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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纹、李绮也对贾琮称奇,唯独邢岫烟闲云野鹤似的,并不以为奇怪。
薛宝钗羞涩的同时,暗暗为夫君自豪。
贾宝玉奇怪道:“当初?妹妹,琮弟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不告诉你。”林黛玉促狭,她自从嫁给宝玉,心结解开,倒不像有时候寻死觅活的,特别是作《葬花吟》时那种伤感至极,唯独不能言说的事,就是王夫人对她很不喜,又由于老太太常叫人观看,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贾宝玉心下怀疑,醋意大发,众女正闻着火药味的时候,王熙凤一路欢声笑语地扶着老太太来到,三春后面跟上,贾母踱踱拐杖:“都进去吧,外面冷着了,怎么好?尤其是琮儿啊,不是有伤在身么?”
众人井然有序地进了芦雪庵屋子,李纨早叫人摆好了饭食,下一刻王夫人、邢夫人要过来请安,贾政说是才得到回京消息,还要进宫述职,才回家的,贾母沧桑了许多,深深地看了贾琮一眼:“请安的,就不必再来了,让他们兄弟姐妹欢乐欢乐,你们行酒令吧,我看着。”
琥珀去回绝王夫人、邢夫人,让她们不必进来,鸳鸯拿了令筒,先给宝钗掣签,宝钗摇了摇,掣出一支木签,念道:“请本家作《戍妇词》四句,不限韵调,下几家轮接,直至做完,违令者罚三杯。”
众人听了,薛宝钗摇头皱眉:“《戍妇词》,也太过于悲了,重掣吧。”
“哎呀,不许,酒令大如军令,违者你要自罚三杯,我是令官,得听我的。”鸳鸯自己先喝了门杯。
左首的李纨道:“怕什么?你如今做了奶奶,才华都被状元郎吸走了不成?”
薛宝钗笑笑,她为着照顾丈夫伤势,坐在贾琮旁边,斟酌几秒:“喔喔篱外鸡,悠悠河畔椹;鸡声惊妾梦,椹声碎妾心。”
林黛玉点头:“起得好,西面是稻香村的鸡,东面是芦雪庵的水,以庶民妇人口吻来说,自然有捣衣声,应情应景,下面轮到琮弟了。”
贾母对此不是很懂,不过对于宝钗、黛玉二女,她当然更喜欢林黛玉,贾母曾经当面指责过宝钗的蘅芜苑装饰不妥当,那对于一个闺秀来说,已经是很严厉的话了。红楼之中贾母好几次安排座位次序,包括宠溺薛宝琴,都表示出对宝钗不是很喜欢。
贾琮自顾自喝了杯酒,心道:“宝钗怎么会做这样的诗?是因为家境所感吗?”
贾宝玉正想看贾琮出丑,如果他接不下来,而且还是他夫人出的上四句,那这个状元,岂不就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鸳鸯、迎春催促:“状元爷快点呀!”
第205章 曲终人散、宫锁珠帘()
所有人都盯着贾琮看,角落里的贾琮,也不见他想,亦或者深思,慢悠悠地举檀木筷夹菜吃。
在大户人家,尤其是豪门大户,一句酒令、一首诗词,便能看出一个人的深浅,大体上古时候无论穷人富人,宴会上面都有各自的游戏,富人高雅,穷人平民化。但是刘姥姥在大观园行酒令,也能和富人相通。
如李纨出题“观音未有世家传”,史湘云答不中,林黛玉“在止于至善”答对了,这即便对于一个古人,文化素养的要求也是极高的,首先需要熟读四书,其次还要理解四书集注。“在止于”中“观音未有”,至善就是“世家传”,又可推到司马迁的本纪、世家上面。
不熟悉掌故的,自然是如堕五里雾中,像不学无术的薛蟠,只会说“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为人耻笑了。
当然,因为富人的酒令太高雅,他们也不是生来就会,而是从小耳濡目染的,对于平常人来说,缺乏趣味性,联诗也是如此。
贾琮倒不免想起六年前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为了融入这个圈子,没少下苦功夫,可要是说白了,这些东西,对现实无用,也就和豪门美眷交流交流。
贾宝玉唇红齿白:“接不下来,你得自罚三杯。”
“慢。”贾琮扭扭身子,因为廷杖伤口尚未完全痊愈,他只能坐半边屁股,随意斟酌道:“妾心欲碎未尽碎,可怜落尽思君泪。妾心碎尽妾悲伤,游子天涯道阻长。”
他这是一语双关,游子天涯道阻长,两世为人的感觉,除了自己,无人能解了。
贾惜春眼睛滴溜溜一转:“接的怎么样?”
