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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很多,在别人的谈论中老王头知道不是张籍的事迹。这会儿看到张籍和老斋夫,还以为他们是来吃饭的。边说着就要去动炉灶。
“老王头,张小郎君和我不是来吃饭的,听说你儿子是做木工活的,不知道有没有黑漆,能不能到书院来一趟把一块板子给刨平?”
“黑漆是有,哪里的板子,做什么用?”老王头疑惑的问道。
“就是菜园那块旧的门板……”老斋夫催促道。
“行,张小郎君你们先等一会,我回家一趟把我家大小子给找来。”老王头脱下围裙擦了把手,就向门外走去。
约莫一柱香后,老王头带着一个背有木盒的青年进了食堂,此人就是他大儿子,因排行老大,故称之为王大。
有专业的木匠在此,张籍详细的向王大说了自己想法,王大也是一点就通。
几个人来到后院后,抬出门板夹在案子上,王大先是把板子刨平,露出新鲜木纹后,刷上两边黑漆,最后又打了个支架将黑板放上,一个可移动式的黑板就这样完工了。
张籍拿出早先在乡下家中时用黄胶泥晒成的硬泥块,抬手在黑板一侧熟练的竖着试写了几个字——壬午年冬。
字迹清晰,手感不错。
胶泥块加黑漆门板,教学更配噢。
第二百零四章 自我介绍()
冬日午后的阳光虽然明亮但似乎毫无热量,不能在寒风中为世界带来了一丝丝暖意,书院丙班讲堂的前后端各放了一个炭盆,加上几十个人形小火炉,讲堂内倒是挺暖和。
“陈兄,你听说了吗,今天咱丙班要来一名新讲郎。”
“啊?没听说,自葛讲郎走后,咱们下午不都是温书吗,难道找到替代讲郎了吗?”
“冀兄,你知道来的是哪位先生吗?”
“不清楚,但好像是也是咱们书院的……”
下午课前,丙班内的学子们议论纷纷,都对即将到来的新讲郎充满了好奇心。
“让让,让让……”讲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在学子们好奇的目光中,从门外走来了一个抬着架子的书童和两个搬着一扇黑漆门板的斋夫,那书童正是张成。
“放这……放这就行……”张成将架子放在了讲堂前方的案几后,又把一个装着胶泥块的布兜挂在了一侧。
两个斋夫依言将黑漆门板放在了架子上,若站在学子们的角度看去,这块门板和东墙面略呈斜角把讲堂前方的书架给挡住了。安放好这自制的黑板之后,张成三人便离开了讲堂。
三人刚走,讲堂中就热闹了起来。
“这个门板是做什么用的?”有几个学子围到了讲堂前指指点点。
“这个布褡裢里怎么是一些泥块?”好奇心重的打开那个布兜看了看。
“难道这是要在这块黑门板上写字?我小时候用土块在木板上练过字……”说这话的个家中条件较差的学子。
众人对这黑板的作用纷纷猜测起来。
下午上课的时间已到,这边张籍在自己房间整理好衣冠后,手中拿了教案和《大明律》中的《户律》一卷就向丙班讲堂走去。
书院安排的寝舍和丙班讲堂隔了一进院子,过荷塘,穿竹林,不多时就到了丙班外。
此刻的张籍经过一年多的锻炼和充足的营养补充,虽然十五岁,但身量已经接近一米七和成人的个头相仿,只是面色还有些青涩。为了让张籍显得成熟稳重些,杜十娘特意连夜为他做了一身青色儒袍。
张籍双手拿着书本负于身后,甫一进门,热闹的讲堂顿时安静了下来,三十名学子齐齐看向踏入讲堂的这个年轻人,站在讲堂前面的张籍头戴黑色四方平定巾,身着一身青色宽松儒袍,腰间系深蓝色宽丝绦腰带,举止之中略显沉稳,儒雅之间不失风度。
清渊学子们几乎都认识新晋解元郎张籍,但是丙班除外,因为丙班有十几人是刚刚进入清渊书院的。
因此不少人心里生出一个疑问,难道这个少年就是新来的教授杂学的讲郎?
