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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余少白将门打开,来到外面站着的阿发和小五,问道:“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今天不用下田吗?”
阿发一脸忐忑的模样,却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余少白见状将他引进屋子,而让小五继续去练字。
“看你这点出息,是不是官府的人来了。”
阿发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都知道了,今天村里人发现了那水潭里的尸体,是清水村的猎户王大胆,这家伙还打伤过我爹,没想到这么猛的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清水村的人是否已经得知消息?”余少白开口问道。
“已经知道了,现在一群人拿着棍棒站在河对岸,这些人还真不要脸,他们村的男人勾搭我们村的妇人,就算不死也要浸猪笼。”
看着一脸气愤的阿发,余少白不禁摇了摇头,这些少年们知道的太多了,缺失的童年呐。
就在这时,门外阿莲跑了进来,急声道:“阿发哥,你赶紧回家吧,李叔被衙门带走了!”
“什么!”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余少白得知消息立刻跟着阿发跑到他家,此时官府的人已经离去,只剩下趴在地上痛哭的李婶。
“娘!这是怎么了?爹怎么会被衙门的人抓去?”阿发心中乱如麻,看着娘痛哭的样子,自己眼泪也止不住的流。
“发子,官府说说你爹杀了清水村的王大胆,就把他抓走了”
看着抱头痛哭的娘俩,余少白心中也有不忍,更多的却是疑惑,对于李叔,余少白虽说只见过一回,可在小家伙的记忆里,李叔为人豪爽,倒像是北方汉子,常会送给一些肉食给邻居,更不是为了一点恩仇就怀恨在心的小人,若说他杀了王大胆,有些蹊跷。
“李婶,阿发!你们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官府只是怀疑李叔,并没有开堂审理,所以说还是有希望的,只要咱们找到证据证明李叔的清白,那李叔就会无罪释放。”
听到余少白的话,母子二人这才渐渐收住哭声,阿发将脸色苍白的娘亲扶进房间,来到余少白身边。
“三郎,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我爹不可能杀人的,他怎么可能会杀人!”
余少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的心情,说道:“我也相信李叔是清白的,现在咱们要想证明李叔的清白,首先要知道,李叔被抓的原因,官府不可能只因为李叔曾被王大胆打伤一事,便不分青红皂白抓人,我看,其中定是有别的原因,你娘亲已经够伤心的了,这事就不要问她,咱们去找老村长,他应该知道。”
阿发点了点头,二人出了门便朝老村长家赶去。
一进门便看见老村长一脸愁容的坐在院子石凳上。
“发子,你爹的事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吧。”看到阿发和余少白走进院子,老村长不禁叹了口气,对于李正,他自然也了解,一个本分人,这次算是大祸临头。
“村长,我和阿发过来,是想问您,官府是因为什么证据便说李叔是杀人凶手?”
听到余少白的话,村长不禁一愣,对于他们两个小娃娃的问题,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还以为小娃娃是哭天抹泪的求他救李正,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关键问题。
“官府在水潭附近的灌木丛旁发现了一排脚印,鞋纹和大小与你爹的一模一样,而据官府的仵作所言,那王大胆死于砒霜中毒而死,你爹半月前曾在镇上的恬和医馆买了半斤砒霜,而在你家的床底下便发现了砒霜,可那砒霜却少了三两,最重要的是,你爹承认昨夜酉末并不在家,咱们村的吴四说,看到你爹去了河岸边的水潭方向。”
听到这话,阿发的脸顿时煞白,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的多,也更严重,余少白此时的脸色已经有些阴沉,这一切的矛头都指向李叔,似乎官府认定他是凶手合情合理,可在余少白看来,一个人作案,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多的把柄,而且砒霜这东西只有医馆药铺才卖,用砒霜杀人太不明智,官府直接一问便知道嫌疑对象,而且李叔的伸手了得,箭法更是厉害,他完全可以放冷箭杀了对方,最重要的是,自己和阿发便是这场事件的目击者,亲眼目睹了王大胆死去的全过程,根本没有人接近砒霜,更没有听说一次性服用大剂量砒霜还能从家里来到河岸,又游到对岸,和女人嘿咻之后才咽气。
