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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印捕与华人杀手交火到现在快有二十分钟,山东路距离东面的河南中路不过一百码,即便华人杀手阻击,装甲车出动这一百码也不过是三分钟的事情。现在东北角连枪声都没有,那就说明工部局放弃援助自己,再大胆一些往上想,那便是上海总领事馆放弃了自己。
“喂!”史密斯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人,他喊了一声,又躲进了墙角,然后再闪出半个身子:“国。军的兄弟、国。军的兄弟,是自己人,别开枪,别开枪。”
‘噗!’不明所以的史密斯立即开了一枪,打的那人又躲进了墙角。“我们是自己人。”那人又喊,“开什么枪啊?!这里被日本人围死了,你们不想出去?”
“别开枪。”被手榴弹爆炸震得耳膜生疼的陈在和拦住了还想开枪的史密斯,他也喊道:“你们是谁?我不开枪,你站出来说话。”
“兄弟,都是自己人。”蒋安华又探出了头,他这时候看清了陈在和:十五六岁,黑色呢大衣,戴着一顶学士帽,面皮白净,却如唱戏的小生,可拿枪的姿势很老道,脸上杀气腾腾。“我们是戴老板的人,这里被日本人的狗奴才围死了,你们要想活命跟着我们。”
“军统”陈在和手里的枪下意识抬高了几分,好在李孔荣以前给u…38艇员说过军统——他们杀苏镜湖是可恶,但杀日本人也不在话下。之所以要乱枪打死徐光英等人,就是要让戴笠清楚,不要惹海军,惹了海军必定十倍报复。
“兄弟,你们就这么硬闯到租界来是不行的,这里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眼下整个医院都被围上了,你们是想去总巡捕房吧?”蒋安华看了看史密斯,他记得他是工部局警务帮办。“不要去了,打了这么久总巡捕房鬼影子都不见一个,肯定是被日本人收买了。”
“那能去哪里?”陈在和枪口又放下了,他按下要抬头张望的顶包病人。
“这位是”蒋安华也在打量推床上的病人,此人四十岁上下,头发中分,脸颊白瘦,不像将军,戴上单片眼睛倒像是个臭老九,更让他失望的是此人脸上全是惊恐之色,胆气比持枪的小兄弟差远了。
“不要讲话了,你有路子我们就跟你走。”陈在和想要的只是引开敌人,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不管军统中统什么统他都愿意跟他们走。
“跟我来。”蒋安华对李正梁使了颜色,他身后队员立刻把陈在和几个保护起来,不过不再是往中西大药房去,而是击碎病房北侧的玻璃,抓着绑好的床单下楼。
“去哪里?”陈在和不清楚他们要去哪。
“下去翻过墙就是弄堂,杏花楼门口有汽车”蒋安华扫了一眼两人手上的枪,不解为何开枪只是轻微的‘噗噗’。如果他的行动大队能有这种枪,杀日本人就太方便了。“杏花楼门口要是没车,马路对面的华美药房山西路路口就有车。”
蒋安华正说着自己的安排,底下的突击队又顺着楼梯上来了,外侧的队员立即‘啪啪啪’的开枪,想冲上来的突击队则‘砰砰砰’还击。李正梁要过去帮忙时,陈在和摸出两颗mk2手雷给他。“会用吗?你们。”他道。
“当然会用。”军统训练营里大部分武器都有,这种美式破皮手榴弹也有。李正梁拿着手榴弹伏地身子跑到了楼梯口,‘轰轰’两记后,楼下是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
“快!”蒋安华想把中分头扶下床,陈在和却横过来不让他动他。他对此只能一笑,觉得这个文书还是蛮忠心的。“我先下,你们赶紧,再晚就走不了了。”
