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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主将韩奎率先撤退,三十多人瞬间乱了阵脚,山崖上的黄巾余党见状,纷纷冲了下来,有的是从右侧山坡上持刀而下,有的则是从两边悬崖上吊索而下。
赵月也慌了,他本没有见过这阵势,手中更无尺寸兵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愣在原地,其余等人,哪里还论汉董之分,纷纷跟在韩奎后面逃窜。
韩奎心急,若是众人都跟着自己,无人引开那群贼人,肯定一个人都跑不了。急火攻心,他调转马头,也顾不得看后面紧跟着的人是谁,手起刀落,斩了一人在地,而后慌张斥道:“战场之上,令行禁止,遵我命令,汉军迎敌,董军撤退!”
汉军中有年纪小的那个孩子,见死了人,受惊过度,晕倒在地上,邢翼连忙俯身查看他的状况,方才死了一人,眼下汉军卒只剩六人,所幸赵月方才吓得愣在原地,并未跟在韩奎身后。
张端本想留下与赵月一同生死,怎奈人潮涌动,他被挤在董军之中,抽身不得,只能被拥簇着跟随韩奎逃命,却也不忘回头大声嘱咐:“长皎兄弟,能跑就跑,不要丢了性命,等我,我会回来救你的!”
赵月听了张端的喊声,这才缓过神来。只是这喊声越来越远,赵月看不见张端,只看见一旁邢翼满脸悲戚地站起身,对众人道:“既然将军有命,我等这些小兵岂能不从,只可惜,若是在此处战死,就见不到刘大人了。”
说话之间,黄巾贼寇已尽数下到谷底。
邢翼身旁一人惊恐道:“伍、伍长,我们不如跑吧,跑不了,也投降好了,他们几百人,打不过啊。”
邢翼满脸扭曲,似乎心中难以决断,想他本是小城里的酿酒坊的一匠人,此时却要面对敌军来袭,又如何冷静思考?更兼众人性命皆系于他一人之手,他已经没了主意。
就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黄巾军已然来到他们身旁,把他们团团围住。邢翼没有惧怕,果断的站在了所有汉军士卒的前面,心中忐忑地等待即将到来的结果,即使他们无人知道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渠首裴元绍提着刀在他们面前走过,上下打量着他们每一个人,被看到的人,无不心中惊骇。
头绑黄巾,手拎木盾的小卒跪在裴元绍面前,恭敬地报告道:“首领大人,骑马的那个跟一群精壮的人跑了,我们只抓住这几个人。”
听了这话,裴元绍恼羞成怒,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报告的人,无处发作,又瞅了瞅赵月等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更是怒上心头,一脚踹在了站在前面的邢翼身上,正中胸口,邢翼没有站住,倒在了地上。
赵月心中虽怕,却不忍邢翼受这一脚,连忙跑过来询问邢翼的状况,邢翼说不出话,只是摆了摆手,告诉赵月他无妨。
山谷中的风很凉,凉得让人心寒,六个人心中的恐惧弥漫在山谷中,似乎连划过天空的飞鸟也能感觉的到,它并不停留一刻,就那样的消失在了天边。如同赵月心中的美好,似乎就定格在拜别母亲的那一刻。
裴元绍咬牙切齿,用力把刀插在地上,面对着眼前这群人,怒道:“你们谁是主事儿的?谁是领头的?”
邢翼表情痛苦,要换做别人,早吓得不敢出声,可他有周围人的性命要维护,他还有着必要的担当,纵然胸口疼痛,他也勉强的挤出几个字。
“我是……”
裴元绍一脸的不耐烦,直接把刀架到了邢翼脖子上,赵月等人一阵惊呼,想要做些什么,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裴元绍怒冲冲地问邢翼:“你们是谁的人?”
邢翼并非惧怕死亡,他也不了解士兵的忠诚在于守口如瓶,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如实坦白有可能救下众人的性命。
“我们是汉军。”邢翼如是说。
“汉军?”裴元绍的面孔变得憎恶起来,“你可知道我们有多少兄弟丧命在你们汉军手里。”
赵月在一旁,本想说他们是刚刚入伍,并未参加过战斗,更想请裴元绍放过他们一行人,可尚未鼓足勇气开口,就只见明晃晃的刀片在空中一划。
一道冷光瞬间刺进了邢翼的腹中!