因此这砒霜应该是王大胆在清水河岸边的时候才被人下了药,如此说来,值得怀疑的人便是那个和王大胆偷情的郭大嫂,她是最后接触王大胆的人,也是第一目击证人。
第十一章 才气同道()
从村长家离开,阿发便低垂着头,唉声叹气。余少白自然也明白他此时的心情,既伤心又无力。
将他送回家里,余少白看了看已经爬上头顶的太阳,这还没到三伏天就已经这么热了,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琢磨着李叔的事情。
听村长说,明日清河村村民便要同王曾氏一同进城,到县衙击鼓鸣冤,一旦有人击了堂鼓,知县就必须立即升堂理事。
余少白最担心的就是刑审,古代司法实践中重口供,被告的口供往往是定罪量刑的凭据。在如今,用刑是合法的,公堂上常有县太爷大喝“不动大刑,量你不招”。重刑之下,罪犯招供画押,知县往往凭罪犯的口供,便可当堂定罪,这样就难免有屈打成招冤案的发生,如卷席筒、窦娥冤中的主人公,莫不是受刑不过而屈招画押。
他现在只希望这兰溪县的县尊是个明事理的好官,虽然这种几率就像天上掉馅饼,不过连穿越这种不可能的事都变成可能,或许洪武朝真的有清官。若碰上昏庸无能的知县,这顿打是躲不掉,就怕李叔被屈打成招,那样就真难办了。
待他回到家中,一心想着案子却不曾注意到阿莲朝他走来。
“三哥”
听到阿莲的唤声,余少白回过神来,开口笑道:“阿莲,找三哥有事?”
“刚才你不在家,有人给你送了张请帖。”
“请帖?”余少白接过这请帖,一看。不由一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李财主竟然请他今天下午申时去他府上做客。他努力寻找了一番,也不曾记得小家伙与李财主有任何交集,他无缘无故请自己去府上做客,让他觉得有些奇怪,正所谓事有反常必有妖,这李财主葫芦里卖的药,看样子还得亲自去一趟才能知道。
吃过午饭,余少白继续开始忙好,连续做了三个饮水鸟,看了看时辰,倒也过得飞快,竟已经临近申时。
“小五,你跟娘说一声,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让她不要担心。”
交代了一句,余少白这才走出院门,顺着青石板路朝李财主家走去。
很快他便来到竹园外,而对面的那大门便是李财主家的宅门,门外闲着昨日遇见的家僮。
“这位大哥,你家老爷请我过府做客,这是请帖。”余少白从怀里掏出请帖,递到他手里。
家僮并没有查看请帖,而是伸手指了指大门,“余三郎,这里是我家公子送你的一副对联,请你一观。”
余少白还不曾反应过来,那家僮将门上的白纸一揭,一副对联映入眼前。
“闲人免进,竖子休来。”
看着这对联,余少白顿时恍然,闹了半天,是想从文字上羞辱自己,又是闲人又是竖子,看样子这位公子倒也是个读书人,骂人都这么文绉绉的。
不过这字写的确实不咋地,余少白看着那一旁放着的纸笔,想来是这家僮刚刚用来抄写的,他拿起那枝毛笔,那对联后面分别加了三个字。
家僮轻声念出:“闲人免进贤人进,竖子休来孰自来?”
看着跑进家门的年轻人,余少白靠在竹园高墙上,等着他回话,自己倒也瞧瞧,这公子还要闹哪样。
很快家僮便跑了出来,伸手说道:“余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听到这话,余少白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抬步迈进了宅院,走进这宅子,余少白这才明白李财主的小有财力一定是谦虚了,这么个小山村里居然有一处这么大的宅院也是稀奇,照李财主的话,他不想呆在县城,这种思想倒也少见。
穿过一片莲花池,来到一处庭院,在家僮的指引下,他来到了雅阁,堂上坐着一位白色襦衫的年轻公子,他的一身打扮和余少白一模一样,确切的说读书人的标配便是一身襦衫,不过这材质上,自然是天地之差。
“余少白见过李家公子。”余少白拱手说道。
那李景名上下打量一番,确实如表妹所言,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罢了,不过能对出那样的对子,倒也有些才识。
在他打量余少白,余少白也在看着他,面前这李公子他倒是有所耳闻,让他最无奈的是,前身崇拜的对象便是这李景名,因为他在十六岁便得了秀才身,今年十八岁应该会参加秋试,文采方面倒是年幼时被称作小神童。
“你就是余家三郎,我听表妹提起你,不过你口气倒是不小,家藏万卷书,不知你这万卷之书,如今在哪?”
