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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元景等挤到偏帐门口,却被金兵拦住,宿元景大声喝道:“既然并无歹意,可教皇帝与我等一道,何故与我等分开?”郭药师摸着鼻子笑道:“军中简陋,所凑器物只能供奉皇帝一个,你们去了,只恐招待不起。再者说了,你们为人臣子者,也敢与皇帝一般享用么?”
宿元景道:“我等自然不敢与陛下一般享用,若将军以为我等人多不便,可教挑选一二人前去侍奉陛下。”郭药师见宿元景好似这干大臣里敢说敢讲的人物,忍不住奇道:“不知这位大人姓名,但请赐教。”
宿元景将自己官职姓名说了,郭药师颔首道:“原来是宿太尉,久闻大名。既然如此,只请大人一个人与我来吧。”当下吩咐金兵将宿元景单独拉了出来,宿元景道了声谢,回头对剩下几个大臣道:“若我与陛下有什么不测,你们自有脱身,回去禀告消息。”说罢便一整衣冠,昂首与郭药师便去了。
郭药师引着宿元景来到营地东南角上,这里一间偏帐外,只见这里外面重兵守着,郭药师笑道:“宿太尉自己进去吧。”宿元景急忙进账内,里面昏暗一片,借着帐口光亮看了一眼,却见上一趟来金营被扣下的何栗、孙傅、黄裳三个在内。三个见得宿元景都是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太尉何以至此?”
宿元景见是三个,也吃了一惊,问道:“官家不在这里?”那偏帐狭小,一眼便望尽了,哪里有官家?宿元景也不用三个回答便知上当,回头怒道:“你骗我?!官家不在这里!”郭药师摸着鼻子笑道:“我可没答应你什么!押他进去,再把另外那两个拉出来!”郭药师手一指,金兵上前便将何栗、孙傅拉了出来,把宿元景推了进去,与黄裳关押一处。
宿元景破口大骂,郭药师笑嘻嘻也不以为意,只道:“两位都是宋国忠臣,便在这里好生带着吧。”说罢押着何栗、孙傅两个自去了。原来郭药师这是奉了三娘之命,给了他一个名单,凡事在名单上的宋朝大臣,都命郭药师好生照料,是以郭药师将宿元景与黄裳单独关押一处,何栗、孙傅则提出来与钦宗随行大臣关押一处。
却说钦宗被金兵单独押走,却押解到西营北面,这里原是一处驿站,内有数间屋舍,如今都在金营范围之内。钦宗被安排在西厢房的三间小屋内。屋内陈设极其简陋,除桌椅外,只有可供睡觉的一个土炕,毛毡两席。屋外有金兵严密把守,黄昏时屋门也被金兵用铁链锁住,宋钦宗孤零零一个人,言语又不通,完全失去了活动自由。此时正值寒冬腊月,开封一带雨雪连绵,天气冷得出奇。宋钦宗除了白天要忍受饥饿的折磨外,晚上还得忍受刺骨的寒风,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便如此被关押了三天,每天金兵只给钦宗些许粗食,钦宗锦衣玉食惯了,哪里吃得了这个?囚禁中的宋钦宗度日如年,思归之情溢于言表,每天独自以泪洗面,便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可谓是苦不堪言。到了第三天上,钦宗忍不住对着金兵叫喊道:“去与你家元帅说,快快商谈议和,朕什么条件都答应。”
内里有郭药师安排的人,闻得钦宗这般说来,便回禀了郭药师。郭药师大喜过望,急忙来报宗望与宗翰。宗翰这些天将养之后,气息略顺,身体渐复,闻得这个消息,忍不住喜道:“看来这锅牛肉烂了。”宗望也颔首笑道:“不愧是郭将军,果然熟知汉人,好,明日便开始与宋国皇帝商谈议和之事!”
