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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两边的二楼都关门关窗,清河民户顿时足不出户,谈刘色变。
于是留下的便只有贾琮、书生、妙玉三拨人,那些太监又继续到下一站巧取豪夺了。
贾琮无语地看着,孙福请示道:“要不要我带几个人去查探?”
贾琮点点头,看着孙福的背影,他感觉孙福在家办事还行,外面出来就有点勉强,这种事应该不用请示他,看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毕竟跟了这么多年的人,他要的是即使他不在,也能把事办好的人,看来他还是缺几个人手。不过贾琮也能理解,贾府的奴才安乐惯了,大场面上有所欠缺。
“山海老弟”原来那书生就是林如海的曾经幕僚管潮生,认了他几秒,过来抱拳。
贾琮也看了几秒,笑道:“苏州一别,又见到管兄了,你不在沈老师府上做客了?那边安好?到哪去?”
“沈府台一切安好,与松江府有些不快,不足为道。”管潮生自然道:“管某是来投奔御史大人的,不知要不要?”
“正好,待会我做东请先生。”贾琮回想起当初下扬州,有这一个绍兴师爷是不错的,就不知他要价多少?待会慢慢谈,他早看见了妙玉,也招呼道:“原来你转水路比我还慢,一起走?”
妙玉倒觉得意外,她已经很无礼了,不自觉地低下头,贾琮这一句,就把打行的人吓跑了,他仪仗随从不少,个个人高马大,一看就不是可以欺负的人,妙玉咬咬嘴,一言不发地点头答应了。
说来也简单,与其被打行轮流侮辱,不如便宜贾琮了好,不是吗?
而且,贾琮就像一个秒杀了奥斯卡影帝的一丝不苟的演员,高雅他会,低俗他也会。
龙王庙里,话说江南江北这里潮涨潮落是正常现象,古代人们迷信,纷纷兴建龙王庙、蛇王庙,雍乐十六年又洪水不断,此地便香火旺盛,庙门不衰,妙玉与管潮生清洗过,贾琮叫人摆上米粥鱼肉来,灯下长谈。
不多时孙福来回:“那个槟榔王被提到清河县衙,刘公公的人按上了他一个僭越称王之名,县令不敢审,说是要交给淮安府。”
“估计淮安府也不敢审,又要交给江苏提刑按察使司,这个也审不下来,难道要交给京城三法司?这样拖下来,岂不是让全天下都笑掉大牙?”管潮生敏锐地问道:“槟榔王是滇商还是晋商?”
“是晋商,他家的人都送了好些银子,保不出来。”
贾琮皱眉想想,清河县令不敢审,这是很正常的,因为这摆明就是“道路以目”,但凡爱惜羽毛的,哪会这样做?但又不好得罪刘知远,所以又使出了官场第一法宝“太极手”、“托”字诀。
“怪不得这么富,原来是晋商”贾琮道:“此事我责无旁贷,刘知远的借口,无非是水患了,收来治河,皇帝肯定答应,但是如果超出了商民的忍耐极限,这个黑锅,又会推到我头上。”
管潮生在思索,妙玉静静喝粥,忽然道:“你出面不就解决了?那刘公公和你有交情。真是想不到,听你们这样说,一个槟榔王,就把江苏官场的水搅浑了。”
“但是治标不治本。”管潮生说了贾琮想说的话,出点子与贾琮耳语一番,贾琮想会儿便点头。
管潮生看看妙玉,推辞劳累,告退下去,如此一来,倒让妙玉有些惊慌,想想还没给贾琮赔罪,饭后以茶水漱口,从行装取出一杆萧、一本古书飞仙记,也不好开口赔罪,说道:“我给大人吹一曲。”
“原来你还会吹箫?好。”贾琮一边吃着一碟花生米,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妙玉不擦胭脂的唇,他就喜欢这种天然的美,这样好的唇,不吹箫不是可惜了嘛?暴殄天物啊,他耳畔听着曲子,心里却想着,这样一个一尘不染的江南天然美女,给自己吹箫是什么滋味。
等吹完了,妙玉捧起飞仙记观看,贾琮起初还不注意这本书,因为他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飞仙记,怎么不是凡人修仙传呢?但不经意看到这本书的字迹、纸张年份貌似古老,问道:“这是什么书?”