余少白没想到这李公子上来就有些刁难自己,轻声笑道:“都在我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头。
李景名又问:“既然如此,那我出联你能对吗?”
余少白笑说:“可以试试!”
李景名看着面前这小家伙,口气竟这么大,不觉有些好笑,便出联道:“坐井观天,不识东西。”
听到这话,余少白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坐井观天是说自己是青蛙吗?至于不识东西恐怕是在说自己学识不够,就如同坐井观天的青蛙一样无知。
他看到外面庭院里的马车,轻声笑道:“背道而驰,南辕北辙。”余少白给了一个回击,他说自己是无知青蛙,自己便说他是愚蠢野马。
李景名哪里会看不出这其中的讽意,心中微微有了些火气,说道:“举头漫天星斗,小火萤怎能数对。”
一听这话,余少白微微一愣,这是在说自己?数对便是属对,想罢回道:“俯看四海升平,臭水沟焉能出莲。”
李景名被余少白再次回击,自己说他小火萤不会属对,他却说自己是臭水沟不会出联,已经恼羞成怒,可又不能发作,想着一定要杀一杀他的锐气,可心中却没什么灵感,忽然看到墙上挂着的一幅空山飞鸟图,开口说道:“空山小径催衣冷。”
听到这一上联,余少白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李景名已经乱了方寸,他索性照式对了下联:“飞鸟回巢梦他乡。”
李景名此时却是只顾后,不顾前,抓住了下联的漏洞,挑刺道:“试问图中这飞鸟回巢,你是怎么知道它们已经睡去?若不睡去,又哪来的思念家乡?”
余少白不怒反笑道:“公子若这么问,我倒是很好奇,这图中也只是一座山,你是怎么知道天冷,若是如现在烈日炎炎,又哪来的催衣冷一说。”
听到这话,李景名脸色一沉,自己居然错在先,实在太大意了,不过他心中还是不服气:“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对?”
余少白指了指那画:“只需将空山改为寒山,飞鸟改为宿鸟,岂不是衣冷,梦乡?”
李景名欲要叫好,但又反问:“你既然早已知道,为何将错就错?”余少白笑道说:“因为李公子失口在先,余清之所以将错就错,无非是步李公子后尘,照葫芦画瓢罢了。”
一番话说得李景名心服口服,自知理亏。
“没想到村里还有余三郎这样聪颖的少年郎,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你。”
听到这话,余少白笑道:“聪颖二字或许只是小子自诩,在李公子面前便算不了什么,神童之名,整个平度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余少白的一番夸赞,让李景名忘记了之前的不悦,起身将他引进自己书房。
看着这书房,余少白这规格,这摆设,光是文房四宝就相当的值钱。不过有一点倒是相同,小家伙和李景名都把自己的字挂在自己的书房。
“余三郎请坐。”
余少白坐在案前,看着摆弄茶具的李公子,他不禁觉得好笑,这个世道商人以金钱高者同道,官员以权位符者同道,世族以家世显者同道,读书人以才气衡者同道,原来他对自己还不甚友好,在才气比拼中,慢慢发现少年郎不似他想象中的无知,这才对待自己行待客礼,若是才气不过关,恐怕不光是大失颜面,更是会被赶出宅院。
“不知余三郎可知这是什么茶?”
听到发问,余少白端起茶杯,闻了闻,前世他不喜欢喝茶,却有个爱喝茶的爷爷,“小子见识浅薄,只好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