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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清州,张籍,春秋。”左提学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是我吗,是我吗?”张籍终于忍不住了,出言问道。
“好像是,张兄你看,他们都看向咱们这边了!”袁咏一指前方,只见还在场上的考生们尽皆看向了清渊书院的所在位置。紧接着,衙役们的唱名声清晰的传来:
“两府院试案首,临清州,张籍,春秋。”
“传两府院试案首,临清州,张籍,春秋。”
“传两府院试案首,临清州,张籍,春秋,参见提学大人。”
是我,是我,今科院试的案首也是我!张籍顿时喜不自胜,头脑被巨大的幸福感冲击的有些飘忽。
身旁的袁永方毕陈正等同窗齐齐道贺:
“张兄,恭喜你荣膺鹗荐。”
“张兄,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张兄,贺你乡试连捷,蟾宫折桂……”
听着诸位同窗的道喜声,张籍此刻心中激荡不已,两世为人的他眼眶竟然也湿润了,擦了擦眼角,张籍向同窗们拱手道:“多谢诸位,若无诸位平日里照拂,断无籍今日之事。”
“别说了,别说了,我们又出了什么力了,张兄快去把,不要让提学大人久等了。”袁永笑着催促道。
“好,待我回来再叙。”张籍说完,定了定神,将文士衫的下襟一撩,昂首挺胸向左提学的方向走去,人群不自觉得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感受着无数人羡慕的目光,张籍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这一刻仿佛自己再清渊书院中踱步;又似后世接过大学录入通知书的那场景……自己往日的一切辛苦,今天都有了回报!
张籍走到左提学面前,拱手作揖俯身行礼,用清朗的声音道:“学生张籍,谢大宗师朱衣点额。”
左提学看着张籍,这个能写出让他失仪之文章的少年,十三四岁年纪,嘴角绒毛尚未长齐,果真神童耶?他的脸上浮出笑容温言道:“汝虽得了案首,但切记不可骄傲,要时刻谨记伤仲永旧事。”
“学生多谢大宗师教诲。”张籍俯身再拜谢道。
“恩,据闻你县试,府试皆是案首,今又得院试案首,这小三元可是齐了,也算是一段佳话,回去后汝当殚精竭虑研习先贤之典章,方不负今日之名。”左提学又提点到。
“学生谨记。”张籍第三次拜谢。
“好。下去吧。”
张籍闻声再次拜谢后退下,茫茫然中脑海中全是左提学刚才说的“小三元”三个字——难道大明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一个重要成就,就这样让我解锁达成了吗。
一时之间仿若在梦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雨()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昨天放榜之日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这晚上就来了一夜暴雨,疾风骤雨、电闪雷鸣持续了整整一夜,这到了早上雨还未停,只不过是雨势小了些。
这大雨下的河水暴涨,道路泥泞,几天之内恐怕是难以动身,打乱了众人的归程计划。
福来客栈大堂内,人声鼎沸。
不少外地来的应考士子看着这大雨内心都十分焦急,过了院试的还好,怎么也要在城中多呆上几日见见同年叙叙年谊;没过院试的额外花费几天的住店钱不说,还要留在这伤心地丢人,这简直是精神与荷包的双重打击。
王讲郎、袁永、张籍三人此时站在门口看着街道上被雨珠溅起的水花,屋檐上流下的雨线,官道两侧的排水道内积满了雨水已经漫到了路面上。
“唉,好几年不曾见到这般大雨了啊,这样下去恐怕不是什么好事。”王讲郎有些忧心忡忡的道。
“是啊,我小时在东昌府城中长大,也从未见过这般急雨。”袁永也说道。
“奥?城西不是有个几千亩地的湖吗,有东昌湖在这城中怎会内涝。”张籍随口说道。
“嗯?我只知道城西有个几十亩大小的胭脂湖,东昌府何曾有了名叫东昌湖的几千亩湖泊,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袁永奇怪看着张籍道。
