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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教师在大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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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封建社会可不是说着玩的,如无特殊原因,指责,谩骂,非议老师都是会被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的。

    哪像后世的学生,对老师起外号、背后议论这是小事;骂两句是常事;打老师也不鲜见;

    更为广大教育从业者们所诟病的是对学生批评的重了不行,一旦伤了孩子自尊心,有的还会做出离家出走等意想不到的事情,甚至酿成悲剧;批评的轻了,学生不当回事,收效甚微;如果你的教育方式涉及体罚了,哪怕就是打了一下手心,家长找过来闹大了都能把你这个老师甚至学校弄得灰头土脸,丢了饭碗的也不见少数。

    一个个都是家里的小公主,小王子,在学校受气了,家长找到学校骂老师、打老师、甚至刺伤刺死老师的事件都屡有发生。

    记得自己在第一天到学校上课时,母亲就说过,千万不要打学生,学得不好最多批评两句,听不进去就别管了。校长给自己谈话也第一句就是“无论学生怎么样,都不准体罚学生”。唯恐触及火线,久而久之,教育行业就出现了这样几句顺口溜“教师奴隶化,学生祖宗化”、“学生告状回回都对,教师检讨必须到位”、“轻不得、重不得”、“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管不得”等等,一线教师简直不如风箱里的老鼠,不止两头受气,压力来自于社会舆论,学校领导,家长乃至学生……

    像张老夫子这样的老师,到了现代恐怕上课不到七天就要被家长委员会提议罢免了。

    封建社会真是老师的黄金时代,张籍不禁叹道。

    张老夫子领读了两遍,讲解了几个疑难字,只见下面还是一片懵懂,心里叹道,自己进学无望,早就熄了科举的念头,在这里做塾师虽然是为了讨生活,但是也想着能教出几个英才,就算是张籍课业稍好也只是平庸,能考个秀才就算是极限了,余者皆碌碌。遂看着下面的学生说道:“今天上午加紧读书,下午考教大家功课,默写《千字文》,各剩下时间各自温书吧。”

    言毕,张夫子走出了讲堂,留下哀声一片,煌煌千言,可真难为了这些不怎么认真的顽童们。

第四章 崭露头角() 
中午简单地用过饭后,大家都匆匆进了讲堂,准备在正式默书前多看几个字,加深下印象。

    讲堂外,夏日的午后阳光正烈,好在窗外一株高大的杨树枝繁叶茂,稍稍挡住了火热的日头,不时摇摆的枝叶给讲堂内的童子们带来微微清凉,只是知了吱吱的叫嚷,又平添了几分烦躁。

    不一会儿张老夫子走进了讲堂,到了台上站定,眼神在每个童子身上巡视一番,沉声说道:“现在开始默书《千字文》,不准舞弊。”言罢,拿起一本书坐下,看了起来。

    张籍铺开一张毛边纸,用一块方木做镇纸压住一角,移过一方粗糙的烧制砚台,加入清水,拿起一截磨棒磨起来。身边的同窗们不少皱着眉头,冥思苦想,有的嘴里念念有词,有的摇头晃脑做读书状,似乎觉得这样能让自己多想起来几句。

    磨好墨,张籍拿出一支微秃的狼毫笔,在砚台中沾了沾收敛笔锋。

    默书《千字文》不是创作,也不是写对联,以小以精以对为主,张籍选的是最熟悉的钟繇小楷,笔画老道圆润,颇有古风,作为书法专业的学生对于繁体字并没有什么不适。

    稍加思索,张籍凝神静气,心中默诵着《千字文》,提笔疾书。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晨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一时间如行云流水,一个字一个字的跃然纸上。

    此时张籍忘了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大学中的书法教室。

    眼见日头偏西,猛然惊觉洋洋千字已是写完了。

    看着满是小楷的毛边纸,右手甩了甩,长时间不写这么多字,手腕有些不适应,还有这支毛笔用的时间太久,笔锋已秃,写起来很不顺手,有时间得淘换一支,或者自己找材料做一杆。

    把毛笔放在做笔架的条状石头上,张籍举头四顾,看了看周围的学童们都还在冥思苦想,难以下笔,自己竟然是第一个写完的。

    张籍站起身,正要将默书完的纸张交给张老夫子,突然心下暗叫糟糕,原来的张籍可写不了这么一手漂亮的小楷,这可如何解释!

