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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十三就站在苏任身后,一听这话,猛然间把大斧往地上一杵,瞪着一双牛眼,抓住那中年儒生的衣领:“你说什么?我家先生想在那里就在那里,要你这儒生来管?”
黄十三长相凶恶,一张嘴,唾沫给那中年儒生洗了个脸。
那中年儒生倒也不急不燥:“你又是何人?我又没和你说话,请你放开我。”
苏任回头一看,这中年儒生倒也有那么一点骨气,只是穿的少了点。天气越来越凉,周身上下一件单薄的长衫,冻的面色乌青,嘴唇发白。刚才这边差点打起来,谁见了都躲得远远的,只有他上来理论。苏任对这个人有了些兴趣。
黄十三已经抡起了拳头,被苏任拦下:“瞧你这儒生打扮,倒也有些风骨,可敢通个名姓?”
儒生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有何不敢,想当年我在先帝面都没有心里发慌,面对你这个恶仆有甚害怕?在下复姓司马,名相如,字……”
苏任的眼睛瞪得老大,下巴差点掉下来。眼前站的这个人可是名副其实的历史名人,比太守文党不知道出名多少。一首《上林赋》,一曲《凤求凰》,两千年来不知道的人可不多。
“司马相如,司马长卿?”苏任不等司马相如把话说话,一把拉住人家的手,使劲的摇晃:“幸会,幸会!久闻,久闻!”
司马相如没想到此人竟然认识自己,忽然一下热情至此,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接话为好:“呃!这位公子认识在下?”
“哈哈哈,不认识!”苏任说的直爽:“虽然不认识先生,先生大名却如雷贯耳,没想到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当今,咱们蜀中只有两人堪比天下大才,其一为蜀郡太守文党,其二就是足下大儒司马相如,真没想到在下刚来成都,便得见司马先生,何其幸哉!”
“崔掌柜,可否找一处上好的酒馆,我做东,请司马先生共饮几杯?”
崔久明连忙答应,刚才还担心因为自家桑园镇掌柜的事情触怒了霍金,苏任不知道会怎么收拾自己。现在,峰回路转,忽然间苏任对这个穷儒生这么感兴趣,那可得好好表现,或许那件事就能揭过去。
崔久明拖着胖大的身体连忙带路:“这成都最好的酒馆,乃是永宁街的百福楼,在下早已在那里预定了席位,二位先生只管跟我走,一切我都安排妥当了!”
“那就有劳崔先生!”苏任面带微笑,回过脸对司马相如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请!”
司马相如本不愿意去,可看看苏任身后的黄十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虽说自己不怕死,可挨打总归疼呀!身后站着一个莽汉,如果自己不识好歹,定然不会手下留情。既然人家热情相邀,那公子也并非丑恶嘴脸,去一趟倒也无妨。
崔久明轰散了大小商贾,又派人领着霍老四和家眷、行李,去他为苏任早已准备好的院子。屁颠屁颠,忙前忙后的张罗。等来到百福楼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脚上都起泡了。
崔久明叫苦不已,本想坐下休息片刻,一回头看见霍金的眼睛,连忙朝着里面跑:“掌柜的,来客人了!都死哪去了?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百福楼是一个二层小楼。汉代的酒楼和秦代相仿,琴棋书画样样列入其中,没有大堂,一个个雅间也是半封闭式,就好像现如今的茶楼一样。多往来诸子百家,大家在这里争相讨论,从最普通的弈棋,直到朝廷政策,无所不包。时常能听见那些高谈阔论者,大声呼喊,互相指责。
在二楼一个临街的雅间坐定,跑堂小儿端上酒菜。苏任强让司马相如做了首座,自己和崔久明两边相陪。其余人等或坐或站,将雅间挤的满满当当。
“先生一首《子虚赋》天下闻名,在下拜读已久,其中:章君恶、伤私义,二者无一可,而先生行之,必且轻于齐而累于楚矣,此句子道尽先生胸中抱负,在下佩服之至。”苏任信口胡诌,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偶尔看过的子虚赋说的活灵活现,挠是司马相如忽然有种见到知音的感觉。