“伍长!”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叫出了声,他们万万没想到裴元绍会不问缘由,不讲道理,忽然就痛下杀手,此时,那把刀的刀柄就握在裴元绍的手中,而刀锋则没入邢翼的体内,邢翼的血沿着刀刃滑动,一滴一滴,最终成股淌下,染红了一片土地。
裴元绍杀人如麻的样子让在场所有老实巴交的年轻人都震撼了,赵月愣在原地,浑身上下在不自主地战栗,他想如果他们当了兵,杀起人来也是这样吗?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下一秒就刀剑入身?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裴元绍将刀抽回,邢翼叫了一声,倒在血泊中。
血腥的味道伴随着谷风飘远,渐渐淡了。裴元绍用他的衣袖将刀刃上的血擦干,那把刀又变得光亮无比,好像从未做过凶器一样。
赵月蹲在邢翼身旁,看着邢翼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抽搐,嘴里一口一口的吐着鲜血。他眼中忍不住有泪要涌出来,可他强忍着,耳边又听到了裴元绍平淡的训话。
“我知道你们是新兵,我也知道你们原是种田的农民,所以我不为难你们。实话跟你们说,俺们黄巾军就是农民出身,只是因为看不过汉朝皇帝昏庸,受不了官府赋税太重,所以才被逼无奈造反。”
赵月抬起头,一言不发,红着眼眶,死盯着裴元绍。
裴元绍却毫不在意,他用刀指了指地上的邢翼,随口道:“不是我不放你们,俺们弟兄在这破地方等了小半天了,总不能白跑一趟,他是你们伍长,就让他代你们死吧。瞧你们一个个弱不禁风的样儿,拉进我的队伍,我都嫌丢人,我放你们回家种地,要是再敢参军,老子碰一个杀一个。”
话说完,裴元绍吹了声口哨,率领着一干众匪上山去了。原地,只留下赵月等人,这群汉军的士卒围在邢翼身边,还想听听邢翼弥留之际的遗言。
邢翼的眼神空洞,呆滞地望着谷上的蓝天,几朵悠闲自在的云缓慢飘过,他伸出冰冷的手,紧紧地抓住赵月的衣袖不松,赵月的布衣上落下了一个深刻的血手印。
“伍长!”嘶喊中,年轻地赵月终于忍不住了,他内心情感的闸门打开,眼泪如同洪水一样,在脸颊上流淌,痛苦地呜咽道:“你别死,你死了,你家中的两个孩子怎么办?”
邢翼的身子几番挣扎,终于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替我,照顾好两个,替我,报仇,赵……”
话音未落,邢翼脖颈一歪,最终听不到周围友伴的呼唤声,与世长辞了。
第七章 入住旧兵舍()
这些汉家的新兵互相结识不久,却同病相怜,彼此倍加珍视,更是视伍长邢翼为他们的守护神。此时,山谷中的哭喊声彻遍,赵月更是伤心欲绝。
他发誓,他一定要杀了裴元绍,为邢翼报仇。可他悲拗得是,他现在没有这个能力。在邢翼死的那一刻,赵月的内心深处便开始讨厌战争,但他此时不能放弃当兵的打算。
他和剩下的几个人决定一起坚持下去,到洛阳去,请军侯刘征率兵前来,平了这帮山贼。
的确,赵月心地善良,也绝不能容忍滥杀无辜这种事情的发生,为了帮邢翼报仇,他一定要到洛阳去!