“啊,我记错了记错了……”张籍这才想到的确后世的东昌府有个万亩大湖,与杭州西湖、南京玄武湖并称“全国三支市内名湖,但那是耗费一年之久开挖的,现在是大明朝时候,想来有个几十亩的水塘就不错了。
“不说这个了,今天下午要去提学道衙门拜谒左提学的事情准备好了吗?张籍你到时候可是要领队入内的。”王讲郎回头看向张籍说道。
“唔,准备好了。”
“嗯,到时自有书吏引路,只是这天降大雨,行路不便,莫要弄得满身泥水,以免在提学大人面前失了仪态。”王讲郎再三嘱咐道。
“学生明白了,不过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要向先生请教。”张籍想了想对王讲郎道。
“好,袁永,你也一同过来,到我屋内,我和你们说一说拜见大宗师的礼仪。”王讲郎转身招呼两人回房间,说起了院试拜谒座师需要注意的事情。
……
东昌府衙门后院,刘知府此时站在中堂门口看着庭院中愈来愈急的大雨,也是忧心不已,院中的池塘早已水满了,里面的游鱼、草虾都跑了出来。此刻的他无心去管这些鱼虾,喃喃祈祷着上天不要在下了,这雨要是再下的话,不知道城里城外要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了。
刘知府名楠,字文彦,进士出身,曾在苏州和福州两地做过两任知县,江南雨水多,他曾见识过河水暴涨带来的灾害,那江南的河岸湖堤,一经被大水冲破,方元百里渺无人烟,人畜浮尸盈野。
东昌府城外有黄河支流马郏河过境,城内有几处小湖,十几年未曾有过如此大雨,河岸湖堤早已是年久失修,若真是雨势不减的下上几日,河水倒灌,城中百姓就要真成为鱼鳖了。若这种情况真的发生,刘楠的官路也就到此为止了,也由不得他不急。
“府台大人!”雨中快步走来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中年精干衙役。
“叶班头,你回来了,快快屋内说话!”刘知府也不顾府尊仪态,连忙将其迎入堂内。这叶班头,名叫叶石,是东昌府大族叶家出身的本地衙役,无论换得哪一任知府都对他仰仗颇多,流水的掌印官,铁打的各房主事,这也是由大明官制所造成的。
“城外马颊河大堤怎么样了?”刘知府直接问道,看了这大雨,他今天一大早就派叶石前去大堤查看水情了。
“秉府台大人,昨晚风疾雨急下了一夜,刚才卑职到了大堤上查看了几处堤岸,这河水已经涨到了两三丈,距离案上仅余不到一丈了。”叶石喘着气只拿下斗笠,并未来得及脱蓑衣就向刘知府拱手行礼汇报道。
“不到一丈,不到一丈了……叶班头,你观今次水情较往年如何?”刘知府急的口中念念有词的,在堂中快步走了几个来回道。
“这,卑职自小在此地长大,还未见到有过这么大的水,五六年前有一次大雨也不过河水涨了两丈。”叶班头想了想又道,“不过听我爷叔讲,成化天子在位时马颊河曾决过堤,那次整个东昌府都被淹了……府台大人,我看这天雨不像要停的样子,还请大人为东昌府百姓计,早做打算。”
刘知府听完叶石的意见止住了脚步也不回话,定定的站在堂中想了许久,忽而只听他道:“叶班头,还请速速去请来当年曾参与过当年治水的老人,再去传各房主事,速来衙门议事。”
“卑职这就去。”说完,叶石带上斗笠转身又进入了大雨中。
看着叶石消失在雨中的背影,刘知府心神不定,长叹一声。
……
不提这边刘知府的担忧,且看张籍这边。
过了院试的士子们或穿蓑衣戴斗笠、或手持雨伞、或驾着马车陆续来到了福来客栈中,这是那天放榜后张籍提出的建议,以福来客栈作为集合的地点。作为案首的张籍住在这,到时也是张籍带队前去,而且福来客栈距离提学道衙门也不远,故而新晋生员们都同意了张籍的意见。
大堂中的人们越来越多,人群不出意外的以张籍和叶增为核心形成了两个小团体,毕竟是众人都是同年关系,现在就要以乡谊区分了。虽然大体上分为了两拨人,但是关系还算融洽,毕竟上次在茶楼中的比试,东昌府的士子都见识了张籍的厉害,这次张籍又得了案首,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对张籍很佩服的。
看着考生们到的差不多了,张籍走到堂前大声道:“诸位请按籍贯站在一起,互相查看一下各州府县还有没有未到的同年,若有烦请知会一声。”
张籍的话音落下,下面传来一阵嘈杂声,片刻后声音又小了,新晋秀才们已经依言站好。张籍数了数,刚好十六个组,每组五人,也无人反映有未到者。
张籍估算了下来,时辰已到,遂大声道:“诸位同年,请依院试名次随我一同前去拜谒大宗师!”