司马相如一声坎坷。少时因为才名被汉景帝招募,可惜汉景帝对辞赋没有什么感觉。后随梁王去了梁国,辗转多年始终难登大雅之堂。如今,自己已到中年,回到蜀中。这次前来成都,本想自荐于太守文党,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知音。
司马相如畅饮一杯:“公子过奖了,辞赋终究小道而,不能定国安邦,奔波半生,依然孑然一身,让公子笑话了。”
“先生谬矣,才学之名天下冠绝,一首长赋,凡听闻者无不称奇精妙,足见先生乃是博学大才,岂能说不能安邦定国,只是尚未遇见伯乐而已。”
司马相如苦笑两声:“实不相瞒,在下此来成都,是想自荐太守门下,刚才听闻公子乃是太守弟子,……”
“此事包在我身上,先生静候佳音!”苏任又端起酒杯:“先生请满饮此杯,以表我对先生敬仰之情。”
苏任纯粹是恶趣味,对于司马相如的了解,也就是勾引人家寡妇卓文君。如此热情纯属无事做,吃饱了撑的。要想在大汉朝立足,三教九流不认识一下怎么可以,虽说司马相如如今是个落魄的儒生,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出现偏差。
不是还有《上林赋》吗?万一刘彻慧眼识珠,自己也好搭上这根线。雪中送炭肯定好过锦上添花。常言到没关系的人都会用三回,就当今天这顿饭是前期投资了,尚且不用自己花钱,何乐而不为?
苏任对司马相如的吹捧,让冷峻嗤之以鼻。好像又看见了当初那个跪趴在常事脚下的苏任。一边喝酒一边对身旁的霍金道:“看见了吧?你大哥又要拉人下水!”
霍金的心思根本就没在司马相如和苏任身上,一直冷冰冰的盯着崔久明,看的崔久明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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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影响要循序渐进()
说大话是要负责人的。苏任总算体会到了,大话带来的恶果。
司马相如初来成都,没地方可去。苏任便邀请他住进自己的新家。还不错,崔久明给自己准备的宅院很好,僻静、畅快。最主要院子里有一株高大的桑树,符合所有人的要求。苏任喜欢树下乘凉,冷月和霍芝兰要学养蚕。有了这棵树,苏任可以乘凉,冷月和霍芝兰也就不愁桑叶。
不过,自从司马相如住进来之后,苏任就很不喜欢去院子了喝茶了。如今,苏任的聊天对象换成了苏马相如。他肚子里的学问哪够人家挖的,很多时候都是司马相如侃侃而谈,苏任在一旁翻着白眼听。搞的苏任很不舒服。
这一日,两人聊的真高兴。霍金急匆匆跑进来:“大哥,崔胖子派人送来请柬,邀你下午去他的商铺,这家伙不敢见我,派人送请柬,以前在老君观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还是心虚。”
苏任一笑:“还不是你把人家吓的了,他那铺子里乱糟糟的,那是谈事的地方,去告诉来人,让崔胖子把人都带过来!”
霍金嘿嘿笑了两声,嘴角一翘:“看我不收拾死他!”
司马相如一直在旁边听着,等霍金走了,这才吞吞吐吐的问道:“不知公子靠何营生,那日在城门口见您的时候,那么多人迎接,场面颇为宏大。”
“哈哈哈。”苏任笑了几声:“先生这么久不问,还以为先生看出来了,在下是商贾!”
“商贾?”司马相如一阵眩晕。虽说大汉朝廷还没到重农抑商的时候,作为儒家高足,那可是从心眼里看不起商贾的。
“有何不妥?”
“哦!无事!看公子如此大的阵势,想必也是富甲一方吧?”
“没有那么夸张,只是在温水县搞出了些名堂,这次也是太守征辟,师生之情难舍,这才来到成都。”
“太守找商贾何干?”
“这话说的,天下间士农工商,缺一不可,虽说商人逐利,却也不能没有,若不然我蜀中那些上好丝绸如何卖出去?丝绸不出,蚕农如何获利?蚕农无利,官府则无税;官府无税,朝廷如何运转,到那时岂不是天下大乱?”
司马相如已经开始晃荡了。苏任从商贾绕到朝廷上,乍一听,觉得有点奇怪,却又找不出任何破绽。
苏任一笑:“先生乃是儒生,儒家重农抑商,讲求自给自足,我不求先生明白我的理论,看着就是,或许先生接触的时间长了,我的那些话也就明白了。”
“但愿吧!”