众人决定后,便合力在山谷中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将邢翼的尸体埋了进去,用石子堆起坟堆,又用较大块的石块立在坟前,权作墓碑。三拜九叩之后,大家互相搀扶着上了谷左的官道,目的地当然是汉朝的帝都,洛阳城。
而此时赵月的心中,除了老母咸氏之外,又多了两个牵挂,那就是邢翼的两个孩子。
众人沿着官道行进,路两旁已经从山岭变成了良田,他们累了就找树下阴凉的地方歇息片刻,渴了就到附近的农家去讨碗水喝,至于饿了,就取随身携带的食物吃,有的是沿途采摘的野浆果,有的是家中晾干的米饼。
赵月的身上已经没有食物了,他从家中出来之时,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留给了老母咸氏,他自己却没有带吃的。这一路上,吃喝全靠张端接济,眼下与张端失散,他也只能硬撑着了。
看着身边的人一边走一边啃果子,赵月却只能低头摸摸包袱里的书一样的东西,那是他的母亲给他的东西,他谨遵母亲的教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取看的。
曹平似乎看出了赵月的难处,默默地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米饼,递给了赵月,关心道:“长皎哥哥,你吃个饼吧,这是我娘临走前给我拿的,我有很多呢,一时半会儿也吃不下。”
赵月看了曹平,回想起之前赶路时,这个少年曾经和邢翼探讨过河北的公孙氏,不由得欣慰地一笑,正准备接过米饼,又想起裴元绍劫路,曹平晕倒、邢翼被杀等事,便无心情吃东西了。
曹平却不依不饶的,即使赵月已经说过不要二字,可他依旧举着饼,跟在赵月身旁,那意思,如果赵月不肯吃的话,他的手就一直悬在空中。
盛情难却之下,赵月只好接过米饼,咬了一口,而后露出了勉强的笑容。
自从邢翼死后,刘征不在,零星的几个人已经丧失了主心骨,只是因为刘征在临死前紧紧地抓住赵月,所以他们都把赵月看成新的伍长。赵月却并不在乎伍长这个职位,他只是不希望邢翼含恨而终,他想要带领大家到洛阳,找到刘征。所以,他是在不知不觉中接替了邢翼的位置。
沿着官道走了约有半天的功夫,队伍中的一个人看到了界碑,上面刻着“司隶”二字,赵月又沿途问了好几个人,这才确定,他们终于快到洛阳了,连同赵月在内,大家高兴的表情溢于言表。
在路边做最后的歇息时,赵月擦了擦额头上细腻的汗珠。连日来在阳光照射下赶路,原本白皙的他,脸上也开始有了一丝红晕,身上的破烂衣服也沾满了灰尘,如果不是那双清澈如水眸子中透露出坚定的眼神,恐怕路人都会把他当成乞丐。
曹平站在界碑上向远方眺望,却忽然睁大了眼睛,拼命地挥手招揽大家,口中连连喊道:“长皎哥哥,你快来看,那个人!骑马的那个人,好像是刘大人!”
赵月顾得不招呼众人,急忙来到曹平身旁,顺着他指的方向眺望过去,果真见一人策马扬鞭,向这边疾驰而来。
那人骑黄鬃马,身披红色的战袍,身躯较瘦,脸色憔悴,神情坚毅,不是别人,正是赵月等人日思夜想的军侯刘征!
刘征也仿佛看到了赵月等人,连忙快马加鞭,待靠近众人后,他从马上一跃而下,牵着马匹,小跑至众人面前,仔细端量起来。确认正是他手下的士兵后,刘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想他一路骑马先行回洛阳,报信后本想快速折返,没想到却受到守城官的百般刁难,声言一日之内不得出城,他无奈之下,只能受困城中。等到一日后,守城官肯放他出行时,他却正巧碰上了回来的韩奎一行人。
他未及多想,以为所有人都回来了,可董军内有一人却说汉军在两州交界的山口处受到了埋伏。刘征仔细一数,果真见少了七人,他问责于韩奎,韩奎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只道是情非得已,所以才没管汉军手下的几个人。
刘征匆忙之际,顾不得与韩奎理论,当即上马出城,本想到那谷口一探究竟,谁料到却在此处碰到了赵月等人。
听刘征讲述完他的经过,想到这一路来的艰辛困苦,赵月与众人潸然泪下。
刘征也很伤心,好言相劝道:“唉,都不要伤心了,你们韩军侯做的并非一点道理没有,大家都平安回来就好。”
话说完,刘征又看了看众人,却忽然发现自己任命的伍长,邢翼不见了。他好奇地问道:“你们的伍长呢?”
这话戳中了所有人的伤处,大家一同跪倒在地,场面让刘征大吃一惊。赵月双手伏在地上,额头叩在冰冷的地面,恭敬地恳请道:“军侯大人,邢伍长在谷口被黄巾贼裴元绍杀害了,我等请求你发兵,前去剿灭山贼!”
刘征闻言,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蹲下来,将赵月扶了起来。赵月看着刘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就好像一块巨石扔进水中,没有泛起丝毫的涟漪。
刘征让所有人都起来,而后他一跃上马,柔声道:“此事稍后商议,大家先跟随我回洛阳吧,一路辛苦,还是早到城中歇息为好。”
见刘征都如此说了,赵月和其他人也不好再要求什么,只能一路跟随刘征,来到洛阳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