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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沈春丽马上又推翻了自己的判断。现在大家坐一条船上,如果整个行动失败,鸠山寿行等鬼子陷入不测,郑元龙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不受牵连。他虽然狂傲,毕竟不敢跟佐佐木石根明着干!
再说,高桥洋子还在上海,一旦佐佐木石根恼羞成怒,拿高桥康成往中国运输棉花和钢材说事儿,通敌的罪名不好扛。死亡的味道已经隐隐可闻,来不及仔细考虑,沈春丽慌忙跟着往外走,副官还没忘记拍马屁:
“连钧座都羡慕郑先生,任何地方都会为他敞开大门。”
坐在大楼接待处沙发上的郑元龙依旧神色悠闲,正浏览报纸。见到他们缓缓起身,先冲副官微笑致意,待副官消失后才颇有风度地指指对面的军官食堂,笑着道:
“沈小姐,现在兑现我在重庆的承诺,走吧,萝卜饺子香辣虾。”
食堂人多眼杂,不是谈机密的场所,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沈春丽心里急得冒火,无可奈何地随着进了包厢,里面设施堪称豪华,还没到饭点,只有厨师们在忙碌,准备的菜品相当不少。抗战已经进行到这个份上,军官们还如此享受,真叫个商女不知亡国恨!
沈春丽鄙夷地一笑。
“行动照旧,邱先生自有安排!你负责看好文韵就可以!”
落座时郑元龙轻声道。已经联系过了!这么快!沈春丽简直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自己瞎操心?鸠山寿行早已发现了暗中的林淮山?有第二手准备?她琢磨不透,环顾周围一眼,小声插嘴道:
“林淮山……”
郑元龙不易觉察地摇摇头,示意她噤声,继续慢条斯理地解释:
“我和邱先生上路,负责在后边保护的人在发现了姓林的踪迹,他属于军统,目前主要关注邱先生,还没发现文韵的秘密,不过你在文韵身边应该会引起怀疑。所以,今晚必须行动,否则夜长梦多。”
侍者送来红酒,还没等刚刚摆好杯子,托盘里出现的小费居然是美元!郑元龙的慷慨绝非浪得虚名,小费金额远比酒钱昂贵。大喜过望的侍者连连鞠躬,忙不迭地抓起来塞兜里,悄然退去。待周围没人,郑元龙一边倒酒一边继续小声道:
“邱先生交代,你只要看住文韵,不必管其他。”
完啦!沈春丽敏锐地意识到郑元龙隐藏的部分。今晚行动,唯一的可能就是由已经暴露的鸠山寿行把军统引开,再由松井义雄指挥人马接应文韵。计划并非完全不可行,但会导致她受连累。
此行她负责安全,准确地说,是保证鸠山寿行安全。文韵能否成功叛逃,对她没有影响,可以说失败更好。但鸠山寿行有个好歹,对她的影响就大不相同。
可惜没办法跟郑元龙吐露衷肠,沈春丽恨恨地摇摇头。从事谍报工作的人都知道,抗战爆发后军统声誉日隆,初生牛犊不怕虎!血气方刚远非中统可比。
林淮山作为军统一员,岂能是吃干饭的?他应该早已出施盛仁口中得知鸠山寿行的身份,或许起初的监视是例行公事。鸠山寿行与国民党有上层千丝万缕的联系,没有真凭实据军统也不能不忌惮。
但军统发现文韵与鸠山寿行来往,岂能不见猎心喜?*战略规划处长有问题,如此重大的发现足以惊动特务头子戴笠。他们为了立功,也为了十拿九准,怎么会不周密准备?放长线钓大鱼跟踪到宜昌理所当然!
由鸠山寿行做饵,吸引军统的注意力,确实可以增加行动成功的机会。但完全暴露在军统枪口下的鸠山寿行基本没有活路。是他大意还是他准备为大日本帝国捐躯?松井义雄和渡边贤二都是行动老手,怎么会没有觉察其中的厉害?
必须马上出去与鸠山寿行汇合!保住他自己才能保住自己在研究所的前提,否则一切堪忧!虽然现在与鸠山寿行汇合有陪葬的风险,但想继续潜伏只能如此,没有选择!沈春丽借端酒杯的机会看看手表,时间还来得及,她俯身悄声道:
“郑先生,请帮我离开这里。”
郑元龙显然是明白人,早已洞悉其中的风险。闻听一愣,目光深沉长久地打量着沈春丽。但他到底是个内敛的人,神色虽然有异嘴巴子照旧严丝合缝,没有流露一点点纳罕:
“什么时候?去哪?”
