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岔子。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就连平日不常巡城的大将军李瑁也一反常态,整日待在太极宫的西城,确保万一。
冬日的早晨,寒风刺骨,下了整整一夜大雪仍未消停。平日金碧辉煌的太极宫早已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雪茫茫的一片,亮地刺眼。
“今日大雪,殿下大可不必来的这般早,有末将在,殿下只管放心便是。”左武卫将军马璘见李瑁来的这般早,嘴边哈着热气劝道。
自打年初李瑁和马璘在胡姬酒肆相遇,算到现在已经将满一年。不得不说,有些人的确是天生的将种。
为时尚不足一年,原本的臭名外在的纨绔子弟早已脱去了浑身的痞气,取而代之的一身的英果,十余年后那个雄捷如风的中兴名将已初现端倪。
“将士尚且如此,本王身为左武卫大将军如何能够懈怠,更何况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本王,本王岂能不小心行事。”
李瑁本就与太子党不睦,而后又因为益州商会的事情彻底开罪了庆王李琮,李瑁筹立益州商会用的不是自己的名义,并无不法,庆王李琮一时半会儿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不过眼下李琮虽然对付不了李瑁,但这并不代表李琮就吃了这个哑巴亏,他的眼睛可一直都在盯着李瑁,准时伺机而动。
这个时间段李瑁可出不得岔子,否则等着落井下石,乘机扳倒李瑁的大有人在。
听了李瑁的话,马璘也重重地叹了口气,拳头捶在了城墙上:“殿下征战沙场,为国拼杀,这些尸位素餐之辈却总想着在背后捅咱们的刀子,实在是可恨已极。”
马璘是李瑁的心腹,与李瑁关系极好,所以说起话来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李瑁看着马璘愤慨的样子,又看了看四周,笑道:“你啊,堂堂左武卫将军了,还是这个急性子,若是叫别人听见了,少不得又是一阵麻烦。”
被李瑁这么一说,马璘悻悻地回道:“我这不是为殿下抱不平嘛,殿下文武双全,腹有韬略,却只能暂为亲王,凡事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反倒是太子,才干寻常,只是平白比殿下痴长几岁,却能成为国之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李瑁淡然地笑了笑,拍了拍马璘的肩膀:“仁杰放心,太子得意不了多久了,近年来太子权力膨胀,无论是父皇还是李林甫都对他起了忌心,一定不会就这样放之任之的。”
李亨乃是太子,国之储君,立足朝堂自无不可,但最近几年来,太子大肆联络边关,插手军务,河东、朔方节度使王忠嗣,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范阳节度使王斛斯与他均常有书信往来,十大节度中竟有小半与他都有关联。
而十大节度手中偏偏又掌握了大唐过六成的兵权,范阳、河东、朔方、陇右四镇皆为重镇,控制万里,合兵近三十万,宛如一把尖刀悬在关中的头上,叫人怎能安坐?所以说李隆基和李林甫动手斩断李亨在边镇的臂膀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雪依旧在下,就在李瑁想着如何才能在将来对付李亨的时候牟取自身利益的时候,一阵清越的琴声却突然传入过来。
“铮、铮、铮。”
琴声如水,淌过凛冽的雪空,缓缓流进的李瑁耳中,在他的脑海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琴声时急时缓,时快时慢。急时如暴雨倾盆,泻落于地,促然而又壮阔;缓时如山间溪流,轻击石块,柔和而又轻缓。急缓快慢间,仿佛一个少女在对着李瑁的耳畔轻诉心事。
