东路扈宣抚使接旨后,已经传令起兵西进,但有朝廷与金人议和消息传来,诸将士义愤填膺,不愿议和,更言朝廷一面要他们勤王,一面又与金人议和,是何道理?若是要他们勤王,便不能与金人议和,若是要议和,便等议和有结果之后,他们兵马再行定止。”
宿元景闻言急忙道:“陛下,朝廷不可再战和不定,要教三军将士皆下决心,朝廷便要下决心与金人抗争到底,不可再言议和,鼠首两端!”
赵栩闻言,急道:“若是断了和议之路,那山东路军马又不能杀败金人,那开封城怎么办?朝廷怎么办?陛下怎么办?”宿元景毫不示弱,挺身道:“须知那扈宣抚使当年以少敌众,野战无敌,更累败金人,如何不能击败金人?”
两厢里很快又分为两派大臣,在那里争执不休起来,钦宗听得烦闷,最后拂袖而去。转到殿外,却见道君皇帝带了几个内侍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