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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内部更热闹,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除了老爹,费思应首先找到的,当然就是国子监的同窗、翰林院侍读仲大人了。
“我双手赞成,至于其他人,就看你费兄的本事了”。
仲逸望望窗外,程默立刻领会,他端起茶壶,笑眯眯道:“仲大人,进宫面圣的时间到了,诸位大人就由小的来伺候吧”。
这话说的,就是个“逐客令”。
众人纷纷站立,施礼道:“仲大人先忙,面圣是大事,可耽误不得”。
再次寒暄几句,大家也就散伙了。
“仲大人,你稍后,李大人正聆听圣训,下一个传唤你”。
内侍太监见到仲逸后,急忙迎了上去
司礼监事、总督东厂黄锦在一旁侍奉,对他而言,李序南还是比较陌生的,在此之前,他从未单独面圣。
相比而言,仲逸面圣的机会则多了些,仅是黄锦本人就见过好几次,上次在宛平县被人陷害,进了刑部大牢,也是黄锦说了几句公道话,也算是个厚道的人。
相比其他管事大太监,黄锦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懂的收敛,能自我约束,身在这样的位置,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不错了。
“仲大人,里边请”。
黄锦亲自为仲逸领路,二人还简单的寒暄几句。
“仲侍读,圣上最近刚刚静修结束,龙体要紧,差事上的事儿,还要靠内阁及诸位大人多操劳,剩下的事儿”。
黄锦说的再清楚不过:皇帝龙体欠安,待会儿面圣的时候,就请少说两句吧。
仲逸频频点头,自然是领会了这位皇帝大伴的意思,只是应承归应承,可他心里却犯了嘀咕:皇帝不说结束,我一个小小的六品侍读,能说结束吗?
看看再说吧,好在李序南还在里边。
“你们二人应该见过了吧?西北榆林府的事儿,你应该都知晓了吧?当时,你们可都在榆林府”。
一个大大的圆盘上,朱厚熜正稳稳坐于中间,如同正在修炼之人,即将开始运作大法。
很明显,之所以将李序南与仲逸同时叫来,自然是因为当初二人同时去过榆林府,李序南是去赴任,仲逸则是去明察暗访,为了三边镇大煤矿的事儿。
而榆林府调整耕地、改良农田、荒草畜牧、农闲时发展副业的举措,也是仲逸当初建议的。
身为榆林府的代知府,李序南实际上就是个执行者。
如今,一年结束,探索也初有成效,李序南回京复命,仲逸自然也要说句话了。
仲逸微微上前,施礼道:“李大人回京后,微臣与他倒是见过一面,对榆林府之事,大多已知晓”。
“那你说说看,这样的新举措,到底如何?若是在其他州府县推广开来,是否可行?”。
类似的问题,朱厚熜已向李序南问过。
当时,李序南的答复是:第一年,即便见了成效,也不是很明显,没有三年五载的,恐怕难以成气候。
这话说的在理,莫说别的,仅是百姓们适应这样新的环境和耕作方式,就需要一个过程。
看来,朱厚熜确实有些着急了。
不管是基于自己身子不适的缘故,还是社稷安危的迫切性,他更愿看到一个明显的效果,而且是很好的效果、全民的效果。
对一个帝王而言,他的眼里,从来都不是一个州府县,甚至于几个布政使司。
可是,这话,又该怎么说呢?
