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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九月初,离过年还有四个月。
“朱兄也来得太早了些吧,也不怕礼部仪制清吏司的人寻你晦气?”
“寻我晦气又如何,最多罚些俸禄,反正也不多。”朱聪浸大大咧咧地说:“难不成还能把我送回大同?提前到京城的藩王多了,也不多我一个,法不责众。”
最后,他补充一句:“京城多好玩儿啊,被人寻晦气也无妨,值了。”
周楠一阵无言,按照明朝制度,王爷们一成年都要被赶出京城就藩,无诏不得回京。
不过,明朝的王爷还有皇族实在太多,一一下诏实在麻烦。因为大家约定俗成提前一个月进京,礼部也不想管。
这京城是天底下一等一繁华的地方,仅次于苏州、扬州,皇族都是耿于逸乐之辈,一来就不想走。
因此,就有人跟朝廷玩起了花样,一年十二个月只一两个月呆在封地,其他时候要么是在京城,要么是在去京城的路上游山玩水,这其中尤以朱聪浸为代表的青年贵族为最。
这朱老兄会玩,说到底就是个吃喝玩乐的损友。周楠已经猜出他今日是来找自己出去吃酒的,就道:“朱兄,我现在正被朝廷管制,又大病一场,至今没有好完全,怕是不能陪你出去,惟有清茶一杯待客。”
“看出来了,子木清减了,还是保重身体要紧。你当我是什么人,一来找你就是吃喝嫖赌,今日却是有一件正事。”
周楠哈一声:“朱兄什么时候有过正事了?”
朱聪浸气得哇哇大叫:“我是这样的人儿吗?”我堂堂奉国将军什么时候这人设了?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就看到吴淼兴冲冲地领着两个官员过来。
他走得飞快,一边走一边喊:“周大人大喜啊,周大人大喜啊,旨意下来了。”
周楠心中一凛,忙站起来和来人见礼。
那二人问清楚谁是周楠之后,细声细气地说:“周大人,我们是吏部的,天子的旨意已经下到部里,你的处罚决定已经下来了。”
说罢,就拿起吏部出具的文书,朗声念起来。内容不外是礼部道录司右正周楠同志犯了什么什么错,经过这些日子的反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努力挽救每一个同志的原则,免去他所任的一切职务。
这一念,就念了一气,把周楠所担任职务从司正再到殿前班值,再到宣德郎,官、职、阶、差遣都撸得精光。
念完,两个官员将免职文书朝周楠手里一塞,拱手告辞而去。
朱聪浸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自己才大半年没见到周楠,这位老兄怎么给自己弄了这么多官职和头衔,都印出来,只怕官照都不够地方。
可是,进日却被一个不剩得开革了?
这才是其兴也勃勃,其人事变幻啊!
吴淼喜滋滋地说:“恭喜周大人。”
“本官被免职,你高兴什么?”周楠心中气苦:“是不是听到我要走了,心中欢喜?”劳资现在一个官职也无,你还一口一个周大人,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吴淼:“周大人说哪里去了,本官立即叫人给你准备车马?”
当着朱聪浸的面被人撵,周楠感到颜面大失,冷冷道:“吴大人,按照朝廷制度,我就算要走,也得和你办交接,这些天还得在司里。”
吴淼见他就是不走,心中大急:“是是是,交接是要办的,不知道需要几日?”
周楠:“我怎么知道,估计没有十天也需要半月吧!”
“啊,这么长日子,周大人你这是埋汰我吧?”吴淼铁青着脸愤然而去。
朱聪浸是个真•纨绔中年,笑着问:“子木你真要在这里再呆十天半月,这地方哪里有在家舒服?”
“你真以为我是在气那吴大人?”
“难道不是吗?”
周楠笑笑不语,道录司现在已经是皇帝和裕王的小金库,卖度牒这事可有卖官粥爵的嫌疑,传出去对明朝大小董事长名声不好,岂能轻易交给吴淼,真出了纰漏,自己才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先将该买的份额卖了,再把款子给结算了,这活起码得半月。也就是说,他每天还得来道录司来干活,还是没有人发工资,没有名分的那种。半月之后,皇帝和裕王应该会派新人过来接手。对了,道录司不是还缺一个左正吗?
