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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引了不少仇恨,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呀!
反观堂前毛知州所坐的黄花梨官帽椅旁的小桌上放着茶水点心等物,又比张籍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片刻之后书办询问完毕,将手中试题交于毛知州,并奉上准备好的笔墨以便批改。毛知州浅酌一口香茗,右手持笔左手拿起试卷一篇一篇的看了起来。
大明科举考试重首场首题和首句。向张籍县试时就是因为第一场的文章入了主考官的眼,故而之后四场就算是稍有瑕疵,也将他定为了案首,府试和后面院试以及乡试会试殿试等都有这样的潜规则。在毛知州审阅试卷的同时,堂下考生时而飘去目光,都想从知州大人的细微动作中看出正在批改的是不是自己的卷子,又是不是在自己的卷子上画上了表示直接取中的圆圈。
这边考生们惦记着主考官的批改心思忐忑,堂上的毛知州看了诸生试卷也不住摇头,他已经看过了二十几份,其中只有四篇合乎自己的心意,忽然翻到了张籍的试卷,见到这笔精妙的书法,毛知州已经是心下了然,这就是自己取中的县试案首张籍的文章,在一细看,这竟然是做完了两题。毛知州不禁起身向堂下看去,心中想到,这少年才思好生敏捷,须知自己出的题什么难度自己知道,这最难的第二道截搭题竟然这么快就被做完了,难道是自己的出题水平下降了?
台下的张籍正在专心致志的对付食盒中的美食,并没有发现毛知州在观察他。毛知州见张籍不紧不慢的正在吃饭,心下不禁一赞,好个少年,不仅思维敏捷还颇有静气,我倒要看看你的文章究竟做得如何。
当下毛知州返身回了座位,拿起张籍的文章细细看来。
第一百零六章 当堂取中()
却说毛知州拿起这张写满了清峻小楷的卷子,当先破题一句映入眼帘——先贤传圣训,君子继开来。这道四书大题首句端的是气势磅礴,立意深远。
再看向四书小题的首句——虽柔必强,自诚明。
好,首句简明扼要;在向下看去,两篇文章语意条理清晰,辞藻张弛有度,其中观点颇合己意,自己出的这最难一题竟是被张籍做的花团锦簇,这文章义理,精气,神采三脉皆通,不取第一也难,希伊兄真是收了个好弟子。毛知州暗赞一句,也为自己的朋友有徒如此而感到高兴。
读一篇好文如品一杯香茗,舌底回甘,余韵悠远,更何况是连读两篇。毛知州放下张籍的试卷,再拿起一名考生的试卷,只看了两眼便读不下去了,和张籍所作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剩下的十几份考卷,毛知州简单的翻阅了一遍就放置在了一边,而将张籍的试题单独拿了出来,此刻毛知州心下一定,此次府试定是要取中他了,就算是有人报自己徇私也无妨,这两篇文章拿出来就能让小人闭嘴,毛知州心思想定,提起毛笔在程文纸上画了两个圈,至于是否定为案首还要等会儿的堂试上见分晓。
仅凭第一场考试的第一道题就下结论,在科场上是有先例的,还有考官只看破题就取中了考生的记录。其中原因之一就是能坐在堂上考试的都是都是各地的前十名,已经是这几千人中的佼佼者,主考官从这五十人的水平就能大概断定今次考生的上限在哪儿了,能在五十名之后取中的是有,但是案首绝对不会在五十名之后出现。
还有就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和重文章的风气,前边的八股文写得好了,后面的自然也不差;前面写的不好,后面的诗词任你是李白再世,杜甫重生也白搭。
这时周学正也来到了公堂前,毛知州招手道:“明德兄,你看看这两篇文章如何。”
周学正刚到,接过试卷一看就认出这是张籍所作,周学正看过之后也未答话,而是又看了一遍其余考试的的卷子,回头笑道:“维国兄好生没道理,先让我看了这等佳文,这剩下的残章败句还如何看的下去!”