一行人穿着雨具浩浩荡荡的出了福来客栈向提学道衙门走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护堤()
雨势比早上又急了几分,天空中乌云密布也不见风。
大雨滂沱,行路艰难,提学道衙门就挨着东昌考院,福来客栈距离提学道衙门不过五六百步,众人却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脚步声被雨点声所淹没,士子们手中所拿的雨具并不能让人滴水不沾,到了衙门口时,士子们的靴子衣衫发髻,从下到上、从脚到头都被雨水打湿了,形象格外狼狈。
衙门口的等着新晋秀才们前来的书办见到众士子连忙打开大门,并着人击了几通鼓,前去向左提学通报一声。在门口等待的时候众人卸下了雨具后,书办得了提学大人命令缩减了仪式直接带着众人向大堂中走去。
提学衙门的大堂很是广阔,正前方一个宽大的案几是提学官大人的位置,其下五列小案几摆在堂中。
众人到了大堂,张籍当先率众而出,俯身拱手向左提学朗声道:“学生,参见大宗师。”在他身后的新晋秀才们也随后也跟着道:“学生,参加大宗师。”
“免礼免礼,于堂上就坐吧。”左提学先是让众人入座,又见士子们几乎都被雨水打湿了,其中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还在瑟瑟发抖,面色乌青。于是招手唤来书办道:“快将准备好的姜汤拿上来,每人一碗暖暖身子。”
书办闻言到了后堂,片刻后便有两名衙役拎着两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上来,士子们的案几上有碗,衙役一人提桶,一人持勺,每人一碗姜汤。
张籍也是喝了一碗,随着一股热流从口中到了腹内,顿时觉得自己身体舒服了许多。
待到众人都喝了姜汤,左提学出言道:“今日诸生前来,不意遭逢大雨,吾心有惭啊。”
这意思是今天下雨还让诸位生员前来拜谒,没有改作他日,提学官大人有些自责。不过怎么能说大宗师的不是呢,士子们纷纷说起了“古有程门立雪,吾辈身为弟子,岂可因雨而不至……”之类的话。
左提学随后依例给新晋秀才们做了训话,正要给众人分配入各县府时,忽听一声惊雷响起,震得人们一愣。
就这巨响传来时,从提学道衙门外一名府衙的差人飞奔入内,大喊道:“马颊河涨水了!马颊河涨水了!”及得他到了堂前,只见这一报信人面带哭色跪于堂前向左提学道:“提学大人,府台大人差我来禀报,城外马颊河涨水,离岸不过三尺了,特来请些人手前去守堤。”
提学道衙门是有兵丁一队二十人的,护送提学官至各地督考。刘知府这会儿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护堤人手不够,城中民夫一时难以调集,先到各个衙门前去相求。
“这……”左提学一时间却迟疑了,他的手中的确是有人,但那是督学仪仗,院试完结后要归还卫所的,不好差遣啊,而且若是出动仪仗自己也要跟随,这风疾雨急的去大堤上,即使堤岸无事,这雨也能要自己半条命啊。
这名报信衙役也是东昌府城中人,马颊河的水情关乎他的家小,见到左提学迟疑,他又急急的道:“提学大人不必前往大堤,只须派出人手在衙门安坐指挥即可,东昌府地势北高南低,即便、即便……也淹不到这边,若真的发生,还望提学大人大开考院之门安置百姓……”
水情如此紧急,若是不派人手前去,即便主要责任不在自己,也得落个见死不救的名声,况且左提学也是饱读圣贤书之人,心中还留有那一份读书人的质朴,不然他也不会在朝中上奏言明张居正政令中的错误。
面对险情,是道义还是私利?左提学的脑海中激烈的斗争着。
终于左提学一起身,正气凛然的决然道:“同处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