周楠暗自叹息:我现在其实还是掌握着一定权力的,可却没有官身,这就尴尬了。
而且,这活儿干好了没有任何用处,自己现在连皇帝的面也见不着,就算邀功也没处邀。干砸了,等着吃挂落吧!
可天子交代的业务,你能推吗?
我看这皇帝啊,就是黑色会,沾到就扯不脱。
“对了,到你这里半天,倒是忘记正事了。”
周楠:“你又有什么正事,出书写稿的事情不谈,我恩师已经回太仓了。”
朱聪浸:“不是这事,是另外一桩。你估计有大麻烦了,刚才我见子木被罢免了所有官职,果然猜对了。”
周楠:“我的麻烦还少吗,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事说事。”朝廷的处罚终于下来了,这消息让他喜忧参半。忧的是,自己现在彻底变成了平头老百姓,甚是丧气。喜的是,小万历被此一案自己总算平安脱身。还有几个月就是进士科考试,大不了去考个功名,再次入仕。
这些天荀芳语口头虽然不说,面上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忧虑,得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让她安心。
朱聪浸:“听说子木要娶徐阁老的孙女?”
周楠:“正是,是平妻,准备等这场朝堂风波过去,徐阁老没事就办婚事,到时候免不得要请朱兄喝杯喜酒。”
朱聪浸“士大夫一正妻,一平妻,四小妾,子木艳福不浅,好叫人羡慕。不过,你不想活了吗?”
周楠:“什么不想活了,我娶妻难道就活不成了?”
朱聪浸:“你既然已经要娶徐阁老家的九小姐,干嘛要去撩拨嘉善公主,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吗?”
周楠:“我什么时候撩拨她了,也就见过两次面,加一起总共也没说上三句话。”
他和李妃和嘉善公主之间的误会一言难尽,又涉及到许多隐秘,自然不方便同朱同学讲。
“不要骗我了,你的秉性我还不清楚,青楼女子你是从来不粘,可一看到良家就走不动路,胆子也特别大。况且嘉善又是那么的活泼大方美貌,你肯放过?”朱聪浸一副我懂你的表情。
周楠:“活泼大方美貌?”你是不不是瞎啊?
嘉善毕竟是宗室,和朱聪浸有血缘关系,周楠不肯做驸马,他自然是同仇敌忾,愤然道:“听说子木狠心拒绝嘉善之后,公主殿下这几月茶不思饭不想。尤其是听到你中了举人,又要娶徐阶孙女之后,更是大哭一场,就开始绝食。”
“绝食,绝了多久?”周楠吓了一跳。
“你中举人那天就开始绝食,迄今已经二十来天。”
周楠更惊:“怎么还没”
朱聪浸大怒:“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周楠你觉得你活得成吗?”
周楠冷汗淋漓:“确实是活不成的。”
朱聪浸:“公主殿下虽然不进食,可平日里还是要进些汤水的。比如鸡汤、辽人参炖鸽子、虾米熬粥。”
周楠:“这叫绝食?”
“怎么不叫了?”朱聪浸拍案喝道:“公主殿下通常绝食三五日,就吃一天饱饭,然后继续绝食几天。如此往复,如今已然是形消骨立了。”
周楠瞠目结舌,这算哪门子绝食,这是接力绝食还是阶段性绝食?
第442章 落花流水()
“这明明是减肥嘛”周楠禁不住嘀咕。
“你管公主殿下是绝食还是减肥,这事子木打算怎么了结?”朱聪浸厉声问。
“与我何干?”周楠还在犟嘴。
朱聪浸:“与你无关,当初为何撩拨人家,咱们天家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古人最注重血缘亲情,嘉善如此情形,小朱将军未免有同仇敌忾之感。
欲要再发怒,又想起自己这个损友乃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便缓和语气道:“子木,过去的事情也不要提了。你现在是顺天府举人,将来可是要做进士为国家效力的。再叫你去做驸马都尉实在不近人情,也冒天下之大不韪,可你想过这事的后果没有?”