趁着这个间隙,陈在和把中分头拉起来,他用半生不熟的上海话说道:“看到了伐?伊们来是要取浓性命的。想活命就跟阿拉着走,不要乱讲话。”
中分头好好的在病房里养病忽然被洋医生推走,然后是一大帮人朝自己开枪,他也搞不清爽怎么回事。搞不搞得清爽佛要紧,要紧的是陈在和说话时枪正拍着他,他甚至能感觉到枪管的炽热,他不得不连连点头:“晓得、吾晓得了。”
第十九章 救援2()
也许是手榴弹炸破了突击队的胆,也许是蒋安华背后一击让突击队摸不着头脑,当一行人爬过仁济医院围墙进入医院和四马路商铺之间的弄堂,背后也不闻枪声。领头的蒋安华似乎很熟悉这个弄堂,他领着众人在弄堂北侧一间乌漆抹黑的房子前敲门,没敲两下门就开了,走到里间他唿了口气道:“小兄弟,把枪收起来,你洋人朋友的枪也收起来。”
这间房子应该也是军统的据点。陈在和思考间,打量中分头身材之后的蒋安华从门侧柜子里拿出一套褐色西装给陈在和,“让他穿起来,鞋子也换掉,这身病号服实在太显眼了。”
柜子里什么都有,陈在和正担心中分头不愿意穿这些衣服,不想他却自己接过穿了起来。衬衫、外套、西裤、皮靴,这时候枪声又传了过来,弄得中分头手忙脚乱。两分钟后,他终于穿戴完毕,蒋安华又递给他一定棕色的帽子,这才带着大家转出房间,进到一条房子与房子的夹缝。夹缝最多一人宽,身阔的史密斯必须侧着走,他担心自己会被七十六号的华人杀手发现时,转头才看见通向弄堂那一头是堵墙。
蒋安华走在夹缝的最前头,二十多米的夹缝走到底,再穿过十几个恶臭的泔水桶出现一扇小门。他按着暗号敲了敲,小门当即打开,一股呛人的油烟味扑面而至,锅铲声、切菜声、喊叫声更是纷至沓来,这里原来是四马路粤杏楼的厨房。店伙们并不惊讶一行西装壮汉从后头冒出来,他们大多说粤语,或高或低的喊着话、传着菜。厨房里转了几转就是上下楼的楼梯,一个侍应生在蒋安华耳边说了几句,他便往转头道:“就在这里吃饭吧,外面不安宁。”
杏楼在上海是很出名的,后世烂大街的杏楼月饼就源于此,但月饼只是杏楼的一种点心,它本质上是一间粤菜馆。老板洪吉如几个与军统没有瓜葛,只是店里有几个军统的伙计。侍应生领着大家上到三楼,安排一个靠窗的包间就退出去了。镇定自若的蒋安华摘下帽子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他微笑着道:“各位弟兄,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我们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天黑了再出去。来,小兄弟抽支烟,这位先生也抽支烟。”
蒋安华镇定自若,史密斯却坐不住,他凑到窗口看了看,又喊了一声‘我的上帝’,他看见总巡捕房的装甲车终于出动了,他转头对陈在和说道:“陈,我们安全了,我必须打电话。我必须打电话。”
史密斯看到了四马路东头的装甲车,李正梁也看到了。虽然不清楚史密斯在说什么,可他还是看出了不对,出来的不是英捕或印捕,也不像是华捕,看走路的模样和日本宪兵毫无二致,他呀了一声说道:“好像出来的是日本人。”
“日本人?”蒋安华也起身到窗口看了一眼,他不得不点头道:“是日本巡捕。”
“先生,”听说下面的是日本人巡捕,陈在和拉住了要去打电话的史密斯,“他们说出来的是日本巡捕。”
“日本巡捕?”准备出门打电话的史密斯又退回窗口看了看,他也认出那是日本巡捕,颇有些泄气,电话也不想打了。
“小弟兄,还有这位”蒋安华对着陈在和、中分头抱了一个拳,朗声道:“虽说是萍水相逢,可两位兄弟总要报个万儿吧,日后有缘再见也好有个照应。”
军统能在上海生存自然是这里的地头蛇,陈在和正考虑要不要如实相告,中分头却赶忙道:“各位好汉,阿拉,啊哟!”