“好一曲‘梅花引’,想不到在这大雪隆冬还能听到这般迷人的曲调,倒也不枉本王雪中久立了。”李瑁一边听着,不由地击节赞道。
梅花引又名玉妃引、梅花三弄,乃是当世名曲,为东晋曲中名家桓伊所创。全曲以梅喻人,尽是冰清玉洁、高雅脱俗之意,和眼下的雪景倒是颇为搭配。
李瑁自幼长在李成器身边,对声乐耳濡目染,早已成此间行家,不过简单一听便知此曲不凡。
李瑁今日本想着下值后去梨园向雷海青讨教笛艺,于是随身携带了玉笛,听了这仿佛凌寒留香的琴声,不由指尖一痒,来了兴致。
李瑁从衣袖中缓缓取出玉笛,稍稍擦拭了一番,便凑到了唇边,和着琴声吹奏了起来。
梅花引的琴曲本就是改自笛曲,李瑁以笛和琴,非但不显出半点突兀,反而更显地和谐,似乎天生就该如此。
琴声悠扬清越,笛声婉转流连,仿佛一对天生的鸾凤在茫茫大雪中缱绻缠绵,双宿双飞。
而琴声的主人似乎也听到了李瑁奏出的笛声,知道有人在附和自己,于是也稍稍放缓了指法,让笛声能够更好地融入。
所谓梅花三弄,即为:“梅花一弄、弄清风;梅花二弄、弄飞雪;梅花三弄、弄光影;暗香浮动、水清清。”
梅花引共计十段七十四节,全曲奏完不过盏茶的功夫。
待一曲奏罢,琴笛之声消散,李瑁仍觉意犹未尽。
“皇城之中倒也卧虎藏龙,没想到除了梨园之外,此间竟也有琴中名手,着实快哉!”李瑁手中握着玉笛,连声感叹道。
“殿下所言甚是,末将虽是粗人,不通曲术,却也觉得这曲子好听极了。”马璘生在将门,自幼武艺习了不少,但这声乐却是不曾接触,评论好坏的方法也简单许多。
李瑁将玉笛收起,轻轻掸了掸衣甲上已经积压着的白雪,问道:“仁杰,你常在此处巡防,你可能听出这琴声传自何处?”
马璘想了想,指着距离嘉猷门不远的熏风殿道:“听这声音的方向,许是从公主殿下的熏风殿传出的。”
第94章 梅姬釆萍()
熏风殿,梅苑。
寒冬到来,梅花凌寒盛开,此时苑中的景象已与江采萍初来时大不相同。
寒梅傲雪,雪压寒梅,梅苑偌大的后院,白茫茫的一片中透出点点鲜红,宛如沾染了血迹的白衣,分外的刺眼与夺目。
寒冬凛冽,冷意逼人,屋外彻骨的寒意肆虐地往屋中钻去,钻入人的鼻中,带来了寒冷,却偏偏又带来一份沁人心脾的芬芳,叫人闻之欲醉。
鲜艳与素白,寒意与芬芳,似乎本该天生矛盾的一对,却又偏偏融合在了一起,给人一种别有的体验。
这种矛盾的存在,仿佛就像是坐在苑中的这个矛盾女子。
卿本佳人,文墨天生,年才及笄的她就敢以谢道韫自喻,才可咏絮,清心玄旨,不与俗芳落凡尘。
可就是这样魂香志洁,飘然物外的她,偏偏堕入了这个世上最神圣却又肮脏的地方——皇宫。
宫廷乱斗,万年无休,江采萍从来精通书画,却又疏于算计,她自知不是这块材料,早已做好随风凋零,香消玉殒的准备。
可世事弄人,上天又让她遇到了生在云端,俊逸出尘的李玉郎,曲江宴后,只一出手,便将她牢牢护住,给了她优渥的一切。
锦衣、玉食、深宅、大院,为她在这肮脏的皇宫营建出一方纯净的天地,,免受污秽的折磨,可这一切偏偏又不是她想要的。
屋外,苑内,矛盾的景象当真像极了她矛盾的一生。
“咳咳。”
风寒拂面,江采萍轻轻一咳,放下了抚琴的双手。
“姑娘,亭中冷,还是到屋里坐吧。”侍女看着面色被冻地苍白的江采萍,小声劝道。
江采萍对侍女的话犹若未闻,只是看着西边,凝眉问道:“方才的笛声很好,你可知道是谁吹出来的?”
侍女乐艺不精,想了想,猜道:“此处乃是内宫,吹笛的许是哪位未出阁的公主吧。”
江采萍轻轻摇了摇头:“不,这笛声气韵深远,绵延不绝,绝不是女子能够吹奏出来的。”
听江采萍这么一说,宫女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奇色:“那就怪了,咱们这熏风殿挨着宫城不远,除了太监就是那些来往巡视的军士粗人,哪有会吹笛的男子?”
