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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仲武看到了日本飞机,却没有看到密密麻麻往企沙海滩逼近的日军登陆船团。与昨天不同,今日他们是势在必得,而那艘魔鬼般的支那潜水艇,按照这些天它所发射的鱼雷计算,它所携带的鱼雷应该打光了,即便没有打光也剩下不多。在不可能获得深水炸弹补充、也没有更好搜敌办法的情况下,海军和陆军一致认为宁愿被击沉几艘运输船,也要尽快登陆以减少陆战损失。于是乎,除了海口的四艘驱逐舰调至第5舰队外,日本海军的阵容没有多大改变。
七点三十分,派出扫雷队扫除沿岸水雷的同时,除四艘新调来的、备有三十六枚深弹的驱逐舰四处搜敌外,剩余的六艘驱逐舰三艘轻巡洋舰开始对企沙进行密集炮击。虽说做好被支那潜水艇击沉的准备,但九艘炮击的日舰还是一边炮击一边高速机动,生怕被突如其来的鱼雷击中。日本人畏潜艇如虎,u…38却在进行冒险之旅——彻底搜索昨夜布下的雷阵。
“左五度,把定。”李孔荣下达着舵令。他浑身是汗,从凌晨四点开始,u…38就在用主动声呐绕着雷区标注每一颗水雷的位置。这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水雷的体积并不大,主动声呐要找到他们,一定要靠的够近,可靠近,很可能其他地方又会冒出别的水雷。工作如此危险本不该做,只是不做就无法利用雷阵避敌,于是花了三个多小时,u…38最终标注了一百八十七颗水雷。
“汉盛,我们绕了一圈了。”苏镜湖看罢磁罗经,特意提醒李孔荣潜艇已绕着雷阵转了一圈。
“是啊,绕了一圈。”李孔荣擦汗。绕了一圈只找到一百八十七颗水雷,剩下六十三颗要么布置在更里面一些的位置,要么就沉到了海底。
“长官,日本人正在炮击,我们什么时候进攻船团?”高光佑问道。按照岸上观察所发来的电报,九艘日舰在雷阵前方一海里以外的地方炮击企沙,运输船团则在这九艘不断开炮的日舰之后,由旗舰、一艘高雄级重巡和四艘驱逐舰环绕保护。潜艇上只有六枚鱼雷,若要达到最大杀敌效果,自然应该击沉运输船。
“不,不。”击沉运输船是李孔荣自己确定的攻击策略,但他今天不想这么做。“给企沙那边发报,让他们密切注意日军旗舰高雄级重巡的位置,今天我们就拿他开刀。”
“重巡?”高光佑吃惊,其他人也吃惊。不是说重巡不能作为目标,而是要在无数军舰商船中找准高速机动的重巡绝非易事,毕竟军舰的螺旋桨声大致一样,只是大小不同。
“你能不能找到这艘重巡?”李孔荣目光看向水听室的林濂藩,这是他的分内事。
“长官,我我不知道。”李孔荣看着林濂藩,其他人也看着他,这个初出茅庐的海校生,额头顿时冒出汗来,下意思吐出一句‘不知道’来。
“先发报,不行的话那就先拿那几艘开炮的驱逐舰开刀。”李孔荣也知道这确实很难,可手上只有六枚鱼雷的他必须要擒贼先擒王,如果能击沉旗舰,对登陆作战会有一些迟滞作用。
海底的u…38通过漂浮天线发出电文,和昨天一样,电报刚刚发出,鸟海号上的高频无线电测向仪就监测到了无线电的大致方位,但和昨天不同的是,正电官佐野不敢再强烈建议司令官派出驱逐舰进行搜敌攻击,他只是将无线电发出的方位大致报告便退下了,一切行动都要等第5舰队司令官高须四郎中将定夺。
“山口君,你是说支那潜水艇发报是一个陷阱?”舰桥上,腰挎军刀、手戴白手套的高须四郎完全是一副名将做派。昨天他还在海口坐镇,但扬陆失利,今天他不得不亲自指挥。
