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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度的衙门,就拿刑部来说,有些年头了。有你们参与,才显得更能服众”。
“我的老弟啊,刑部谁愿担这个事儿呢?方才我的随从悄悄的告诉我:谁也不愿走出第一步,就这么拖着,看锦衣卫那边的反应”。
樊文予压低了声音,慢慢说了一句:“如今,只是严士蕃倒了,严嵩还未被问罪,他们身后还有不小的势力,我一个小小的五品,如何去查?”。
从京城回来后,只与樊文予见过一次,这次突然来访,又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看样子,是上次那顿酒没有喝好。
“樊大哥,你是刑部郎中,有事可以请示侍郎大人啊,最终是由他决定的,你负什么责呢?
再说了,你们只是协助的,出了事儿,也应该是锦衣卫顶着啊”。
仲逸笑道:‘这个道理,你堂堂的樊大人,岂会不懂?’。
不愧是昔日的搭档,多年的兄弟。
樊文予这才说了一句:“呵呵,这不,为兄就是和你商量商量,多找些关于严士蕃的罪证嘛”。
当初,去博野县督办繆大柱夫妇被杀一案,樊文予也是全程参与的,他知道仲逸一直在暗中调查严氏的罪证。
他更能看的出来:他的这位仲老弟,与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千户石成,二人交情不一般。
樊文予继续道:“兄弟,哥哥也不瞒你,对我来说,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我想抓住这个机会,办出点名堂来,让朝廷看看,争取自己也能更进一步”。
对了,这才是大实话。
仲逸缓缓起身,走向隔壁一间屋中,樊文予则慢慢坐了下来,这才关心起来桌上的茶水,刚才只顾着喝,还没来得及品呢。
片刻之后,仲逸走了进来。
“樊兄,你派几个可靠的兄弟,去这个地方,抓人”。
仲逸递上一张简易手绘地图,樊文予细细看看一遍,记在脑中。
“好,真是太好了,有这些人证,看他严士蕃还有什么可说的?”。
樊文予这便起身,准备回刑部。
仲逸则上前将他拦住,特意叮嘱道:“切记,这几个人一定要留活口,派人暗中保护,若是有谁来杀人灭口,正好可一举拿下”。
末了,他笑道:‘此事,交给你们刑部的袁大头,保准万无一失’。
樊文予点点头,临出门之际,他突然转过身来,向仲逸说了一句:“贤弟啊,此事事关重大,严氏根深势大,为兄万一遭遇不测,你千万不要轻易行事,切记”。
仲逸不由淡然一笑:“行啦,行啦,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自有分寸”。
严士蕃倒了,朝中那些一心巴结严家的人也就倒了大霉,之前都是托人托物,好不容易才能攀上严氏这棵大树,以为就此可以一帆风顺、荣华富贵了。
现在呢,树倒猢狲散,大家都恨不得撇清与严氏关系,最好是之前从未有过来往,甚至连面都未见过,那该有都好。
严士蕃罪该万死,这些人也好不到那里去,仅是这颗‘先积极靠拢、后刻意远离’的心,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付出代价。
然而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河大了,什么样的鱼都有,一把打捞下去,总归还是有漏网的。
就这样,好多之前与严氏有些关系,但自认为干系不大,还危机不到自身的人,纷纷来到刑部,说起严士蕃的事情:听说他替谁谁谁走过门路,听话他收过谁多少多少银子,这件事就是他让我这么办的,那件事也是他不让办啊
大多都是听说,没有多少真凭实据,在樊文予看来,这些人是借此机会为自己撇清关系是真,真正为朝廷着想的,没有几个。
傍晚时分,樊文予叫来数名随从属下,这些人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当初在照磨所做八品照磨的时候,他们就出过不少力,此刻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刻。
“本官今日叫你们来,只是为了一件差事”。
第474章 掘地三尺()
傍晚,锦衣卫北镇抚司。
