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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姝立刻接着说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从目前情形来看,极有可能是吴风所为,此人我们之前领教过,师父也是知道的。万一找到吴风,当如何处置?’。
林宗武脱口而出:“上次断他一臂,这次绝不能放过,这可是师父知道的,不用再请示了”。
呵呵,不用说,这位英勇千户所的千户,总是一副阵前杀敌的架势。
仲姝夸张的摇摇头:“师兄,即便是吴风所为,他的背后是戎一昶,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消息从福建而来,是否与抗倭有关呢?”。
又是这个问题。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仲逸百思不得其解,经过一番梳理,无非两种可能。
“从两个角度来看,大的方向:与倭贼有关、与倭贼无关”。
仲逸继续道:“若与倭贼无关,无非是盯着师父的兵书,无论是不是戎一昶、吴风等人,都是当年知晓此事的人。对待这类人,我们只有一个办法——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这么一说,林宗武又坐不住了:“那若与倭贼有关呢?难道这些倭贼,也要师父的兵书吗?”。
此言一出,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
众所周知,师父的兵书除兵法、谋略外,还有对大明军情、战况的梳理,对外来之敌的倭贼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若得此书,倭贼非但懂得如何应对大明的将士,更能懂得大明用兵策略方式、用兵习惯,再加以细究,很容易反过来为贼所用。
没错,倭贼中有浪人、武士、海盗,但在倭国内,善使阴谋诡计之流不在少数,一旦让他们嗅出,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仲姝不由的叹口气:“不管怎么说,现在一切都晚了,消息一旦散开,就封不住”。
封不住,就不封了。
离京之时,仲逸就曾想过:对戎一昶、吴风而言,他们只见过师兄一人,师姐易容过,自然认不出来。他们要找到凌云山、找到师父,必须要通过师兄这一条路。
除了跟踪,还是跟踪,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凌云山。
在京城时,英勇千户所的大门不好进,到了福建,就不一样了。
对那些觊觎兵书之人,林千户南下福建正是个机会。
眼下,林宗武忙于备战,但战事何时结束却不得而知,即便战事结束,宗武也有可能直接回京城,而不是凌云山。
怎办?道理很简单:抛出去一个消息,倒逼师兄不得不回凌云山,这样一来,跟踪起来,就有的放矢了。
如今,兵书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散步谣言之人,无非两种打算:逼着林宗武尽快回凌云山,或者战事结束后,再回凌云山。
如此一来,无论如何,林宗武必须要回凌云山,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请示凌云子才行,这正是他们所期望的。
“对啊,这一层,我们早就想到,只因眼下的抗倭之战,混淆了视线”。
林宗武恍然大悟道:“准没错,他们是为迷惑我,根本与倭贼无关,既然是这样,等战事结束,再让师妹扮作师父,咱们三人将他们一块灭了”。
末了,宗武笑道:‘你说的,我的师弟大军师?’。
这时,仲逸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他若有所思道:“英勇千户所上下一心,铁板一块,自然无人渗入,但当地驻军这么多人,难免会有人混进来”。
仲逸特意说道:“你们不要忘了,戎一昶虽是后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但在福建驻军中安排几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道理再明白不过:千户所进不去,但要尽快知道林宗武的动向,只有通过其他军士来通风报信。
三人如此说一番,心中渐渐有了底。
还是等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石成秘查的结果吧。
仲逸临出门之际,却被仲姝拉住他的手臂。
林宗武急忙起身,一脸的笑意:“师兄我先走了,就不打搅你们小两口了”。
“夫君,离开京城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洛儿妹妹、筠儿妹妹?”。
仲姝微微说了一句:“还有,穆一虹,不知诚信堂,怎么样了?”。
寥寥数语,到底几个意思?
