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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必然会让她觉察出其中的疑点不行,修改档案一事情必须立即着手,再不能拖延。
第二日,周楠到了衙门,先是招了刻工印了卷子,然后踱去刑房,请刑房的师爷帮忙将以前周秀才杀人案的卷宗都调出来看看。
刑房专门负责治安刑事案件,整天不是个快班帛吏就是跟地痞流氓、亡命之徒打交代。侦询犯人的时候,还得采取暴力手段。
这才是百姓口中所谓的衙门,所谓的黑暗的旧社会。
刑房师爷姓黄,世代公门。读过十来年书,以前也是个文弱书生。在刑房当了一辈子差,经历的事情多了,满口脏话,喝起酒来三两斤不醉,酒色财气四毒俱全。
这样的人也没有什么原则可言,周楠是县尊那里的红人。且二人一切喝过几次酒,干过几件利益均粘的事,私交不错。
就笑着问:“周师爷,你那案子十年前就结了,现在怎么又想着翻出来看?”
周楠故意一叹:“若非那案子,我现在说不好已经中举,又何用在这衙门里厮混。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如今每每想起过往种种,真是锥心沥血,夜不能寐。而那日我喝了许多酒,很多事情已经记不清了,想再看看卷宗,算是对自己的警醒。”
黄师爷也是一叹:“周师爷,说起读书,其实我也算是有天分的。当初在学堂发蒙的时候,先生就叹道,若非我是公门子弟不能科举,一个秀才还是可能的,这就是命啊!而你,明明举人功名稳拿,却因为这狗皮倒灶的案子前程尽毁,这何尝不是命?你要看卷宗,自看就是。不过,有一桩你却要答应我。”
周楠:“黄兄你说。”
黄师爷:“往年的旧档启封,阅读时,按规矩旁边得有刑房的人在,等下你看的时候,我得在旁边陪着。”
周楠:“黄兄,你我也是老朋友了。难得有个机会坐在一起吃茶聊天,真好和你亲热亲热。”
很快,黄师爷就从文书库里取了那件凶杀案的卷宗出来,交给周楠。
周楠打开卷宗,一边翻看,一边同黄师爷唠起嗑来。
无论古今,单位的工资收入和福利待遇多寡,以及对上司的抱怨都是永恒不变的话题。
就衙门里来说,如周楠和黄师爷这一级的典吏,朝廷每月的俸禄上头克扣下来,只一百多斤米二三两银子,知县再个人掏腰包贴补二三两,总数超不过五两白银。
这在安东县也算是高薪,问题是典吏们谁不是要养活一加七八口人。而且,他们在场面上行走,花消也大,到月底基本都要过几天苦日子。
黄师爷叹道:“周老弟,你现在是礼房典吏,这个月县试,倒有一笔不菲的收入。我却惨了,最近县里太平无事,也没有外快,苦得紧。再说了,刑房都是人血银子,可不敢拿,一拿,说不准哪天就把自己陪进去了。说起来,六房中刑房是威风,却最穷,我也是命苦。谁叫我家世代都是刑名师爷呢,这才是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
周楠笑着安慰:“你也别叫苦,就说我礼房吧,也就每年这个月考试的时候能赚点辛苦钱,其他十一个月都得喝西北风。其实,我也穷得紧,还不如依旧在承发房呢!”
黄师爷:“周老弟,你还骗人,听说你弄了几天船承运盐道的官盐,银子见天哗哗朝家里流。就这样还喊穷,有天理吗?”