“是的,阁下。”山口多闻一夜未眠,眼睛里满是血丝。“支那指挥官非常狡猾,昨天整个舰队静默之后,他发出无线电诱使我们启动轮机进行搜敌,然后击沉了春风号”
“可潜水艇藏在海面以下,无线电波无法穿透海水,他是怎么发出电波的?”高须四郎说着自己的疑惑——山口多闻汇报的时候说当时海面全是搜敌小艇,却没有人看到支那潜水艇天线。
“可能是”山口多闻犹豫了一下,最终在困惑中苦涩的道:“应该是有些水兵搜敌时不太认真,没有看到潜水艇伸出的天线吧。”
“山口君是我们的勇将,支那人只有一艘潜水艇,我们要打起”高须四郎和不少人谈过,他发现人人都对那艘支那潜水艇颇为恐惧,特别是陆军,而他的想法则是应该打起精神,击沉这艘潜水艇,可他鼓劲的话还没有说完,传声筒里就传来观测员的喊声:“发现鱼雷!前方发现鱼雷”
“鱼雷?!”高须四郎仅仅是吃惊,山口多闻却跳了起来。蔚蓝的海面上,一道雪白的雷迹肆无忌惮的由西自东而来,它的目标不是船团,而是船团前方正在炮击的长良号。这艘五千多吨的轻巡正以二十四节的航速一边机动一边开炮。虽然每艘军舰都加派了瞭望手,可谁也没发现支那潜水艇的潜望镜,当瞭望手发现鱼雷时已经晚了——鱼雷击中长良号炸出一团高过舰桥的火光,之后这艘轻巡的舰首便消失不见。(。)
第四十九章 抓俘()
长良号毕竟是五千多吨的轻巡,一百六十多米长的身躯若没有击中要害,不可能造成其沉没。猛烈的爆炸后,这艘原本在海面上扬武耀威的日本军舰舰艏十多米被削平不见,剩下的部分也破口大开、钢板外卷,但全舰的水密门是关闭的,它不但未沉,并依旧按照原有的航向继续前驶,以求逃离这片鱼雷出没的危险海域。
长良号如此,其他两艘轻巡、六艘驱逐舰则如惊弓之鸟般兽散,把昨晚高须四郎鼓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倒是原先屏护船团的第24驱逐队四艘白露级驱逐舰立即驶往鱼雷出没地点进行索敌,舰尾的深弹也开始投射。可是这种白露型驱逐舰也只能搭载三十二枚深弹,为了不像之前那样弹尽束手,这次只有旗舰海风号在猜测位置稀疏的抛射深弹,其他三艘驱逐舰则高速机动,以求找到潜水艇的蛛丝马迹。
在高须四郎的严令下,逃开的轻巡和驱逐舰重新在更东侧一些的位置继续对海岸实施炮击,伴随着隆隆的炮声,海面上炸起了一朵又一朵的白色蘑菇,然而敌人依旧不见。正当海风号要停止投弹准备放弃搜索时,瞭望手终于看到一个类似潜望镜的东西伸出水面。看得出来敌人也非常警觉,就在舰长飞田健二郎少佐把这个东西套入望远镜时,它便带着水花沉了下去。
“呦西!”飞田带着镰仓男儿特有的豪情重重拍击着大腿,随即命令海风号快速驶往潜望镜沉没的地方,他相信,只要速度过快,不需深水炸弹,光凭海风号尖锐的舰艏就能撞沉支那潜水艇。
海面上螺旋桨声大作,水底的u…38却在紧急下潜,二十多个艇员全速奔向艇艏以加快下潜速度,而李孔荣则一手撑着潜望镜一边大喊道:“注意碰撞!注意碰撞!!”
他当然不担心日舰撞到自己,而是怕敌舰触雷后快速沉没中殃及潜艇。在全艇的密切配合下,u…38只用了短短一分钟时间便潜到了海底。他的预想完全正确,艇员们还没有从逃命的狂喜、坐沉的动荡中回过神来,便听到头顶接连两声震天巨响,追过来的敌舰中雷了。
“炸的好!炸的好!”艇艏鱼雷舱一片欢腾,李孔荣嘴角也浅笑——冒着被撞的危险诱敌,终于有了今天的第一个收获。
“纳尼!怎么可能?”鸟海号舰桥,一直关注着第24驱逐队索敌的高须四郎中将明明看见海风号打出发现敌人的旗语,可转眼这艘一千六百吨的新锐驱逐舰被敌人的鱼雷击中,并且是左右两弦各中一发,难道说,这附近还有一艘支那潜艇?
