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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萱两女听这书生对江川如此推崇，心情顿时大好，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邓小金更是调皮，还对着江川挤眉弄眼。
江川心中也微微有些得意，却也没有表露出太明显的情绪。
对于这次的科举改革，眼前的书生是既得利益者，他自然是要夸奖的。
大家心情都很美丽，唯二不美丽的就是这家店铺的掌柜的和那伙计了。
尤其是那伙计，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
刚才还在嘲讽人家，要赶人家走，却没想到人家却已经是今科进士了。
天下人都知道，考中了进士之后朝廷就会授官的。一想到自己刚才有眼无珠得罪了一个未来的官，那伙计就恨不得想抽自己两嘴巴子。
不过此时人家书生也不搭理他，反而跟那位贵公子聊得起劲，他也不敢打扰，只好一脸郁闷的看着自家掌柜的。
掌柜的心中恨不得把这货暴打一顿，你得罪谁不好，你偏去嘲讽一位今科进士。虽然这京城之中当官的不少，他们能开店的也有些背景，也见多了当官的，有背景的。
但是平白无故得罪一位今科进士，未来的官员，那也绝对不是一件省心的事情。
谁知道这位以后会有什么机遇，说不定人家平步青云位极人臣，到时候要是想起今日这茬来，随便吩咐下去，他们这家店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掌柜的有心上前赔罪，说几句好听话，但是看到之前来的那位贵公子和这书生正在说话，也不敢插言，只能陪着笑脸待在一旁。
“兄台想必也是想为家中女眷选购冬衣吧？”
那书生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惭愧又怀念的神色，片刻后道：“不瞒公子。今日得知明日要蒙摄政王殿下召见，本欲上街为自己买身新衣，以免殿前失仪。方才经过此店门口，看到售卖女装，就想起远在江南家乡的小妹，就想为她选购冬衣一套。我三年前离家游学，已经三年未见小妹。本想着待明日殿下召见结束之后，回乡省亲去看望小妹。可谁知却……”
说到这里，书生露出了一副惭愧自责的沮丧神情。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对于书生的心情，江川很能理解。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那种没钱的窘迫实在对男人的自尊是一种极大的摧残。
谁都想鲜衣怒马，衣锦还乡。可是现实却往往是捉襟见肘，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瓣花。
可是往往是无论男人在外面怎么艰难，也都要想着在回家的时候不能空手而归，想着要给在家里苦苦等待他的亲人带上一份礼物，来证明他在外面过的很好。
江川前世的时候有好几年时间就处于这种经济的拮据窘迫之中。自己平日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经常都是馒头，榨菜，稀饭对付一日三餐，衣服更是舍不得买，除了几件必备的衣服，大部分时间穿的都是单位发的工装。
每次同事聚会他都会找借口推辞，就连有女孩子约她都犹豫再三后推掉了。
一切都是因为他穷，他要省钱。
没有钱，他没底气参加聚会，更没底气谈恋爱。
直到后来，情况才慢慢好了起来，收入也变得客观起来，也才开始有了女朋友。
但就是如此，他每次回家过年的时候都会咬着牙从信用卡里取点钱，回家时大包小包，给爸爸妈妈带上礼物，除夕夜还会每人给发个大红包。
他不为别的，只想看着爸妈能够露出欣慰的笑容，能够在和邻居聊天的时候可以带着自豪说自己的儿子在城里过的挺好。
哪怕这背后是他要花上很长时间才能还清的信用卡账单，他也觉得值了。
眼前的书生也不就是这样吗，落魄三年，如今一朝高中，能够想着回乡看望妹妹，用本来给自己买衣服的钱来给妹妹买衣服，却还被一个小小的伙计给侮辱鄙视。
这种痛苦无人能说，却深刻存在。
总是不经意间，就会从心底跑出来咬噬你的心脏，刺激你的灵魂，蹂躏你的尊严。