略顿片刻,仲逸缓缓上前道:‘我当然想她们了,不过仲夫人,可不止两位哦’。
第449章 就这么干()
夜幕下,军营安静了许多,白日执勤的将士换防后,立刻倒头就睡,负责夜晚巡视的人马迅速补位,个个严阵以待。
该战便战,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对付倭贼,也要讲究个劳逸结合。
一处不起眼的营房内,微微亮着灯光,数名军士懒懒躺在床上,不时的说着那些不靠谱的话。
“好闷啊,睡了一天,兄弟们都换防巡夜去了,咱们几人还得躺在这里,累倒是不累,可在兄弟们面前,也抬不起头啊”。
一中年军士望望张大奎,干脆直接埋怨起来:“要我说,此事,就要怪那个翰林院的侍读,只是个监军协理,就对我们几个痛下毒手”。
说到仲逸,众人立刻来了兴致,一旁的军士也纷纷凑了过来:“看样子,大奎兄弟是真把这位仲大人给得罪了,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喽”。
‘对对对’,有人立刻附议:‘人家毕竟是朝廷派来的,虽说是个六品,但毕竟是京城来的啊,要是给你穿小鞋,那还不简单?’
咳咳,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张大奎身上。
这些人当,中有负责马匹、兵器的,还有几个拖病偷懒的,总之,晚上不用出去巡夜。
若说对仲逸有意见,自然还是两次被罚,两次‘罪加一等’的张大奎。
“别说了,老子不干了,他能奈我何?”。
张大奎骂骂咧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若不是因为俞将军,我今日就走了,出去干什么不比这里强?省的受这窝囊气”。
伤透了心,看来,张大奎是铁了心和仲逸杠上了,竟要离开军营。
这时,一个叫苗风的军士连连摇头,不以为然道:“俞将军若是真能管得了,早就站出来替兄弟们说话了,你做梦去吧”。
这么一说,张大奎脸上直冒青筋:“老子发起狠来,连自己都害怕,明人不说暗话,明天就走,看谁能拦得住我?”。
虽然同情,但不支持。
众人纷纷劝道:‘大奎啊,咱们可是军户,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再说了,出去能干啥?做买卖没本钱,给人家干活挣工钱,就你那脾气,呵呵’。
呵呵?
张大奎一脸的不屑:“呵呵老子也离开这里,凭这身本事,就不信养活不了自己,老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何所惧?”。
这时,苗风再次叹道:‘大奎啊,爹娘不在了,这是没办法的事儿,但你自己总要娶个媳妇不是?有了女人,总得要有个住处不是?做买卖要本钱,养孩子要银子,不是有力气就行的,得有门路’。
银子?说到这里,还真是个事儿。
都是多年的兄弟,虽然对彼此的过去不甚了解,但起码平时处的不错,私下也是有酒一起喝的主儿。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丢人的?
“大不了,老子上山当土匪,就在凤凰山密林一带混迹,等那天翰林院的那小子路过,我就劈了他”。
大不敬的话也敢说,大奎真是够狠的。
“哎,不行不行”,众人立刻打趣道:‘在俞将军治下当土匪?你有几个脑袋啊?’。
对对对,倒是这么个理,这不自寻死路吗?
众人大多都是打趣,玩笑一番而已,在他们看来,张大奎得罪了朝廷的监军协理,除了忍,还有什么法子?
