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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既有力气闲操心那乱七八糟的,就说明你现下已无大碍,走吧。”他放开青年,转而站起身来,朝他伸出手去。
肖彧一愣,忙握上孟珩的手,顺力稳稳地站起身来,神思却因孟珩那双瞟过来的水眸恍惚不已,只觉得每每被少年视线扫过,都有一种酥麻的、烫烫的感觉,自心底升腾而起。
不,应该说自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开始,这种滚烫的感觉就从未消散。
让他迷醉,却亦有些不知所措。
却见少年并未松开他的手,反倒背对着他,把他的两只大手放在少年那纤细劲瘦的腰间,道:“你一路被红玉她们挟持,应也适应了御风而行的感受吧,眼下入夜天寒,你身上伤又未痊愈,实不宜在此地久留,因而我们不得不加快脚程了,你姑且忍忍吧。”
肖彧微微晃神,下意识答了个“嗯”,双手却有些僵硬地微微悬在半空,并不敢触碰那看起来不盈一握的腰肢。
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然而他却极力克制,仿佛一碰上少年,就再抑制不住那深埋的滚动汹涌的欲…望,再也不能放手。
孟珩察觉到身后人的异样,挑眉侧头去看,入目却见一张傻气四溢的脸,不由又被气笑了。
他索性转过身来,轻拍青年的脸,道:“想什么呢?要走了!”
“不想摔死的话,就抱紧我。”语罢他动作颇为自然地拢了拢青年的手,将其扣在自己腰前,整个人还往后靠了靠,确保两人之间并无多余的距离,身后那人也绝不会被自己甩下去。
这才又开口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眼下上路重要。”
感受到身后那人姿势稍微自然了些,又故意挑了挑唇,勾起一抹粲然的笑,偏过头去和青年离得极近,与他鼻息相拂,低声道:“不过看你反应那么大,刚刚那个,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见青年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腾地又烧了起来,一瞬之间就像上了调色盘一般,青青红红一阵斑斓,孟珩不禁大笑连连,攥紧了青年的手,暗运了灵力,足尖点地便旋身飞去。
有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掩饰了青年内心怦怦作响的心跳声。
肖彧嗅着少年发顶的淡淡清香,深吸了一口气,手臂不由得紧紧箍住了少年,把少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
两人疾行一个夜间,至次日黎明朝阳未升之时,方停下了脚步。
比不得孟珩如今有灵力护体,这一路下来,肖彧的脸色却是有些苍白。
孟珩瞥他一眼,没说什么,却悄然握住了青年有些冰凉的手。
两人此时正站在一处山林脚下,不知什么缘故,此处倒比之前那茫茫荒原上暖和了些许。
“跟在我后面,不要出声。”孟珩低低嘱咐道。
肖彧会意,反握住少年的手,压下那略微的不适之感,紧紧跟随着少年的脚步。
时间渐逝,阳光一缕一缕地穿透暗沉沉的天幕,淡淡洒在叶影斑驳的林间,有野兽凄厉悠长的嘶鸣声响起,一阵阵地回荡在林间,仿佛近在咫尺。
“害怕么?跟着我来这么一个地方。”冷不丁地,埋头前行、静默了良久的少年突然出声问道。
肖彧摇了摇头:“不,有珩儿在。”
孟珩脚步一顿,复又继续前行,却是偏过头来笑睨他一眼,道:“你难道就不怕我把你害了?叫你跟我走便跟我走,却是连问也不问,倒是稀罕。”
肖彧沉默了半晌,见少年又回过头来看他,一时忍不住,伸出手臂揽过少年,将这个几月以来日日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人紧紧搂入怀中,轻叹了一声。