“军士?哪一卫的军士?”江采萍感觉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是想抓却又抓不住,于是问道。
“咱们熏风殿靠着嘉猷门,嘉猷门的守军是左武卫。”侍女不假思索地回道。
“左武卫,可是寿王殿下的左武卫?”江采萍终于想了起来,连忙问道。
侍女点了点头,回道:“左武卫大将军确是寿王殿下。而且奴婢听说今年元日,万邦来朝,为了防止出现乱子,寿王殿下还亲自披甲执锐,上城巡视呢。”
是他,果然是他!
江采萍听侍女这么一说,心中顿时激动了起来。
江采萍和太华公主关系极好,时常坐在一起闲聊,两人聊得最多的就是李瑁。江采萍早已从太华公主那边得知李瑁长于音律,尤其是善于吹笛,方才的笛音婉转悠远,极具功底,没有十多年的浸淫绝没有这样的水准。如此说来,方才与自己和鸣的应当就是李瑁了。
“这么说来,近日殿下都会在西面巡视了?”江采萍接着问道。
“是的,已经这么个大冷的天,还下着雪,寿王殿下这都一连几日了,可心疼坏了我们公主殿下。”侍女如实回道。
披甲执锐,身镇疆城。
寒冬里,恍惚间,江采萍仿佛又回到了今年的盛夏,那段他率军远征的日子。那段日子里,她每夜不知道多少次梦见他提刀杀敌、十荡十决的模样,也不知多少次为他半夜惊醒,再不能寐。
她至今都没弄明白李瑁为何要将她从尚食司要出,将她养在这熏风殿中。
要说可怜,这宫中上万宫女谁不可怜,掖庭宫中比她可怜的女子大有人在;要说欣赏,自己与他不过匆匆一面,寥寥数语,连话都没讲上几句,如何谈得上;要说情爱,他将自己从尚食司带出后便再无音讯,只是将她放在小妹这边,不管不顾,仿佛遗忘了一般。
有些时候她真的想走到李瑁的跟前,当着面询问他,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可是她不敢,既出于女子的羞怯,也出于被轻视的担忧。
江采萍生于闽越莆田之地,眼下的自己不禁让她想起了儿时听过的歌谣——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多么相似的场景,同样是民家女子,同样是天潢贵胄,儿时她初听这首越人歌时只觉得歌中女子好生大胆,心慕爱郎,竟敢这样坦然言之。
当这件事情真正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又艳羡起了越人歌中的女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江采萍念己及人,口中禁情不自禁地按照儿时的曲调哼了起来。
江采萍声音极小,侍女听得不真切,只当自己没听清她的问题,于是问道:“方才姑娘问的什么?奴婢未能听清。”
被侍女这么一问,江采萍一下子惊了过来,身子微颤,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
“没什么。”江采萍掩饰着回道。
侍女见将她身子微颤,以为她是受不得屋外的风寒,又劝道:“姑娘,屋外雪重天寒,快些去屋里歇着吧,别着了凉。”
一曲作罢,江采萍心中已无念想,于是也站起身子,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走下的亭子。
“嘎吱。”
江采萍走下亭子,双脚轻轻踩在了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接着,一阵冷风拂面而来,吹在了她娇嫩的脸颊,刮地刺骨地疼。
脸上的疼痛一下子让江采萍想起了什么,她抬头看了看西面四丈的城墙,心中思度了起来:“城墙高耸,楼上的风寒想必比下面来的更甚。他城上巡视穿都又是冷冰冰的铁甲,怕是冻坏了吧。”
江采萍想到这里,对身后的侍女嘱咐道:“我前些日子缝制紫貂大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今夜我再赶些工,你明日一早便替我拿给公主殿下。”
“拿给公主吗?那件紫貂大氅宽大地很,公主还年幼,身子骨还未长开,怕是穿不得吧。”侍女好奇地问道。
江采萍看了她一眼,缓缓道:“这个你不必管,只管交个给公主便好,她知道我意思的。”
第95章 吐蕃来使()
长安城中,一辆宽敞华丽的马车在朱雀大街上缓慢行驶。
马车中坐着两个身着吐蕃服侍的男子,其中年纪稍轻的男子,约莫二十上下,眼睛如鹰隼般散发着一股锐气。而在他的身旁,则坐是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气质如山脉般沉稳内敛,和年轻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唐的都城果然是繁华啊,比起我们的逻些不知要热闹上多少倍。要不是莽布支无能,在松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