“启禀万岁,恕微臣直言:万事开头难,而且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思量片刻,仲逸便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北方种谷、南方插稻,栽树要幼苗、养鱼离不开水,天时地利,各有不同,难以一概而论,也从来不会有一个地方的经验,能得到所有地方普遍效仿,更不能完全适应所有地方”。
咳咳,微微一个提醒,黄锦在一旁稍稍动了一下,算是张嘴说话了。
暗示之意,再明白不过:不要把话题扯远了,同时也要注意会用词。对臣子而言,与圣上说话,无论多么深刻、有理的建议,那也仅仅是个建议而已。
采不采纳,只是天子一句话的意思,千万不能将所谓的大道理,弄得像先生教导学生一样。
如果是那样,就是天大的事儿、圣人之言,恐怕也得不到回应,莫说是赞许了。
黄锦,不愧是打小就在皇帝侍候的人,察言观色、所见不凡,不得不服。
同样的感觉,也让一旁的李序南看出端倪,他不由的向仲逸投来短暂的目光:听黄公公的吧。
人与人之间,尤其是比较熟悉的那种,交流的方式都有一种固定的默契,有的人喜欢开门见山,有的人喜欢说一句、品三句。
留下半句,还要让你回味无穷。
同理,因身份、年纪、经历及所处环境的不同,同样一件事,也会有多种表达,有时可以就事论事,而有的时候,则需要委婉一点。
眼下的身份再明白不过:一个为君,一个为臣,君,是真正一言九鼎的帝王,而臣,则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微臣”。
这一层,李序南能看的出来,黄锦虽然知道仲逸有时‘不安套路出牌’,但当下之际,还是要适可为止。
不过,他们还是看错了,也想错了。
不是黄锦的境界不够,也非李序南还是那个书生气的‘愣头青’。
朱厚熜,本就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纵观他的一生,从起初整顿朝务、雷厉风行,到后期一心佛道、闭关修炼,简直判若两人。
帝王,竟能做到如此近乎于荒诞之事,简直不可思议。
好在,他还能将大事紧紧攥在手中。
但,不可思议的事儿就是发生了,而且就在眼前。
“如你所言,仅是榆林府就耗时三五年,然后换个州府,再来他三五年,这里不行,那里也不妥,照此下去,没有个百十年,怕是不成了”。
朱厚熜睁开双目,目视前方,而后又微微闭上双眼:既然是这样,那就什么也别干了,一辈子也做不成一件事。
“嗯”,一个简短的颤抖,黄锦不知该说什么,他只得走到火炉旁,挑挑火星。
李序南更是不知所措:皇帝之言,明显有所暗指,嫌时间太长,没有魄力。
可是,这话到底是说给李序南听呢?还是正在‘面圣’的仲逸呢?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两个人都有所指。
仲逸却并不慌乱,他只是顺着方才的话继续道:“万岁息怒,微臣所言并非久拖不决,而是在方法上有所调整,若方法得当,无论南北、无论农田、水利,皆可实行”。
屋内再次一阵沉默。
此刻,能开口的,只有朱厚熜和仲逸。
看似‘话不投机’,实际上才刚刚开始。
距离火炉最近,然而黄锦此刻的心里却拔凉拔凉的:原本打算是一次简单的面圣,现在看来,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
果真是不按套路出牌,见两个五品、六品的小官,有时比六部尚书、内阁辅臣都用时之久。
“微臣建议:由户部牵头,吏部、刑部、工部协同,各地详情,包括农田、荒地、水利、畜牧、副业,进行一次大调整,根据各地实际情况,统一采取措施,实行新举措,对执行不利、阳奉阴违者,予以严惩”。
仲逸一字一句道:“具体细节,要会同地方知县、县丞,甚至当地老农、村民,掌握真实情况后,统一由朝廷下旨执行”。
如此一说,朱厚熜的脸色缓和了许多,竟然不时的微微点点头。
仅此一项,黄锦心中长长舒口气:这个仲侍读,简直就是能掐会算,每次见皇帝,都有个不错的结果。
各自有各自的差事,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和打算。
对黄锦而言,地方衙门的差事与他关系不大,他也无需操那个心。只要将皇帝伺候好,就是最大的功劳。
“那你说说,是不是对各地的知府、知州、知县等进行一次大的调整?”。
朱厚熜微微向李序南望望,继续向仲逸说道:“他这个知府,还需不需要继续留下榆林府?”。
这话?皇帝任命人,需要问这两个‘微臣’吗?
