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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稍等片刻,我这就收拾了!”
晴雯慌里慌张的跟进来,正待把那褥子收拾起来,弄回自己值夜时常睡的软塌上。
谁知孙绍宗却大马金刀的往那被褥上一坐,不容置疑的吩咐道:“去打盆热水来,我先烫一烫脚。”
晴雯当即僵在了床前。
打水洗脚什么的,倒是早就做惯了的,可看孙绍宗这意思,莫不是……莫不是想让自己暖床?
有心直接拒绝,可又怕是自作多情,反而激的孙绍宗真个起了邪念。
迟疑了半晌,她终究还是默不作声的,捧着铜盆出了西厢房,准备等到孙绍宗提出无理要求时,再坚辞拒绝。
只是……
孙绍宗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贾宝玉,真要到了那时候,就算想要拒绝,又谈何容易?
晴雯就这般心不在焉的,到了东南角的小厨房里,正准备兑了热水,再一步缓似一步的挪回西厢。
斜下里却忽然闪出个人来,陪着小心堆笑道:“好晴雯,昨儿我跟你说的那事儿,你再琢磨琢磨好不?只要你肯借我些银子周转,我日后指定好生报答你。”
晴雯被吓了一跳,险些被开水烫着,再加上心里正不上不下的忐忑,当下便忍不住发作起来:“我不是一早就说了么?你若是用钱,我倒还能凑些出来,可若是那贾环要用,我这里却是一文也没有!”
虽说同贾宝玉已然断了情丝,可当初贾环母子企图害死宝玉,继而取而代之的仇怨,晴雯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何况当初王夫人看她不顺眼,也正是因为那几日里慌了手脚,忘了尊卑贵贱。
似此种种,她又怎肯借钱给贾环,偿还嫖资赌债?
彩霞听她说的决然,那嗓音顿时挂了哭腔,急道:“这次可不是耍的!那几个债主都是杀人越货的强盗,真要是逼急了,三爷……三爷这孤苦伶仃的,却如何是好?!”
她哭的凄惶,晴雯却只是嗤之以鼻。
孤苦伶仃?
那贾探春不就是他亲姐姐么?
再者,那些杀人越货的强盗,莫不是硬逼着他借钱的?
还不是那贾环不知死活,仗着荣国府的背景胡乱赊欠,这才惹了一堆麻烦。
正想不再理会彩霞,直接端着铜盆出去,却见彩霞紧赶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那小厨房门口,以头抢地道:“好晴雯,你就高抬贵手,只当是救一救我!过后你让我做什么都成!”
这一片痴心,却偏偏错予了歹人!
似这般,还真不如随便配个小厮……又或者,做个开脸丫鬟?!
晴雯正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将个樱唇咬了几咬,郑重问道:“为了救那贾环,你当真什么都愿意做?”
彩霞还以为她是心软了,当下赌咒发誓,直说的百折不挠。
“哪好。”
晴雯顺势把那铜盆往她怀里一塞,面色隐情不定的道:“我便给你指一条明路!”
第637章 缭乱【上】()
【第二更在12点左右】
晴雯所谓的‘明路’,便是李代桃僵之计也就是由彩霞代替自己,主动去侍奉孙绍宗。
只要二爷肯生受了她,区区三五十两银子又能算得什么?
当然,晴雯说的并没有如此露骨,非但绕了几个弯子,还存了一定的余地。
可即便是拐弯抹角的言语,依旧刺激的彩霞面赤如火,蹭一下子从地上跳将起来,将满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你……你明知我对三爷的情义,却怎得还敢说出这等话来?!”
短短两句话,鼓囊囊的胸口便风箱似的起伏,那原本右衽的衣领,几乎都涨成了丫字形。
这也正是她两年来,最显著的体貌变化之一。
然而被彩霞用怨愤的目光逼视着,晴雯却只是默默的,将那铜盆接在手中,然后绕过彩霞,径自走出了小厨房。
这无声的动作,却仿佛又在彩霞心口浇下了一桶热油!
这两年间,因为贾环她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与嘲讽。
然而旁人的冷嘲热讽也倒罢了,她原以为同样苦恋着贾宝玉的晴雯,还是能够理解自己一片痴心的。
谁承想……
越想越是憋闷恼恨,彩霞原本涨红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阴狠。
忽地,她伸手挑开门帘,大踏步的追了出去!