“珩儿千里迢迢救我于危难之中,又割伤自己以血喂食,又怎会害我呢。”
“况且……”他喉咙上下滚动,声音变得喑哑而低不可闻:“我怕不跟着你,你又消失不见了……”
孟珩怔了一下,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肖彧,良久才似是无奈般低低笑了。
口中却是压低了声音,开始解释道:“此处名叫玉面山,确是与你们探听得来的消息无二,这几月以来,我便是一直待在此处……嗯,疗伤休养。此番带你前来,也是因为这玉面山的主人是个……心善仁慈的,他洞里有一方上好的疗伤池水,可以借来为你疗养治愈。”
青年此番元气大伤,虽有他的血补益,却到底*凡胎,不好多补,轩玉郎洞府中那个暖池倒正好适宜疗伤,遂他略一转念,便决定先将青年带回玉面山。
“原来如此。”肖彧豁然叹道,语气里似有惋惜和懊恼:“若是我早些得知,便可早些来寻你了……”
孟珩笑着摇了摇头:“此地距京城千里之遥,你又如何能得知?左不过是有人故意透露给你,引你中计罢了。”
见青年欲要解释,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抵在青年唇上,道:“我知道,寻到你之前先碰到了黎青,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虽则你有意顺着红玉的意思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后发制人,然而你到底还是低估了对方,要知道她们可都是杀人喝血不眨眼的妖孽,又岂能以常人论?虽说你布置的人马差点就寻到了红玉的踪迹,可她转眼就能逃得无影无踪,若那时我未及时赶到,你就……”
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没再说下去。
偏头躲过青年愈发深沉凝望的视线,孟珩冷哼一声,徐徐道:“你总是这般愚蠢。”
话落却被青年桎梏得更紧了些,低低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是,和珩儿有关的事,我向来愚蠢,让珩儿担心了。”
语罢又是悠悠一叹:“可我此时却是庆幸我的愚蠢,若非如此,还不知究竟何时才能见得珩儿一面……”
他抬手抚摸怀中少年柔软的发顶,动作轻柔。
孟珩被他抚弄得没了脾气,也只好不再计较,两人在林间静静相拥一会儿,方继续前行。
第61章 |()
愈走到深处,便见视野渐阔,林木渐稀,日光挥洒下来,这玉面山的一幅丽景才终于显露出来。
有红得如火,白得似雪,棕得发亮的,身形高大健硕的野狐在草原山涧匍匐走动,一双幽碧幽碧的眸时不时地向闯进来的两人瞟去,带着虎视眈眈的意味。
可不知为何,却只窥伺在两人周围方圆三尺之外,并不敢靠近。
除此之外,这天上飞的神鸟体格也异常庞大,偶然滑翔过来,凄厉鸣叫一声,便能叫人两股战战,抓心挠肺。
可孟珩像是早已见怪不怪,一路挺直着背脊,目不斜视,如入无人之境。
及到了一处花红柳绿之地,淌着那看似极深,却轻易潜过的溪水,到得一处题为“玄玉映天”的精致石府前,才停了下来。
“你且在这里等候片刻,我去去就来。”孟珩转过身向肖彧道,末了又补充一句:“那些野兽不敢靠近,你只待在原地不动便是。”
“好,我听珩儿的。”肖彧温润一笑,有些不舍地松开了少年的手,这才立在原地看着少年走进石府中的背影。
孟珩甫一进入洞中,便看到了懒懒倚在石榻上逗弄白狐的轩玉郎。
男子一见他进来,便立即抬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似是故意在此等候。
“哟,回来了?可是想好了要如何报答我,嗯?”轩玉郎桃花眼一挑,笑意中的算计和得意毫不掩饰:“我此次借你灵石一用,可是大展威风,吓得红玉那一干黄毛丫头再不敢嚣张了吧?这等恩情,照你们凡人的话来说,可不是要结草衔环、当牛做马?”