这些人当中,唯独苗风似乎对大奎真心关切,不时的为他出谋划策、找着出路。
“大奎兄弟,我真替你担忧啊,这以后的路,可怎么走啊?”。
大家絮絮叨叨一番,大奎望望门外,示意一旁的人从床下取出一个酒壶。
“不说这些烦心事儿了,先喝上几杯,痛快痛快”。
打开皮酒袋,取出小碗,大奎开始倒酒。
众人连连推辞:“不行不行,仲大人说了,不许饮酒的,这不是找事儿吗?才受罚,就忘了?”。
一把将碗夺过来,大奎望望门外,不屑道:“我怕他?简直可笑,是汉子的,给老子喝,怕死的,滚一边去”。
这时,苗风立刻端起小碗,向众人劝道:“大奎兄弟心情不好,就陪陪他,反正今日就带了这么一壶酒,每人一碗差不多了”。
“不行”。
张大奎立刻将酒袋藏在怀里:“你们每人只能半碗,剩下的,老子要一个人喝”。
好好好
片刻之后,悄悄的碰杯声起。
接着,便是‘咕咚、咕咚’几声
“快,收拾好,将酒碗藏好,躺倒自己位置”,苗风见大奎将酒喝了个干净,急忙吩咐人收拾‘残局’。
酒,真是个好东西,有人说他能解乏,有人说他能催眠,但不管怎么说,喝上这么一碗,确实舒服了许多。
一刻钟后,鼾声四起,壮汉的那种入眠方式:除了军号,雷打不动。
“老子要放水,谁一起去?”。
才‘呼呼’两声,张大奎才觉憋得慌,晚饭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去茅房呢。
连喊两声,周围都是一阵鼾声,连个屁的回应都没有。
张大奎只得自己起身,虽说被挨了军棍,但好在执行的兄弟手下留情,问题不大,起码还能走路。
“大奎兄弟,我陪你去”,迷迷糊糊间,苗风立刻扶了上来:“你这伤啊,还得我家那秘方,一剂药下去,两天就好,一会就给你敷上”。
大奎骂骂咧咧:‘有那么好的东西,早干嘛去了?’。
来到营外,苗风笑道:‘这不,也是今日才捎来的嘛’。
望望四周,没有人影,总归是茅房嘛,除了万不得已,谁来这里?
“大奎兄弟,这仲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其他人也指望不上,谁会在意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命运呢?”。
见四人无人,苗风踮起脚尖,向张大奎附耳道:‘要离开军中,也要趁机赚上一笔银子,到时离开福建成,找个落脚的地方,逍遥快活’。
“你有路子?要尽快弄到银子,我实在待不下去”,大奎立刻来了兴致。
苗风笑道:“路子当然是有了,就看兄弟你,敢不敢做了?”。
“这?这不是通倭嘛,要杀头的,弄不好,灭九族”。
听了半天,大奎简直站不住了:“就,没有更好的路子了?”。
“你那来的九族?”苗风极力压低声音:“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发横财不富,你在军中待不去,又急需一笔银子,不就是报个信嘛”。
“报信,报什么信?”,大奎追问道。
苗风耳朵几乎要贴在他脸上:“就是将我军兵力部署、防守情况告知海盗,再由海盗将这个消息告知倭寇,就这么简单”。
张大奎思忖半天,微微问了一句:“这么说,不用我们亲自去见倭贼,只需告知海盗即可?”。
末了,他问了一句:“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去呢?”。
苗风笑道:“此事,一个人做不得,要相互配合才行,传递消息也方便些。再说了,你从小在这一带长大,地形也熟悉”。
“说吧,能给多少银子?”,大奎简直疯了。
“一千两银子”。
苗风捏住张大奎三根指头:‘当然,如果你能在交战时,带个路,就是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银子到手后,你再随便自我伤害一下,弄个负伤什么的,到时既可以离开军中,又有银子在手,想做什么不行?”。
苗风笑道:“此事,神不知鬼不觉,查出来,那也是猴年马月,兄弟早已逍遥快活了”。
一阵夜风吹过,二人却毫无凉意。
沉默良久,张大奎摸摸肚子:“要不?咱们再去一次茅房?”。
“兄弟,这活,我接了”。
水没有放出来,张大奎的主意却有了:“不过,那说好的三千两银子,不能放鸽子啊”。
苗风抖个机灵,立刻拍拍胸膛:‘放心,此事,包在兄弟身上,听我安排就行’。
第450章 最后的备战(上)()
这日早晨,晴空万里,阳光洒下,大地生机再现,沿岸将士照例巡视,表面皆是一片风平浪静。
雨终于是停了,阴云密布的日子,真是够了。
大营之中,将士们一通忙活,大太阳下,晒晒兵器、战甲,甚至于被褥、衣衫。
再这样下去,简直都要生锈了。
棚中的马儿似乎也嗅到了阳光的美妙,‘突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