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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又与宣德二年中丁未科状元,成为明朝北方廷对状元第一人。时人称“自明朝开科以来凡十五科,以廷对魁天下者,恒出于东南而北方诸省出状元自马愉始。”
为感谢庆宣楼东家的接济收留之恩,功成名就后的马愉再次来到济南府,与庆宣楼中题诗留字,之后老东家将酒楼更名为状元楼,此事传为一时佳话,状元楼也兴盛至今。
酒楼门头三层飞檐挑角,皆挂红色灯笼,门楣上有“鱼跃龙门”“破茧成蝶”“五子登科”等彩绘,正中挂状元楼三字牌匾,端的是气派非常。
平常酒楼今夜已是客满,状元楼中更是人满为患,若是此刻才来想要单独的房间,那肯定是没有的了,君不见这大堂之中已经加了桌子,幸好刘贡等人早已是订好了房间。
刚踏入状元楼大堂就见同去邀请张籍几人的程尧在门口处迎客。
“解元郎到了,快请,快到楼上就坐,就等张兄你们了。”程尧笑呵呵的拱手迎到。
程尧此话一出,大堂中不少人都想向门口处看了过来,今晚楼中大多数都是乡试考生,举杯庆贺也罢,借酒浇愁也罢,都对今科解元充满了好奇心,看到是一个年纪轻轻不及弱冠的少年,顿时啧啧称奇。
不多时,张籍一行人到了三楼,推门而入这房间甚大内有三桌,可容三四十人共聚,再看门口处,此间名曰魁星阁,此间西北南三面临窗,俯可揽泉城盛景,仰可望满天星斗,魁星阁名副其实也。
“张兄到了,快快上座。”身为主持人的刘贡看到张籍一行人到来,连连要让张籍坐在首座。
“这怎么敢当,籍不过志学之龄,此坐应由德高望重者居之……”张籍闻言推辞不受。
众人这时不依了,还是刘贡笑道:“张兄此言差矣,吾辈同年,今次共聚,当以达者为先,解元郎不入首座吾等岂能安坐?”推辞几番无果,张籍只好坐在了首位,其余众人除了刘贡,都是按照乡试排名就座。
乡试同年之宴开始,众人依次起身介绍自己,无非是通姓名、言名次、道籍贯、叙年谊。一番介绍一杯水酒,如此一圈下来士子们面色微红,张籍大略算了一下,每桌十余人,一共四十人不到,心下不禁暗道这刘贡的组织能力非同一般,能在在偌大的济南城聚起来这分布在各个客栈的三十多中式举子,这可不是间简单单的本地人能做到的。
不多时美酒佳肴轮番上来,酒是状元红,菜皆是济南府特色名菜。
店小二报的菜名更是吉利响亮:“独占鳌头”“执牛耳”“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勇冠三军”“连中三元”“九转上青云”……
其实就是红烧狮子头、凉拌猪耳、泉城烧鹅、明湖鱼头豆腐汤、四喜丸子,九转大肠等等。
其中最为出名的当属那一道“九转大肠”,其色泽红润透明,其味鲜香入鼻令人口齿生津,再夹起一块吃到口中,质地软嫩,兼有酸、甜、香、辣、咸五味,肥而不腻,鲜香味美,异常适口,久食不厌,此真鲁菜一绝也。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文人酒令()
佳肴齐备,酒开三坛,觥筹交错,其酒尚酣。
忽听程尧出言道:“此良辰美景,纵情恣意之时,诸友相聚岂能无诗文相佐?”
“程兄此言极是,不过今日此刻,吾观诸位同年杯中之酒下的甚少,不如行酒令如何?”刘贡笑着提议道。
“诗文可,酒令亦可,只不过这酒令可不能似那走卒贩夫之辈,当有名号……”程尧饮罢杯中酒,遥敬众人。
“不如就行飞花令如何?”一名士子说道。
“大善。”众人皆点头。
飞花令,是古人行酒令时的一个文字游戏,源自古人的诗词之趣,得名于唐代诗人韩翃《寒食》中的名句“春城无处不飞花”。行飞花令时可选用诗词曲中的句子,考较的是众人的机敏程度,对在座诸位中式举子而言,难度不高不低,正好用来助兴。
既已定下酒令名目,只听程尧又道:“行令当推定明府、录事、令官,我看这明府一职不如就刘兄担当,录事由王兄担任,至于令官,在下毛遂自荐如何?”