于是,次日清晨,钦宗被安排沐浴更衣,总算吃了顿好的,有鸡鸭鱼肉,钦宗几天没沾荤腥,吃了个狼吞虎咽,一旁侍奉的金兵看了,无不都掩口而笑。吃完之后,换了套干净衣裳,钦宗被带到了宗望帅帐之内。
到了帐内,只见宗望坐在帅位上,宗翰坐了软榻,斜靠在上,安于一旁,左右皆是凶神恶煞的金军大将。钦宗到了后,宗望倒是起身相迎,客气几句后,请钦宗帐内左首客位上坐了。
少时,宿元景、黄裳、何栗、孙傅、张邦昌、孙觌等随行大臣都到了帐内来,见得钦宗,急忙见了大礼,急忙问起情由来。宗望眼光似笑非笑的看着钦宗,教钦宗一阵胆寒,宿元景等人问起这几日如何,哪里敢说什么?当下钦宗苦笑道:“金国元帅待之甚厚。”
群臣都松了口气,宿元景见钦宗形色古怪,但既然皇帝都这般说了,也不便细问。宗望命人搬来杌子,请宋室几位大臣都坐了,便开始商谈议和。
宗望首先开口便道:“今趟南伐,并无灭宋之意。只因宋国与我金国先前有和议,当割让太原、河间等三地,并赔偿我金国钱粮,但自今岁年初以来,贵国一直未曾履行先前和议。我家陛下遣使来问,贵国左右推诿,还下重贿于我使臣,意图离间我朝君臣。我家皇帝见贵国毫无议和诚意,又撕毁和议,与我国开战,是以方才遣兵南伐。”
宋室君臣都默不作声,这没什么好说的,金兵二次南伐便是这个由头,宋廷没有割让太原三地,反而是派兵解围,金人遣使来问,没给什么说法,钦宗那里反而想要人家使臣回去做内应,这样不开战就没天理了。
宗望续道:“今趟南伐,虽侥幸得胜,占据贵国都城四壁,但我大金国皇帝恩威四服,仁厚待人,还是不愿灭宋国,因此这趟贵国出降,我军不会就此灭宋,还请宋国皇帝并诸位安心。”
听了这话,宋室君臣内反应不一,有欢喜的,有不信的,数内便是钦宗最为欢喜,心下安了不少。当下钦宗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教众大臣起身代为相谢。
宗望、宗翰坦然受了那一谢之礼后,宗望续道:“既然我金国无意灭宋,但贵国先前推翻和议,如今两家罢兵,自然要重新商谈和议条约。只不过先前贵国毫无信义履约,因此这趟便请贵国皇帝暂居我大营之内,待得贵国履约之后,再放皇帝回去。”
闻言,钦宗几欲晕倒,他可不想再回那北郊驿站的小黑屋里去了,急忙道:“这趟定然履约,今日商谈妥当之后,一切条件,定当悉数履行,不会反复,有朕亲口承诺,元帅大可放心。”
宿元景、黄裳等人一听便暗叫糟糕,钦宗如此示弱,还没开始谈已经失了锐气,金人不管提什么条件,大宋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转念一想,似乎现在大宋也没什么筹码能与人叫板的,最近一路勤王大军便是三娘所部,只有三万军马,要想勤王救驾难如登天。先前宿元景等人都希望钦宗能挺住,多拖延些时候,待得三娘兵马到了,便有些底气与金人周旋了,但现在看钦宗的状态,似乎根本没有挺住的希望了。
宗望摸着鼻子笑道:“好,既然陛下开口了,我便信了。但陛下要想回去,还需先办到一件事。”
第卌九章索求金银绢帛女 搜刮民脂民膏急()
便在宗望帐内,宋钦宗闻得宗望所言,欣喜若狂,这几日在金营内他可是受够了,听闻宗望可以答应放自己回去,便面露喜色急忙问道:“不知是何条件,元帅但说无妨。”
宗望淡淡说道:“今趟征伐辛苦,还请宋国皇帝先与些钱粮犒赏我国三军将士,这般我才好说服将士们,放陛下回去。”钦宗闻言,忙不迭的点头道:“应该,应该,不知索要多少?”
听宗望与钦宗说话,宿元景、黄裳暗暗摇头,这哪里是议和,分明就是被金人牵着鼻子走了,看来皇帝为了能回去,只怕是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了。
宗望也不客气,大喇喇的说道:“既然如此说了,这犒赏三军就先来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锭,绢帛一千万匹。”闻言宋室君臣皆是目瞪口呆,宿元景第一个厉声喝道:“只是犒赏三军将士,哪里要得了这许多?”