再加上这位书生这次能够被恩科录取，说明他也不是那种读死书，只会写八股文的穷酸书生，而是一个真正会思考，会去主动了解天下大势的人。
而且看他身材，虽然精瘦，但是却也透着一股勃勃生气，显然也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再加上他刚才的事情，让江川对此人更是生出了不少好感来。
“兄台不必难过，俗话说，莫欺少年穷。你今日已经高中进士，来日得到朝廷重用，这困窘时日也会一去不复返。切莫因为个别粗鄙之人的一两句粗鄙浅薄的话就伤神动怒。当今摄政王重才爱才，只要兄台胸中真有乾坤锦绣，定能一展所长。”
江川微笑着劝慰道。
那书生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位贵公子竟然会如此劝慰自己，心中也是颇为感动，对着江川拱手，诚恳的道：“小生多谢公子劝慰开解。夏虫不可语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刚才是我失态了。今后当以今日之事警惕自省。”
说完之后对着江川深深一躬。
江川也不拦他，大大方方受了他这一拜。
然后对一旁的祁萱使了个眼色，祁萱心领神会，从袖中掏出一沓纸币交给江川。
江川拿着纸币走到那书生面前道：“在下知道兄台品性高洁，不是那贪恋虚荣钱财之人。但是这些钱请兄台务必收着，切莫推辞。”
那书生一脸惊讶的看着江川手中的那些钱，足足有五六十块法币，换算成银子也就是五六十两银子，愣了一下之后急忙推辞道：“公子，这些钱小生万万不能收。你我萍水相逢，能得公子劝慰开解已经是小生之幸。若再收下公子银钱，我都会自己看不起自己的。”
江川却不收回，微笑着道：“兄台不必介怀。这钱却也并非送给公子，而是暂时借给公子的。谁都有落魄之时，你我虽然萍水相逢，但是在下感佩兄台才学不凡，人品贵重，愿意结交兄台这个朋友。既然是朋友，朋友之间有通财之义。区区一些银钱，若是兄台再推辞，那就显得格局太小了。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兄台他日富贵了，再还给我就是了。若是心中过意不去，也可加点利息。”
江川最后一句话显然也是开玩笑的，却显然说动了那书生。
他犹豫了一下之后终于双手接过江川手中的钱然后再次对着江川深深一鞠躬道：“公子高义，小生感激不尽。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家住何处，小生来日一定亲自登门拜谢公子恩德。”
江川微微一想，笑道：“在下姓佘，单名一个正字。至于登门拜谢就不用了，我与兄台有缘，说不定很快就会相见。”
书生虽然面带疑惑，但却没有再追问，而是躬身道：“柳永多谢佘兄今日之恩。小弟如今就住在西城的大同客栈，佘兄若要寻我，到那里一问便知。”
柳永？江川眼神一凝，重新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名书生。
这才发现，这个书生剑眉星目，颇为英俊。虽然中等身材，颇为消瘦却能看出那种勃勃生机。
而且眼神赤诚澄澈，语气诚恳，眉眼之间的确跟柳如是有几分相似。
难道，他就是那位死而复生的书生柳永？柳如是的哥哥？
江川越看越像，就连旁边的祁萱也仔细的打量起来这位柳永来，看着看着脸上也有激动之色。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喜。
如果真是柳如是的哥哥的话，那就真的太好了。
江川现在开始庆幸自己当日没有把柳永的书信交给柳如是了。本来人家哥哥没死，结果却被自己搞了个乌龙，害的妹子白白伤心一场，那就尴尬了。
那书生看着眼前这佘兄忽然眼神怪异的打量自己，心中也有点别扭起来，迟疑了一下问道：“佘兄，可是小生哪里不对吗？”
江川一愣，笑着摇头道：“柳兄多虑了。在下只是忽然发现柳兄与在下一位朋友相貌有些相似，故而有些失态，还请柳兄见谅。”
柳永舒了一口气，笑道：“原来如此。不妨不妨。”
江川却又问道：“在下多问一句，不知柳兄家中尚有何人？家中小妹芳龄几何？”
虽然江川这么问有些唐突不礼貌，但是碍于江川刚才赠银之恩，柳永也不好不答，叹了口气道：“家中父母早逝，只剩小妹和一丫鬟一老仆在家。小妹如是今年二八年纪。”
第二百二十八章 微服私访（）