文人酒令中的明府相当于主持人,录事是监督纪律的,令官就是出题的了。行令的一般规矩就是令官先说第一句,然后从其下首开始,一人一句,明府照应众人活跃气氛,录事监督以防有人不喝罚酒。
“可……”“善……”这是随大流的。
“万事俱备,令官怎得还不出令?”这是心急的。
“年兄稍安勿躁。”程尧笑道,“即是飞花令,那就以花字为令。我先来言之为——花开时节动京城!”
“好一个花开时节动京城,预祝诸友明年春闱高中,我来接道——桃花依旧笑春风。”坐在程尧下首的一名士子道。
“我来接——自是花中第一流!”
“映日荷花别样红。”
“云想衣裳花想容。”
“千树万树梨花开。”
“化作春泥更护花。”
这飞花令以花字为基准,每句七言,句句花字下移,如此一轮七句并无一人罚酒,士子们对的甚是轻松。只听令官程尧笑道:“这第一轮权当是暖酒,接下来花字句句上移,且所用诗句不可重复,王兄身为录事可要听得仔细了。”
王璨闻言微微点头。
如此这般往复下去,越到后面越是艰难,士子们接令想的时间就越长,不过众人皆是饱读诗书之辈,大多都能接下来,这五轮一圈下来一坛酒也没空。
程尧见此道:“此一圈花字令难度不够,看我再出一令。此令当以天字为头,吟诗一首,不能吟出或是吟错者罚酒一杯。就从解元郎开始。”
天字为首的诗词,这个自然是难不倒过目成诵的张籍,“天风吹我上南楼,为根妲娥得旧游。宝镜莹光开玉匣,桂花沉影入金瓯。”一首诗吟罢,张籍又笑对下首道:“赵兄请了。”
“天为罗帐地为毡.日月星辰伴我眠。看来气象真暄赫,大明煌煌万万年。”张籍下首的亚元赵尹雒也是随口道来。
这般一圈下来,这天字头古诗令,难倒了约三分之一的士子,但这也不过是两坛酒见底。
程尧见此又道:“诸位同年皆是才俊之士,这般普通酒令难不倒我等,现有东坡居士游西湖之令,诸友且听,再请一试,”程尧微微停顿,看到众人都看了过了,大声道:
“此为落地无声令,上句含一落地无声之物,中句需有人名贯串,末句吟咏两句,诸友轮流接说,不成者饮酒!我先来——酒花落地无声,酒肆遇杜牧。杜牧问杜甫:好酒何处有?杜甫曰:肯与老翁相对饮,隔篱取酒尽余杯!”
“好,程兄好句不次于古人,我接之——泪花落地无声,抬头见子语。子语问宾人:为何无诺言?宾人曰:山无凌天地合才敢与君决!”
“兄台真乃多情之人,我接不出来,甘愿罚酒。”这名士子接不下来,满饮一杯。
这个酒令着实难倒了不少人,导致不少人以酒代令,尧是古代酒的度数低,可这也禁不住喝的这般多,士子们皆是熏熏然。
不一会儿就到了张籍。张籍在后世论坛见过东坡居士的这则酒令趣事,跟帖中不少网友给出了自己的落地无声令,到了张籍处,只见他张口就道:“盐粒落地无声,抬头见阮咸,阮咸问谢安,缘何不做官?谢安曰:自非攀龙客,何为欻来游?”
说完拱拱手就要向下传去,不想席间有士子起哄道:“解元郎才思敏捷,冠绝今科,怎能只接一句了事,当再有佳句。”
“此言及是。”
“确是此理。”众士子随声笑着附和道。
这对张籍来说又有何难?微醺之中的张籍放下酒杯道:“再有一句请诸友品评——影子落地无声,抬头见嵇康,嵇康问阮籍,猖狂何至此?阮籍曰:宁与燕雀翔,不随黄鹄飞。”
“好,再来一句!”
“秋水落地无声,抬头见王勃,王勃问太白,缘何独徘徊?太白曰:举头邀明月,低头思故乡。”张籍不假思索即道。
“解元郎可还有佳句?”