学子们惊讶于新讲郎年轻的同时,有四五个人更为震惊,他们就是原本张籍在丙班的同窗,其中就包括那个白白胖胖的冀永贞。
他们还在丙班蹉跎岁月之时,曾经的同窗已经少年高中解元郎,如今又是来到了丙班成为自己的先生,这人生际遇之不同,身份角色的变化之快,怎能不让冀永贞几人震惊!或许在这震惊之余还有那么几分怅然……
张籍站在讲堂前面的书案后环视全班,将所有的学子的表情尽收眼底,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仿佛又回到了后世那挥洒自如,意气风发,指点文字的课堂之上,那时自己面对的是一双双清澈明净、充满求知欲的孩子的眼睛。
好熟悉啊,张籍心下感叹一句。
脚下虽无三尺讲台,心中已进授课状态!
张籍将手中的书本放在案几上,回身取出胶泥块当做粉笔,刷刷的在自制的黑板上写下一行字——辛巳年冬丙班清渊学子,壬午科乡试解元,张籍。
这一行字用粉笔写成,比用毛笔写的还要潇洒流畅。写过粉笔字的都知道,因为粉笔写字容易形成斜面的特性,粗细变化极易掌握,而书法之美正是在这点画转折顿挫、线条粗细变化间体现出来的。只有点、线、面、块相映成趣才能成就一幅好字。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乃是诸君今后的杂学课讲郎,张籍。诸君可以称我为张先生,或者张讲郎。我也曾是丙班学子,今日再回丙班……”张籍看着众位学子朗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看到黑板上的这一行字,听到这不曾听过的自我介绍,学子们一片低语,诸多惊讶。
认识张籍的老同窗是为张籍的进步神速而感叹,初次见面的学子或是因为新讲郎竟是今科解元郎而惊,或是因为张籍竟能仅用一年时间就能从蒙童直中解元而赞,或是因为张籍竟也是出身丙班而感到奇……
关注点不同,三十名学子的心里变化也有不同,总之都是被张籍的解元身份和学业突飞猛进的经历镇住了。
这也是张籍做这番自我介绍的目的。
时下的讲郎们新入职可不会向自己的学生做什么自我介绍,顶多就说上一句我姓甚名谁就完事,更多的还是不介绍自己,让学生自己去打听。
从教经验丰富的张籍深知第一堂课的重要性,在第一堂课上学生对老师的印象,将影响这一届学生直到毕业。写在黑板上的那一行字和说的这些话可不是为了显摆。
“辛巳年冬丙班清渊学子”是在说明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讲郎也曾是清渊书院丙班的学生,这样可以拉近师生之间的关系;“壬午科乡试解元”是在彰显张籍自己的课业水平,虽然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讲郎年轻,但是他的学识渊博,要知道整个清渊书院举人功名的讲郎不少,但是解元身份的只有一个,若是按照科举功名排序,张籍仅在希伊先生和王、陈二位教习之下。
看到这番自报家门取得的效果很好,张籍随后拿起书案上的呼尺一拍,讲堂中顿时一静。
“拿出大明律《户律》卷,今天我们来学习《户律》。”张籍边说着边在黑板上正中的位置写上了“户律”两个大字。
清渊书院张籍执教第一课,正式开始!