林黛玉赞叹:“起承转合,平仄虚实,无论诗词,不外乎这八个字,承得对题。既然是戍妇词,当然要思君,欲碎未尽碎,直到碎尽,把宝姐姐说的,都说完了,下边怎么转?”
联诗的难度,可以说比灯谜的难度更高,虽然这支令签不限韵调,但是两两押韵也是必须的,平仄虚实不能犯各种忌讳,都要在短短几秒之内想出来,可想而知大脑的运转速度了。
其实贾琮的四句承题,仍旧是八股文的思路,他是八股名家出身,明朝以来的诗词,都有这种特点,八股痕迹重,缺乏灵性,从这点上说,八股文实在是荼毒万古,明清诗词也因此不能超越唐宋。
贾探春道:“能在仁华殿的皇帝面前,作御题乐府诗的,怎么能难得住他?轮到宝二哥了。”
史湘云早已急不可耐:“二哥哥!快点,我都有了!”
贾宝玉大是无趣,觉得没意思。
他不是没有才华,芙蓉女儿诔、姽婳词都是才华横溢,但不能太过于限制他,否则像大观园诗社的诗词,贾宝玉都落在最后,贾琮不愧是八股出身的,承题就把路堵得很死,让贾宝玉想半天没转过来:“嗷嗷天际雁,劳汝寄征衣征衣”
“哎呀!”史湘云急得拍案而起:“嗷嗷天际雁,劳汝寄征衣;征衣待御寒,莫向他方飞。”
“宝二爷、史大姑娘都违令了,自罚三杯。”鸳鸯葱管似的手指一指,贾宝玉不情不愿地喝了,史湘云雀跃道:“不行!不行!是二哥哥违令在先的,从我这里改,每人两句。”
众人也觉得这样好,邢岫烟淡淡接道:“天涯见郎面,休言妾伤悲。”
“转得好!”林黛玉拍案叫绝,贾迎春、贾惜春俱一时想不出来,贾探春接道:“郎君如相问,愿言尚如郎在时。”
贾母看得复杂难言,纵然她不是很懂诗词,但是看得出,比起贾琮,贾宝玉是哪儿都不如啊。论诗词,贾琮的仁华殿奉御题为黄巢作,已经传遍四方,贾政写信回来说“此诗中原三尺儿童尚能吟诵,今日之琮儿,已为海内文宗”。论八股文,贾宝玉未中秀才,只知玩乐,挑三拣四的,而贾琮无论县府院、乡会殿都有拿得出手的范文,成为现如今读书人研究的作品。论处事应变之道,贾宝玉更不用说了
我这老婆子的眼光,真的看错人了吗?
然而现在她不能改变什么了,现在最有希望撑起贾家的,就是贾琮,也只有贾琮了,若是以往,她一定要表现出不喜来,今日却不同了。
“诗词我可不会来,珠大嫂子接着。”王熙凤在这种场合,也只是路人,她真不会啊,讲个笑话还行。
李纨没有多想:“非妾姑自讳,郎知妾悲郎忧思。”
这转得越来越收不住了,李纹、李绮宁愿喝酒,却被林黛玉收住了:“郎君忧思易成病,妾心伤悲妾本性。”
“郎君忧思易成病,妾心伤悲妾本性”贾宝玉出神地想道:“这说得是林妹妹自己吗?”
薛宝琴眸望窗外:“圆月圆如镜,镜中留妾容。”
史湘云这个急性子不顾规定:“圆明照妾欲照君,君容应欲留镜中。”
“有点春江花月夜的味道了。”贾琮笑道:“两人相隔一万里,差幸有影时相逢。”
鸳鸯便也顾不得他们了,薛宝钗接:“乌得妾身化妾影,月中与郎谈曲衷?”
“宝姐姐这是有感而发吗?”林黛玉收尾:“可怜圆月有时缺,君影妾影一齐没。”
史湘云扫兴:“林姐姐的联句,怎么就这样悲?”