这句玩笑话一出,虽然周学正没有明着说张籍的文章好,但是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张籍这边刚刚吃完了午饭,正在收拾食盒,当然不清楚堂上发生的这段小插曲,还不知道自己的卷子已然被毛知州看中。
剩下的一片五经题,张籍照例选的是《春秋》题,这题目出的中规中矩,类似的文章张籍练习过多次,写起来是一点也不费力。这一篇五经题写完,文思泉涌,灵感闪现,五言八韵诗也是文不加点一蹴而就。
张籍将最后两道题精心的誊录在程文纸上,吹干墨汁,此堂外午后阳光正好,日晷还未指向申时,也就是说还没到三点。书院讲郎曾笑谈过在考试中拿到头名的因素,这里面一共有如下几个条件:第一,文章要作的好,这是首要的;第二,文章写得快;第三,堂试答得妥帖。当中这三点聚在一起,得第一名就不再是运气,而是板上钉钉的确然之事。三点之中,张籍已得第一点也是最难得一个条件。
县府两试同在一个地方、认识主考官、文章精进融会贯通,天时地利人和可谓全在己方,县试案首已得,府试案首近在眼前如何不去争取一下呢。念及此处,张籍待试卷上墨汁晾干,随即将之卷起拿在手中,向角落处的书办一招手,直奔公堂之上——这就是要凑齐得头名的最后两个条件。
就再张籍起身的这一刻,堂前的考生们都向他看了过去,皆是心道这猛人是谁,竟然敢第一个交卷,须知还有两个时辰才考试结束,须知大部分人连第三题都没做完啊。只有赵时春见了不奇怪,对张籍的才学,他可是真真的服气了。
这是张籍第二次站到公堂上,今次公堂上不同于县试,堂上还有两班衙役和书办教喻教习等人,这时走在前面的书办已经向毛知州和周学正说明了情况。
待到众人看向张籍,张籍向前一步作揖躬身行礼道:“学生请大人堂试。”
刚才在座的众人都看了张籍的文章,也知道了堂上这头一个交卷的少年正是张籍,对他都颇有几分好感,毕竟众人并无其他利益纠葛,单以才学论,张籍足以令人赞叹钦佩了。这就像后世批改语文试卷,作文写的精彩绝伦得了满分,阅卷老师们互相传看心下都是对写出满分作文的学生观感不差。
毛知州居与正座之上,放下手中的试卷微笑看着张籍道:“堂下少年,何以为学?”这一句问得有深意,短短八个字却含几般巧妙变化。你可以从如何读书上入题,也可以从为什么读书上回答,这是毛知州要考较张籍的选择了,从选择中可以大略看出一个人的性情格局。
张籍也是看出了其中关窍,当下朗声说道:“君子之为学也,非利己而已也,有明道淑人之心,有拾遗补缺之事;知天下之势之何以流极而至于此,则思起而有以振之。”
此语一出,堂上众人皆是一振若有所思,无他,此语振聋发聩道尽一个大明读书人的理想,读书不是为了个人利益,而是为了察民情体民心拾遗补缺,振兴国家。而且这句话也贴合时事,当下张相改革如宋王安石改革一般,上面的政策是好的,但是具体实施时弊端丛生,或是曲解上意或是阳奉阴违或是借机消除异己,故而处于基层的众人对这句话各有各的体会。一时间场面颇有些冷清。
“好,好一个拾遗补缺,好一个思起而有以振之!”毛知州抚掌笑道打破了公堂的安静,“小小少年其志不小,汝彼时当记今日之所言。”说罢,拿起张籍交上的第三第四道题,大略一看便提起毛笔在试卷上画了几个圈。
毛知州又将试卷交于周学正,周学正也是在上面画了圈,两人一同看后,还是毛知州出言道:“张籍,你的文章本官已是取了,名次待发榜后再定。”
张籍眼神余光瞧得清楚,知道两位大人都是圈中的自己文章,一个府试案首是稳了,只不过名次不便当堂公布,当下双手长揖躬身再拜道:“学生谢知州大人,谢学政大人。”
“你退下吧。”毛知州挥了挥手,再次笑道。
张籍心下此刻激动无比,但依旧未得意忘形失了礼数,就这样躬身长揖面朝公堂后退至门口方才转身下了台阶。
第一百零七章 童生()
张籍退出了公堂重回到了考场上,正向着自己的考案走去,忽的发现身旁一人,不由得一愣——这人正是那日在城外和自己比试破题的郑泰。也是刚才自己交卷时心中思绪交杂走的急了,并未注意到这一如此显眼的彪型书生,郑泰做为夏津县的案首自然也是提座堂号。张籍扫了一眼的他的卷子,不想他的字完全不像他的人这般体格,而是颇为清丽,郑泰正在作答最后一题,对比堂中速度上是优于众人,他的夏津案首也当是名至实归。
