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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是金陵薛家,他们家是皇商,掌管内宫采办。”当值的戴权提醒:“薛家祖上有过一位中书舍人,主子日理万机,倒不记得这一家了。”
“我说呢,怎么对薛家毫无印象,你这奴婢这么一提,就让我想起那一年户部造册选秀的事情来……是良家女子就好……”雍乐皇帝抚额:“中原水患,由来已久,堪用的人甚少,幸有宋问达帮朕支撑着,又发旨派豫亲王下去,这会子应该到徐河、保定府金马台驿一带了……贾修撰对治河甚有宏论,这回朕没记错吧?你说你还教了什么?朕那四子如何?长府官有几日一报,你可仔细回答了。”
贾琮正思四大家族在金陵何等威风,“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而深居皇宫的万岁爷,却看似毫不知情,雍乐皇帝尽管早年出过宫,现如今也未必明白外面事情了。
“回陛下,臣确有过几道治河策论,曾引发部院争论。四王爷天潢贵胄,自是天资聪慧,臣每以中原河图,佐以四书五经教之,王爷功课常有宏论,已备在府邸等待查考……”
“嗯……”雍乐皇帝其实并未在意上心,“那为何贾修撰身居翰林,却深知水患之事呐?”
“臣家在南省,常有往返,曾亲眼目睹江北、临清、通惠河之水患。”
“你说上至九五至尊,下至贩夫走卒,身体力行,水患可解?又有招募河工、设立营汛厅、官员责任……有几条倒是甚对朕心,可治河,治的是钱啊……”雍乐皇帝老脸抽搐,显然舍不得拿自己的内帑银子:“所幸朕励精图治,户部国库也充实七八分了。”
“我皇英明。”贾琮谄媚道:“如今我皇英明神武之威,远播辽东漠北,边患大体已平,国有财力,足以治河。一旦夺淮之黄河重新移道,不仅可解数十年北运之患,天下水路也必念我皇恩德,千秋万世,代代传颂,不绝于史,乃是超越尧舜禹的大功德啊……皇上。”
连戴权也一脸向往,留名青史,让天下人建祠庙,永生永世供奉香火,没什么比这更远大的志向了,雍乐皇帝听得心情舒悦:“好,说得好,贾修撰既然当差已毕,朕就命你来西阁轮换值班,代传唤、草拟圣旨、敕令之用,今儿轮不到你当值,贾修撰奉朕口谕到工、户两部监察,以资治河之后顾,但有情况,如实上奏。”
“呃……”贾琮险些拐不过弯来,赶忙提袍跪下:“微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他抬起头来,雍乐皇帝已经犯困地连打哈欠,乘轿走了,进来当值的翰林院蒋化蛟,嫉妒得眼圈都红了:“阿谀之臣!丢尽清流之脸!”
……
司礼监的位置在东阁后面,挨近北城门,这里的道路时常推垃圾桶的声音不绝,戴权回来的时候,皇上安歇下,司礼监又有一人去换他班,进司礼监大堂,赵康等候多时:“干爹,贾修撰移信,叫提拔一下千户余彪。”
“锦衣卫?哼哼……”戴权往太师椅一坐,拆开信封浆糊:“这事我会去说,状元郎嘛,来日有用得着他的时候,叫你去烧冷灶。万一这冷灶热了呢,是不是?”
原来赵康就是小钉子,如今的豫亲王府太监总管,他又恭敬道:“干爹,孩儿还听见一个事,今儿密云、顺义提塘官急传兵部职方司……王子腾忽然病重……据说不行了……”
“消息准吗?”戴权忽然起立:“刘秉笔,王统制的奏折呢?咱家要进宫去看看。”
“嗯,死了好,死了好啊,长江后浪推前浪……”戴权哼哼道:“皇上叫司礼监重新协理锦衣卫,内阁最好也安排进咱们的一个人,如今看来,非贾琮莫属了。”
第196章 薛蟠惹祸()
金花馆是京师外城众多酒楼之一,在京城的万家灯火之中,它并不显得如何出色、怎么出名,大抵类似于秦楼楚馆之地,然而它又没有南城北清河厂、金鱼池那些土娼集中地一样低级,属于不上不下的水平,目今当红的姑娘是万玉枝,偶有富家公子来访。
万玉枝姑娘,今儿换了熏香衣服,齐眉勒着攒珠抹额装饰,头插玉簪,披帛低至后肩,一步三摇、风情万种地下了楼,看得侧道打水的绿头巾小厮张大嘴巴,眼神儿一呆,步子走着,一头撞在柱子上:“哎哟!”
