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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您不知您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君儿心中可想念您了,每时每刻都在提您呢!”谢韵儿自己对沈溪分外担心,但此时她却说及谢恒奴,其实是在说她自己的情况。
沈溪笑了笑,道:“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用再挂念,一会儿爹娘就要过来,你们都不要哭哭啼啼的!”
谢韵儿白了沈溪一眼,道:“妾身知道,不用老爷提醒!”
正在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朱山的声音:“老爷,不好了!”
朱山出门没多久,在沈溪看来他应该是跟沈明钧夫妇一起回来,但朱山一上来就先报忧,让沈溪感觉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沈溪起身,出了正堂来到外面的院子,朱山急匆匆进来,气还没喘顺张嘴便道:“老爷,小姐正跟人打架呢!”
沈溪皱眉,还没说什么,谢韵儿已问道:“是大小姐吗?”
朱山忙不迭点头。
沈溪突然对于家里的这些称呼不太适应,包括之前小玉称呼林黛二夫人,这让沈溪感觉有几分陌生,现在多出个小姐,他仔细琢磨一下,应该是自己的妹妹,沈家唯一的“小姐”沈亦儿。
沈溪不由摇头苦笑,小妹如今论虚岁才八岁,一个小屁丫头,怎么可能跟人打架?
但不管怎样,还是要赶紧往门口去看看是个什么状况,朱山嘴笨,沈溪在路上问了几句,也说不清楚状况,大概意思是,沈明钧夫妇让朱山先把沈亦儿带过来,周氏要打扮一下,跟丈夫和小儿子一起过来。
显然,沈亦儿在周氏眼中不受待见,而且周氏对这个调皮捣蛋的闺女很头疼,见到朱山,就让傻大个朱山把沈亦儿带走。
沈溪心想:“什么人到我家里来,还跟我妹妹打架?”
人没到门口,就听到一个稚气少女的声音:“告诉你,这是我大哥的家,你再过来,我就放蛇咬你,跟你说,我在我大哥家里养了好多蛇,哼哼,都是些毒蛇呢!咬上一口,神仙难救!”
对面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你这小女娃好生歹毒,竟然敢放毒蛇咬本宫?你信不信我砍你脑袋?”
沈溪最初以为妹妹一个人在家门口胡闹,听到少年的声音,沈溪知道事情不一般,赶紧出了门,沈亦儿感觉背后有个“庞然大物”过来,不是转身,而是仰着头,倒看沈溪,随即一张精致的小嘴咧开,笑道:“大哥,你来啦,这个坏人说要进咱家,我把他挡在外面了!”
沈溪抬头看了一眼,见朱厚照悻悻悻然地立在不远处,居然不敢往沈溪家门这边走,似乎是被沈亦儿吓着了,以为沈溪家里真养有毒蛇。
沈溪心想:“毕竟朱厚照如今才十三岁,还是虚岁,放后世也就是小学六年级学生,尚是个孩子!”
“让开!”
沈溪向沈亦儿喝斥道。
沈亦儿眨眨眼,随即小脸上出了几条横皱,似乎对自家大哥这种偏帮外人的行为很不满,小丫头叉着腰正要朝沈溪发火,朱厚照走了过来,往门里看了一眼,打量着沈溪问道:“沈先生,您府上……养的毒蛇不会那么厉害吧?”
沈亦儿嚷嚷道:“嘿,你不信是吧?姑奶奶这就进去把毒蛇给你拿出来!那些毒蛇可听我的话了,让它们咬谁就咬谁!”
沈亦儿张牙舞爪就要朝朱厚照身上扑去,显然有了沈溪当靠山,这会儿她也不怕朱厚照这大个子,甚至准备上去施加拳脚。
沈溪对谢韵儿使了个眼色,谢韵儿明白事理,上来便将沈亦儿抱在怀中,沈亦儿在空中还在舞动拳头,嘴上高喊:“嫂子,放开我,让我把这坏蛋打跑……”
等沈亦儿抱到院子里面去了,朱厚照才长长舒了口气,显然他在宫里可没见过这么撒泼的小姑娘,堂堂大明太子,竟然被一个七岁的小姑娘给恐吓住了。
沈溪微微拱手,便当是行礼,他不知道太子是怎么从皇宫跑出来的,料想绝对不会是皇帝放他出来的。
沈溪不能泄露太子的身份,只能施简单的礼数,而后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到里面叙话!”
