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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逛下来直到夕阳西下,张籍的马车停在了清渊书院门口,最后一站,也是张籍心中分量颇重的一站就在这里,书院的教习和讲郎们甚至是那食堂的大师傅在张籍读书的日子中或多或少都给予了一定的帮助。
一分一毫也是帮助,每一个人的成功都离不开贵人相助,故而张籍从来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在书院中,张籍见到陈教习,那个上书直言不得选官的中年书生,那笔兰花画的越发纯熟,在于陈教习谈话时,不经意间看到自己曾经画过的一副竹石被自己的先生挂在了墙上,如兰般高洁,如竹般坚毅不屈,书院中的陈教习依旧是如此。
张籍也见到了董讲郎,这个不苟言笑,对待学生颇为苛刻的先生,看到张籍之后,确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许是自己不曾完成的愿望,被自己教出的弟子达成了,心下甚是欣慰吧。
郑讲郎、曹讲郎……一路行来张籍在周围羡慕的人群中看到了张义先的身影,但是那到身影,几次想向前挤过来,最终却又放弃了,许是如今身份相差甚远,有些自惭形秽。张籍见此也是无法,自己所学已经教给了张义先,张义先进步很大,但还是不够,希望自己的玩伴能靠着努力,争一个功名出来吧。
在张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当年的寝舍室友冀永贞面色莫名的看着他,若是那时自己能再多争取争取是否如今的探花郎就是自家表妹夫了呢……
最后张籍来到南山居中,希伊先生正在此处等他。
在两年之前,屋中两人还并无交集,如今的两人既是师徒,又是翁婿,命运是何等的奇妙。
希伊先生的面前的书案上,有两幅画两首诗,都是精心装裱好的竖幅卷轴,上次在张宅家宴中,希伊先生曾说要给张籍准备两件礼物,想来那礼物应该就是面前的这两个卷轴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竹石与青松()
南山居中,此刻只有张籍和希伊先生二人在。
“维桢,坐。”书案之后的希伊先生温言道。
“是,先生。”张籍依言坐到了书案前的席上。
看到张籍坐定,希伊先生将面前的两幅抻开的卷轴调转了方向,正对着张籍道:“维桢,这两幅图你且观之。”
张籍点头应是,定睛一看,将那两幅画瞧得清清楚楚。
一幅上面墨竹笔法挺拔纵横凌厉,下有几笔勾勒而出的嶙峋磐石,从那飒飒竹叶上可知其中有劲风传林,边角上题有张籍的那首竹石诗,这是一幅疾风竹石图。
另一幅画上乃白雪皑皑的悬崖峭壁一青松,树干苍劲,枝叶茂盛,纵有积雪覆盖不减半分英姿,边角上以古拙有力的隶书题写着一首小诗《青松》,这是张籍在上元诗会中所作,眼前这是一幅负雪青松图。
房间的窗户对开,清风从后院树林中拂过,流动相通起来给屋内带来阵阵凉爽,对于夏日而言,这甚是惬意。
良久之后,希伊先生温声道:“维桢,这是前些日子你登科消息传来后我所作的两幅图,上面这两首诗皆是出自你手,对于这两幅图你可有所悟?”
对疾风竹石图和负雪青松图的感悟?