一楼座位上的薛蟠,摸摸下巴,万玉枝走到哪儿,他眼神瞟到哪儿。
四周座位还有几位公子,冯紫英大摇其头:“俗,俗啊,哪里比得上秦淮美女?有本事不熏香、不搓粉?”
“冯世兄光看胭脂水粉做什么?瞧,瞧那屁股,瞧那腰儿,嘿嘿嘿嘿……”薛蟠笑得胸脯一抖一抖的。
冯紫英一笑:“薛世兄,我说你老大不小了,也有二十几的年纪,就没想过成亲?”
“本来要成的,我说西直门外,夏家的姑娘好,啥都准备好了,就要托人去问亲,谁想妹妹和妹夫不允,说是……八字不合,犯冲,你知道我妹夫是个状元,断不会说假话,阻我姻缘的道理。”薛蟠意兴阑珊:“前面那个谁,别挡我啊。”
“薛世兄那妹婿不简单,是个能人,他说犯冲,也许犯冲。毕竟三年一度的状元郎,天潢贵胄、真龙天子的气也沾到一点。”冯紫英道:“你家领着内帑,论贵还不行,论富少有人及。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嘛。如今寻到了贾修撰,离贵也不远了。”
薛蟠根本没听他话,眼看又进来一位公子,直接拉了万玉枝的手摸,薛蟠一时火起,继而那位公子更直接地叫小厮拉来老鸨讲价,要为万玉枝赎身。
嘭!
薛蟠一拍桌案,酒水四溅,杯筷颤抖,冯紫英不知他发什么酒疯,薛蟠本就身材雄伟,力气不小,人赠绰号呆霸王,霸王可不是乱叫的,得像项羽那个模样。
顿时堂中一静,那位赎身的公子回过头来:“呀!这不是薛世兄和冯世兄吗?什么风把你两位吹来了?进来了也不向我打个招呼?”
“原来是仇世兄。”冯紫英起立,拱拱手,一边不停给薛蟠使眼色。
薛蟠只是不理他,霸道异常:“总有个先来后到,这位万姑娘,我要了。”
那仇公子面色一冷:“薛世兄也太不讲理了吧?你若是好言好语跟我说,一个姐儿,本公子让给你也就让给你了。可你这样,是向我耍威风还是怎么说?你仔细打量打量,这儿还是不是金陵?”
薛蟠指着仇公子鼻子:“去你娘的!懂不懂人话?老子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万姑娘,你跟谁?”
万玉枝左看看,又瞧瞧,泫然欲泣,只能低头,老鸨生怕闹大,影响生意,劝这个,劝那个,反被薛蟠推出门外。
“好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呆霸王薛蟠如何跟我争!”仇公子是京师出了名的衙内,如何怕金陵恶少?
“薛蟠,你最好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滚!”仇公子一挥手,争锋相对,冯紫英看傻眼了。
“滚你娘的!”薛蟠勃然大怒,不由分说,甩开冯紫英,抄起一个瓷碗,劈头盖脸地便向仇公子脑门砸下去。
“啊!!!”
瓷碗砸碎了,内中又有酒水,仇公子伏地抱头,鲜血不多时便流了一地。
“啊!”万玉枝掩口惊呼,慌忙上楼。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老鸨又是心疼瓷碗,又是害怕人命牵涉酒楼,又担心此事为人忌讳而影响生意,跺脚不已,仇公子的几个小厮却几人进来团团守住,几人分头去了衙门。
“薛世兄,唉……”冯紫英仰天长叹:“你……你太鲁莽了……何至于此啊!”
薛蟠拍拍手,满不在乎:“不就是人命吗?我又不是没打死过!”
“仇公子不是冯渊!他父亲是一等轻车都尉、锦衣卫提督仇斌仇大人,姐姐还是宫里的娘娘,这是国舅爷啊!”冯紫英恨铁不成钢地道:“虽说我也和他打过架,到底下手有轻重,不至于死人,现在出了人命,大庭广众,仇都尉能善罢甘休吗?你不知道锦衣卫吗?”
“啊?”薛蟠小小惊讶一下,还是不怎么在意,奇怪道:“那又如何?我舅舅还是大学士呢!”
