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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潜意识里,他还并不知道自己没有死去,但他之所以能够带着这样的微笑,说明他是幸福的。
而不论天上或是地下,秦朝的先人们将会为他感到自豪,为他感到骄傲。
不知过了几个昼夜,而太阳与月亮又交替轮回了多少次。在蒙痴子与蒙侍的悉心照料下,赵月终于醒了过来,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
“先生……”赵月睁开眼睛,一见到蒙痴子,就想要跳下土床参拜,可是他的身体却仍旧酸痛,有种大病初愈的不适感,轻易动弹不得。
可是从他那焦灼的目光,着急的神态来看,他是真的想要拜蒙痴子为师,更是想要请蒙痴子出山,帮助他建立基业。
蒙痴子见状,微微一笑,而后缓缓地说道:“少主,先且不要乱动,我和侍儿为你上了药,再等不到几日,你就能够痊愈了。虽然会留下疤痕,但还好都没在脸上,不然使得我大秦皇室的继承人面目丑陋,实在是我的罪过。”
赵月闻言,面露惊愕之情,但随即想通了事情的始末,高兴喜悦的情感溢于言表,连声地问道:“听先生之意,是肯收我为弟子了?是这样吗?真的愿意收我?”
蒙侍在一旁瞪着大眼睛,呲着牙笑,好像吃了糖一样。
而蒙痴子并未作答,闻言慢慢地动身,竟全然不顾百龄的年纪与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袍,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看起来非常激动,而后竟然啜泣道:“少主,老夫奉先人之命,在此恭候你多时了,真没想到,我先人侍奉的始皇帝,其子孙竟能让我碰到!莫要说老夫一身的本领,但教少主有命,就算我蒙痴子舍弃一把老骨头,也一定达成啊!”
赵月见了这般场景,哪里敢受如此大礼,身子就算再不听使唤,他也拼命挣扎着坐了起来,用裹着白布,尚未痊愈的手将蒙痴子扶了起来,口中又惊又喜道:“先生你这是说哪里话?我能遇上先生,才是不负先祖所托,这一次,我秦国终于能够看到希望了!”
说到最后,赵月也不由得动了情,两眼再度泛起了泪花。
蒙痴子以白色袍袖擦拭了眼角的泪痕,赶忙扶赵月躺下,利索的动作丝毫看不出像是一个一百二十岁的老人。赵月心中即便有所异样的察觉,但也只道是蒙痴子多智得道,在此地颐养天年,故而身体硬朗。
接下来的几天,赵月从蒙痴子那里听说了很多关于秦朝的故事,心中颇有感慨。
原来,当年忠心耿耿的蒙氏一族也并未灭绝,而且身怀子婴将赵世卫送出宫去的这个消息,在世间隐居了起来,在隐居这世代人中,蒙氏一族十分注重自身的修养与素质,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刻能够帮得上先王后嗣的忙。
当年蒙氏从秦宫离开时,携带了大量的兵书典籍,以及武术经典、政论法策,如今也都被蒙痴子藏于嵩山之上。
不过当赵月问及到一些关于蒙毅和蒙恬二人的事情时,蒙痴子总是将话题转开。比如有一天,赵月下地试行,正逢蒙痴子在一旁闭目打坐,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痴子先生,你可知蒙毅、蒙恬二位将军葬在何处?等我将来一定去他二人坟上叩拜。”
蒙痴子闻言,睁开了眼睛,可是片刻都没有回答,后来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听先人们提起过,赵高扶持胡亥登位后,胡亥于秦宫中杀了蒙毅,又令人赐毒药给在临洮蒙恬,蒙恬服药后也死了,而他二人的坟墓究竟在何处,我并不知道……”
赵月在地上走了几步,右腿已经好了不少,只是锋利的狼牙在肉上留下了令人恐惧的疤痕,他的左手上也有类似的痕迹。
听了蒙痴子的话,赵月想都没想,不假思索地道:“哎,痴子先生,我觉得蒙毅将军身死宫中,只怕葬身之处难以找到,可蒙恬将军既然是在临洮县遇害,那想必也就是埋骨在那里了吧,等我来日去凉州陇西郡的时候……”
“少主,”蒙痴子目不斜视,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赵月,口中淡淡地道:“我看少主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还需静养些时日,不过少主既然思维如此敏捷,不如先从阅览古书,以通文史这点开始锻炼吧。”
“好吧……一切都听痴子先生的。”赵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怎么爽快的答应下来。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每日都坐在茅屋前的青石棋台上,手中捧着陈旧的竹简,口中念念有词。
风声吹来,带来了盛夏最后一抹暑气,茅屋旁边的悬崖远方,时而有飞鸟成群飞过,而山野之中,也常有猿猴哀鸣,久久的回荡在山谷中,让人闻之,心中感伤不已。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这天,赵月坐在竹林里,背靠一支宽大的竹子,摇头晃脑地读着,仿佛有所感触。
他抬头沉吟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了风吹竹叶沙沙的响声,故而将手中的竹简合上,满足地一笑,弯着眼睛,高兴道:“这老子的道家果然是诸子百家中最是奇妙逍遥的一家,其《道德经》中所言,却也是合乎天地自然的规律,与我秦国所奉行的法家治国,其实也有暗合之处啊。”
背后,忽然传来了蒙侍打趣的话语。
“哈,长皎少主都知道秦国奉行法家啦,真了不起。”
赵月闻言,开心地转过身,一把抓住了蒙侍,挠他身上的痒痒,蒙侍被搔的不行,哈哈大笑,赵月这才问道:“你个小家伙,还取笑我不?”