柳永走后，江川三人也并没有在这家店里买衣服。
那掌柜的也不敢多说什么，知道是自己伙计以貌取人的德行得罪了这几位贵客，只好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伙计，然后陪着笑将他们送到了店外。
“掌柜的，你们这样做生意恐怕真的很难长久啊。”江川临走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掌柜的嘴上应着：“多谢公子提点，我们以后一定改一定改。”心中却是不以为然。
江川也不再多说，带着两女继续逛街。
说是逛街，两女的注意力都在吃喝和买东西上面，江川的重点则是看京城的治安，卫生以及法币的发行使用情况。
三人逛了两个时辰左右，江川发现基本上所有的店铺都会正常接收法币，只是有些店铺却故意抬高物价，若是用顾客用法币结账，价格就会比平时高出一两成。若是用现银结账，那就是正常价格。
这些店铺，在江川离开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店里的人就被带到了衙门，店铺也被查封了。
当初为了强力推行法币设立的联合执法巡查组可还没有撤销。
店铺的情况相对来说好一些，但是那些在街边摆摊的小商小贩之中法币依然不受待见。这些小摊贩们青睐的依然是碎银子和铜钱，只有这些东西让他们感觉到心安。
在一处三面透风的茶棚之中，江川三人喝了一壶大碗茶之后结账的时候那老板死活不收法币。
若非看着江川三人衣着不凡，恐怕搞不好还会上前威胁耍赖。
反正就是各种诉苦，说什么法币在乡下不好使之类的话，总之一句话这玩意不值钱，我们只认真金白银。
最后还是邓小金用身上带的一些铜钱结了帐才算了事。
而且当时街边有路过的巡逻的顺天府的衙役，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根本没有一点要管的意思。
江川虽然有些郁闷，但是也知道这种情况很正常。
毕竟金银铜钱作为法定货币流通了上千年，在这些升斗小民的眼中，那就是天经地义的货币。
如今要用纸币来代替，他们自然就会觉得这是朝廷要用来骗自己的血汗钱的。
那些能在京城开的起店铺的人，基本上多多少少都有些见识，也知晓朝廷的厉害，所以在朝廷的强力推行之下也只能接受了。
但是这些小摊小贩，很多都是京郊的贫民或者村民，他们可想不了那么多，眼中只认金银铜钱。
再加上他们谋生的地方都在城市边缘，各种执法力量在这里都很薄弱，再加上他们经营的都是小本生意，交易额不可能太大，所以就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江川对这种情况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要想让法币全面推行，还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今天出来就是寻找问题，发现问题的，回去之后自然会有相应的整改措施的。
最后江川三人又去了中州银行和四个支行去看了看情况，重点是前来兑换法币的情况。
亮明身份之后，银行的主事人向江川禀报了最近法币兑换的情况。
总体上来说，前来兑换的人是呈现增长趋势的，这也是必然的。
但是这些前来兑换的人大多数都是那些富商大户，或者官宦之家。而且每次兑换的金银数量都比较少。
普通百姓前来兑换的更少，而且很多人刚刚用金银兑换了法币之后出去转一圈就要回来重新换回金银。
银行也知道他们这是不信任银行，想试一试是不是真的可以自由兑换。
所以，银行柜台的柜员还是很有耐心的，这种情况一开始就有预料，所以也不感觉奇怪。
江川又询问了有没有人滋事，被告知暂时没有发现。
毕竟成立的黄金部队也不是摆设，要是真有人敢在银行里滋事，那绝对是可以就地击毙的。
成立银行，发行纸币，最直接的得利者自然是江川，是朝廷，但是却是触犯了方方面面的利益，尤其是那些钱庄。
钱庄本来就有发行银票，承担一些基本的汇兑功能的作用。如今银行这么一开，钱庄的生意自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江川目前并没有下令取缔钱庄。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