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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冷清了许多,桂儿上街时已听到了关于邹家之事,所以她们对此早有准备。
良久之后,罗英的身影终于从小院的院墙里翻了出来。
“仲先生,我看到了,好多银子,就在那个小院里屋的一个地窖里,上面是一块块的木板”,罗英有些兴奋,言语间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罗勇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有多隐蔽,原来果真就在这个破地儿,不过话说回来,一般人是绝不会想到的”。
仲逸急忙追问道:“你再想想,他们还说什么了?”。
罗英这才缓过神来,他使劲在脑袋上摸摸,最后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和他一起的中年男子是知府衙门的,邹家的生意他们也有参与。二人商量着明天中午将这些银子运出城,用的正是邹家酒楼外出采购酒肉的车子”。
末了,他补充道:“现在邹荫被阻止出城,就是此人负责运送”。
若是这样说,这邹家之银还牵扯其他不为人知之事,而邹小五被灭口也就不足为怪了。
“马上去县衙禀告樊知县,即刻缉拿邹荫”,仲逸说道。
罗英不解道:“里面有知府衙门的人,我听的真真的,他说我们知府大人”。
仲逸转过身,笑着对罗氏兄弟道:“若他不是知府衙门的人,此事我还要斟酌斟酌,既然人家大老远的来了,岂能怠慢人家?”。
仲逸再次说道:“此事一定要隐蔽,让沈尘带两名可靠的兄弟即可”。
“明白,我这就去”,罗英立刻转身朝县衙奔去。
“好,就这么办,现场一切听仲先生差遣”,听罗英这么一说,樊文予立刻来了兴致。
片刻之后,沈尘带着两名亲信匆匆而来。
五名差役面对两个手无寸铁之人,结果没有任何意外。
夜幕下,樊文予连夜提讯邹荫与那名中年男子。
根据仲逸的建议:将所抓二人分开讯问。
“邹荫,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樊文予厉声喝道:“快说,你是如何杀害邹小五的?”。
邹荫浑身哆嗦,此刻他六神无主、脑中一片空白,眼神中满是恐慌之情。
二人沉默良久之后,仲逸轻轻走了进来,他上前向樊文予道:“那人都已招供,他是知府衙门的管事,此次前来是商议运送邹家藏银之事,他们打算明日出城,用的正是邹家酒楼外出采购酒肉的车子”。
此事由罗英在窗外听他们亲口所言,当时屋内只有他们二人,邹荫当然相信是那名男子供述。
听闻此言,他全身瘫软,耷拉着头,感觉连出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至于杀害邹小五之事”,仲逸话到嘴边,却见樊文予立刻制止道:“仲先生且慢”。
细细盯着邹荫看了半天,樊文予轻轻上前,而后突然笑道:“邹公子,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共事一场,事已至此,本县再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能从实招来,或许能争取个从轻处罚”。
见火候还不够,樊文予继续道:“当然,那城北小院里藏银”。
虽说这邹荫常年走南闯北,但这刑狱之事还是第一次遇到,近日以来总是提心吊胆,白天被盯了一天,好不容易脱身,方才县衙的差役又突然出现,如今隔壁同伙又已供述
所有这一切将他心中那道最后的防线彻底击垮。
片刻之后,邹荫干脆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他两眼呆滞,嘴里却默默道:“自从掌管家业以来,为能把买卖做大,我已将邹家店铺开到府城,此事说来话长,现如今邹家好多店铺都有他们知府衙门的红利,所以这藏银之地也一变再变,那次被小五哥发现后又换地儿了”。
樊文予不耐烦道:“少废话,快说邹小五到底是如何被杀害的?”。
“哎,我小五哥命苦啊”,听到邹小五,邹荫竟哭诉道:“当时藏银之地还在邹家大院后花园的假山下,此处禁止闲人进出,谁知偏偏被他撞见”。
邹荫继续道:“此事干系重大,几番挣扎后,竟想出个酒中下毒的主意,隔壁那位为了混淆视线,竟翻墙而入将我小五哥殴伤,最后弄出个中毒与外伤致人毙命的现场,后来听说小武哥在外边还有个叫香雪的女人,另外得知他与几个赌徒生隙,所以就想出个嫁祸的”。
邹荫泪流满面道:“樊大人,此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即便我不下毒,隔壁那位也不会放过他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困惑数月的一桩命案竟是如此结局?若当初顺着香雪的供述查下去,何来如今这出冤案呢?