张籍心中想着这些事脚下却未停,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收拾起笔墨便提起考篮向场外走去,到了门口转头一看身后堂前的几十名和考棚中的几千名考生,他们依旧在认真仔细的伏案疾书为了通过府试而努力拼搏,而自己已经领先他们一步。
此时的张籍就像后世从几千人中考得编制时一样心下激动难耐,忍不住想要立时向家人朋友分享自己的喜悦。就这样到了龙门处出考场时,张籍一脚踢在了门槛上而不自知,一直到了马车上坐了下来才发现被撞的青了。
随着鼓声响起,府试第一场结束,张籍在马车中休息等待书院应府试的考生集齐,袁永难掩面上喜色,典泽面色灰败,还有的平静,有的麻木……从诸位同窗的表情上就能看出这次考得如何。
回到书院之后,张籍被当堂取中的消息传遍的整个书院,外院学子们自是羡慕不已,内院同窗们也纷纷议论赞道此子当真是今次学子中最为出色的一名。
……
夜晚,灯火初上,街道上行人两三,三元书坊内。
“哥,知州老爷当真把你取录了?”张卫满是不信的问道。
“二弟,你不要做出这样意外的表情好不好,你已经问过五次了。”正在书架边翻找书本的张籍毫无不耐烦的意思,乐呵呵的回道。
张卫围绕着张籍转了一圈上看下看个不停,又道:“就这么被当堂取录?”
“第六次。”张籍放下手中书本,心情颇为舒畅的看着弟弟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对了明个儿你找人给爹娘带个信过去,我这还有一封书信也一并捎着。”在亲人的面前,这一刻的张籍份外轻松,通过了府试就表明自己终于算是有个小小的身份了,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童生,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科举体系中,已经有了那么一席之地。
“好,我明个儿一早就差人去家里把这个消息告诉爹娘。”张卫心下终于确定了此事,自己的大哥当真是取中了府试,看着自己大哥的眼中满是钦佩崇拜之意。
“恭喜恭喜,恭喜张兄弟过了府试。”张籍和张卫这边正在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张百万的道贺声,向门口处一看,张百万手笑容满面拱手示意,身后跟着的两个随从手中掂着食盒酒坛。“张兄弟你可是让我好找,书院中寻你不到,向你寝舍中人打听才知道你在这里,来,王掌柜,卫老弟今个儿咱们一醉方休庆贺庆贺。”
“哪里哪里,咱们到后面说话。”张籍见张百万来为自己庆贺,心下颇为感动,于是招呼道。
到了后院房间中坐下,张百万吩咐随从将福来酒楼大厨做的美味佳肴摆上了桌,一时间香气扑鼻,酒意醉人。
“不过是刚取中了府试,当不得张兄如此大费周章。”众人坐下同饮一杯酒后张籍说道。
“籍兄不必过谦,你如此说让我这县试都没过的人如何自处,还有那么多人考了十几年,从稚龄少年考成了白发老人还没迈过做这道坎。”张百万抿了一口杯中酒叹道。这一句话让张籍想起了在龙门外等候时见到的那些耄耋老者,心下也是一叹,皓首穷经为登科,多少人的青春年华都葬送在了这里。
一旁的王掌柜也是道:“当初我也是曾考过,只是屡次不第索性去学了算学。”提及如此伤心事,席上不禁有些冷清,还是张百万又道:“今天事来庆贺籍兄过府试的,先说点高兴了。籍兄你可知为什么有那许多人白了头发,考了十几年府试也不放弃吗?”
“奥,为何?”张籍问道。
“这过了府试就是童生身份了,若是不能再科场精进,在文道不兴的偏僻之地能被延请为社学的塾师,或者去做殷实之家的西席先生,吃穿用度是不用愁,还能有酬劳;在我们和江南这等文风鼎盛之处能去找个写写算算的活计,一年下来怎么说也得十几两的收入,算是不用干田间地头的活了。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