“这是她的风格,葬花吟、秋窗风雨词不都这样吗?”贾琮道:“宝钗和她不同,一个是半卷湘帘半掩门,一个是珍重芳姿昼掩门。”
大明宫后面的御花园,一条华丽的龙舟,行于碧波之上,冷冬唯一剪寒梅独开,龙舟行到西侧的哕銮宫,便听见琴弦声哀鸣不绝。
“深宫内院,何人作此哀语?”雍乐皇帝站立船头,暖耳覆盖了头部、耳朵,不喜道。
船上甲板红泥小火炉、绿蚁新焙酒,贤德妃贾元春捧上一杯暖酒:“陛下,哕鸾宫、喈凤宫,是前朝妃子所居,臣妾入宫时曾为女史,得蒙天幸,进六局二十四司,曾进过这两个地方,方才弹琴的,是前朝庄妃,因未能加封太妃之故”
“这庄妃有几岁了?”雍乐皇帝心猿意马。
贾元春奇怪道:“应该才二十几。”
当初他的长子义忠亲王就与自己妃子有染,雍乐皇帝一怒之下,把那妃子打发进去浣衣局,终生受女官虐待,可是他凌家一脉,贪杯好色似乎一脉相承,然而在妃子面前,雍乐皇帝也不好意思进去,折身返回,六宫都太监、内务府大总管夏守忠躬腰跟随,有一太监进来耳语,夏守忠传道:“主子,河南学政贾政进京述职,正在宫外跪见。”
“深冬了,叫他不必见了,回去过年吧。”雍乐皇帝大袖一挥,目光幽幽:“爱妃,朕是在体念你的父亲,今儿朕还要赏赐你一杯好酒。”
哕鸾宫,一个身穿品服的女宫正捧了一条布带进来:“庄妃,这是太后赏赐你的。”
琴案边的庄妃起身跪接:“不知太后缘何赏赐臣妾?”
那宫正冷笑:“作为前朝妃子,勾引当朝皇上,你还想活吗?”
庄妃凄然。
第206章 深深的悔恨()
在贾母面前,众女都还放得开。
对于三春、宝钗、黛玉、湘云来说,贾母应该是比较开放、开明的长辈了,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允许三春黛钗云学习诗书,请安礼节也不苛求,倒不是十分迂腐。
贾政则是典型的封建人,老是虚伪地端着,跟他在一起的人都不痛快。
因此酒令之后,贾母仍开开心心地叫她们玩闹,谈了一会儿戏曲,自从老太妃薨了,一年不得看戏,这让喜欢戏曲的老太太生活乏味了一点,最能令她开心的,却是非王熙凤莫属。
贾母拉黛玉柔荑,一起跟她坐在软榻上面,想了想:“宝钗也过来,你们都是我的好孙媳妇。看见黛玉,我就想起她母亲,看见宝钗,我想这内院,也能妥当了。”
这一回贾母却不叫宝玉过去跟她坐,老祖宗态度有了变化啊。
贾探春当仁不让地率先道:“老祖宗说得好,琏嫂子不管家多年了,又因为小产,今年七八月才好。园子都交宝姐姐、珠大嫂子和我打理,宝姐姐持家,是最妥当不过的,总能面面俱到。”
芦雪庵木窗外的雪花还在下着,琥珀、平儿、晴雯等几个丫头进来添了碳火,贾母又吩咐:“琮儿那里多添一盆吧,他有伤不是。”
晴雯便笑着抬碳炉过来,贾琮起来告谢过,站立都还不是很稳,总要向后扶扶腰,又坐下不说话,虽然贾母想挽回一点什么,但是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的。
贾琮前世便过惯了六亲缘薄的生活,那些经历使他能快速适应这种大家庭,却也容易丧失底线、冷漠,坚持的信念并不多,廷杖的伤口能愈合,但是心如果出现了裂痕,就一辈子也缝不上了。
王熙凤的丹凤眸闪过黯然,以宝钗的手段,未嫁之前就帮贾府管理过大观园,如今嫁过来不仅名正言顺,贾琮又成了贾府的外面主人,宝钗这个奶奶便理所当然成为老太太对待贾琮的态度了,她王熙凤永无出头之日了,况且娘家已经势败,怎么争?
真真是人情冷暖,如人饮水啊。
贾母点头,抹额两边的头发早已花白大半,八十几的人了,眼睛眯成一条缝,“黛玉、宝钗能有好归属,最高兴的,是我这个老太婆啊,等政儿一回家,就算骨肉团聚,只是琮儿还得赴任,还得考察……琮儿走过大江南北,到了明年,咱家也能开戏了,你可听说过哪里的戏帮子好?”
此番话,是在试探贾琮,贾琮的回答,将会表明他自己是否还对贾母早几年的偏心耿耿于怀。
毕竟,贾母除了象征性地赏赐过一两次,可是未曾对贾琮有过半分支持、鼓励,即便是赏赐,也要拿贾宝玉来恶心贾琮。
就是这位比较开明的老人家,一直固执地认为宝玉是天降祥瑞,庶子在他心里自然卑贱。
在座之人,几乎都是玲珑剔透,三春等一听一个明白,唯独史湘云还不大懂,左看看,右瞧瞧,不时喝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