看着樊文予正在那里忏悔,仲逸急忙问道:“你说的隔壁那位,是不是知府衙门里的管事,也就是刚才与你一起的那名中年男子?”。
邹荫抹了一把泪,一脸茫然的点着头。
毒药从何而来?在何地所下?邹小五如何回的房间?那人如何进的院墙?之后如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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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逸来到樊文予身边,轻声附耳道:“该去会会隔壁那位了,如此一来,知府衙门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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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东的小院时,仲逸看到房中灯还亮着,丫鬟桂儿早已入睡,洛儿还在等着他。
“原来如此,看不出这邹家公子平日里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竟真能做出这种事来?”,听仲逸这么一说,宋洛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仲逸伸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当初我与沈尘已从哪个叫香雪的女子口中得知这条线索,若不是樊文予被邹荫所迷惑,此刻早就结案了”。
宋洛儿还欲追问,仲逸却上前轻轻将她抱住,嘴里喃喃道:“娘子,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歇了吧”。
宋洛儿莞尔一笑:“忙一天了,你不累啊”。
第51章 人人皆知()
冬日之晨,曙光乍现,天空虽然挂着太阳,但这一盘亮光似乎仅仅是个装饰,根本挡不住这呼呼北风,一年当中最为寒冷的时节即将到来。
那些平日里在街边小摊前闲言碎语之人,只能转到各自家中开聊,至于那些手头宽裕者依旧窝在酒肆、茶馆中,那怕是一壶热茶、两碟瓜子也得唠上它大半天。
这么冷的天,下不了地、出不了远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几日最抢手的谈资便是那邹家之邹大公子。
城南一个老菜馆里,众人围在一个火炉旁前正津津有味的谈论着,店家拎着一大壶开水走了过来,嘴里嘟囔道:“这茶水钱可要另算,诸位一大早便来这里凑热闹,这炭火钱儿都省到自个儿家了,小店可要亏大了”。
居中一名男子瞟了店家一眼,没好气道:“我们这些人可都是这老菜馆的老主顾,那几个炭火钱恐怕早就让你在这酒菜里抠出来了吧?大伙在一起说的奇闻异事,你可没少听啊,听说书还得要两个大钱不是?”。
店家笑道:“你们在本店说笑,我听听还的收银子?说笑,说笑,说说笑笑而已嘛,你们唠着,我忙去了”。
这时一个年轻小伙道:“忙什么忙?忙着去刷盘子吗?这么一大早的也没盘子可刷呀”。
哈哈哈
店家走后,众人继续开唠:“听说了吗?那邹家大公子就是杀害邹小五的凶手,真是想不到啊,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堂兄弟啊”。
众人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谁知那居中男子不以为然道:“你们知道什么呀?据我在衙门的兄弟说,这凶手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来头还不小呢”。
众人听的此言立刻安静下来,目光不约而同朝着中间的位置望去。
只见那人抿了一口热茶,慢慢悠悠道:“听说,那人是知府衙门的管事,邹家的那些藏银也有他们的份,樊大人这次可真是动了真格的了”。
“噢,原来是这样”,众人一阵唏嘘之声,说的更起劲了,炉火正旺,水壶嘴边冒着阵阵热气
县衙的大堂里,樊文予刚对邹荫与那知府衙门的管事过完堂,这是公事,必须要在明镜高悬的大堂之上公审一次才算是真正的定了案。