……
工部除了营缮、都水、屯田、虞衡四个清吏司,还有文思院、皮作局、鞍辔局、宝源局、颜料局、军器局、节慎库、织染所、杂造局等。
几年前贾琮提出的水泥方子,就在工部杂造局实验。
作坊门外,贾琮目视里面各种高温的砖窖,心下倒是称叹工匠们的技艺,据他粗略所知,水泥制作的温度是很高的,不想他写出方子原理,就有人能实施成功,不过古代早就使用了石灰、粘土在堤坝上面勾缝,配上铁矿石、石膏,从而制出水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如登天。
“贾修撰看看如何?我们工部绝对是最勤劳的部门,也是最艰辛的,由工部统筹运作,几百里黄河也可保无虞。”陪同的工部右侍郎山子野笑哈哈的。
另一个六科廊过来监视的工科给事中魏无知酸溜溜道:“贾修撰,监视工部,乃是我们工科职责,还望贾修撰不要越俎代庖。”
“魏给事言重了,本修撰是奉了皇命的,一旦出了篓子,你我可以好好商量商量嘛。”贾琮一背手,官腔十足。
魏无知恶狠狠地想道:“贾琮,且让你猖狂几天!明年戊寅六年大考察,我必然要联合同仁,把你这个小人清理出去,也能报我表哥之仇!”
贾琮又和这两位到杂造局账房查了账本,对于一些银钱出入的小数目、小手脚,他就当看不见,出来时山子野道:“前任秦侍郎好像大限不远。”
“有空我会去看看。”贾琮答了,又到翰林院典簿厅、西阁值房签名下班,到正阳门南铺,惯例进去坐坐,余彪也当值回来:“先谢谢修撰大人的援手,余某人得老内相开口,升了左都督。孙绍祖呢,正生不如死……另有一个最新消息,王统制行到顺义时,病逝了,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修撰大人的大内兄薛蟠……”
“薛蟠怎么了?”贾琮眼皮一跳。
余彪无奈道:“薛蟠打死了提督大人的公子,仇提督放话,不把他整死,誓不罢休……”
第197章 训妻训妾训奴()
贾琮一身官袍地踱进家院,本来离家时一尘不染的二梁乌纱帽,因为京师环境恶劣,已有灰尘沾染了,皂色的一双靴子却还干净,香菱进来脱帽,供在桌案,晴雯要脱他六品鹭丝补子官服,贾琮摆手:“不用了,待会再脱。”
瞧他露出向上挽起的头发,晴雯嘀咕几句,莺儿又打水来清洗,贾琮随便抹了把脸,晴雯趁挂丝巾的功夫,对莺儿小声道:“都不快活呢,出了好几档事情。”
“孙福呢?你们奶奶呢?”贾琮脸色有些不好看。
“噢……孙福今儿没跟爷去,大老爷叫他,和东路的几个人,去城郊看地。”晴雯回头道。
“看地?”贾琮脸色一黑:“看什么地?这个时候东府早没庄子了,以前那十几个,不是在辽东黑山村吗?”
乌进孝进京来送东西,来回都要走几个月,需要出关,而乌进孝原属东府庄头,西府的很多庄子,也差不多挨着,所以说,贾府的很多食禄庄子,其实是在辽宁黑山,当然也不排除京郊有田地,但是京郊寸土寸金,只可能是小数目。
“你公务繁忙,不知道这些事。”晴雯扶住贾琮双肩揉捏:“你成了进士老爷,约莫一个月左右,左邻右舍、沾亲带故的人,特别是一些奴才的亲戚,本是民户,要交税,纷纷把土地投在你名下,逢年过节孝敬大老爷一点银子,大老爷便一口答应了……”
贾琮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差一点就拍案而起,还是他定力不错,极度低沉地道:“有几亩?为什么不早说?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我养你们何用?!”
三女还是第一次听见贾琮说话如此之重,尤其是莺儿,场面极静,莺儿捧水到门槛停住了,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香菱却是第一个跪下来的,晴雯也没心思取笑她了,林红玉只在窗外浇花,装作看不见。
晴雯伺候他的双手一松,贾琮狠狠一拍桌子,杯子一跳,紫砂壶竟是滚了下来,温水浸到了香菱的绿裙,贾琮冷笑:“还要装死吗?”
晴雯低眉道:“不知道,原以为是小事,他们都说举人老爷、进士老爷,都会有自耕农来投地的。”
贾琮冷眼看向莺儿,莺儿忙道:“奶奶去了二太太房里,薛大爷打死了人,娘家太太、奶奶都知道了。一早又有消息传来,舅太爷在顺义去世了……二太太就觉得心口疼,奶奶命人取了药,过去了……”
说完,莺儿一溜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