时而糊涂,事儿清楚,这大概就是朱厚熜的特点之一吧。
未等仲逸开口,李序南急忙跪拜道:“启禀圣上,微臣存留,全凭圣裁,只要能办好差事,微臣个人绝无半点怨言”。
这个话题,终于还是来了。
仲逸与李序南心中再明白不过:或许,就是在接下来很短的时间内,皇帝一句话,将决定李序南的命运。
既然问到了,还是要回答的。
“微臣以为,既然李大人在榆林府任上已有一年之久,当地的风土民情、农田水利,他已十分熟悉,今年又是第一年实行新举措,无论从衔接性、可行而言,他都应继续留在榆林府的任上”。
这一刻,仲逸已经忘了那晚与樊文予、李序南叙旧时,所说过的话了。
从私交而言,李序南留在京城,最好是做到户部郎中,那便是最好的了,若到榆林府,虽然知府也是一方父母官,但毕竟远离京城,西北荒凉,下次进京,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当然,还有一点不得不提:李序南这个知府,还是‘暂时’的。
显然,不能为了私交而忘了大义。
“就这样吧,今日先到这里”。
朱厚熜微微动动身子,有些疲惫道:“让内阁会同六部,尽快拿个章程出来,细节当然要重视。不过,事情该做的时候,还是需要些魄力的”。
“遵旨”。
黄锦如释重负:总算结束此次面圣,至于向内阁、六部的旨意,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才走一步,却又听到朱厚熜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个,仲侍读,留一下”。
好吧,白高兴了一会。
李序南跪拜,缓缓退了出去。
黄锦原本想说一句:圣上注意龙体,可看看朱厚熜意犹未尽的样子,话到嘴边,还是算了吧。
“最近到裕王府去了吗?”。
朱厚熜简单的问了一句:“自从东南福建抗倭战事结束后,咱们君臣间,还没好好说说话呢”。
多么熟悉的感觉,这样的说话,才是真正的说话,与常人无异。
试问,几人能有这份殊荣?
但仲逸此时却感觉到:朱厚熜那有些吃力的神情,明显是药物所致,体力不能久支。
“回万岁的话,微臣从福建回京后,一如既往去裕王府侍读,不敢有丝毫懈怠”。
仲逸也只得放慢语速:“微臣也想见万岁,当面聆听圣训,只是圣上日理万机,万不敢打搅,保重龙体要紧啊”。
本是一句平常的话。
“怎么?你听到什么风声吗?朕只是微有不适,难不成,在有的人眼里,就要变天了?”。
朱厚熜脸色顿时不悦起来:“最近,裕王府,是否有什么异常?”。
第479章 天下之事靠天下人()
对一个天子而言,最怕听的一句话,恐怕就是要“变天”了。
可是,这‘变天’与裕王府,有什么关系?
而仲逸,一个小小的六品,与裕王府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仅仅因为他是翰林院的侍读?去过裕王府吗?
父子关系,裕王是皇帝的儿子;朝廷执行秘密差事的衙门,有锦衣卫、东厂;从名分来看,一个为君,一个为臣,不言自明。
裕王继承大位,几乎毫无疑问,这一层,裕王心中再清楚不过,而对朱厚熜来说,没有人比他心里更明白的了。
这个道理很简单:此事,正是由他来决定的。
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仲逸想起了小时候在义中村时,村民们经常说的一句话:这东西原本就打算给你的,但是,你要是硬抢的话,偏不给。
是这么个理儿。
“启禀万岁,裕王府一切正常。无论读书、交流心得,殿下都丝毫没有异常之处”。
思量半天,仲逸决定:还是尽快绕开这个话题。
皇位继承大事,既关乎朝廷大计,但其中也多多少少牵扯到一些家事:从江山社稷而言,能者、贤者,有担当、有魄力,更有帝王般高瞻远瞩、远见之人,更为合适。
而从父子之间的情感而言,还是会掺加进去一个感性因素,这也是人之常情。
对朝中做事的文武大臣来说,新君继位,总是与自己的前途命运息息相关,甚至会关乎到性命攸关。
这几种情形交叉在一起,就会变得极为复杂:皇帝内心的最终决定,裕王心中的真实想法,众人的抉择,等等
故此,这档子事儿,还是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