石成对着属下发了一同脾气,再次开始训斥起来。
“老子再说一遍,就是把天下的人都冤枉了,也不会冤枉他严世蕃,罪孽之人,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出了事,老子顶着”。
端起一杯凉白开,石成咕咚咚喝了起来,要么喝酒,要么白水,就是不饮茶水。
“仅是贪墨一项,就够他死十次了,可是我们的证据还是不够确凿”。
一名锦衣卫校尉上前说道:“常言道:捉奸捉双、捉贼捉脏,他贪墨的银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总得要有个说法才是”。
“此外,通过严世番走过门路的那些人,大多已经被抓了起来,但他们只说向严家送过银子,但这些银子到底去了?兄弟们实在是找不到”。
说话的是一名百户,此人跟随石成多年,深得其信任,顺便发几句牢骚,也不足为怪。
“行啦,他严世番难不成将这些银子带在身上不成?三日,老子就给你们三日时间,一定要查出眉目来,否则,就不要在锦衣卫混了”。
石成望望窗外,脸上有些焦急,不由的对属下说了一句:‘今日就到这里,明天接着审,顺便再去刑部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众人齐声应道,信心十足的样子。
对锦衣卫众人而言,能将严世番绳之以,法既是他们职责所在,更是为了结当年之仇:严世番曾陷害锦衣卫经历沈炼,兄弟们都憋着这股劲儿呢。
这么好的机会,岂能放过?
可眼下严世番的藏银不知藏于何处,去他府上搜查数次,无论锦衣卫还是刑部的人,皆是无功而返。
‘大人,门外有人要见你’。
众人正在说着话,却听一名守门校尉前来禀报:“来人是一名年轻男子,看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
石成急忙放下水杯,再吩咐属下几句,匆匆走了出来。
这么一说,他的心里就有些底气了。
“方才是守门校尉,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镇抚司,认不出你这位大名鼎鼎的仲大人”。
来到门口,石成便爽朗的笑道:“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如何?”。
仲逸微微一笑,摊开双手道:“茶馆不去,酒馆也不去,今晚带你去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
石成连连摆手:“不不不,当初在博野县、大同府,你我一起办过差,从东南福建回来之后也未曾见面,在一起叙叙旧,很正常,干嘛要去隐蔽的地方呢?”。
石成笑道:“若是太过隐秘,反而会被别人盯上,在我们眼里,天下就没有隐蔽的地方”。
这话说的,够霸气。
“一切听从石大哥安排,你请客,我付银子”。
仲逸笑道:“在福建时,能如此顺利抓捕散布兵书谣言之人,还多亏石大哥帮忙,兄弟一直记着这份人情”。
石成没好气的白了一句:“这算什么事儿?还有必要说一回?”。
夜幕下,一处不显眼的酒楼,偌大一个包间,只有他们二人。
有鱼有肉、荤素搭配,一坛才开的酒,气氛确实不错。
看样子,这家酒楼也是锦衣卫暗哨开的,现在晚饭时间还未过,竟没有多少客人前来光顾。
可惜了这一道道精美的饭菜,还有美酒。
酒过三巡,石成终于是耐不住了。
“兄弟,此处并无外人,我就实话实说了”。
石成放下酒杯,将北镇抚司查办的经过说了一遍。
最后,他摇摇头,还是那句话:“那么多银子,就是找不到,即便砍了严世番的人头,又有什么意义?”。
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所谓的没有意义,就是无法向朝廷交代,更无法向皇帝交代。
此事,大家心知肚明,以严世番的能量,连同他那个做内阁首辅的老爹,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久在皇帝身边,办差时,也要多多揣摩才是。
石成对仲逸的请教是发自内心的,这个差事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二人如此商议,一如当初在博野县的情景,更有几分在大同查处仇鸾的感觉。
锦衣卫的能量再大,也有去不了的地方,更何况是严世番这样的人物呢?