周楠:“我去运盐,那是和石知事不打不相识。知事所在河上缉私盐,和刑房也经常打交代,黄师爷何不去他那里说项,也弄一两条船过去。若黄师爷有这个心思,周某倒可以引见一下。”
黄师爷大喜:“这感情好,还请周老弟多多帮忙。”
“应该的,有一句话怎么说来则,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咱们弟兄可是要一辈子呆在这衙门里的,见天照面,比亲兄弟还亲。哎,这指印都模糊了,我重新盖一个。”说着,周楠的拇指粘了印泥,朝卷宗上盖下去。
黄师爷装着没看见,只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起水来。
第75章 旧案疑云()
当年凶杀案的卷宗在县衙存放十载,摆古代低下的科技水准所赐,纸张已经破旧,那些指纹也变得迷糊了。
周楠这一气的指印盖下去,顿时弄得一塌糊涂,这个时候就算是神探狄仁杰在,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卷宗颇多,按照当时的制度,但凡有周楠两字的地方都要盖手印。好半天,周楠才将一切弄好。
偷偷地舒了一口气,放松下身心,一边和黄师爷闲聊,一边看着当日所发生的案情。
当年周秀才为什么和周大公子发生冲突,后来又是怎么取人性命一事,周楠也只是隐约听人说过几次,内心中难免有些好奇。
其实,当时周秀才和梅大公子因为经义上发生分歧,争执半天,以至翻脸成仇,并对对方饱以老拳一事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酒楼老板和小二都可以做为人证。
当时,周秀才和梅公子正在酒楼里饮酒作乐。二人都喝得微熏,互相叫骂了半天,就扭成一团来到楼梯口处。
周秀才忍无可忍,一拳打到梅大公子的胸口上。
顿时打得梅大公子大叫一声,满面都扭曲了。按照酒楼老板的说法,那就是“满面煞白,汗如豆出。”然后,就一翻身从楼梯上滚落下去,咽了气。
“大约是摔成脑出血了,这才古代基本是死定了。即便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社会,也得做开颅手术,费偌大周章海量医疗费才能抢救过来。”周楠心中不觉有些同情梅大公子,“这事怎么这么巧呢,恰好摔伤了脑袋?”
他又下意识地去看忤作的验尸报告,刚翻开,心中却又是苦笑:“难不成忤做还将梅大公子的尸体给解剖了,光看看表面又能看出什么?梅大公子下葬已经十年,现在也只剩一把冢中枯骨了。”
正要将卷宗扔到一边,突然里面的一行字跃入眼帘。大概的意思是说,梅大公子之所以失足跌下楼去,那是因为中了周楠一拳,疼痛难忍之故。
那么,问题来了。按照验尸报告上说,换算成现代社会的度量衡梅秀才身高大约一米七五,体重一百四十斤。这身形在营养普遍不良的明朝,也算是惊人的。
就周楠观察,嘉靖年间的中原和江南地区,因为人多地少,普通人一年到头也就吃几回肉。蛋白质摄入量普遍不足。一日三餐光靠一斤米饭那点碳水化合物,根本就提供不了多少热量。
梅大公子之所以长这么高,还不因为家里有钱吃得好。而且,梅家的基因不错。梅康是一条铁塔般的汉子,而梅朴才十二岁年纪个头就跟成年人没什么两样。
因此,整个明朝农村地区的平均身高也就一米六十左右。就当初的周秀才来说,十六岁年纪,也就一米六十高,九十来斤,好生可怜。
那么,另外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来了。被人一拳打得满面煞白,汗如豆出。”只可能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被人打断了勒骨,这才疼痛难忍。可验尸报告上说,梅大公子身体完整,没有骨折,没有内伤。
一个九十斤重的文弱书生,可能把一个一百四十斤重的梅大公子打下楼去,这根本没有可能。你也别说周秀才有内功,会七伤拳。穿越到明朝之后,周楠也留意过,所谓的武功其实并没有武侠上吹得那么玄。
即便是军中的好手,也就力气比普通人大,反应比普通人快一些,也就是后世散打运动员的水准,甚至还不如。
“难道梅大公子有隐疾,没听说过啊!”周楠越发地觉得这案子有些可疑,可具体可疑在什么地方,手头资料有限,却看不出来。
看完卷宗,周楠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黄兄。”
“没什么,大家同僚一场,你不是还挂着个承发房典吏的职务吗,要调阅卷宗也不坏规矩。”黄师爷笑道:“可看全了?不过,这卷宗可不止这一份。”
周楠面上微微变色:“其他地方还有一套吗?”