“能有什么后果?”周楠不以为然,嘉善公主这么绝食几天,然后就吃一顿欺骗餐,最大的后果的变瘦变漂亮。到时候,我还立了一大功呢!
所谓欺骗餐,说的就是人在减肥的时候,因为节食,身体长期处于饥饿状态,变产生了应急反应。
身体会以为主人正处于饥荒之中,为了避免饿死,就会放缓代谢速度,将所进饮食通通转化成脂肪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一来,很多人节食之后不但不会被瘦,反胖上一圈。
这是基因的本能,你也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后人在减肥的过程中每周都会大吃一顿。为的就是给身体一个信号:食物充足,放心变瘦,不会死人。
当然,这顿大餐也不能太油腻,以海鲜、水果、蔬菜、适当的肉食为主,尽量不碰碳水化合物,标准的地中海饮食。
朱聪浸:“子木,试想如果殿下有个三长两短,陛下雷霆一怒,你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周楠一想,也对啊!减肥这种事情并不是管住嘴、迈开腿那么简单,要讲科学,否则很容易就伤了身体。古人可不懂这些道理,嘉善的减肥行动又如此勇猛精进,真出了事,劳资也要跟着完蛋。
见他面上变色,朱聪浸苦笑:“子木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走,咱们去嘉善公主府走上一趟,劝劝殿下。现在,也只有你的话她肯听。”
周楠:“原来你今天来这里就是为这事?”
“我这也是为你好。”
“好吧,我想想。”
“别想了,走吧!”朱聪浸拉着周楠就走:“子木,我知道你是嫌殿下生得不好看,忍忍吧!”
周楠翻了个白眼,你也承认嘉善丑啊,怎么刚才还口口声声说公主殿下活泼大方美貌,太违心了。
倒是可以去嘉善那里走一躺,劝一劝,免得出了事情惹火烧身。
不过,想起她实在不美丽的脸色,周楠同志心中不觉打了个寒噤。等下若那豪放公主要本大人献身,我是从呢,还是从呢,还是从呢?
同为欢场密友,周楠的心思朱聪浸如何看不出来。劝慰道:“子木,这事忍一忍就过去了。还记得去年安王府镇国中尉请我们喝酒的事情吗?”
周楠:“有点印象,是不是平凉来的那个,那中尉好象穷得厉害。”
“对对对,安王府的封地正是甘肃平凉,那可是个苦寒之地。人家好不容易进京一趟,请咱们喝酒,还请了妓家,面子不能不给,即便那些女子长得实在不好看,也得甘之如饴。”
周楠:“那天我也就敬了三杯子酒,说了几句话就走,可没有留宿。宁吃鲜桃不吃烂梨一筐,我可是个有节操的人,倒是朱兄好胃口,竟然下了嘴。”
“你是外官走了也无所谓,我若走,太不礼貌。”
周楠:“也对,都是宗室,礼貌性意思一下。”
“说得是,其实我当时也难受得紧。”
二损友同时哈哈大笑。
周楠心中悲愤,看来,今天这个礼貌x不干也不行。不对,这事不能干,干了后患太大。可是,不做,又如何脱得了身?苍天啊大地啊,我这是犯了什么错?
吴淼见周楠要和这个吊儿郎当的宗室将军出去,以为他们要去喝花酒,这酒一喝估计就是一天一夜,很大方地出了两顶轿子,像送瘟神一样把两人送走。
轿子行了一气,终于到了地头。
这地方位于皇城以东,靠着禄米仓,周楠也没来过,面积挺大,院子也新。
经过重重朱门,二人在一个宫女的引领下进了一座清雅的小院中。
朱聪浸朝一间精舍施礼,朗声道:“公主殿下,臣朱聪浸已经将周子木大人请来了,你还是进些饮食吧,臣先行告退。”
里面传来嘉善的声音:“请周大人进来吧!”
那宫女将提在手中的食盒塞到周楠怀中,然后和朱聪浸无声地退出了院子,又随手将院门关上。
周楠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背心的冷汗就下来了。自从嘉善上次打死女官之后,也没有人再敢管她,现在这位明帝国的长公主可说是无法无天人见人怕。
他走进门去,屋中的窗户都关着,光线显得有些暗,只见着一条人影斜靠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