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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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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优无语,听着荒唐偏偏无法反驳,她就是个真正的老兵油子!

    ……

第360章 九连的早晨() 
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危险期已经过了,剩下的只是慢慢养,胡义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离开卫生队病房,返回九连的窝里去养伤,但周大医生一直不放他。

    今天早上,政委丁得一来病房了,跟周晚萍详细了解了胡义以及所有九连伤员的伤势,之后单独问胡义,能否尽快带九连返回酒站去。

    政委不说理由,胡义知道必定有事,也不多问,给政委的回答是九连明早就能出发。怕胡义是逞能,丁得一强调可以再养几天,但胡义坚持明天可以。

    各连都在忙着干活,所以操场是空的,离开病房要返回九连的胡义在阳光下刚刚走到操场中间,便被周大医生叫住了。

    看着高挑成熟的她揣着两手晃到跟前,胡义忍不住淡笑:“这可是政委的命令,我自由了。”

    周晚萍停下后,扫视一眼周围,空荡荡的,所有忙碌中的人都远在操场外,微笑着低声说:“呵呵,命令倒成了你的救星了。我问你,每天看着我这个美人大医生在你身边晃,是不是觉得很高兴?”话落,得意洋洋的她还故意往他腰下某处扫了一眼。

    “……”

    胡义真无语了,住病房这些天来,她有事没事肯定会在胡义附近晃悠个够,如果两人之间没有特殊关系倒没什么,问题是有,这感觉可完全不同,养伤变成了煎熬。本以为她是出于关心才迟迟不放人回九连,现在看来,全是故意的,这个女人啊……唉说她什么好?

    看到胡义满头黑线下意识松了松裤子,周晚萍笑出了声:“人都那么老远呢,谁看得清你这情况啊?你还有什么可摆弄的,咯咯咯……”

    “你……”

    “行了行了,笨样儿吧,不逗你了。我出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在伤没好利索之前,千万小心点,以后少逞能。下回要是再落到本大医生手里,让你遭更大的罪!”

    胡义忽然觉得她的笑容暖暖的,跟洒落下来的阳光一样,暖得胡义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拘束:“明天一早我就走,今晚……我们能见面么?”

    她抄在口袋中的两手将白大褂靠前裹了裹,往操场周围扫视着,抿住那漂亮有型的嘴唇用鼻子做了一次深深呼吸,犹豫过后才低声说:“不行。这几天卫生队附近有点怪,前天晚上我散步的时候好像看到暗哨呢。”

    自从上次差点被苏青捉奸在床,周晚萍就开始留意周围的情况,有心之下,发现了暗哨迹象。

    胡义叹了一口气,郑重道:“要不……我退伍行不行?”

    “别傻了,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好了,你快走吧。”

    这不是多说的地方,而胡义也不想强迫她说什么,无论地位,年龄,阅历,她都强出太多。

    “好吧,那我走了。”

    胡义无奈转身,几步之后,她又补充道:“哎,现在你知道我已经一点存货都没有了,回去以后抓点紧,听到没有?”

    停住脚步扭回头,发现她重新恢复了微笑,于是胡义也不自觉地笑了。

    ……

    天色蒙蒙亮,九连起床收拾准备出发,罗富贵破天荒不需要别人催促便醒来,自从这次回到大北庄后,他一直被周医生留在在卫生队干活,直到昨天下午才放回来。这个重伤亏大了,指望着当伤员能光躺着啥活都不用干,哪料到这结果,要不是怕得罪周大医生这个救命神仙,早撂挑子耍赖了。现在说要回酒站,他第一个急着走,生怕走不成,再被神仙揪回卫生队去干活。

    看到胡义眉头不太舒展,秦优问:“是不是伤口还疼?政委不是说可以再晚几天,你可别硬撑。”

    “我的伤没事,走路而已,回酒站去也一样是养。”回答完了,胡义才想起来现在是连长了,秦优是指导员了,他这人……不错,搭班子了,有些事该跟他商量,于是又对秦优说:“我愁的是粮。”

    “粮?不是说酒站那边还藏着些粮么,咱们现在这些人……”秦优想说人又不多,怎么也应该够吃一段日子,但没说出口。

    “如果咱自己吃肯定够,问题是那还有个村子,七八十口人,现在还不知道怎样呢。”

    秦优没去过酒站,不了解状况,都说那边是无人区,现在居然还有七八十口人,这出乎他意料:“既然这样咱跟团里要一些行不行?”