“对,人命关天,刑部那边还有留底。”黄师爷解释说,地方上但凡遇到杀人大案,缉捕罪犯,审讯之后,按照制度,得报省一级提刑按察使司再审。审完,报刑部。刑部录了口供之后,送去大理寺定罪。
定罪之后,又得送去都察院复核。复核无误再发会大理寺最后判决,该勾决秋后问斩的问斩;该死缓的斩监候;该徒的徒,该流的流。
如此,一套程序才算走完。
对于人命要案,各部门都非常慎重,也依法依规。
罪案审结之后,除了案发地政府会留一套卷宗之外,刑部那边也有一套要归档。
周楠只是一个小小的吏员,属于基础公务员,如果能够进入刑部修改档案?
当下,他心中有些丧气。不过转念一想,至少县里留的指纹改了,以后若是有人对我的身份有怀疑,难不成还去中央提档?
小地方的人,刑部的大门朝哪边看你知道吗?
这么想,心中又高兴起来。
至于这个案子中的疑点,周楠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想查又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也就罢了。
再说,马上就是县试,这可关系到三百两的债务是否能够结清,他也没有工夫去想其他。
过得几日,今年安东县的县试如期举行。
文教直接关系到一个地方官的政绩,据小道消息说史知县马上就要调去云南,时间就是在过年之后。这次县试能够办好,送出去几个秀才,他这一任知县也算是完美收官。
这一日,周楠照例在礼房准备,突有衙役过来说大老爷请他过去说话。
到了后衙,见左右无人,史杰人突然道:“周楠,你保梅家三公子为头名案首一事,还得斟酌一下。据本县所知,那梅朴学业不成。前番家中先生嫌他愚钝,连束修都不要了,挂冠而去。本官担心他到了院试考场上,因为文章作得实在太差,惹恼了学政,有损本县的官声。”
周楠大惊:“大老爷,这可是你答应过的。其实,县尊你也不必担心,每年各县的头名中不能读书的士子多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学政心中也是清楚的。”
史知县沉吟片刻:“你退下吧,容本官再想想。”
下去之后,周楠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就在昨日,水员外家突然派人过来拜见史杰人,说了半天话,估计是许下了不少好处。
周楠心中不满,好你个史杰人,明明答应了我的,这临到要考了却开始犹豫起来,这不是整人吗?
县试这一天,爱睡懒觉的史知县和上有所好下必效焉的周楠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应卯时就起了床,来到县衙开始准备考试事宜。
考场设在县衙大堂里,今天来了好多考生,有三百来余,都在大堂外面等待查验身份,然后一一入场。
作为亲民官,史知县抖擞起精神,亲切接见考生们,一一询问姓名,又勉励上几句。
不片刻,梅朴就过来,拜道:“学童梅朴拜见老父母。”
“你就是梅朴?”史杰人突然将脸一沉,喝道:“听说你平日里好酒贪花,将梅家的声誉都败了个干净,不但气走了先生,还将你父母气得大病一场。像你这种不孝的无行之人,也有脸读圣贤书,也有脸来参加本国家纶才大典,来人啦!”
这才是形势突变,周楠大惊,忍不住道:“县尊。”
“你住口!”史杰人怒气冲冲。
第76章 峰回路转()
史知县又喝道:“来人,给我搜身,须防夹带。”
两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扑上来,将梅朴的考篮搜得乱七八糟。
毕竟是个孩子,梅朴屈辱的眼睛都是泪水。其他考生看他的目光既有同情,又幸灾乐祸。心中都道:“这个梅三公子恶了知县,今科县试怕是无望了。”
周楠也是心中郁闷,想,史知县果然是贪水家的银子,要将头名给水岳,苦也。
很快,三百多考生陆续入场,将里面挤得满满当当。即便点了十几只蜡烛,依旧一片昏暗。
这光线自然没办法作题,考生们都闭幕假寐蓄养精神,等到天光大亮再说。
周楠负责发卷,在桌椅之间穿梭,挤出一身汗来。淮安还好些,读书人不是太多。如果换成江南文教昌明之地,每次考试都有上千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当然,据史料上记载。西北地区,如甘肃、宁夏这些地方,因为经济落后。每年考试也就阿猫阿狗三两只,能凑够人数对于当地知县来说就是一大功劳。只要你去参加,只要不是文盲,都能过关。
可见,要想走科举这条道路,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
所谓考卷,其实就是几张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