仲逸接过石成的话,开始娓娓道来。
“石大哥,此事,我们非但要查处严世番,更要考虑严嵩,否则,所有的差事,只做了一半。查处严氏父子,更要查处攀附他们之人”。
仲逸特意说道:“否则,这个差事,依旧没有查完”。
当初,有多少人等着巴结严氏,如今严家倒下之后,这些人若做了漏网之鱼,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因担心之前的事儿随时被抖落出来。
前怕狼后怕虎,瞻前顾后,如此一来,这些人还怎么安心办差呢?
要打,就要一网捞尽。
“我的仲老弟,你就说眼前,严世番这个口打不开,后面的从何说起?”。
石成回了一句:“这个差事办不好,我在北镇抚司就呆不下去了”。
说来说去,还是藏匿银子的地方。
原本打算直接奏明皇帝,但从回到京城后,只面圣一次,而且说的还是东南福建的抗倭战事,根本没机会说起严世番。
如今,有石成的参与,似乎更好一些。
这个道理很简单,仲逸若是直接向皇帝说起此事,若是被问起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该如何回答?
仲逸暗暗笑道:“总不能说,是一个叫唐小丫的姑娘给我说的吧?”。
唐小丫是谁?二十一世纪的待业青年,最擅长的就是上网、打游戏
若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被认为是‘欺君之罪’。
从某种意义上说,锦衣卫北镇抚司出面,就是皇帝出面,绝不会再有人中间横插一道。
“石大哥,换做你,有那么多的银子,你会藏在哪里?才觉得安全呢?”。
思虑良久,仲逸终于开口了:“你再好好想想”。
石成略作沉思,而后立刻脱口而出:“这还要说?当然是我经常能看见的地方,那样心里才踏实”。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再细分一下呢?
“那你为何不去严世番的府上,房间中、花园里,哪怕是掘地三尺,挖它一番呢?”。
仲逸继续到:“若是将银子放到严府,他严世番不就天天可以看到了吗?”。
掘地三尺?
这个主意不错,石成点点头:“明日我就带人去,挖了他家院子”。
仲逸不由的提醒一句:“去是当然可以了,不过还要请示圣上,而且是从严府的房间中开始搜查,最后再说掘地三尺的事儿”。
哈哈哈,石成满饮一杯,一脸的笑意:“对,就这么干,今晚这顿酒,喝的真过瘾”。
第475章 兵分三路()
刑部,大堂。
樊文予,连同两位刑部主事正端坐堂前。
堂下,则是一个唯唯诺诺的身影。
自从离开罗龙文府上后,罗二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他曾不止一次想过:来个自我了断。
但每次到了最后关头,还是让活下来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他有家人,他自认为自己还年轻,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万一还有一线希望呢?
罗二,罗龙文的堂弟,也是之前罗府的管家。
罗龙文得势时,这小子狐假虎威、威风的不行,出入有随从,吃饭用的象牙筷、白玉碗,仅是一套酒具,也是黄金打造。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此人掌握罗龙文很多秘密,大多与严世蕃有关联,尤其罗龙文经手的当铺、药铺,连同之前假借运送药材,而秘密运往京城的金银,他大多知道。
“罗二,这里是刑部大堂,本官奉旨查处严世蕃一案,你务必从实招来,否则,休怪王法无情”。
一声惊堂木,樊文予厉声呵道:“说,罗龙文替严世蕃做了哪些勾当?你都参与了什么?”。
啊?
罗二有些呆滞的目光闪出一丝异样来,不由的问了一句:“什么?严大人被抓了?那我堂兄呢?他怎么样了?”。
心存幻想之人,总是抱有侥幸,哪怕救命的真是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甚至于泥菩萨。
“公堂之上,岂能戏言?本官奉朝廷之命查办此案,至于罗龙文嘛,正被关在锦衣卫北镇抚司”。
樊文予冷冷道:“若非此案牵扯太多,凭你?也想进我刑部大牢?想去北镇抚司吗?哪里的昭狱”。
樊文予这么一说,罗二急忙哀求道:“不不不,请这位大人高抬贵手,锦衣卫北镇抚司,还是就不去了吧?”。
再次一阵颤抖,罗二磕头如捣蒜:“小人就是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