朱厚照再次求证:“沈先生,那毒蛇……”
沈溪没好气地道:“那丫头的鬼话你也信?”
朱厚照这才知道自己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给骗了,顿时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在沈溪面前羞愧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第1277章 讨公道()
朱厚照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蒙骗,而且还上当了,一时间郁闷不已,进了沈府宅子后一直嘟着嘴,进到正堂坐下依然在琢磨这件事:“我怎么就被个小丫头片子给骗了呢?”
沈溪让丫鬟给朱厚照上了热茶,心底却对太子登门有几分不解,如今正处于战时,太子应该受到最严密的保护,怎么可能会在不带侍卫的情况下出现在自家门口?
沈溪尚未问话,朱厚照先出口了:“先生,刚才那位是……?”
沈溪没有隐瞒,直接道:“舍妹!”
朱厚照没有惊讶,反而释然,心道:“原来是沈先生的妹妹,那难怪了,都说虎父无犬子,现在这情况……虎兄无犬妹,沈先生的妹妹一定天生聪慧,她说的言之凿凿,我听信也就不足为奇了!”
被人骗了,还是被比他小五岁的小女孩骗,熊孩子居然一副理应如此的模样,沈溪不明白他的想法,如知道的话,一定骂这小子没出息。
沈溪对朱厚照登门,并不欢迎。
他刚回家,屁股尚未焐热,跟老婆孩子都还没多亲近一会儿,结果朱厚照便涎着脸登门拜访,沈溪为了表示对熊孩子的重视,只能将妻儿暂时放到一边。
此刻沈溪担心一个问题,沈明钧夫妇一会儿可能会过来,若遇到太子,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那就非他所愿了。
朱厚照问道:“先生,昨日您进宫,本宫本想问一些战场上的事情,诸如您在土木堡对敌的战术,还有您在西直门和正阳门之战中的用兵……”
熊孩子虽然喜欢胡闹,但求知欲很强,尤其涉及战争,朱厚照问得分外仔细。
沈溪心想:“熊孩子这武宗的谥号可真不是白上的。”他没心思回答朱厚照的问题,委婉地请求:“现在臣刚回到家,尚未安顿完毕。是否等有时间再详细跟您解释?”
朱厚照恼火地说:“沈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不配知道是吗?”
沈溪无奈地说道:“臣并无此意,只是臣已经有八个月未与家人团聚,现在好不容易空闲,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去回想战时的情况?”
“况且,与鞑靼的战争尚未结束,后续如何发展尚是未知之数,现在还不是盖棺定论的时候。太子若有疑惑,可往兵部,那里有臣递交的详细报告,太子细细揣摩后再有不懂的地方,臣可以详细解释与太子!”
“不是,你分明是看不起我,认为我年岁小,理解不了你用兵的精髓,是吧?”
朱厚照一脸羞恼之色,但又拿沈溪没办法,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问道:“那沈先生,我问您,之前京城危机四伏的状况,如果主动派兵出击,在城外驻扎,是否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不利的局面呢?”
沈溪点头。
朱厚照神色间顿时添加了几分自信,再道:“那我亲自带人跟鞑子拼命,稳定军心,这是否有必要呢?”
沈溪还是首次获悉太子在城头上跟鞑靼人近身肉搏,虽然从心底里他不赞成太子这么做,这小子身为储君,明明可以指挥麾下将士杀敌,结果却自己冲锋陷阵,别说他战死了,就算受伤致残,大明也可能因为皇位传承不稳而迎来动荡。
但最后,沈溪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朱厚照的性格,并不会因为他的几句劝告而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这是个有冒险精神的少年,朱厚照在历史上的所作所为,证明他胆略过人,有一定的智慧,孤身闯关这种事,在整个大明,只有朱厚照做得出来。
沈溪本身就是教育行业出身,有育人子弟的经验,明白如何引导一个处于叛逆期的少年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很多东西不能直接予以否认,尤其是那种善恶仅在一念间的东西。
朱厚照勇敢而富有进取心,做出来的事情对大明有益,沈溪觉得就要肯定朱厚照的行为,增加他的自信心。
果然,看到沈溪的表态,朱厚照顿时自信心爆棚,眉飞色舞地说道:“这么说起来,我所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既然如此,沈先生为何不将战场上的事情,详细告诉我?”