蒙侍笑出了眼泪,拼命地摇了摇头,赵月这才住手。蒙侍指了指放在竹林地面上的一盏清茶,用稍显稚嫩的口吻,却又故作大人模样,关切地说道:“先生让我给少主哥哥送茶,说每日品茶修性,放松心情,才能够更好的学习东西。”
赵月听了,将茶水拿起来一饮而尽,一抹嘴角,暗道了句:果真解渴。而后便又充满兴趣地看起竹简来。
不得不说,赵月的头脑聪慧,真的很适合读书,只可惜他生在贫穷之家,整日在昆阳的山野之中上爬下跳,采摘那种果子和草药,荒废了很多时日。
不过,现在努力也不迟,他只有十七岁而已,头脑也还灵活的很。
少年人,总是多得时间。
第六十九章 修炼的四季()
就这样,时间在不知不觉来到了秋季,嵩山外的一切仿佛与赵月隔绝了,他并不关心外界,只是一心沉浸在各种用兵之法的海洋里。
这太室山上,萧瑟的秋风吹黄了一地的落叶,而不远处的竹林却仍旧带着一丝残绿,漫山遍野,果树上长满了累累硕果,而山崖下不时可以听到一阵整齐的飞鸿哀鸣声,大雁排着整齐的队伍,想要远离这晦涩的秋景,飞向温暖的南方。
赵月则是身穿和蒙痴子一样的白袍,板着一张英俊的脸孔,盘腿坐在一处飞湍而下的瀑布前,听着激水震荡的水花声,感受着不时澎溅到自己脖颈后面森凉之意,望着面前一层又一层交叠在一起的涟漪,伸手捡起水中飘着的一片枫叶。
他开始闭上眼睛,表情平淡,口中默默地背诵道:“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念罢一句,赵月睁开双目,定睛之下,却忽然看到了身旁小石块上放置的茶杯,而瀑流飞溅的水滴不时落入其中,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哂笑道:“这蒙侍,真越来越贪玩了,一句话都不说,放下茶就走。”
说完,赵月将茶缓缓地凑到口前,慢慢地喝了半杯,而后咂咂嘴,望着天边南飞的鸿雁,略有所思地笑道:“不论是《尉缭子》还是《孙膑兵法》,其中似乎都有很多描述阵形的内容,方阵、圆阵、锥行阵,而这雁行阵也是其中一种啊,真希望将来领兵作战,能够自己创出一种阵法……”
赵月说罢,轻松地晃晃茶杯,却将剩下的半杯也饮进肚中。
读完了一天的《孙子兵法》,赵月手持竹简,漫步在黄绿交间的竹海中,他的步伐很从容,脚踏在泥土上,沉稳又厚重。而他身上的那一袭白袍则是为他增添了一份儒雅睿智的色彩,他现在的一举一动,竟是那般的诗意、文雅。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果然不假。
正当赵月准备入屋的时候,坐在青石棋台前闭目养神的蒙痴子忽然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并不去看赵月,一双眼睛望着前方,嘴上却小声地问道:“少主,学得如何了?”