张籍知道这是面前的希伊先生在考较自己,也或是点醒自己。
这个问题若说来甚是简单,但就是不知道希伊先生是否还有其他深意。
不过此刻希伊先生正在注视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回答,张籍也没过多考虑当下开口道:“劲风之中,翠竹生而有节、迎风不折;悬崖雪峰之上,青松挺拔独立傲雪凌霜,弟子当效其风骨。”
岁寒三友,松竹梅嘛,它所代表的的意义古往今来早已是论述多次,张籍的回答中规中矩,自认当是无碍。
不曾想希伊先生闻言,放下手中茶盏缓缓摇了摇头道:“其竹,迎风不折,其松,傲雪凌霜确是不错,若是你还在书院中读书,明白这些已是可以,但如今你已是官身,那仅止于此还是不够。”
“请先生指点。”张籍恭声道。
“老夫在外为官二十余载,曾对官场中诸多不公之事极是愤恨,不愿与那一众蝇营狗苟之辈同流合污,故而辞官至此潜心学问之中,如今读春秋近十载,对往昔之事也另有一番看法。如今我已是不愿再踏足仕途,但又知横渠先生之言,不知维桢可愿听我一语,与今后也有所裨益。”
“愿聆听先生教诲。”
先生是要将其官场未遂之愿由自己来继承下去么?张籍闻言心道。
希伊先生捻须点头道:“这首竹石和青松皆出自你手,乃是上佳之作。无论是劲风还是积雪,对于竹子和青松而言都有两条路来选择。一为被狂风吹折,被沉重的积雪压塌,另一条则是被深深的压弯,无可奈何的弯下脊背。但尔要须知,劲风不得长久,积雪终有拨云见日融化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竹子便会蓄势待发,变得更加强韧,更加挺拔;青松便会更加强壮更加葱郁。”
说道这希伊先生停顿了一下,似是想要让张籍消化理解一番。张籍此刻心下颇为感动,因为平时的希伊先生向来以德行兼备,谦谦君子的形象示人,这厚黑之术可甚少对人讲,科举之后这些关窍才是为官之道。
片刻后希伊先生又看向张籍道:“维桢啊,吾辈读书人心中当有坚持,也即如竹般虚怀若谷,生而有节、如青松般挺拔洒脱,正直高洁;但在那狂风暴雪之时,也当有那竹之弯而不折,柔中有刚之风骨,也当有那青松之忍辱负重,低头弯腰能屈能伸之韧劲。须知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弟子受教了。”闻听希伊先生的人生阅历之言,张籍受益良多,深深的作了一揖。
希伊先生点了点头叹道:“当年为师一时激愤称病辞官而去,吾自以为是不与那等势利小人同流合污,如今想来殊为不智,其实不过是自己骗自己,只想逃避退缩罢了。若是有识之士皆如我一般退缩,那有又何人能匡扶大明,还吾辈一个朗朗乾坤呢。”
张籍一听希伊先生如此贬低他自己当年辞官的行为,不由得连忙说道:“先生言重了,虽然先生当时退了一步,但是执教清渊以来,也为大明培养了诸多士子,同样是有功与国。如今朝中天子初临寰宇,那张江陵一派不是已经被贬谪了么。先生如今可以再出书院,临朝为官啊。”
希伊先生看着张籍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为师如今精力身体皆已不济,今后朝堂中终将是汝等少年人之地。”
“好了,这两幅画就交于你了,今日说了这么许多,维桢你暂且记下,今后慢慢体会吧。”希伊先生取出一个匣子后温言又道,“明日便是清之成亲之日,我身处书院不便远行,你与同光、宏远前去之时,想着把我的这份贺礼给带上。”
“弟子明白。”张籍双手接过那只匣子道。
“天也不早了,维桢,你回去休息吧。”希伊先生端起面前的茶盏示意张籍可以离开了。
再次躬身行礼后,张籍出了南山居。回家的路上,张籍怀中犹自抱着那两个卷轴。
希伊先生所绘之画,上题自己往日之诗。先生此番实乃用心良苦,他虽然已是没有了精力再次出山为官报国,但是他将抱负于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这个弟子身上,或许在当年先生决定进入书院时就存了这份心思,这也算是一种延续吧。
想到此处,骡车中的张籍感到怀中之画格外沉重。
掀开车帘,夜空之中星月不显,似有浮云遮蔽,蹄声嗒嗒,骡车正走的这条小路上寂静无人,只有张成挂着的一盏灯笼在发着昏黄的灯光,再向前看去,只见黑漆漆的一片。
虽前路不明,但仍当负重前行。
张籍放下了车帘,轻轻的拭去了那卷轴上的一丝灰尘。
第三百二十八章 清平迎亲()
今日便是乡试同年,也即是张籍的好友方清之成亲之日。
由于时间紧迫,张籍和郝澄、吕广、陈到之三人天还没亮的时候便一同到书院处碰头,然后一行四辆骡车出临清州东门向清平乡驶去。