却说晴雯出了小厨房,那发泄的快意感渐渐消退,倒生出些后悔来,觉得不该因为贾环迁怒到彩霞头上。
只是她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便是自知行差蹈错了,也断不肯回头。
再者说,眼下晴雯也顾不得理会彩霞如何那西厢房里,还有道坎在等着她呢。
罢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般想着,晴雯便把心一横,端着铜盆快步向西厢房行去。
“晴雯!”
偏就在此时,彩霞忽然大步流星的赶了上来,劈手夺过了那只铜盆,决然道:“只要是为了三爷,我什么都肯做!”
说着,便径自进了西厢房中。
“你……”
晴雯下意识的追了半步,见彩霞已经毅然决然的进了西厢房,便又呆愣愣的怔在了当场。
此时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为了宝玉,自己能像彩霞这般豁出去么?
答案似乎……
并不是很笃定。
不提晴雯在外面如何纠结。
却说彩霞端着那铜盆到了里间门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挑帘子垂首钻了进去。
偷偷抬眼一扫,见孙绍宗正坐在床上,翻看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诗集,彩霞便悄没声的到了近前,把那铜盆稳稳的放在了脚塌上。
孙绍宗虽听到了些动静,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把两条腿舒展开来,搭在了脚塌的边缘。
彩霞原本打算放下铜盆,便按照心中计议行事。
可眼见孙绍宗如此心不在焉,甚至都没发现来的不是晴雯,一时便也寻不着机会开口。
没奈何,她只得俯下身子,将孙绍宗脚上的鞋袜一一褪去,然后又将那两只大脚,小心翼翼的浸进了铜盆之中。
虽说在灶上待了两年,但伺候人的手艺早已深深刻进了骨子里,初时还有些生疏,很快便轻车熟路起来。
甚至下意识的,使出了当初在荣国府时,专为王夫人学的足底推拿。
“嘶~”
这下孙绍宗终于瞧不进那诗集了,倒吸了一口凉气,赞道:“你这手艺倒还真是……咦?”
赞到一半,他这才发现身前卖力搓揉的丫鬟,并非是晴雯,而是身量大变的彩霞。
孙绍宗不由皱眉道:“怎得是你?晴雯呢?”
“她……”
彩霞抬头与孙绍宗对了一眼,随即又慌张的垂下头去,支吾道:“她……她方才崴了脚,怕爷等的……等的不耐,就央了我来伺候着。”
那躲躲闪闪的样子,任谁看了也要觉得内中必有蹊跷。
再想想晴雯离开时,那惶急窘迫的模样,孙绍宗不觉冷笑起来:“崴了脚?她崴的是哪只脚?”
“是……是……是……”
彩霞低头连道了几声‘是’,却是一声比一声孱弱。
忽地,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哭诉道:“奴婢不敢欺瞒老爷,实是晴雯怕老爷让她暖床,便逼奴婢过来顶替!”
这话九真一假,因而便连孙绍宗也未曾起疑,心下更是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其实他方才原本并没多想,只是瞧晴雯慌张的要收拾铺盖,才起意要戏弄她一下当然,晴雯如果主动投怀送抱,他肯定也不会拒绝。
本来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可晴雯使出这李代桃僵的法子,却让孙绍宗心下老大的不痛快老爷要谁伺候,岂有丫鬟自作主张的道理?
带着满脑子的封建糟粕思想,孙绍宗又冷笑道:“你倒说说,她究竟是怎么逼迫你的?”
“她……奴婢急着要用银子,她便凭此要挟奴婢!”
彩霞说到这里,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孙绍宗的脸色,这才又继续道:“她这两年虽同宝二爷断了往来,心下却还是念念不忘宝二爷的风流才情,方才甚至还在奴婢面前口不择言,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
“说是宁死,也不肯依从粗鄙武夫!”
听到这里,孙绍宗眉毛一立,紧接着却又在心底冷笑起来。
前面那番说辞,几乎都让他笃信不疑。
但这最后一句画蛇添足,却是露出了不尽不实之处。
晴雯虽是个尖酸刻薄的,却并不是个傻子,如何会当着彩霞的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言辞?