“阁下,应该是水雷。”参谋长山口多闻也极为吃惊,好在他一直举着望远镜看着第24驱逐队索敌。他发现这一次的爆炸毫无征兆,雷迹根本没有出现过。“必须警告其他驱逐舰马上远离那片区域,支那人是故意引诱海风号闯入雷区的。”
山口多闻一边说一边指向触雷的海风号,现在这艘驱逐舰已经紧急停车,舰上的水兵虽然惊慌,但依旧按照平时的训练进行堵漏,其他三艘驱逐舰因为担心潜水艇,根本就不敢上前救援,他们全都退往了船团位置,在船团和雷区之间高速机动。
“没沉啊?!”海底的李孔荣半天听不到船骨断裂的声音,显得很是失望。第一枚鱼雷确实击中了目标,但却没有日舰下沉,现在这艘日舰中了两记水雷,却依旧没沉。
“中雷的敌舰在什么位置?”不甘心毫无战果的李孔荣追问水听室,他准备补枪。
“报告长官,在一七零的位置。可能是水雷装药太少,据说不到一百公斤。”林濂藩和刘永仁也做过交流,显然他不看好布雷队水雷的杀伤力。
“你,马上让岸上报告中雷日舰的姿态,还有海面日舰各自的位置。”李孔荣对卢如平说道,之后便命令潜艇上浮到二十米深度朝一七零方向靠近。因为刚刚u…38是在雷区外沿伸出潜望镜诱敌,往前下潜的时候自然冲入了雷区,所以潜艇是在雷区中缓缓后退。
电机声嗡嗡作响,主动声呐也不断的发出声波以求潜艇不碰到可能漂浮在海底十米到二十米深度的水雷。和刚才快速冲进来不同,退出去的过程缓慢而又让人心焦,可就在早上所标定的雷区边沿位置,一个刺耳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嘎——吱!嘎——吱!!
“什么声音?!”“停伡!”李孔荣和苏镜湖同时大喊,所不同的是李孔荣喊的是‘什么声音、停伡’,而苏镜湖喊的是‘停伡’。
艇上的两根顶梁柱都如此慌张,其他人更是惴惴不安毛骨悚然,好在紧急停伡后这个声音似乎变小,仅仅是‘咯吱咯吱’不再是‘嘎吱嘎吱’,彻底停伡后就只有微响。
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好半响苏镜湖才道:“可能是可能是水雷系留索擦到艇身的声音。”
“水雷系留索?”李孔荣也舒了口气,他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他想过一千种死法,可从未想过被友军布的水雷给干掉。“我们我们能这样过去?”他额头汗水淋漓,但还是强制镇定的想了想潜艇此时所处的环境,最后问出担心的问题。
“有响声就不怕。”苏镜湖不知如何回答,这种情况他根本就没有遇见过。
“还是先看一下是艇身哪一个段响吧。如果是在前舱,那我们就后退,如果是后舱,那我们就前进。”高光佑面色惨白,刚才他也想说话却失了声。
“控制舱、控制舱”很少很少出声的传声筒忽然传出了声音,而且是前后舱的同时传来声音——李孔荣被‘嘎吱’声吓的大汗淋漓,前后舱的艇员更是如此。
“这里是控制舱,什么事?”李孔荣压住不安,极为镇定的对着传声筒回话。
“没没什么事情了。”听到李孔荣镇定的声音,传声筒又安静了下去。
“是没什么事情。”李孔荣索性说明当下的情况。“就是我们挤在几条水雷系留索当中,刚才的嘎吱声是水雷系留索刮擦艇身的声音,请大家保持安静,我们很快就会出去。”
“明白,长官!”传声筒里很快恢复了安静。李孔荣转身道:“我想了一下,u…38虽然不同于7型潜艇,两侧没有突出的马鞍,可舷侧的垂线大大宽于甲板的垂线,系留索只是在舷侧刮擦,碰不到甲板还有其他容易勾住系留索的地方,我们继续往前就是了。”
“继续往前?”苏镜湖一边想李孔荣的意思一边握住了伡钟把手,他最后也想明白了,毫不犹豫的拉动伡钟,潜艇当即以微速往前行驶。
‘嘎——吱’声再起,声音虽然不大,却直刺每个人的耳膜。李孔荣耐着忐忑听了一会,只希望这种声音快些消失,但每小时四节、每秒钟两米的航速要想驶过一个艇身显然需要半分多钟,哪怕之前已经开了一段。到最后,‘嘎——吱’声足足响了二十多秒才彻底消失。
“萨他内!”确定穿过那根吓人的水雷索李孔荣大声骂了一句。他还没有自嘲林濂藩就报告道:“长官,敌舰就在一九零的位置,距离我们一千六百米。”
“航速多少?”李孔荣追问,他决定要把自己和艇员受到得惊吓从日本人那里找回来。
“航速为零。”林濂藩和卢如平异口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