“张天师的,记录了老子和他自己成仙的书,是我年幼的时候,家父从蜀中客商手中,高价购得。”
“是原版?”贾琮心里顿时热切,根据戴权、刘知远、贾元春的书信,贾琮知道雍乐皇帝现在十分希望长生据说秦王就是这样讨好他,想想不对,张天师有这么一本书吗?
也许是时空不同了,传说张道陵飞升成仙了,和西出函谷关的老子作伴去了。
“是张道陵的原本,不过我不大相信成仙的事,只是喜欢这些字句。”妙玉肯定。
“能卖给我吗?”贾琮相信妙玉不会撒谎,因为她不屑这么做,妙玉的茶杯件件都是古董宝贝,来历不凡,可想而知她小时候的家庭很富裕,也喜欢珍藏,有张天师的书,也不稀奇。
就因为妙玉的茶杯,还引发过沈从文和周汝昌的笔战,一个文学大师兼历史考证家、一个红学考证派泰斗,为这点事,就公然开撕了。
不等妙玉回答,隔壁又传来牙婆的声音,似乎是来说媒的。
第274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隔壁牙婆的声音,时而大,时而小,此刻又小了下来,住在龙王庙的不止他们一拨人,听了几句噪音,贾琮面上不在意的样子,心思又回转到妙玉的《飞仙记》上来。
相比调笑江南美女的一时之趣,在得知了是张道陵原稿的可能性很大之后,贾琮就更重视这本书的价值了,远远要超过妙玉本身,但他毕竟心机深沉之人,那种急切之色,没多久就淡下来:“若是你心爱之物,割舍不出来也无所谓,我只是玩笑之语。”
“你喜欢的话,那就当是提前送三节两寿了。”妙玉不忘讥讽,当时官场送礼讲究三节两寿,就是春节、端午节、中秋节、官员生日、官员夫人生日,是一种默认的潜规则,时人称为陋规,看来妙玉对他的索贿,意见很大的。
“妙玉,坐在我这个位子,冰敬炭敬别敬是不得不收的,淮安水患,户部拨银,层层克扣不用说,一旦堤坝不稳固,修河不成功,我得提人头进京,一死以谢天下。而且,冤大头也是老百姓。”
“如果我说是给河道捐款,你知道那些铁公鸡会给我几个铜板?”贾琮手指一指银箱,一本正经地正色道:“这些,是他们给我贾琮的。”
贾琮又掏出一份账本:“而这些克扣烂账,是他们给朝廷的!这就是事实!”
妙玉低头不说话,也不知怎么回事,那雪白的俏脸登时通红,贾琮奇怪道:“怎么?我说得不对?”
“大人心里有数就好。”妙玉把书递过来,贾琮便心下一喜地接了。
根据他在朝廷各方面渠道得到的消息,这本书将会成为他的隐藏手段或者杀手锏,贾琮决定明日请古董行的大朝奉验证一下真假,再联系上豫王。
贾琮换了座位,挨在妙玉身边,一股若有若无的处子幽香传进鼻端,他珍而重之地把书本放进怀里,轻嗅道:“好香,你擦了什么香?”
“我不用香。”妙玉皱了皱眉头,没有避开,她不知道贾琮要她书的意图,眼见这样珍重,还以为留作纪念,脸上的通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子上。
“你要真这样清廉呢,不如来做我的账房,官场的规矩,笔笔开支都要记,束脩少不了你,至于你师父的灵柩,我叫人运回去。往年太平还好,现在一发洪水,原本安分守己的民户也会暴乱,你一个女子,多么不便。”
妙玉思忖了半晌,转头看了贾琮几眼,这人对自己已经很好了,不说让她一介女流进来帮忙办公,若是那种恶劣的官员,早让她脱一层皮了,虽然是淡淡的应了,但这是她做得很好的表情了。
贾琮多看了这大美女几眼,女秘书也不错,有事秘书干……不过对于妙玉,他不会怎么强制,尤氏属于意外,王熙凤属于报复和发泄,其他有过关系的,不是妻妾,就是你情我愿,在这种事情上,他更倾向于你情我愿,当然,能征服这些高傲的女人,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成就感。
妙玉和她们不同的,除了清高洁癖,还有就是有一种知性美,又是纯天然不动刀的,比现代那些涂脂抹粉浑身铜臭的女白领强多了。
“老婆子明儿再来,清河三街六巷,都知道我这保媒的,这位老爷可是三品的官身,秦娘子再想想……”
门外院子传来牙婆的声音,妙玉还在沉思乱想之中,贾琮忽然出门来观,她也才跟着出来,但见对面门口,站着袅娜优雅的一位素服女子,贾琮愣了几秒,“巧了,师姐也在这里。”
“河道不好,耽搁了几日,不想师弟也在,真是巧。”秦可卿略微惊喜,秦钟也出来了。
秦可卿与牙婆不约而同道:“这位是?”