中分头的身份关乎到长官安全,陈在和不想他说出实情,是以一枪托砸在他坐下的膝盖上。“各位大哥,今天的恩情我和长官都记在心上,只是身份机密,实在不方便透露,对不住了。”陈在和砸完中分头的膝盖如此说道。
“小兄弟你是看不起我们?”李正梁早就觉得这三个人很不对,根本就不像队长说的国。军弟兄。最少国。军弟兄不可能有这么高级的勃朗宁手枪,也不可能使美国的菠萝手榴弹。
“我怎么可能看不起各位大哥!”陈在和实话实说,“长官以前说过,军统都是一群不怕死的好汉,自己前头拼命,妻儿后方饿饭,和黄埔系军官是难兄难弟,有得一比。我只是有军令在身,不好透露身份,请大家原谅。”
陈在和说的都是以前李孔荣说的,可他没有说完整,他记得李孔荣最后还说过,‘常凯申是孙中山的学生,所以不得不沿着孙中山选的路往前走。常凯申走,他的学生也只有跟着他往走,走下去的结果就是发现这条路根本是错的。什么是南辕北辙,这就是南辕北辙,所以牺牲的人越多,错的就越厉害,走的越远,退回去就越难。
这就像德国的高速公路,是封闭的单行道,你上去了就不能回头,只能不断的往前走。假如以后有人和我们说:海军能让这辆车回头,能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千万千万不要相信,你必须清楚车上了高速路是回不了头的。’
陈在和失神,可听完他‘自己前头拼命,妻儿后方饿饭’之语的蒋安华当场错愕,他如此李正梁、叶东山、杨景文三人则徒然变色,他们的妻儿全在后方,听到这样的话怎能不担心。
“小弟兄何必要这样说。我的家人就在后方,我写信回家可没听到他们说饿肚子。”蒋安华不得不出言稳定军心,而后迅速转移话题道:“你的长官是谁,你说出来看看我认识不认识。”
“我不能告诉你。”陈在和毫无社会阅,说话不知道自称小弟,他称也不懂叫兄,这反倒让蒋安华放下了警惕。他笑着道:“那这位呢?这位大哥不是你的长官吧?”
“也不能告诉你。”陈在和依旧实话实说,大家都笑了,唯有桌下被他用手枪顶着的中分头显得愁眉苦脸,只在讨好的干笑。“你只要带我们逃出去,长官以后肯定会重谢你们。”
既然问不出什么,蒋安华只能旁敲侧击。他笑道:“好吧,小兄弟就说说事成之后你的长官会怎么谢我们。我先把话说在前头,大家都打日本人,重不重谢我要救你们出去的。”
“救了人总要重谢。”陈在和想着海军能给这些人多少重谢,多了怕长官不同意,少了又怕他们不放在眼里。最后他想到去年钦州湾给桂军的东西,以及刘永仁临行前的交代,道:“最少给你们十万美元”他说完蒋安华四个、甚至被枪顶着的中分头的唿吸也变粗了,“武器可用给一百挺德国式通用机枪,每挺机枪配一万发子弹,你们要牛肉罐头可以送你们一船。”
“你们到底是”李正梁被如此重谢吓了一跳,他太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但蒋安华打断了他,“小兄弟不要开玩笑,一百挺德国造通用机枪,这可是”
‘啪!’一串长长的铜钥匙扔在桌子上,陈在和道:“这是汇丰银行保险柜的钥匙,号码是零四五九。趁没有下班,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取,里面最少有五万美元。”他说完又看着忐忑不安的中分头,“我也给你一万。”然后是史密斯,“给你二万。”
本来蒋安华是怕陈在和下不了台,可现在保险柜钥匙扔在桌面上,却是自己吓不了台。他看了李正梁叶山东几眼,见他们都已经意动,再想到上海区本就缺少经费,便翘着大拇指道:“好。小兄弟爽气,兄弟佩服的很。”他拿过钥匙吩咐杨景文:“你去一下,要注意安全。”
杨景文拿着钥匙出去,店伙一会就端着菜进来,六个人闻着菜香都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其他几人狂吃,陈在和却没有半点食欲。他有些后悔把长官换了,现在自己这些人不见踪影,日本人肯定会搜查医院每一个病人,长官的伤日本人在船上见过,一查就暴露了。但要出去最好有车,这样才能引的远一点,长官的时间业多一点,不然。
陈在和坐立不安,李正梁点的杏村名菜烤乳猪上来了,看着乳猪旁边明晃晃的钢刀,再看看居然也吃得不亦乐乎的中分头,一个恶毒的主意在陈在和脑海里盘旋。
“大哥!”天擦黑之际,去汇丰银行的杨景文终于拎着一个袋子回来了,他进门先是看了陈在和一眼,然后在蒋安华耳边低语几句,这时候大家都盯着他手上的那个袋子。
‘咚咚咚哒哒’袋子被蒋安华拎起,里面装的东西全倒在饭桌边的麻将桌上。倒出来的除了有绿油油的成捆美元,还有几把手枪、十几个弹匣和消音器。这钱不止八万,整共有十捆,大家的食欲全没了,陈在和上前拿了三捆,又抓起那些弹匣,道:“我没有人骗人吧。这些钱都给你们,我们现在可以走