更何况最近自己刚帮她安置了兄嫂,怎么说也该留有几分情面……
因而孙绍宗当即便沉声道:“你去喊了她来当面对质,我倒要看看她有何话说!”
“这……”
彩霞一听当面对质四字,不觉便有些心虚,于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老爷,这话并无旁人听见,她……她未必肯认。”
“她不认又如何?”
孙绍宗嗤鼻道:“便是杀人越货的狂徒,在我面前也瞒哄不过,何况是区区两个丫鬟?”
彩霞这才猛然间记起,孙绍宗是以什么闻名京城的,心下惶恐之余,又听他点明是要审‘两个丫鬟’,心下便更是慌了。
但眼下再要退缩,也早已经迟了。
故而她也只得颤巍巍起身,踉跄着到了外面。
眼瞧晴雯站在门前,脸上满是恍惚与失落,全不似平日里的精明模样,彩霞这才稍稍安心。
其实自己说的也不全是假话,只不过是把晴雯没有明言的心声,直接说了出来!
如此自我安慰着,彩霞方扬声道:“晴雯,二爷喊你进去回话!”
晴雯骤然一个激灵,终于自纠结中挣脱开来,待要询问究竟时,却见彩霞早已转身回了里间。
她只以为孙绍宗是不满意彩霞,便将银牙一咬,快步跟了进去,打算坚辞拒绝孙绍宗的龌龊要求。
谁知到了屋里,就见彩霞径自往孙绍宗面前一跪,低头耷脑的再没有半句言语。
晴雯便有些摸不着深浅,迟疑着往前凑了两步,躬身道:“老爷喊我进来,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也没别的。”
孙绍宗胡乱用毛巾把脚裹干净了,一只脚踩在床上,淡然的问了句:“方才听彩霞说,你宁死也不肯依从粗鄙武夫,我就想打听打听,你究竟是出自那家书香名门?竟这般的身骄肉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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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 缭乱【下】()
“你究竟是出自哪家书香名门,竟这般的身骄肉贵?!”
晴雯原本把全部心神,都放在孙绍宗身上,骤然听得这话,却是骇然的望向了彩霞。
她是说什么也没想到,彩霞先是坚辞拒绝,后又突然追上来改口,目的竟是要在孙绍宗面前构陷自己!
而且还是往死里坑害她!
事实上,晴雯这也是被彩霞近两年来,逆来顺受的样子给蒙蔽了,全然忘了当初在荣国府时,对方也曾担任王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论位分还在自己之上。
但凡能在大宅门里,做到这等位置的,又怎会是唯唯诺诺之辈?
震惊的凝视了彩霞半晌,见她依旧垂首跪在地上,丝毫没有要插嘴分说些什么的意思。
晴雯这才转回头,郑重的道了个万福:“老爷明鉴,我家兄嫂多承老爷的援手,奴婢便是再狼心狗肺,也说不出这等狂悖无礼的胡话!”
这和孙绍宗想的差不多,但他却并未发话,只是把视线转移到了落在了彩霞身上。
那犹如实质的凝视,仿佛山岳般压在彩霞肩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事到如今,又岂有退缩之理?
因而她终究还是鼓起勇气,硬着头皮抗辩道:“老爷!她若是没存了这等心思,又怎会让奴婢过来顶替?”
这话却是戳中了晴雯的软肋,她固然没有嫌弃孙绍宗是粗鄙武夫的意思,却也没想过,要把身子托付给对方——当初哀莫大于心死时的冲动,实在并非出自本意。
如今彩霞把两桩事儿绑在一处说,倒真让她难以自辩了。
不过如今这行事,再难也得说些什么,否则岂不是默认了,瞧不起孙绍宗的事实?
要知道这话一旦坐实了,便是香菱怕也不会保她!
“我只是……”
晴雯将半片樱唇咬的发白,这才硬梆梆的挤出一句:“我只是不想稀里糊涂的丢了清白,又怎会小觑老爷这般的英雄豪杰?”
“清白?”
但这话却又让彩霞抓住了毛病,就听她嗤鼻道:“这话若是鸳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