沈溪道:“太子要明白,战场无小事,臣如今回到京师不假,但战争并未结束,很多事情尚存在疑问,战场上发生的什么,在战争彻底终结之前,无法判断好坏,也许一时的胜利会让军心振奋,但很有可能这便是下一次战败的导火索,而一些看似英明的决定,也许会成为整场战争的败笔。”
“只有等战争真正结束,才能做出一个大致的公论,甚至需要历史去检验和证明……太子,您可明白我说的话?”
朱厚照琢磨了一下,小脸上皱皱巴巴,似懂非懂地说道:“先生的话,我似乎听明白了,您是想说,战争在没有得出结果之前,您打的那些胜仗,未必就会对战争的走向有帮助,是吗?”
“但这怎么可能呢?胜利了就是胜利了,我想听到的,是你如何取得这一系列胜利,而且我还想知道,我之前安排的一些战术是否得当。满朝上下,只有沈先生经历土木堡和京师勤王战的考验,我不问您,问谁啊?”
沈溪微笑道:“那你为何不等到战争结束后再问我呢?”
朱厚照焦躁不安地说:“本宫实在等不及了,难得见到沈先生,我当然现在就想求证,这场战争指不定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况且现在沈先生回到京城,暂时不用去别处,我相信朝中那些老臣,应该不会再让沈先生领兵打仗了吧?”
面对朱厚照的问题,沈溪有点儿无语。
就好像朱厚照所言,他回到京城后,等于是被朝廷强行将他跟这场战争剥离开来,投闲置散,除非刘大夏决定跟鞑靼人大打一场,而且战局对大明不利,否则他基本可以宣告跟这场战争无关了。
沈溪道:“太子见谅,这里并非是谈论正事的地方,太子如果想要详细了解,臣可以将所有制定的方阵策略整理成册,送往东宫,但请太子勿要破坏如今朝廷的安定与和谐,臣不想做大明的罪人!”
朱厚照怒道:“沈先生,你这是推诿,把具体的情况告诉我,怎么就成罪人了?莫非你的意思,我会把这些东西告诉鞑子不成?哼,不告诉我就算了,那……”
说到这儿,朱厚照换上一副讨好的脸色,“沈先生,你记得把战策整理好之后,第一时间送进宫中,我现在在撷芳殿非常无聊,能否再给我几本……武侠书,解解闷?”
沈溪心想,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是单纯为了求知,必定是想看武侠小说了。
“太子稍候,臣这就让家人去取!”沈溪道。
朱厚照站起身,兴奋地搓着手:“有现成的吗?沈先生为何之前不给我,非要等到现在?哦,是了,沈先生出征时走的匆忙,定是没时间把书送进宫中……”
“嘿嘿,沈先生,先把你所有的存稿交给我,回头再多写一些,你不知道,宫中那些武侠书都快被我翻烂了,每次看都还很有意思!”
沈溪见朱厚照这眼巴巴的模样,之前对他的期待顿时一扫而空,到底还是个孩子,沈溪也明白,想要把眼前的“小正太”培养成合格的皇帝,任重而道远。
因家人不知道武侠书放在何处,沈溪只能亲自去书房拿,朱厚照好奇心很重,屁颠屁颠地跟着沈溪穿过横廊,来到会客厅旁的书房。
等进入书房,朱厚照环视四周,有些失望地说:“沈先生,您这书房,平平无奇,还没有本宫的书房大呢,藏书也不多,别说您的珍藏都不放在这里,而是放在别处……”
沈溪摇头:“书的多寡并不重要,衡量一个人的学问,不能看藏书有多少,而是要看阅读了多少书,是否真正记在了脑海里。即便太子书多,但有看完吗?”
一句话,就让朱厚照羞愧地低下头,悻悻地不再说话,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沈溪撰写的武侠书上。
沈溪的书房,显然经过丫鬟整理。
沈溪稍微找寻一下,便将之前一个人在京城,夜间闲来无事所写的武侠小说的书稿拿了出来,递给朱厚照。
朱厚照捧在手里,打开一册翻了翻,立即兴奋地说道:“这么多啊?够我看好几天了,沈先生,还有没有别的好东西?”
沈溪想起来自己还有几本当初印制的连环画,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