司马相如破天荒的没有辩驳,起身,一边沉思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
黄十三盯着司马相如的背影,对苏任道:“先生,这家伙好像看不起我们!”
“不奇怪,天下人都以为商人重利,不明白商业的重要,或许过上几百上千年,他们就明白了,影响不是一蹴而就的,得循序渐进,以后他要旁听就让他听,你别管他!”
“知道了!”
到了下午,崔久明战战兢兢的带着厚礼来到苏任家。一进门先左右乱看,没发现霍金,这才冲进客厅。见了苏任,连忙把礼单奉上。
苏任一看就笑了:“你怎么如此客气,小孩子家胡闹,你还当真了?”
“哎!在下错了,若是旁人赖就赖了,咱这位霍兄弟惹不起!”
“谁惹不起?”霍金从门外转进来。崔久明吓的慌忙往苏任身后躲。
苏任拦住霍金,将礼单扔给霍金:“差不多就行了!崔先生也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再计较,我就收拾你!”
“哼!”霍金冷笑一声,打开礼单仔仔细细的看。等他看完,道:“既然大哥发话了,此事作罢,再有下次,新账旧账一起算!”
“多谢霍兄弟大人大量,绝不会再出现下次!”
商贾们陆陆续续全都倒了,苏任果然在最外面发现了司马相如的身影。一群人将苏任围在中间,正式开始商议成立蜀中商会的事情。在此之前,崔久明已经拿出了一个方案,让苏任过目。
苏任开门见山:“崔先生的方案我看了,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我只强调一点,既然成立蜀中商会,那咱们就是一家人,凡是都要以商会的利益为重,不要总打自己的小算盘,只有商会好了大了,大家的钱才会越挣越多,若是有人不尊规矩,那就休怪商会无情。”
“我在夜郎的商路可以拿出来,你们都有机会走,不过有件事我得说清,我在夜郎的生意,赚钱是其次,另有重要目的,若是诸位有人能看出来,尽管跟着我干,但是不能坏事,这是我的底线。”
“至于商会会长的职务,我不合适,此来成都乃是奉太守征辟,不知道太守会让我干啥,最起码也会以官身示人,所以这会长我提议由崔先生担任,每月咱们就在此地碰个头,有什么事情商量着来,矛盾也可以说,在这地方说出来,没人追究,私下抱负绝对不允许。”
“顺便和诸位说一声,我准备过段时间,先派人去羌人的地方转转,还有南越,以及我们南面那些大大小小的小国家,不求干什么,只为开辟商路,你们也可以参与,凡是参与的人,都占一股,这就是我的意见,至于其它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
“最后一条,商会初立,肯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非常时期,各位都退让一步,不能伤了和气,咱们这个商会采取自愿原则,愿意加入的双手欢迎,想要退出的也不强求,总之一句话,既然加入商会,大家就抱成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做了个开场白,苏任便不再言语了,自顾自的喝茶打盹,听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叫嚷。都是做生意的老手,也是崔久明精挑细选后的亲信,团结还是能保证的。
苏任没有在意这些人和崔家的瓜葛,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新加入的人会逐渐淡化崔家在商会中的影响。
吵了一下午,司马相如安安静静的听了一下午。起初他听见的是商人之间为了各自利益的争吵,后来味道就不一样了。看上去这些人吵的不可开交,却并没有涉及对百姓的盘剥,反而对苏任提出的哪些通往周边蛮夷的想法讨论的最多。
布店的掌柜大声吼着要增加他在羌人商路中的配额。他认为羌人缺少的是我大汉漂亮的麻布,用他的麻布可以兑换羌人的战马,然后卖给朝廷,必然获利丰厚。
药店的掌柜争吵的是,增加南越商路中的配额。他认为南越蛮夷缺医少药,可以用他的成药换来南越的兽皮和铁矿,这也是大汉急需的宝贝,一定会赚翻天。
丝绸商和陶器商争吵的是,增加夜郎商路的配额。他们认为夜郎人富有,会喜欢漂亮的丝绸和上好的陶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