“现在!见邱先生。务必请您帮忙,谢谢。”
“哦!”闪烁的目光再次证明郑元龙对沈春丽的突兀之举震惊不已,他见过大场面,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慢慢品一口红酒,再看看手表,不疾不徐地道,“稍微等等,我安排车送你去见邱先生。你离开我就不能走,否则文韵会疑心。”
说完,挥手叫来侍者,附耳嘀咕几句,同时再次地上美元小费,侍者欢天喜地地冲出大门。设想得极为周到,今晚的行动充满风险。子弹不长眼睛,分不清人的高低贵贱,难道他就不怕稀里糊涂死在宜昌?文韵为什么死死抓住他不放?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接触越久沈春丽心中的疑惑越大,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好奇地问:
“您一点也不担心?”
郑元龙嘘口气,笑容带着惯常的冷漠,波澜不惊地道:
“通过这里,我每年会往重庆运输大量物质,甚至包括红酒和做旗袍的丝绸。请沈小姐想想,这里的司令怎么会不卖我面子?他有好处的!呵呵,如果不是邱先生左性,文韵根本不会知道我此行的目的。那么,我来三峡就等于旅游。”
话不多但点睛,沈春丽一下子心里雪亮!帮国民党高官走私捞大钱!所以郑元龙走到哪都好使,走哪都合理合法,任何地方的大门都对他敞开。本来太平无事,可惜施盛仁被炸身亡,走投无路的鸠山寿行硬生生把他拉上贼船。而文韵也不简单,了解了郑元龙的秘密后立刻要挟,所以才有现在的局面。
文韵的如意算盘一点不差,成功逃离当然好,从此享受荣华富贵,而且还结识了大商人郑元龙,没准能发大财;若被军统活捉,郑元龙就成了他的金钟罩铁布衫!我文韵叛逃确实不地道,但你们上层在战时勾结日本鬼子郑元龙捞钱该当何罪?
难怪林淮山他们不敢贸然动手,投鼠忌器!佐佐木石根不惜采取下流手段,胁迫郑元龙来重庆,现在看来确实有道理。如此看来,郑元龙对抗战的危害,远超文韵。若将来掌握了真凭实据,真应该叫黄宝干掉他!
“郑先生,这世界到底有多少人怕你?”
刚刚出去的侍者已经返回,门口也来了一辆吉普车。沈春丽明白是送自己出去的。一边起身一边揶揄,脸上满是嘲弄的微笑。反正此去无论生死,都属于黄鹤一去不复返,也不怕得罪眼前这个魔王!
谁知郑元龙神色凝重,一口道地东北腔:
“没有人怕我,怕我的都不是人!”
这话怎么理解?关键时刻他想吐露衷肠?
第四十七章 陆海空三军齐动()
什么叫人?什么叫不是人?谁在他眼中称得上一撇一捺?谁又在他眼中属于四条腿的?听起来像泛泛的感慨,但仔细品味又仿佛饱含深意。心里慌张、急于跟鸠山寿行汇合的沈春丽万万没有想到,一贯阴沉沉的郑元龙居然在此时把画皮掀开一道缝!
时间已经不允许她试探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哪怕他解开了心灵一角!就在即将上车时,沈春丽才想起来文韵所送的那支枪,离开文韵、离开郑元龙、再离开司令部大院,面对她自己林淮山和军统还有什么好忌惮的?保不齐在路上设伏袭击!
驳壳枪是个不错的依靠!想到这也不解释,撒腿奔楼上,片刻工夫抱着帆布包跑回,冲郑元龙扬扬手猫腰钻进吉普车,还没等道声拜拜,吉普车已经蹿了出去。
司令部的吉普车当然好使,载着沈春丽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司机大概得了郑元龙不少好处,也不征求沈春丽意见,不停地轰油门按喇叭,花了不到五分钟来到码头附近,在一家临街的小酒铺门前停下,酒铺已经下了门板。司机看看手表,指指小酒铺回头不无炫耀地道:
“小姐,就是这儿,怎么关门了?你可以从后门进去!比郑先生规定的时间提前三分钟,到时候您得给我证明。呵呵,一分钟五美元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郑元龙的小伎俩!沈春丽哪里还会回去?不过她照旧爽快答应一声,下车后根本没有左顾右看。鸠山寿行所在的地方,军统的人岂能不监视?看也白看!话说回来,已经知道军统的存在,鸠山寿行居然还敢在这里呆着,确实有点胆量。
抱着帆布包绕过门脸来到后面,右手轻轻敲几下门板,低声道:
“邱先生,请开门,是我!”