尽管此二人如实招供,但这樊文予心里依旧隐隐的感到不安:这蠡县的事他说了算,可香雪等人已被报到更高的衙门,如今不是说撤就能撤的。
眼下将邹荫缉拿,总算是对此案有了个交代,但牵扯到知府衙门,此举既是一个筹码,也是个烫手的山芋。
从大堂里出来后,樊文予便让人请仲逸到客堂议事。
“贤弟啊,你说这次咱们是不是玩大了?若是上头有人杀人灭口,这个知府衙门向咱们要起人来,可如何是好?”,见了仲逸,樊文予便立刻问道。
仲逸却一脸轻松,他微微道:“樊兄,这三国中刘备过江东这段戏你应该听过吧?”。
樊文予有些茫然,却见仲逸上前道:“当年孙吴与刘备结盟,孙权的谋士出计:让刘备与孙尚香成婚,这是他们的请君入瓮之计,一旦刘备到了东吴,必然是凶多吉少。但此计被诸葛亮识破,他命赵云沿路大肆购物,到处宣扬孙刘两家联姻之事,很快便弄得路人皆知,如此一来东吴只得作罢,最后只得兑现承诺”。
末了,仲逸叹道:“这消息嘛,有时可以杀人,但有时也可以救人一命啊。现在这邹家之事传的大街小巷人人皆知,他知府衙门要是真有那个心思,恐怕也不好下手了”。
樊文予若有所思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都怪为兄当时一时糊涂,让贤弟费心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仲逸觉得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他只得起身告辞。
来到快班房,差役们却说沈尘上街当值去了。
这么冷的天,上哪儿去当值?估计又是躲到那个酒馆喝酒去了吧。
闲来无事,仲逸思量着找县丞李序南,上次因为黑山藏银的事,还未他解释这当中的奥秘所在。谁知刚走几步,却见丫鬟桂儿走了进来。
“先生,夫人请你回去一趟”,桂儿是宋洛儿从宋家大院带过来的丫鬟,但如今他却要改口称宋家大小姐为仲夫人了。
仲逸急忙上前道:“出什么事了?不知道我正忙着吗?”。
桂儿笑道:“先生的阿姐回来了”。
师姐?他心中想着:定是阿姐在陆家庄有什么新的发现,不然洛儿也不会这么着急唤他回去,此事事关重大,衙门也无甚差事,仲逸听的此言,立刻拔腿就走。
回到小院中,只见宋洛儿唤丫鬟去她房中说是要做针线活,仲逸知道这是洛儿有意给自己与师姐腾出空间来。
来到仲姝屋中,仲逸只见师姐脸上一如既往般平静,眉宇间那股高贵之气沁人心脾,心中一股热流涌出,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而这种感觉对于他接下来要面临的这个话题非常重要,至少能起到一丝抚慰的作用。
仲姝却是不慌不忙,她缓缓落座道:“我此次去陆家庄遵照师父嘱咐,化作一名走亲戚的老妇,傍晚时分在陆家庄歇脚,在一户大娘家住了一晚。
大娘的老伴已离世,她倒是很热情,平日里正好缺个说话的人,拉着我的手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话,最后终于提到了十八年前那件事”。
仲逸静静倾听师姐所言,丝毫没有打断。
片刻之后,仲姝继续道:“按她所说,当年有一个叫陆小二的人,还有一个叫陆大宽的遗孀,也就是那个小寡妇,他们二人先后在村口与家门口被杀。
而这个小寡妇就是陆家邻居,也是唯一的邻居。这两户居于山脚下,与山腰的绝大多数村民相隔较远,这也是大家在事发当日毫无察觉的原因。
次日清晨,大伙发现这两具尸体后才知道陆家人失踪之事,按照大娘所说,当时在陆家院中发现一些血迹,也有打斗的痕迹,但整个陆家庄再未见第三具尸体。
大伙一致认定陆家全部失踪,但同样都认为他们皆无性命之忧,至于理由无非是因为陆家主人曾经为官的缘故,他们认为陆老爷子一定有办法脱险”。
陆家庄人都姓陆,但仲姝刻意将仲逸家说成是陆家,为的就是尽量避免让他触景生情。
听到这里,仲逸忍不住问道:“那位大娘有没有告诉你家中其他人的情况?”。
仲姝摇摇头道:“陆家老爷子行事低调,加之他回陆家庄的时间非常短,所以大伙对他并不了解。至于陆老爷的儿媳陆文氏,平日里几乎从不出陆家大院,别人对她更不甚了解,大婚之时有村民见过她的爹娘,只知道是外地的,但具体什么地方也不清楚。
听说因为这桩婚事,陆家父子曾经吵过一架,所以陆家人对陆文氏的身世只字不提,陆家毕竟不同于寻常百姓,所以大伙也不便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