    “张籍,你可是默书完了?”正思索间,只见听到了张夫子疑惑的问到。

    罢了罢了,功名但向直中取,这笔字总是隐瞒不了的。

    “是的,先生。”张籍恭恭敬敬的回道。顿时引起周围同窗的惊异羡慕的眼神,发小张义先暗暗向张籍伸出大拇指比了一个厉害的手势。

    “拿过来吧。”

    “是。”张籍卷起纸张,走到讲堂前,毕恭毕敬的递给了张老夫子后,退一步站定。

    “这……”看到张籍默书的千字文,张老夫子面露惊异之色,忍不住低呼出声。

    粗糙的毛边纸上,一个个小楷点画精到,结构自然,章法错落,疏朗有致,高古纯朴,超妙入神,胜于当今流行徒具其美,缺少意趣的馆阁体不知凡几。不愧是学自被称为“真书绝妙,乃过于师,刚柔备焉。点画之间,多有异趣,可谓幽深无际,古雅有余,秦汉以来,一人而已!”的钟繇!

    一时之间,张老夫子的目光竟不舍得从纸上移出,许久,他放下张籍所书千字文,抬头看了一眼张籍,拿起一旁的朱笔,又从第一张看起。

    最后张老夫子将朱笔放在搁笔上,无一更改,又定定的重新看了自己的这个学生一阵,随后长叹一口气,沉声说道:“你的这篇《千字文》无一差错,字写得极好,如果不是我在这里亲眼所见,定不以为是你所书。”

    张老夫子顿了顿,似乎欲言又止,“你且下去,散学后来找我。”

    “是的先生。”张籍躬身行礼,昂首返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那本《千字文》,并没有理会其他同学传来的惊奇的眼神。

    自己在传承自现代社会的书法功底,自然是超过了这个有钱有势也寻不到几本字帖的大明朝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这个时代真正的绝品孤本都在皇宫大内,真爱书法的人没有门路获得前人精品字帖,即使某些人有幸能够一览,也是如获至宝,仔细小心的观摩,不会像张籍这样有一本字帖练几年的机会。

    仅凭这笔字,自己注定不会在这个文人当道的时代默默无闻,必然会出人头地。既然不能低调行事,韬光养晦,那么就锋芒毕露,尽展所学,千军万马过独木,这一世不过再来一次罢了,我一定能,也必须要独占鳌头!

    一时间念头通达,酣畅无比。

    ……

    退堂之前,张夫子先检查了一番各童子的默写情况,除了张籍和林嗣,都挨了板子,尤其是课业一直垫底的张义先和胡升——也就是胡屠户家的老三这两人挨的板子最多,手心被打得通红。

    最后又把张籍默书的千字文在童子间传阅了一遍,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立起一个学习的标杆、吸引仇恨的对象,果不其然张籍在背后都感到了一阵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收回张籍的千字文,张老夫子就离开了讲堂,张籍这顿时围过来一帮同窗。

    “张籍,你什么时候,把字写的这么好了!快再写几个字让我看看。”张义先推开众人挤了进来。

    “奇怪了,张籍你这笔字写的真好,可是好在哪里我又说不出来。这是学的哪家?”林嗣边把头凑过来,边用手书空,似乎在品味其中的真意,林家出了三位秀才,一位举人,现在虽然已经搬到城中,但是给老家子弟还是留了一些书的,其中就有一些字帖书稿,原本社学中写字以林嗣为最好,这次心里虽然不愿,但是也不得不服气。

    “这字怕不是咱们先生自己写也比不过吧。”胡老三在张籍旁边酸酸的道,难掩一脸的羡慕之色。

    “是啊,是啊。”又得了不少附和。

    “这是学的钟繇的笔法结构,最近在家卧床静思,翻出来祖爷爷留的一本临摹钟繇《荐季直表》手稿,看得多了突然顿悟了,突然悟了。”张籍面不改色的应道。

    “有什么秘诀可要告诉我们。”

    “就是,就是。”

    “在写几个字,让我们学学吧。”