    “团里已经在降标准了,先等等吧,彻底没粮的时候再开口也不迟。”胡义现在已经开始惦记李有才这个狗汉奸了,他到底会不会去调查粮运情报?有没有机会查得到?这都是问题。

    最愁的是如果李有才真的给出了情报,现在虽然是九连了,可这点人还不如当初的九排呢,根本没能力打;如果报给团里,距离远风险大,元气大伤的独立团能下这么大决心么?难道最终还要去找李有德?想到被烧掉的青山村庄稼胡义心里就堵得慌。

    ……

    东方的朝阳已经在远山尽头露出了边缘,金灿灿的亮。

    九连,十九个人,迎着崭新的光芒出发了。胡义不太舒服地扯了扯肩头的步枪背带,回头看,霞光中的大北庄正在渐渐褪去废墟的晦暗,重新焕发着生机。

    “胡义,把枪给我。”经过身边的秦优停下来,朝胡义一脸正经伸出手。

    犹豫了一下,胡义摘了步枪扔在秦优手里,肩头的绷带下终于舒适了,脚步轻松地走向队伍前头。

    刚刚出了村口,看到前方小路上站着一个身影,她背对着东方的阳光,齐颈的发丝在晨风中摆飘,肩后背着行囊和一支步枪,背景后的光芒晃得再也看不清其他细节。

    “你……要去哪?”胡义停在她面前,整支队伍因此都停了,一溜儿排在小路上朝前眯眼看。

    “跟你们去酒站。”苏青转身顺路朝东走,她成了队伍第一个。

    胡义从诧异中恢复过来,紧走几步跟上了前边的苏大干事:“你……要当逃兵?”

    “我不是你!”

    “……”

    “让你们提前返回酒站,就是因为我要去酒站。”

    “为什么?”

    “抓人。”

    “抓谁?”

    “羊头。”

    “谁是羊头?”

    “你的问题太多了。”

    “好吧,但你……是不是该让我这个连长来带队?”

    “我又没拦着你。”

    “……”

第361章 苏醒的酒站() 
浑水河在酒站的位置流成了一个‘几’字型,酒站位于几字的中空位置,酒站村位于这个几字的右边位置,是酒站西岸的对岸,守着水边一隅与半岛上的酒站隔河相望。

    酒站村不大,七八十口人,三十多个居所,有木屋,有窝棚,甚至有树屋,都是简易型的,不废多少力气就可以建造起来的,看起来毫无规律破破烂烂地簇拥在一起。

    也许正因为都是这样的破烂建筑,规模又小,只有居所周围无庄稼,所以鬼子懒得过河,酒站村居然没被烧掉。

    在扫荡之前,酒站已经被李有德烧过一次了,当时九排没有修补,一直穷对付着住到了扫荡开始,所以酒站还是那破败德行,没有遭第二遍灾。

    洗心革面的残疾土匪及其亲眷,流离失所的困苦农民,躲灾避难谋活路的山里人,形形色色的苦难人机缘巧合组建起来的这个小团体,因此有着与众不同的生存观念和乐观精神。

    失去过才懂得珍惜,孤独过才喜欢集体,因颠沛流离凑在一起的酒站村民比那些几辈人安逸同村的百姓更警醒,更能跑,更能躲,更能忍受,更能坚持。无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病的残的,都不需要督促,因此,他们在这次扫荡中没有失去一个人,反而又收容了一些落难者,在扫荡结束返回酒站村的时候,有百人了。

    九排当初送给他们的粮食到现在已经消耗差不多,最多还能再对付半个月,都不用孙翠这个领导多说什么,他们自觉地开始省吃,并且到处挖野菜,捕猎连老鼠都不放过,搜罗一切可以吃的,使大家的日子得以撑得更久。没粮饿肚子的颠沛生活都经历过,就不觉得恐惧了,已经比过去好过多了,何况九排早晚会出现在对岸的,他们已经把九排当成了他们自己的队伍,因为他们的村长在九排,叫小红缨。