“梅花落地无声,抬头见永叔,永叔问半山:香从何处来?半山曰:墙角树枝梅,凌寒独自开。”张籍又一句酒令道出,宛若信手拈来。
……
如此一句一应和,张籍接连不断十几句落地无声令道出,在一片赞颂钦佩声中,筵席的气氛被推上了高潮,士子们此刻放纵情怀,输则畅饮美酒,赢则尽展才华,无论酒令输赢皆为春风得意之人。
这畅情得意的一幕和城中别处的落榜士子的失意形成鲜明对比。
正如昔日盛唐孟郊《登科后》和《下第诗》描述的那样:
登科时,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
落第时,一夕九起嗟,梦知不到家。两度长安陌,空将泪见花。
张籍醉眼朦胧、熏熏然坐在正席首座之上,恍惚间似是回到了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的那个庆功宴上,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第一百八十七章 呦呦鹿鸣()
月正当空,秋风正凉,一片银白如水倾泻在大街上。从状元楼畅饮而归张籍五人互相扶持把臂而行,路上有得意放声高歌者,有失意于墙角呕吐者,放榜这一夜属于所有考生。
回到客栈,五人各自回房休息。张籍和方清之两人坐到房间桌旁,倒了两杯浓茶正要喝时,张籍忽见方毕和陈正已经收拾好了行囊,不由得问道:“方兄、陈兄、你们这是……”
方毕两人也没睡,有些落寞的靠在床上,只听方毕闷闷的道:“我和陈兄还有其他几位同窗,已经向王讲郎说了,明天一早就离开返乡,王讲郎也答应了。”
“怎么,何必如此匆匆,不待我们参加完……”自觉失言,鹿鸣宴三个字张籍没有说出口。在自己正得意的时候,与失意朋友一起谈话,有那么些许尴尬,张籍小心的避免触碰到朋友们内心的敏感处。
“不等鹿鸣宴之后了,可惜不能见到张兄骑马跨街之风采了……”陈正倒也豁达,看得开,随口就说出张籍未言之语。
“那明早,我和清之兄为你们送行。”说完这话,张籍两人刚刚从状元楼带回来的兴奋之意消减了许多。
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两个好友,房间内陷入了沉默,只余灯花偶尔的噼啪声。
……
第二天清晨天还有些黑,福运客栈门口停着三辆马车,十五名未中式的清渊学子即将离开济南府返乡,说多了都显得矫情,送别时几近无言。王讲郎和张籍五人目送众人离去后,客栈中多出了几个空房间,不多时又住进了陌生的客商,这仿若就是世事变幻的一个小缩影,让张籍感到几分怅然。
待天色大亮,张籍五人整理着装,各穿一身干净整洁的澜衫,更显得英姿飒爽、人才出众,五人彼此相视一笑后便出了客栈一同向贡院走去。
待到了济南贡院,只见贡院大门及三道牌坊处,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派喜庆气象,鹿鸣宴就在贡院中进行。到此的士子们互相打着招呼,喜气洋洋无论名次前后皆是春风得意之人。
人逢喜事,这凛冽的秋风也成了金风送爽,张籍五人一边笑一边走着,穿过牌坊,走过石板路来到了至公堂前的大厅内,此刻的至公堂大厅内已经聚集了不少新科举人,他们穿着各色的儒衫,聚在一起聊天、攀谈,高谈阔论,欢声笑语,不时的可听到相互恭维的祝福声。
中了举人就是统治阶级,成为缙绅。同年是重要的关系网、人脉资源。鹿鸣宴是官方举办的酒宴,但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和府试后的临清州一样,在乎座师同年人脉者也。这个宴会最重要的功能不是吃喝,而是让新进的举人们相互认同年、同门、师生。这样的场合中,每个人都是笑的意气风发,令人如沐春风,与殿试后的琼林宴相比,鹿鸣宴的氛围会更为轻松,人与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世故。
一来参加宴会的都是些同乡,互相之间有亲近感,今后还要彼此仰仗;二来乡试中举后这些同榜同年最多只是获得了做官的资格,并没有跻身官场,没有沾染那些黑暗。
“张兄、郝兄、吕兄、陈兄、方兄,你们也到了。”刚踏进大厅,就见到刘贡笑着走了过来,在刘贡的身边围了不少士子,他们见到张籍过来,也都围了过来打招呼,这可是十五岁的解元郎啊。
在大明朝,年龄是个宝这句话决非空言,无论在科举上还是在官场上,年轻就是实实在在的资本,干不掉你,熬也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