    “好,我再写几个。”张籍边应承着,边从笔架上拿过毛笔,略微在笔洗中冲了冲,化开有些凝结的笔锋,又从砚台中沾了一点墨,略一停顿,便提笔写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晨宿列张。”

    书写完毕,将毛笔放入笔洗,随之言道:“学钟繇书,当谨记两个字,一曰古,二曰活,那么何为古,何为活呢?”说到这里张籍停顿了一下,看向周围的同窗。

    “钟繇乃三国魏人,当时官方以隶书为主,钟书小楷有隶意,此为古。”指着“天”字的那一捺示意道。

    “他发前人所未见,有意无意之间避免了规律化的书写,自成一家隶变为楷,也就是正书,结构疏朗有致,点画精到,逸趣横生,此为活。”又指向“荒”字的点画。

    “这也是钟书被评为‘天然第一’的原因所在。”张籍总结道

    围着的同窗们好似若有所得,原本的羡慕嫉妒慢慢散去,变为钦佩之情,这等心得体会,不是亲近的人谁给说,自己亲近的人又能有几个领悟到的呢。同样是不富裕农家子弟的范缜,刘询更是更是感激,平时就很用功的他们此次收获巨大。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天也不早了,以后有机会再和大家交流,夫子还等着我过去。”张籍看了看天色,起身道。

    “明天在和我们讲讲,还有地方不甚了解。”一帮同窗们意犹未尽的散去。

    收拾完笔墨纸砚,张籍便出了讲堂,径直往张老夫子屋子走去。

第五章 师徒对话() 
几步就走到张老夫子房前,门口的几株丝瓜已经爬秧,根部湿润,显然刚刚浇过水,那绿叶上的水珠,映着夕阳的余晖煞是好看。

    张籍站在门外两尺之地敲门道:“先生,我来了。”

    “进来吧!”门内传来一声略显疲惫的回应。

    推门而入,只见屋内陈设简单,正中央是一张有些年头、漆面斑驳的八仙桌,桌上一半放着一红泥茶壶,四只红泥茶杯,另一半摊开放着张籍今天下午默写的《千字文》;桌旁放着两张椅子,椅子左右把手磨得发亮;东北角上是土坯盘起的火炕,冬天烧热后想必十分暖和;距火炕一步远的东墙边放着一个掉漆的黑色旧木箱,上层有两个抽屉,里面不知道放了些什么,木箱上整齐的摆放着两排排线装书;南墙边有两个竹编箱笼,大概是存放衣物的。

    张老夫子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张籍写的《千字文》发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坐。”张老夫子抬头看了一眼张籍指着另一张椅子道,“你身子可大好了,最近学业有没有落下?”

    “学生已无大碍,今天温了一遍书,三百千千并不曾落下。”张籍半坐的椅子上恭敬的回道,和往日一样并无出格不妥之处。

    “今天你所书应是学自钟元常,和原来字体大不相同,我自问是教不出的,是何人所授?”张老夫子盯着张籍的眼板着脸问道。

    “学生,前几日在家中养病时,无意在祖爷爷留下的书稿中找到了几张临摹的钟繇《荐季直表》,练习了几次,有所领悟。”张籍正视张老夫子的目光回答道。

    该来的还是要来,幸好刚才与同窗解释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说辞——虽然这个借口有点勉强,明眼人都知道书法大成非一日之功。

    回去得赶快写一遍《荐季直表》,还要做旧把这个谎圆上,没有其他线索,这样人们也只能相信是自己天赋异禀了。

    “好,你既不想说,我也就不再多问,最近你耽误了五六日,更需多加努力。我知你以往课业不错,现在书法又有突破,但也不能骄傲,尤其不可与人好勇狠斗,你可记住了?”目光移开,张老夫子有些严厉的说道,言辞间显然有些不信张籍的解释。

    “学生记住了。”张籍压下心中小小的慌乱回答道。

    “还有,大约十几日后,我们要去州府的清渊书院交流,这也是临清州前几任知州定下的规矩。往年我们社学在去交流的十九所社学中,总是在末位徘徊。按例为师能带两个人前去,按下次考较成绩,取最优者两人前去,纵览社学九人你的课业最好,这次你多加准备,争取拿到课业前两名,这几日能够再有精进。”张老夫子顿了顿,又道:“一定要让这次交流不落于人后。”

    “是的,先生,我会好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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