    因为他们把九排当成了主心骨,所以他们不只是给九排省心,同时也努力想为九排做些什么。

    十五人的民兵队被撒出去,在各个方向上延伸出去设哨警戒,向北甚至延伸到了青山村废墟放眼,当过土匪的打仗虽然不行,放暗哨留后路随时开溜的能耐绝对不差。

    他们在河面上重新连通了绳索,扎了木筏,能干活的到酒站修房子帮九排重建,女人打下手运土和泥编席。石屋被修补好了屋顶,被烧毁的木屋地基上重新竖立起框架,比原来的还宽敞漂亮,被一班自己拆毁的房子现在正在被修缮完成。

    “娘,九排会回来吗?他们是不是遇到鬼子了?”满脸鼻涕的脏孩子抱着个破水壶,问正在酒站里帮忙盖屋子的瘦弱母亲。

    “不许胡说!去跟你哥挖野菜去,滚蛋!”

    孩子放下破水壶跑了,妇女疲惫直起腰,朝北方看,他们走的时候朝北了,已经这么些天了,咋还不回来呢?忽然又想起孩子刚刚说的话,赶紧朝地上啐口水:“呸呸呸大吉大利。”

    附近一个驼背老头儿咳嗽着,坐在地上用锤头敲砸一块厚木板。

    木板上炭写着‘酒站’两个大字,字迹已经淡了,发灰了,隐约了。

    满是褶皱的老手哆哆嗦嗦地将一枚子弹壳倒竖在木板上的暗淡字迹边缘,一锤一锤将弹壳砸进去。

    一枚又一枚弹壳镶嵌在木板上,顺着暗淡字迹排列镶嵌,最终无比清晰地镶出两个大字‘酒站’,金属铜黄,在阳光下灿灿,也许终将锈迹满满,但这两个字……再也无法暗淡。

    ……

    酒站空地当中有一棵大树,树叶儿已经落下了一半,剩下的都是枯黄,疏疏落落地透着湛蓝的清空,秋风过,萧索地响。

    他站在树下抬起头,细狭双眼平静地注视着钉在树干上那块木牌,那上面用子弹壳镶嵌了两个大字,字不漂亮,但是很坚硬,冰冷,泛着铜光。

    他觉得肩膀疼,痛感不全是来自肩上的伤,只是觉得疼。

    他觉得这棵树太大了,太重了,如果倒掉,一定扛不起来,即便是骡子那样的体格也不行。

    “骡子说……马良也许没死。你是当家的,你说他……”

    他的视线离开了大树,转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的孙翠,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淡淡道:“他死了。”

    “……”

    “从他扛上枪的那一天起,他就死了。”

    孙翠不太懂他的意思,但又似乎有点懂,她莫名地感到难过。五十一个人的九排,现在变成了十九个人的九连,而当初河面竹筏上那个微笑着的英俊战士也不在列。

    她曾希望那是她的弟弟,可以让卑微孤独的她感到一丝存在价值,感到一丝温暖;她也曾感谢老天那不是她的弟弟,可以从他求索的偷窥目光中感到自己还是一个女人,还可以微微发热,还有活下去的乐趣,并为此不知羞耻地窃喜。

    她将难过掩饰成忧愁,不敢注视胡义的淡然目光,转而去看树林缝隙外的波光:“村里的粮……还够半个月的。”

    他点点头,将语气掩饰为自信:“没事,酒站还有存粮。”

    然后孙翠故作轻松地走了,而他还挺拔地站在树下,看秋高听风响。

    ……

    再丑的媳妇也要见公婆,眼下孙翠就是这个丑媳妇,她得见苏青。非但不是党员,还是个人人不待见的自私落后分子。酒站村再小也是个村,酒站村妇女会主任,酒站村民兵队长,这两个帽子怎么想也难戴在孙翠头上。

    孙翠抓起一把土洒在鞋面上,又将手上沾着的灰在衣襟上抹一抹,让本就是一身补丁的破衣服看起来更脏,但唯独将头发捋顺,一丝不苟盘束好,不留一丝乱发。她知道苏干事是个冷面人,同时也是个爱干净人,所以她这么做,至少在形象上必须争取满分!

    孙翠发出爽朗的笑声,小跑着到河边的苏青面前站定:“苏干事,你可来了,我刚才找你半天找不见。”

    苏青的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波澜:“现在是你代理酒站村的工作?”

    “对,是我。我知道我不是这块料,可这人太少,一时也没人能接,老少都推我先担着了。”

    苏青低下头,从孙翠的脏鞋面向上看起,一直到她整洁不乱的发型,少见地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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