秦可卿问的是妙玉,牙婆问的是贾琮,一行人都笑了,且说妙玉和秦可卿,之前是没有任何交集的,现在见面都是初识。
守卫的武状元不无得意地炫耀道:“你这婆子好生无礼,我家爷正是巡按三省的御史老爷贾大人……”
那婆子躬腰作揖一番而别,心道:“原来有这么个来头更大的姘头,还是年纪轻轻的,怨不得不答应,这总河老爷也真是,秦娘子是官家女儿,怎么做得妾?平白败坏了老婆子的名声……”
这种情况七年前在宛平遇到过一次,谁想到七年后,同样一番场景,秦可卿风采依旧,贾琮想道:“牙婆,对呀,这招对李纨应该管用……”
记得冯梦龙的《喻世明言》里边,有一出偷良家妇女的精彩桥段“蒋兴哥重会珍珠衫”,就是让牙婆牵线搭桥,李纨守寡多年,不信挑不起她沉寂的心。
这边妙玉只是淡淡点头,眼见秦可卿孝服未除,这身打扮更衬托得她俏丽无比,妙玉惊叹地想道:“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看起来他们之间有些什么……”
那边秦可卿因为觉得孝服晦气,不便攀谈,但却好好打量了妙玉一番,想道:“是个女道士吗,师弟真会挑人,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有这样一个女人,怕也不会寂寞吧……”
因此场面稍显尴尬,两个女人都回房了,贾琮只能和秦钟说几句别后的慰问,才摸摸鼻子回来。
……
“虽说曾是官家女,但秦侍郎毕竟死了,怕是嫌聘礼不够……”鲁廉宪皱眉道:“今儿再去一次……”
“大人,那牙婆说秦娘子和贾御史是一起的,这位状元郎正出自秦侍郎门下……”幕僚叹气道:“山阳知县李毓昌又出了幺蛾子,这人只图个廉洁,原本是作为地方官协助大人,现下他却把陋规的状子递到了按察司……”
鲁廉宪手一抖,差点摔掉茶杯,“是什么原因?”
“淮扬巡河道的巫舟过来协商,他两个的长随起了争执,李毓昌的长随因为主子,得不到那几千两,巫舟的长随也反对了,李毓昌就……另外刘公公在收商税,清河那边闹得鸡犬不宁,还请大人示下,拿个法子……”
“嗯,秦家聘礼这事先缓一缓。”鲁廉宪恢复了镇定,刘知远早就到淮安了,也见过,东昌知府鲁廉洁的信他也收到了,鲁廉宪咬牙道:“冰敬炭敬别敬一起准备了,给贾琮送上三份……嗯,秦娘子也不要漏了,设法让我见上一面,再做打算……”
第275章 卿卿我我、道台杀县令()
这天一早,贾琮收到了河道总督鲁廉宪、淮扬巡河道的道台巫舟、监察太监刘知远三人的致信。
一看都察院规定的路线、日程,不但不晚,还早了几天,贾琮当下吩咐,雇了商家船只,叫随从抬行礼过去,此时是非走水路不可的。
而后到对面与秦钟告别,谁知秦钟出门去市集了,老管家秦通也跟去了,鬼鬼祟祟的贾琮觉得心下一松,进门只见秦可卿在薰笼上熏衣服,满屋香气盎然,贾琮挨过来开口道:“昨晚来问亲的是总河大人?”
河道总督一般被称为总河。
“嗯。”秦可卿不咸不淡,瑞珠宝珠俩丫头退下了,“第一次来不成,总还有两次机会,三品的总河大人呢,师弟说说,我是不是不该蹉跎年华……没准人家正妻一死,我又可以做奶奶了呢,再过几年就老了。”
“不行。”贾琮摇头道。
“为什么不行?”秦可卿脸色诧异:“我是和离,如今也算清清白白,小弟还得守孝,等孝期过了,师姐得有个盼头不是?”
这话真不好回答了,若说她曾经是官家女,不能做妾,官家千金做妾,是朝廷严令禁止的,但是和自个儿私会,岂不是连妾的名分都没有?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