第二百零五章 授课新法()
张籍的书院读书经历简直就是大明版的科场学霸之路,这学霸之气一振,顿时收获丙班学子一片仰视的目光。
有如此钦佩尊敬的心态,众学子自然是认真听讲,不敢因张籍的年轻而生出半分不敬或散漫。
“汝等在蒙学之中当是学过一点《大明律》,虽说科场之上经义为正,律法条令、身言书判为杂,但是科场之下,和我们生活最贴近的却属杂科,在往年的县试、府试、院试这童子三试中经常考到,今次壬午科乡试亦有提及。此等题目考校得是汝等辨别是非,撰写公文的能力……”张籍侃侃而谈,直言学习律法条令、身言书判的重要性,学子们一听也来了精神,纷纷提起毛笔坐直了身子看向讲堂前方认真听了起来。
诸生态度端正,全神贯注,故而张籍教起来颇为省力,因为无论在什么时候,有个良好的课堂纪律都是一堂高效课程的基本前提。
经过大约一盏茶时间的听讲,学子们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张籍和时下的讲郎们不同,在他的讲课中,那块架在讲堂前面的黑色门板和布褡裢中的泥块占据了很重要的角色——当然学子们眼中的黑色门板,张籍更愿意称之为黑板。
原本的葛讲郎和当今大明大多数先生一样,都是以口述为主,除非是教写字基本上用不到笔,只口述而无板书的课堂是个什么样子的呢,其效率低下可想而知。
张籍教书自然而然的按照后世的方法,一边讲述一边写板书,期间还穿插着提问与讨论,这些对于丙班学子们来说很是新奇。
半个时辰过去了,随着张籍的讲述,讲堂前方的黑板上一株大树以“户律”两字为树干向外延伸出七个粗壮的枝条,分别冠以钱债﹑婚姻﹑仓库﹑课程﹑市廛、户役﹑田宅之名,就这样一副颇具美感的思维导图出现了。
当然黑板上的不止这些,又有四步解读方法列于黑板左上角,分别是意义、适用、作用和判词。
顾名思义,意义指的是这条法律的精神、代表的阶层以及为何颁布制定,当然张籍讲的多是表面上的意义,并未深层次去分析,否则就要被冠以离经叛道之名,视为异端邪说了。
适用,即是法的适用,大明律中多为判例法,是又一个又一个的案件事实组成的,学子们往往不能第一时间准确的去理解掌握如何运用。而张籍直接站在授课过程中,对学子们多加提问,采用启发式教学思路引导学子自己思考并推断归纳适用范围,由此在学子们心中形成明晰且印象深刻的概念。
作用就相对简单了,预防、制止犯罪事件的发生,惩戒参与犯罪的人。
最后就是结案时所用到的判词了。如果说前三项是只是头脑中的思路,会与不会、知与不知一般情况下看不出来,那么判词就是上传下达的正式文书,是要落在纸面上交于上官或他人评判的,看过之后,是草包还是人才就一目了然了。无论是今后做幕僚还是为官为吏,判词都非常重要,也因此张籍在判词上讲的很多。
不同的教学方式让丙班学子们耳目一新,听得认真,接受的自然很快。
“今有一钱债类案,且仔细听来。”张籍讲解到钱债这一类目时,举了一个例子道,“某年仲春,正值耕种之时,有两农家之农人向当地知县控诉,起因是二人的耕牛相斗,结果造成两牛一死一伤。于是失牛的农人要求另外一农人赔偿其牛,而另一方告对方牛伤了自己之牛,两家互相斥骂,不可开交。适逢当地知县外出访察民情,两农人遂拦路告状。试以此案,替知县拟判,诸生谁能为之做判词?”
张籍提出此问,环视讲堂内诸生,见无人应答且目光所向多有躲闪之色,于是道:“给汝等一炷香的时间探讨,一会儿再当众作答。”
张籍话音一落,学子们就近小声讨论起来。
还是太过拘谨放不开,看到讲堂内的学子们的动静,张籍心中暗道。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满堂灌的教学方式由来已久,不仅积极回答问题的习惯需要培养,这小组讨论的思维方式也要培养,急不得啊。
“时间到,停止讨论,此案判词汝等谁能为之?”一炷香时间如白驹过隙一闪而逝,当张籍说停止讨论的时候,有几个学子还意犹未尽。
“刘永平,你来回答。”张籍在上面看得真切,一个曾经的同窗有些跃跃欲试,但许是碍于经义中的中庸之道不想第一个出头作答,表情甚为纠结,于是张籍直接点了他的姓名。
“禀……禀先生。”面对曾经呼兄唤友的同窗变成自己的先生,刘永平称呼上有些不适应,“此案当判伤牛者赔死牛者牛,死牛者为伤牛者医治,如此两家当可满意。”
听到刘永平的答案,张籍闻言一笑也不说是对是错,却言道:“户律一卷调诉讼,里纠纷,其意皆出于《礼》……”
诸生听到张籍的点拨,均发现了刘永平判词中的缺点,这不符合钱债法条文中调理阴阳,中庸维和的礼治精神啊,按这个判罚,伤牛者要赔一头牛,死牛者要赔一笔钱,时值春耕牛价高昂且甚少人卖,一时半会儿两者的诉求都满足不了,更会误了春耕,简直是双输双败的格局。
有人开头了,学子中敢于发言的人也稍多了起来,张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