赵月闻言止住脚步,开朗地一笑,眸子里闪过一丝智慧,而眉宇间的舒展,也暗含着他已经有了丰富的学识。
“痴子先生若要考我,只管问便是,我自当对答如流。”赵月转过身,面带笑意的看着蒙痴子,微微鞠了一躬,而从他的神情表现中可以看出,他真的不是刚上嵩山时的那个少年了,此时竟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精神焕发。
“呵,少主,”蒙痴子从棋罐里摸出一枚棋子,并未看其颜色,而是紧紧地握在手中,翻转,将手背向上,而后转头看向赵月,眯着眼睛继续笑道:“你可否能告诉我,若你与人对弈,喜用白子乎?黑子乎?”
赵月闻言,略加思考,先是一笑,而后客客气气地说道:“赵月先想请问痴子先生以何身份问我?”
“哦?”蒙痴子愣了一下,故作不解地问道:“这其间又有何说道吗?”
赵月向前走了两步,白色的儒袍在风中舞动,飒飒鼓风,生出悦耳的声音。
面对着不远处巨大的夕阳以及如血染红霞般的灿烂天空,少年扬了扬眉毛,一双眼睛犹如黑玛瑙一样透亮,他自信地道:“若痴子当我以少主,我便不告诉痴子这答案了;而若痴子当我以弟子,弟子拜上,喜欢白棋。”
“这是为什么?”蒙痴子平淡地问道。
赵月坦然一笑,如实答道:“我昔日读《韩非子:扬权》,其中有言道:‘喜之则多事,恶之则生怨,故去喜去恶,虚心以为道舍。’而如果痴子先生以我为少主,我自当遵‘君无见其所欲’之理,隐去自己的喜好。”
说罢,赵月含笑做了个长揖,转身一拂袍袖,径直回茅草屋中休息去了。
原地,蒙痴子起初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是再度将双目闭合,修身养性,可是待赵月入屋后,他渐渐地露出了一种欣慰的笑容,双唇微启,将手中的棋子袒露,正是一枚白棋。
只听“啪嗒”一声,棋子入罐。
蒙痴子则是小声自语道:“此诸多经典,若旁人习之,恐不下十载,然幸得我秦国皇族的血脉优良,少主只消半载,便有成果,真是天佑我大秦……孺子可教也。”
话毕,蒙痴子再度入定,而屋中,却又传来了赵月的朗朗读书声,直至夜晚。明月初升,星空湛蓝,山野无风,又是一副晚秋的如画夜景。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少年努力过了一个盛夏,又认真过了一个金秋,时间却来到了冬季。漫天的大雪伴着北风,“呼呼”地袭落在太室山的旷野中,整个太室山上,所有的树木都披上了冬雪带来的衣装,而那布满积雪的竹林,苍绿色的竹子上可见一层冰霜。
潭溪里的水冻结了,晶莹剔透,似乎可以映照出蒙侍那冻得通红的小脑袋,他已经换上了棉衣,此时搓了搓手,呆呆地看向正在悬崖边伫立的赵月。
崖边,赵月左手持剑,剑锋向地,而右手中则拿着一卷竹简,身上的白袍与空中的白雪交相呼应。
轻轻一呵。
少年口中的热气吞吐不断,绵长而持久,他抬头望着整片苍茫如寂的嵩山,薄雾化作风卷残雪,令他想起了去年的时光。
那时,洛阳的雪也很美……
而如今,那些令赵月思念、惦记、痛恨、厌恶的人又在做些什么呢?
楼兰城中,昔日荒废的官府已经挂上了“马府”的大牌,而被冰雪覆盖的楼兰城宛若冰砖砌成,闪着光泽,城中的建筑亦如冰雕一般,檐下垂着高高的冰柱。
寒冬不能阻止西域商人疯狂地涌入楼兰城,马禄的大商家在这里深深地扎根,其经营的业务已经覆盖到了西域各国,更是积攒下来一笔比在洛阳市还要巨大的财富。
只是从陇西来了一支队伍,为首的白袍小将,胯下上好西凉马,银铠银枪。据他说,他也姓马,此番前来,需要和马禄商谈一笔买卖,关于求得资金援助,以供他父亲练兵之用。
坐在长桌上的马禄身穿棉衣,却依旧挡不住那曼妙的身段,而当面前小将出现的那一刻,她美丽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