仲夏正是天气炎热之时,张籍三人选择凌晨时分出行有清风相伴,倒也显得十分惬意。
在后世的临清是没有清平县这个地方的,在建国后清平县的建制几经更改,最后被周边一市两县分了地盘,最终清平县的主要区域还是划给了临清市,更名为康庄镇,国学大师季羡林的故居也在此处。
一路上,张籍透过掀开的车帘,看着晨光熹微下道路两边的景色,心中关于此地的资料接连浮现在脑海中。之所以他对清平县如此了解,是因为张籍后世就在此地任职教书,校园中还有古清平县的县志与石碑。
从出城时的天色如墨,到路途中贵的晨光熹微,再到抵达方清之家村口时的天色大亮,与路上大约消耗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而后世的张籍出城开车仅需要二十分中便可到达,这其中的差距让张籍心下略微感叹了一番。
如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乡村一样,清平县的乡下也是以宗族势力为主,每个乡中都有一家大户,比方说方清之所在崔楼乡,乡民以崔姓为主,乡中大户便是方清之未来的岳父,也就是那个崔举人。
方家原本就是外来户,在方父去世后,方清之未中举之前其家中的境遇在时下自是艰难。
进了村子,众人虽是初次来此,但也不必过多的去打听,只消向那人多热闹出寻去即可。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宅院前,下了骡车,张籍一看,这处院子周边院墙都是新建不久的。
门口现在已经聚集了不少前来贺喜的人,见到张籍四人从车上下来,衣着气度不似乡人,便有一个满面和气胖胖的管家样的人迎了过来。
“小的崔九,不知几位是……”那自称崔九的人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
“吾等乃是新郎官的同年,今次前来贺喜,这是帖子和礼单。”郝澄言罢递上了名帖和红色礼单。
随后张籍三人也递上帖子。
“几位老爷快请进。”崔九一听是自家姑爷的同年,那也就是说面前的四人都是举人老爷了,忙不迭的弯腰躬身招呼着几人。
张籍等示意各自的随从将礼物搬入院内,便跟着管家崔九向屋内走去。
“同光兄、宏远兄、到之、维桢你们来啦。”刚到门口便见许久未见的方清之一身红色吉服迎了过来。
“今日清之大喜之日,我等怎能不来。”郝澄哈哈大笑道。
“看看哪里还缺人手,我们几个可以顶上。”张籍也笑道。
“还未恭贺维桢高中探花呢,探花郎有礼了。”方清之故意打趣张籍道。
张籍见此笑着扶住方清之道:“今日哪有探花郎的地方,清之兄的这一身衣服可是状元公打扮。”
说起这婚礼中男子的吉服还是洪武初年朱元璋这个事无巨细操心劳力的皇帝给规定的,为了鼓励民间成亲生育,允许新郎新娘在服饰上有所僭越,也即是男女双方可比照自身功名等级上升一级穿衣打扮,比如无功名的庶民,男子可着生员服饰娶亲;生员可着举人冠服娶亲;这两者都不是红色服饰,如此看来,在明代不是所有的婚礼都能衣冠如火。
只有到了举人功名时才能着进士衣冠,服红色,而红色的进士冠服可不就是状元服饰么。至于女子按照各自的家境条件,皆是着红色喜服头戴珠翠霞帔。
“好,维桢兄既如此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头戴黑色簪花乌纱翅帽,身着大红挂花吉服的方清之笑道,可以看出他发自内心的高兴之意,有情人终得眷属,如此欣喜也不为怪。
“那就请新郎官给我等发号施令咯!哈哈。”众人皆笑道。
几人一番寒暄后,张籍等人得知,今次迎亲居中主持的是崔家的管家崔九,方家在崔楼村并无亲戚,来帮衬的多是最近寄籍附田的乡人还有一些方父当年的好友,经过一番安排后,因为张籍和陈到之两人年轻,故而被安排做了傧相,郝澄和吕广负责在之后的酒席中照应宾客。
张籍在方家后院换上了傧相服饰,头上是黑色儒巾,与平时不同的是上面多带了一只银花,身着青色圆领外郎袍,肩部斜披着红缎一幅,类似后世迎宾披着的那个红色条幅,只不过上面没有字。
这傧相服饰除了那朵簪花和红缎外其余皆不显眼,这也是为了避免夺了新郎官的风头。
衣服换好后,张籍和陈到之相视哈哈一笑,男子挂花这个时代也是不多见。
两人出了后堂打量了下方家的院落,据刚才的一个乡人说,方家老屋已然翻盖,刚才两人已看到这屋中的家具器物多是新近置办,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