孟珩双手负于背后,但笑不语。
不错,他之所以能震慑红玉她们,虽则有一半的原因是,这几月以来的修身养性使自己的催眠术大为精进,于声音和眼神中运了几分灵力便比之从前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自身因气息调和阴阳互益,结成一股强大的气势,隐隐地竟能放出一股令小妖胆寒的威压。
可最根本的,还是借了轩玉郎的势。
轩玉郎给他了一枚灵石,上面附了一丝他的灵力。释放出来便如同他本人在场,威压强大令诸妖不可抗,撷取运用又能助他御风而行,日行千里。
他两日前从轩玉郎手中骗得这块灵石的说辞是,替他好好收拾玩弄红玉等人一番,给大家图个乐子。
还有就是,等办完了事儿,可以勉为其难地手把手教教他催眠之法。
“恩情我当然记得,不过么,学催眠一事可是急不来的。”孟珩想了想,笑盈盈慢悠悠地说道。
轩玉郎点头,也眯眼笑:“不急不急,一年两年,十年八年我都耗得起。”
孟珩挑了挑眉:“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他一副乐于传道授业解惑的人师模样在石府中踱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面中似有难色。
“但还有一点,你既不愿去京城,我要教你又是一日不能落下,这其中路途往返,还须倚仗你的灵石一用啊,不知……”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停住了。
“尽管拿去用,就一块破石头,送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拿去拿去!”轩玉郎颇为大方地挥了挥手,人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
“那我便不客气了。”孟珩一口应下,旋即又道:“还有我既要教你,自是比平常更为劳心劳力,再加上我修为低浅,比不得你,若是哪日精神不济身体倦了,或者有个小病小灾,我倒是没什么,怕只怕耽误了教你催眠术一事……”
他瞥了眼轩玉郎有些紧张的表情,粲然一笑道:“若要能借你的暖玉池一用,消病消灾,强身健体,这些问题自是不在话下了。”
轩玉郎恍然大悟:“说得有理,只管去用,只管去用!”
孟珩心中一松,面上半点不露,只施施然道了个谢,方转身而出。
轩玉郎这个人说好对付也好对付,说难对付更是极难,单只论他数千年修为道行,动动手指便能叫人死无葬身之地。
可这样一个人,偏心性却是极为古怪,常人所道恩怨情仇全不论,只对那稀奇古怪、尤其是他自己弄不懂的“好玩儿”之事施以青眼。
爱恨如此两极分化。
不过这对孟珩来说却是更好把握一些。
因着这此世罕见的催眠术和他体内独特的元阳之气,轩玉郎对他还是有一定容忍度的。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把肖彧带进了石府的暖池之中,连个解释也无,只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淡然模样,又轻车熟路地采集四周奇珍异草,研磨萃取,炼煮熬汤,叫肖彧服下。
轩玉郎对着这个不速之客起初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又是诊测脉息,又要拿各种草药实验,照他的说法是,想看看跟孟珩小儿打交道的人是不是都有那势力奇强的元阳之气。
结果当然是令他失望。
然而他紧接着又道:“不然叫我杀了他,化炼了他的元阳之气给你,让你修为一日千里?他体内元阳虽比不得你,却也是少见的纯粹刚劲。”
他笑嘻嘻地瞥了眼赤…身…裸…体浸泡在池水中闭目养神的青年,又伏在孟珩肩上,故意扬声道:“你本身体质不俗,又有我轩玉郎一半的血脉在,若是再吸食他的元阳之气,想必不多时,便能和我比肩。怎么样,我这个主意不错吧?”
孟珩默默睨他一眼,并不作声,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肖彧却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他缓缓睁开眼,面上并不见半分惊恐不安之色,只转过头来,对着少年扬起了一抹轻浅的笑。
那笑容里有心安,有满足,更有毫无保留的对少年满满的信赖。
孟珩也不禁回之以一笑。
轩玉郎俊美修长的桃花眼眯了起来,刚想说什么,却听得少年声音淡淡地道:“你不用再对我百般试探,更不用想着挑拨离间,我二人的关系……不,我对肖彧的感情,如你所见,确是不同一般。”
他丝毫不顾对方由讶然逐渐变得冰冷的表情,平静无波地道:“非但如此,在这玉面山,我还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他,因此,你妄想从我的眼皮子底下伤他半分。”
“不过当然,你也可以杀了我。”说到这里,孟珩一展笑颜,声音也变得柔和,微微偏过头来,暗运了一丝灵力,低沉着嗓音道:“只不过若是这样的话,你就再也不用想着能学什么催眠术了。”
孟珩看过来的眼眸里仿佛荡起了一圈圈涟漪,清明透彻,又引人沉沦,无声无息地诱导着对方内心的潜意识。
轩玉郎的神思恍惚了一下。
可却也只有一瞬,他对孟珩早有防备,事先以灵力护住心神,可眼见得即便这样,也差点被孟珩小儿蒙骗过去,心里又急又痒,更对那“催眠术”的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