没有接头暗号,事先也没有约定,光天化日之下乘军车来到隐蔽地点,作为情报人员来说绝对犯忌讳,因此她不得不自报家门。里面即使不是鸠山寿行,也是他的手下,不可能不知道邱先生这个称呼。
木门嘎吱一声欠个缝,沈春丽用力一推迈步跨进去,屋里屋外光线差别巨大,里面黑乎乎的,没等她眼睛适应,身后传来关门声,紧接着右侧太阳穴被冰凉的枪口重重一顶,耳际传来阴测测的一声:
“别动!”
黑暗中沈春丽宛如蝙蝠,凭声音就可以判断方位。对方的话音未落,她脑袋一偏,左手抱着帆布包,右手金丝缠碗扣住对方拿枪的手腕反关节往外一扭,对方不及提放慌忙后撤,沈春丽欺进一步急速转身再往怀里一带,一招太极擒拿四两拨千斤,趁对方不得不哈腰时抬膝猛撞!
拿枪的人惨叫一声,小臂几乎被拗断!胸口也挨了重重一击!
“沈小姐,请上来。”二楼传来鸠山寿行的声音,好像很镇定。“你们继续警戒,即使有陌生人上门也别轻举妄动。”
此时眼睛已经适应屋里的阴暗,沈春丽发现,酒铺别有洞天,远比外面看上去大。四五个房间,陈设也相当讲究。难怪郑元龙可以来此,司令部司机也熟悉。
大厅里站着四五个人,个个拎着手枪,坐在前门后面的居然是重庆拉面馆那个家伙。郑元龙说鸠山寿行来宜昌时,后边负责保护的人发现了林淮山,估计就是这拨潜伏在重庆的特务。
虽然屋内气氛紧张,但并没有影响鸠山寿行,他还是一身搬运工打扮,独自坐在二楼喝茶,大战在即,颇有点羽扇纶巾气象!待沈春丽坐下后才奇怪地问:
“没接到郑先生通知吗?你怎么会跑来?很容易引起误会。屋子里很干净,外面就另当别论了。呵呵。”
接到郑元龙发出的警告,却依旧坚持行动,现在还一派从容!显然有准备。屋子里干净,暗指不必担心被窃听,有话可以放心大胆讲。外面有军统的人埋伏,自然另当别论。则沈春丽把帆布包放桌子上,抓起茶壶狠狠灌了两口水,然后才道:
“邱先生,我无权对行动说三道四。但先生要求我保证您的安全,所以文韵的死活与我无关,对吧?”
鸠山寿行还没来得及回答,楼梯传来蹬蹬的脚步声,然后松井义雄的脑袋突然冒了出来,穿一件破旧的长袍,腰里还困着麻绳。在宜昌潜伏了这么久,他的脸已经变得酱紫色,估计没少晒太阳。但神态和语气却益发阴沉。作为此次行动的一号人物,上来后威严地瞪着沈春丽,冷哼道:
“沈小姐,我命令你立刻返回文韵身边,必须保证今晚与他在一起。若因为轻举妄动,别说我军法从事。”
小鬼子内部以守纪律闻名于世,松井义雄并非耍大牌,如果他的手下如此擅自行动,恐怕有被就地枪毙的危险。沈春丽却不害怕,也没有公然对抗,再次解释道:
“松井君,抱歉,我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任何代价保证鸠山先生的安全,没有其他任务。请您理解!”
“八嘎!”松井义雄上前一步,哈着腰,脸上狰狞毕现,低沉地咆哮,咬牙切齿的声音清晰可闻,“你敢不服从我的命令!”
训斥横野一郎也不至于如此!沈春丽一下子涨红了脸,正准备顶撞几句。关键时刻鸠山寿行及时开口:
“松井君,沈小姐的使命确实如她所说,当时将军担心重庆有危险,所以才下达了那样的命令。尽管我身边的力量现在不小,不过还是留沈小姐在这吧,她的能力你我都知道,文韵身边有郑元龙,可以放心。时间已经不早,我们还是再商量一下行动细节。”
当初硬逼鸠山寿行闯重庆,本来就没揣好肠子。没想到鸠山寿行还真不孬,居然成功地把文韵弄到宜昌,只剩下自己负责的最后一步。松井义雄惭愧的同时,更加小心。如此在宜昌出事,吃瘪的便是他啦!威胁沈春丽,不过是虚张声势、缓解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