宗望不慌不忙道:“我军四十万,还有许多随军民夫,算来五十万都不止。平摊道每个人头上,不过是金二十锭,银四十锭,绢帛二十匹,况且我军将校难道也要和士卒拿的一样么?算下来,分到每个人面上,也没有多少了。”说到这里,不等宿元景反驳,宗望看着钦宗冷然道:“不知陛下答不答应?不答应的话,就请陛下多住几天,好生想想。”
宿元景大怒,正待说话,钦宗急忙拦住,忙不迭的点头道:“答应,这个朕答应,但所需太多,回去后朕命人筹措了,再送来。”
宗望点点头道:“好,但这些金银绢帛运到我大营之后,我军远道而来,没有多余的畜力搬运,还请陛下配给一万五千头骡子,以供搬运这些金银财帛。”
宿元景等宋臣皆觉得金人这是在狮子大开口,但宋钦宗一意屈辱退让,也马上点头答应,几个大臣皆是面色铁青。
最后宗望道:“南来多时,也未曾携得家眷,莫说将士们,便连我这个主帅,就连个端茶倒水、浆洗衣物的使女也无。听闻中原女子贤惠多劳,还请陛下回去后,选三千名少女前来军营内,替我军将校端茶倒水、浆洗衣物。”
宿元景、黄裳等宋臣皆是大怒,都嚯的一起站起身来,皆大声怒道:“这绝不答应!”宋钦宗却回头瞪了群臣一眼道:“这叫什么话?这不是在商谈么?先坐下!”群臣无奈,都铁青着脸色坐下。
钦宗回头向宗望道:“大帅行军,有女子在大营内,多有不便,是否这项就不提了?”宗望摇头道:“既然如此,陛下还是住下,再考虑几天好了。”
闻言钦宗硬着头皮道:“只是三千名少女也太多了些,还请大帅高抬贵手。”宗望正待拒绝,一旁宗翰却插口道:“既然是宋国陛下求情了,那便减些数额,要个一千五百名少女前来吧。”宗望见宗翰开口,便道:“好,便是一千五百名,这是看在陛下面上才让步的,陛下若是再不答应,那我麾下将士可不答应了。”
钦宗无奈,只得答应了。当下宗望道:“陛下可以回去,但只能挑选两位大臣一同回去,其余人等还是留在营内为质。”钦宗叹口气,看了看帐内群臣,只挑了何栗、孙傅两个,其余宿元景、黄裳、张邦昌等人都留下为质。
见钦宗一一答应了条件,宗望等金将心满意足,便放钦宗并何栗、孙傅回去,宿元景等人依旧押下去关押起来。宋室君臣都走后,宗望看着帐内郭药师问道:“就这般放他回去,就不怕他又爽约?”
郭药师笑道:“那宋国皇帝已经吃够了苦头,此趟回去定然事事依从。若他那里有什么变故,只需放出话去,要请他再来金营,他定然乖乖就范。我军如今占据开封四壁,城内人都出不来,城头又架起许多投石机,若他不听话,只消打上几石,他也定然就范。”宗望哈哈笑道:“好,免去刀兵,我们想要什么,就让那皇帝乖乖送来,这般轻松,何乐不为?”说罢帐内一众金将皆是大笑。
趁着宗望心情好,郭药师道:“昨日燕京又有一支小人亲军到来助战,约有千余人,只因都是辽人,深恨宋人当年背约,因此要上城墙去驻守,想打几石到开封城内出气,特向大帅禀明。”宗望心情很好,不以为意道:“你自安排便是了,我军中数十万人马,这千余军马调动便不必报我了。”郭药师躬身领命,心头却暗想:“这一趟主公计策定然能成。”
却说钦宗与何栗、孙傅被放回,金兵护送三个坐辆牛车,绕城一周,城头金兵见得是宋国皇帝,皆是鼓噪取消,钦宗三个备感屈辱。坐在车上,钦宗满脸呆滞,回想起来,悲痛难抑,不知不觉间泪已湿巾。
至南熏门,宋钦宗见到前来迎接的大臣和军民百姓,便嚎啕大哭起来。见得这里许多人来迎接,钦宗心下感概,毕竟还有众多臣民惦记自己的安危。行至宫前,他仍然哭泣不止,宫廷内外更是哭声震天。宋钦宗初赴金营,历尽劫波,几天之内受尽屈辱与苦楚,如今又站在自己的宫殿内,享受着锦衣玉食,身边宫中佳丽皆来安慰,一时间恍如隔世。便在这一刻起,钦宗便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自己绝不能再去那如地狱般的金营了。
次日早朝升殿,钦宗便将金人索求的金银绢帛、骡马少女之属都说了,当即便下诏令,教凑齐这笔巨大的金银财帛。群臣听了都是面面相觑,管户部的大臣为难的表示,如今宫中、府中都已经无钱财。钦宗便下令在民间大肆搜刮金银绢帛,遂令权贵、富室、商民出资犒军。
所谓出资,其实就是抢夺。对于反抗者,动辄枷项,连郑皇后娘家也未幸免。即便如此,金银仍不足数,负责搜刮金银的梅执礼等四位大臣也因搜刮不利,而被处死,其他被杖责的官员比比皆是,百姓被逼自尽者甚众,开封城内一片狼藉萧条景象。
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